除夕夜的守岁, 谢家是收拾行李度过的。

家里早都被人抢过,也典当过许多物件,余下就是衣物鞋袜、书籍笔墨, 再是家里日用的物件。

陆杨把箩筐都收拾出来了, 衣服、杂物都放箩筐里,木箱要空着,给谢岩放书用。

书很精贵,不好挤压,有了折痕, 他们都心疼。

谢岩不想拿稿纸,陆杨也给他带上了。

这些他说了要拿来糊墙的东西, 一直没得空,现在好了, 直接去县里用。

对联都贴上了,这个不用取下。

门神画像实在好看,谢岩花了很大的精力,耗时数天才完成。

直接贴门上, 陆杨舍不得。谢岩在家里翻箱倒柜的找,把这两幅画像裱出来了。门上钉钉,挂出来看。次日一早, 取了就走。

晚上家里灯火通明,一家人都在说话。

赵佩兰神思杂乱,看得出来有很多话想对谢岩的爹说, 收拾着收拾着, 就要去牌位前上柱香,嘀嘀咕咕一会儿,又继续去忙。

今年的年货储备不多, 因铺面开起来,肉和面粉都不缺,平常要吃,就能从铺子里带回来,家里弄完一顿年夜饭,余量少。

新年新开始,收拾完行李,陆杨揉面包饺子。大年初一早上,吃顿饺子。

除夕炖的鸡汤还有剩,半夜里饿了,拿来下面条吃了。

天光亮起时,陆杨把家里剩的一些瓜子和花生拿上,再有一碗饺子,叫上谢岩,去给陆林拜个年。

以亲戚来说,陆林是哥哥。该他们先上门。

上溪村就这一家亲戚走动,陆杨也说了不用过来拜年的事。

“家里都收拾好了,等会儿大松哥他们要过来,帮着拖拖家当,我们再见就是初五。”

后院小,再住不下更多人,陆林到县里上工麻烦了。

他还没怀上孩子,两相考虑,可能要把这差事辞了。

只是县里差事难找,在村里待着,能有个进项不容易。

他工钱都涨了,一个月能有九百文钱,和一两都差不多,实在舍不得。

陆杨让他别为难:“我那儿也离不开你,这不是还没开春吗?你们两口子辛苦点,每天跑一趟。等要翻地播种了,你们不好来,我再做安排。你在家也能养个猪崽,编编竹席。”

贴补的进项,到底不如稳定的工钱。

陆林拉着陆杨说了又说,“等你那边住得开,你还是请我去帮忙。”

陆杨应下了。

自家哥哥,拉拔一把应该的。

这段时间相处下来,他对陆林印象也挺好的。

让他做的事,他都办了。不挑不捡,不摆亲戚架子,也没比着陆柳的待遇来,说别的亲戚是什么待遇,他是什么待遇。

人挺好,以后方便了,还是请到铺子里做帮工。

除夕夜闹一场,上溪村的年节静悄悄。

半夜里鞭炮都没人放一挂,有的人从后门出去打听,人没走远,就听见谢岩三个叔伯家里有喝酒作乐的声音,知道混子们还没走,都躲家里不出门。

早上也没谁出来,陆杨四处转转,村道上都没人。

等他们吃过饺子,把锅碗洗洗,灶屋的东西也收拾出来带上,一家人就等陆松陆柏两兄弟了。

陆杨洗手,给婆婆梳头。

妇人的发髻样式多,陆杨会一些,他以前也给陆三凤梳头。

赵佩兰好多年没打扮过,梳妆台都没了,坐在小板凳上,身板挺直,紧张又拘束:“这有什么好打扮的?一把年纪了,怎样都行。”

她最后一件首饰,就是那对金玉耳环,给陆杨拿着,让他卖了换银子,拿银子去看病。

陆杨没卖。今天给她戴上。

赵佩兰的耳洞没有堵住,耳环很轻易就戴进去了。

陆杨猜着,在很多个夜晚,她应该是会把耳环拿出来戴一戴,存个念想。

发髻没有首饰配,也就是梳个普通的妇人髻,裹块头巾做装饰。

陆杨手上没好布,还是赵佩兰原来的头巾,他叠一叠,绑在发髻上,在下方收尾系带,像头顶有一轮弯月。

全包的头巾显老,露一些头发出来,人瞧着精神。

陆杨说:“以后让阿岩买几根发簪回来,简单的发髻都能配。”

赵佩兰不要,现在这样,她就很满足了。

她摸摸耳环,问陆杨:“手里还有银子吗?”

