猪肘子就得大口啃着吃才香, 但陆柳还没有大口啃过。

这是一道硬菜,在席面上才有得吃,满桌人都在抢, 哪能大口吃个饱?

黎峰从县里买了只大肘子, 有三斤多重。

当天晚上就料理了,先在炉火上烤烤去毛,再泡一会儿清洗,然后冷水下锅煮出浮沫,再就下锅炖上。

这道菜是陈桂枝做, 陆柳跟在旁边学,眼巴巴的, 馋得很。

新鲜的大肘子,用的农家常做的手法, 葱姜垫底,加了些陈皮,用酱油调色增香,又加糖来调味, 最后加酒。用料都很贵。

下锅以后,加开水闷炖。肘子很大一个,要把它炖得软烂, 需要一两个时辰。

他们通常是晚上弄好,在炉子上炖,当时递两根柴火炖煮, 睡前再递一根柴火慢慢炖。还没到清早, 也不用等到半夜,肉香就争相从锅盖缝隙里钻出,顺着口鼻, 闯入腹中,勾人馋虫。

陆柳半梦半醒之间,闻着香,嘴巴张合着,把黎峰的胸给咬了两口。

他喜欢趴在黎峰身上睡,现在说是不好压着肚子,夫夫俩就侧身,面对面抱着睡。陆柳个子小,不论怎样睡,都被黎峰完全拥在怀里。

他趴着也好,侧身也罢,总能咬到黎峰的胸。

当然,他以前没有咬过。

只这一次,都把黎峰惊醒了。

黎峰下意识挥手挠挠,还以为屋里进虫子了。

手指挠几回,碰到的只有他家小夫郎的软软脸蛋。再沿着湿凉痒意去摸,就碰到了陆柳的舌头。

黎峰突地笑了。

吃鸡的时候有这本事就好了。

陆柳啃得正香,说起来也不能叫香。

他好不容易上嘴了,但是怎么都尝不出滋味儿,正着急呢,他的舌头被人捏住了。

他“呜呜”叫唤两声,很是委屈。

本也没睡熟,叫着叫着就睁眼了。

然后发现是黎峰这个坏蛋捏着他舌头玩。

舌头不灵,说话就模糊。

陆柳问:“你做什么?”

黎峰说:“捉馋虫。”

陆柳缩缩脑袋。

他做梦啃肘子的事,应该不会被黎峰发现才对。

但黎峰问他:“你做梦啃了几个肘子?”

陆柳支支吾吾不愿意承认。

黎峰说:“你老实交代,我就带你去吃肘子。”

陆柳舔舔嘴,老实说:“啃了七八个,每一个都没滋味,把我急坏了。这么贵这么好的大肘子,要是没炖入味儿,真是让人心疼。”

黎峰放了他的舌头,捏捏他鼻子,“你闻闻,香不香,猜猜入味儿没有?”

陆柳吸吸鼻子,用力闻了好几下,香得他两条腿都在被窝里蹬了几下。

他抱着黎峰撒娇:“大峰大峰,好香好香,想吃,能不能吃?现在熟了没有?”

他不想表现得特别馋,又说:“大峰,其实我本来不馋的,是宝宝馋了,是我们家壮壮想吃肘子了。”

黎峰伸手摸他肚子,笑问道:“我们家壮壮知道他想吃肘子吗?”

陆柳“嗯嗯”点头,“知道的,就是他想吃。他还在我肚子里呢,我只好辛苦一点,帮他吃了。”

黎峰乐得不行,拍拍他的肩背,起身下炕,点了烛火,到堂屋里掀盖子看看。

方桌上有筷子,他拿来戳肘子。肘子已经炖软乎了,还不够烂。可以割一块肉下来解解馋。

他回灶屋,拿了只小碗,把柜子里的米饭也盛了一勺,压出弧形,铺在碗底。

米饭凉了,他把热肘子切一块放上面,再淋一勺汤汁,就能把米饭泡热乎了。

这一碗端进屋,他家小夫郎就泡进了蜜罐子,从里至外冒着甜气,笑眯眯的,眼底有光。

黎峰把炕桌拿过来,给他摆上。

陆柳趴桌前等着,看只有一碗,还问他:“大峰,你不吃吗?”

黎峰看他吃就饱了:“壮壮又不在我肚子里,我没法帮他吃。”

陆柳脸红了,哼哼唧唧的,两只筷子戳着肘子,分出一块好肉,他夹着蘸蘸酱汁,把第一口给壮壮爹吃。

“壮壮让你吃。”

黎峰问他:“小柳让不让我吃?”

小柳也让他吃。

陆柳晚上吃得饱饱的,现在纯属嘴馋,肚子并不饿。两人分着吃一碗肘子。

他爱吃肥肘子,因还没炖烂,肥肘子不是他想的那个味儿,就吃了些瘦肉。酱汁是好吃的,他把米饭也吃了两口。余下就是黎峰料理了。

偷吃结束,夫夫俩漱漱口,假装无事发生,一觉到天明。

清晨,顺哥儿起得特别早,过来看肘子。

锅盖一掀开,就发现肘子少了一块。

顺哥儿:“!!!”