陆杨点头:“有的,您放心吧。阿岩的束脩也够了。”

谢岩坐在板车后边,看着他们俩说话,在晨光里,笑得像个小傻子。

再等一会儿,陆松跟陆柏兄弟俩就赶着驴车过来了。

他们家就一辆驴车,载着些土砖、黄泥,糊墙的家伙。

怕陆杨这头东西拿不了,又借了一辆驴车使。

本来陆家两个爹也要来的,想想他们今天要搬家,又要赶着开市之前收拾好屋子,就没来添乱。

他俩来都来了,搬东西的功夫,也走了一趟陆林家。

陆林看要搬了,过来帮忙。

也没什么好帮的,都收拾完了,搬上车就能走。

赵佩兰锁了门,把钥匙交给陆杨。

“这房子,你看能卖几个钱?价钱合适,就卖了吧。”

他们不会回来这里了。

离再近,也不会回来了。

陆杨没劝,回头就跟陆林说:“林哥哥,你听见了,到时帮我问问。”

陆林答应了。

谢岩赶马车,走在前头,陆松陆柏兄弟俩在后面跟着,陆杨晚一步过去,他买了鞭炮,除夕没放,今早没放,现在搬家走人,他全给点了。

噼里啪啦的炮竹声里,陆杨往前跑一段,上了马车,挨着他家状元郎坐。

赵佩兰在车上,眼睛望着后面,看着承载了众多苦痛记忆的房屋留在原地,越来越小。

傻柱急忙忙从家里出来,他娘也一起,明知故问道:“你们这是要搬到县里了?”

陆杨答应的事,不会食言。

他说:“傻柱以后不用去我那儿帮忙了,我们两家两清了。”

傻柱娘高兴不已,她拿了很多菜。

村里就萝卜白菜多,这些陆杨都知道。傻柱娘也没旁的菜给,自家菜园里稀稀拉拉长了点蒜苗,她割了一半,有个三斤多,都给陆杨了。

别的菜陆杨就不要了,实在不好拿。

今天二喜也殷勤,一改常态,他竟然还给陆杨拿了二两银子。

“我欠你们家的,我还给你,以后我也不欠你们家银子了。”

这是陆杨往外报的假账,他被吓住了,认账了。

陆杨看看孙二喜的面相,银子没拿,只收了他送来的柴火。

俗话说,做人留一线。谢家三个叔伯罪有应得,村里别的村民,多数是跟风叫喊,罪不至此。

他们家的好日子马上要来了,不能把人得罪狠了。村长除外。

孙二喜看陆杨没要银子,脸色就变了。听陆杨让他把柴火搬到车上,才扬出笑脸,十分殷勤,连声说好。

离村时,没见着三贵,也没见到张大石。

这对父子突然失去了机敏,没在陆杨面前献宝。

陆杨不管他们,路上一家人说说笑笑,到了县里,没二话,旁的事先搁置,先把屋子做隔断。

陆杨跟谢岩是小两口,新婚不久,正是浓情蜜意的时候,用木板隔开不行,隔壁就住着亲娘,传过去声音,陆杨是不怕,谢岩能羞愤到萎。

拿了土砖来,留个门缝也不行,得另外打通一个门,把隔断的墙壁堵死。

炕暂时不拆,拆了又要重新盘。今年先凑合着,来年有钱了,也就用不上。无所谓了。

土墙做的隔断,再把两边的炕桌都摆在这头,落地的柜子也在这头。

家里还放着货物,赵佩兰说先放她屋里。货也放这头。

这实在没辙,地方太小,陆杨把米面放她屋里。肉菜这种比较腥的,就拿去灶屋。

他跟谢岩的屋里,也就是沿着隔断墙壁的位置,还要放张书桌,书都暂时放箱子里,搁在桌下,没法放别的。

这里动工,用了四天半。

地方小,糊墙以后,再把新开的小门做个门框,配个门板,就完工了。

陆杨跟谢岩没闲着,紧赶着把罗家兄弟的年拜了,又跟着他俩走了一趟金师爷家,再提了一次报官的事。

拜年没去乌家。陆杨听懂了乌平之的意思,家里要真的能立起来,才好去见乌老爷。不然平白让人失望,伤身子。

拜年时,顺道下帖子。

陆杨话说得真诚,他们今年才起步,因为卖菜攒出人气,才挣了点小钱。谢岩的束脩要留着,他们实在没多的银钱置办酒席,大家都是亲人朋友,帮他那么多,他不做点什么,心里过意不去,就在铺子里摆两桌酒,自家人吃一顿。大家吃个高兴。

也给他们暖灶暖房,庆乔迁之喜。

没去乌家拜年,但帖子得下。

谢岩亲自去的,于朋友而言,也算拜年。只是没见乌老爷。

乌平之自是应约而来,他带来了一面幌子。

幌子很大一面,竖起展开,到陆杨的腰腹处。

用的黑红配色,黑色做边,红色做底,正中间还是黑色绣线,“卖吃的”三个大字摆中央,四周环绕着小字,还绣出了样子。

有蒸笼,蒸笼周边有包子、馒头、花卷。

有簸箕,簸箕里边有花生、瓜子、核桃、红枣。

还绣了一座山的图样,象征山货,周围也点缀着菜、果、菌子、以及常见的兽类野味。

这份礼实在好,又贵重又好。

席间展开,赞声一片。

谢岩感动得不行,那点酒量还去乌平之面前献宝,给他连敬三杯酒。

他不说话,瞧着还像样。酒菜下肚,他非说“你真是个好人”,就让两桌客人都大笑出声。

陆杨坐不住,得了幌子,立马就想挂上。

店铺还没开张,不好挂前面,万一给人偷了去,他要哭!

他先挂门帘外了,正好在他眼前,他吃一口菜,就能瞧上一眼,喜滋滋的,不自觉多喝了两杯。

他正在喝药养身子,不宜贪杯。

谢岩拦他几次,又得别人起哄,只好帮陆杨挡酒,一次喝了个肚圆。

过年没喝完的状元红,今天不够喝。

还好他们来贺喜,都各自拿了点东西,酒有,再开两坛子。

今天宾客尽兴,送客之后,陆杨跟谢岩都站不住了,两人都腿脚发软。

罗大勇跟着搭把手,把他俩都送到屋里,出来外面,跟赵佩兰告辞。

赵佩兰一直送他们到街上,回到后院,看看她以后的新家,来不及感怀,餐盘碗碟都不收拾了,先去灶屋熬醒酒汤。

陆杨难受,到屋里吐了两回,把谢岩的酒吓醒了。

他吐过后,嘴里发苦,漱口都不管用,睡也睡不着。

谢岩坐炕边,给他揉肚子,跟他说他爱听的话。

什么开张以后挣大钱,什么马上就去印小册子,也挣大钱。

再等个几天,状纸递上去,该捉的捉,该办的办,以后全是好事。

陆杨不是软弱性子,身体难受,他没法子,精神还是亢奋的。

他跟谢岩说:“你不要怕,老郎中说这是正常的,我这几天累得慌,今晚好好休息,明天一早就没事了。”

谢岩陪他到深夜,他缓过来,就给他拿粥喝。

粥在锅里煮过一回,又放到灶里煨着,没加旁的东西调味,有浓浓的米香,细品有清甜滋味。

他就喝了小半碗垫垫肚子,然后把今天的药喝了。

他在炕上躺久了,身上都暖着。

谢岩再端来热水,就给他擦擦脸和手脚,不起来泡脚了。

陆杨躺不住了,坐起来,拥着被子,看谢岩忙忙碌碌的,跟他说:“我很少躺着看别人忙。”

谢岩在他这里学了好多俏皮话,比方说:“我不是别人。”

陆杨笑了。

他身子又乏又沉,没什么力气,坐一会儿就累,就把炕桌拿过来,两手撑上面,拖着脸蛋看谢岩忙来忙去。

谢岩做家务的日子太短,什么事落他手里都生疏,从前没钻研过,赵佩兰在这方面也没细说,谢岩许多事都是大致会,勉强自理。

家务活也有时间差,可以一样一样排着来,这样忙中有序,做什么都不乱,还能尽快收拾完。

他不会,他看见什么做什么,想到什么做什么,很有点手忙脚乱的样子。

隔开的屋子小,陆杨就看他在屋里转来转去、转来转去,越看越笑:“离了我你可怎么办呀。”

谢岩可离不开他。

终于收拾妥当,他把水提到外面倒了,又拿盆和碗来,让陆杨再漱漱口。

陆杨听话照做,等谢岩脱衣上炕,他也躺下了。

铺子里的炕,不如家里的舒坦。

以前这里是睡伙计的,炕道做的不好,下方烧火,直直烧到人的心窝,多翻几个身,又觉得冷。躺上面跟摊煎饼一样,不舒服。

谢岩说:“我找大松哥说好了,让他下次拿些竹席和草席过来,我们多垫几层,隔隔火气。”

这两天要将就,谢岩躺着,让陆杨趴他身上睡。

陆杨听着心里暖呼呼的,嘴上硬:“等一晚上过去,你就被烫熟了。”

谢岩笑道:“烫不熟的,我会挪地儿。而且后半夜不加火,我们俩抱一起就暖和了。”

陆杨爱逗他:“你挪地儿?要是把我弄醒了怎么办?”

那谢岩就不挪了。

陆杨就说:“那你烫熟了怎么办?”

怎么办?忍着呗。

陆杨可不许,把他逗得不知如何是好了,又跟他说甜话:“你是我的人,你不能把自己烫熟,我都没同意。”

性格原因,他说个甜话也很霸道。谢岩偏偏爱听。

谢岩问他:“你不同意我烫熟?”

那当然。

陆杨才舍不得他的大宝贝。

谢岩得出结论:“你心疼我。”

这肯定的,毋庸置疑。

陆杨不会被两句话调戏到,直直与谢岩对视,望着他的眼睛,问他:“心疼你又怎样?你还能吃了我啊?”

谢岩不能拿他怎么样,只能高兴高兴。

初五要开门做生意,他们说了很多次要睡了,却每次都无法入眠。

谢岩后来强行让陆杨闭上眼睛和嘴巴,哄他睡觉。

“哪怕是闭目养神呢?”

陆杨听得心窝软软的,他突然有了倦意,本就疲累,身子暖了,心也热乎着,还被谢岩抱着,他很快就想睡觉了。

老郎中说他杂思多,他不听。这事没法听,他控制不住他的心和他的想法。

比如现在,临到要睡觉了,他还去想之前为什么睡不着。

他跟谢岩咕哝道:“我怕是做梦呢。”

睡了就没了。

谢岩摸黑,找到他的嘴巴,亲着亲着咬一口。

陆杨吃痛,问他做什么。

谢岩说:“痛就不是梦。”

陆杨彻底放心了。

半夜里,他感觉被人搬来挪去的换了好几个窝,迷迷糊糊将醒未醒的,听着朦胧的男声哄两句,又继续睡了。

隔天清早,谢岩起早,出来跟赵佩兰一起,到灶屋里把馒头和花卷蒸上。

谢岩学习力强,手上功夫不准,手艺活还要练,早上就揉面,赵佩兰做馒头和花卷。

头三笼蒸好,到了早间开门的时辰。

到这时,谢岩就去喊陆杨起来。

店铺开门,可以挂上幌子了。

这是陆杨很期待的事,他揉揉眼睛,难得对被窝有了眷念,稍眯一会儿,就睁眼穿衣。

新幌子第一次挂出来,还是新年开市挂出来的,他非常重视。

早上洗漱完,收拾齐整,才跟谢岩一块儿卸了门板,开门以后,头一件事,就是到铺子外头挂幌子。

新年开市,这条街在缓慢的苏醒。

隔壁丁老板敬业,初五一早就来了,他盯着伙计挂幌子,瞅见隔壁的卖吃的开张,小小惊讶了一把。搭话拜个年,才知道陆杨搬到县里了。

家里没梯子,陆杨原说踩凳子挂,这下好了,借用一下丁老板的梯子,他亲自把幌子挂出来。

冬季还没过完,风呼啦啦的吹,幌子迎风飘,等把坠着的绳子绑到木桩上,就吹不动了,只刮出声响。

这面幌子实在气派,丁老板看了又看,隔壁几家老板出来瞧见,也来看。

陆杨给乌平之介绍几个小生意,就说是在乌家裁缝铺定制的。

“十来天就做好了,你们瞧瞧,我这儿卖的吃的,他们都给我绣上了!那包子,那馒头,哎哟,跟真的一样!我家山货还没摆出来,他们也给我绣出来了,别的不说了,你们瞧瞧那些兔子、山鸡,怎么绣个蛇也不觉得可怕,瞅着怪香的。想吃。我昨天一看就喜欢得不行,可惜没能开门,馋得我一晚上都没睡!”

知道他后半夜睡得香喷喷的谢岩笑而不语。

丁老板照例,找他买包子吃。

“你馋不馋,我不知道,我好几天没吃着酱肉包子,我是真馋了。”

不巧,陆杨起晚了,包子还没蒸上。

丁老板看着他,陆杨绷不住笑了。

“行啦,叫你一声老大哥!别拆穿我,我待会儿亲自给你送包子!”

开门第一单,丁老板要让他成交了,包子没蒸出来,就先买两个花卷垫垫肚子。

他可太够意思了,陆杨跟他说:“今天我弟弟和弟夫要过来送山货,别的不说,就冲您是我老大哥,我一定给你送去尝尝鲜!”

丁老板笑呵呵应了。

年前,陆杨问他想不想野味,他回家问过,家里都不馋。

现在他馋了,萝卜白菜吃腻味了,山货也买了一些尝过,到底是普通货色,解不了口腹之欲。

他才去下了两次羊汤馆子,贵得很,他做生意的都舍不得常吃。

他就问陆杨:“你那弟夫能猎到羊吗?给我弄一只尝尝,这个季节就得吃羊肉。”

黎峰是黎寨数一数二的优秀猎户,陆杨不用问,直接应了:“能,必须能!”

外头聊两句,还了梯子,陆杨抓紧去灶屋包包子。

他打出的名号是酱肉包子,皮薄馅厚。练手做的包子能有,不能太多。通常还是他来包。

陆林手艺还要再练练,赵佩兰想搭着学,万一陆林不能来了,她也能包。

而且他们搬到县里以后,店铺开门早,不能干等着陆林过来。

陆杨就在后面教她,谢岩在前面看铺面。

陆林两口子起早,没偷懒混时辰,和以往差不多的时辰到铺子里帮忙。

谢岩见状,赶紧让陆杨回屋补个觉。

陆杨站到地上,就活蹦乱跳,大白天的,他不可能睡觉。

他空闲出来,刚好整理整理铺面,给山货腾位置。

等会儿,黎峰就要拉来两车山货了,他的好生意等着呢。

弟弟一定会跟来,兄弟俩见一面不容易。

陆杨早前没给谁包过压岁钱,别的亲戚算了,亲弟弟嘛,他给包一份。

临时去拿红纸折小红包,用红绳编了一根铜钱手链。坊间说这种手链驱邪。

都成亲了,是大孩子,少了拿不出手,多的给不起,一枚铜板并根红绳,就很拿得出手了。

红包外头,让谢岩题字。

陆杨琢磨好久,他一琢磨,谢岩就怕。

“郎中让你少劳心,这点事还想什么?”

谢岩提笔一挥,写个“福”在红包外面。

福运当头,做什么都好,随他是家庭还是事业,不管是情感还是身体,都顺顺当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