“娘!大哥!肘子被人偷了!”

陆柳迷迷糊糊听见这声音,羞窘交加,人往被窝里缩,今早都不想出门了!

黎峰回话坦荡荡,隔着房门,跟顺哥儿说:“我吃的,我半夜饿了!”

顺哥儿舔舔嘴,嘀咕他:“我半夜也饿了啊,你自己吃,不叫我。”

黎峰说:“我连你大嫂都没叫,叫你做什么?”

顺哥儿震惊了:“你连大嫂都不叫?”

陆柳被逗笑了,躲在被窝里笑不停。

黎峰把他捉出来:“起不起?可以吃肘子了,给你切肥肘子吃。”

陆柳要起!

一早上就吃肘子,很是油腻。

但他们吃得香香。

早上陆柳煮了米饭,他还煎出了锅巴,一家四口拿盘子吃,盘底垫一块米锅巴,上面铺两勺米饭。

香香的白米饭被他平铺着,等黎峰切好肘子放在米饭上。每一盘都是大块的肘子,没细分。各自再根据口味,往上淋入酱汁。

坐到桌边,拿筷子拨拨肘子,肘子就骨肉分离。热腾腾的香气升腾而起,肥的瘦的肉软弹摊开在米饭之上,酱汁被挤到边缘,顺着米饭流到盘子里。

再搅拌搅拌,香香的米饭都混入了肘子肉,瘦肉一条条的,肥肉一块块的,酱汁一团团泡着饭,每一口都是满足。

最后再吃蘸酱的米锅巴,锅巴在最底下,上面零星几点酱汁,入味不深,香脆口感不减,垫肚子又解腻。

三斤多的肘子,四口人分下来,还有得剩。

中午他们又吃了一顿,这回是当配菜,热一热,一人夹两筷子就料理了。

陆柳吃香了,也吃爽快了。

他连着两顿吃得肚圆,小凳子都坐不住,肚子里撑得慌。

正好黎峰买了两刀纸回家,他就到小铺子里,站在柜台后裁纸,干点杂活消消食。

姚夫郎来找他玩,在院子里没见着他,扭头一看,陆柳在柜台后面站着,手边又是算盘账本,又是笔墨纸砚,手里还盘着许多纸张,顿时笑了。

“呀,我说这是谁,这么俊俏,原来是我们家小掌柜的呀!”

陆柳听得直笑:“安哥哥,你快来!我会写你的名字了!”

姚安眼睛一亮,果真快快走过去。

他不去柜台里边,跟陆柳隔着桌子说话,这桌子不足半米,是条窄桌,两人离得不远。

陆柳拿毛笔的姿势还是很生疏,落笔写的字很大,一张纸只能写十来个字,远远没到写小字的水平。

他拿一张新裁的小纸写了“姚安”和“姚夫郎”五个字。

“姚”是之前特地要求的,是学姓氏的时候一起学的。

“安”字是黎峰新学的,根据打猎的顺口溜学来的。陆柳听见里面有“安”字,就让黎峰指给他看,他先学了这个字。

陆柳指给他看:“这是姚安,是你的名字,这是姚夫郎,是大家常叫的称呼。”

他想了想,又再写了个“安哥哥”。把姚夫郎美得不行。

“真好,我之前找老童生问过,他给我写个名字,要十文钱呢!我说十文钱都够去县里找个书生写一封信了,他让我去。我后来到了县里,也舍不得花这个钱。嗯嗯,真好,我回家就练练!”

姚夫郎把纸拿手里,上看下看,左看右看,在桌前看,绕着弯子看,走几步回来,墨迹晾干了,他小心叠好,放到怀里,问陆柳:“我看你今天气色挺好的,没吐了?”

陆柳小声跟他叽叽咕咕:“我今天吃了三顿肘子!”

姚夫郎好震惊:“三顿?”

什么大富人家,能一天吃三顿肘子?

陆柳跟他比划:“我半夜馋嘴,先吃了一回,早午又吃两回。我跟大峰说,是我们家壮壮馋了,他让我吃的。嘿嘿。”

姚夫郎的孕肚比他大,闻言摸摸肚子,眼珠一转,说:“看来我得早点给娃儿取个小名,这样好使唤大强。”

陆柳裁纸,手上不停,问他想要什么样的小名:“我帮你一起想。”

姚夫郎想要聪明一点的小名:“你看大强傻愣愣的,没出息。”

陆柳说:“那叫聪聪?”

姚夫郎念叨念叨,不要:“太简单了,而且以后肯定会被叫葱花、大葱,要是挨骂,就是野葱。这太难听了。”

他这是第一个孩子,叫大葱的可能性很高。

陆柳也没学几个字,心里念着聪明,就想到狐狸聪明,狐狸又不能做名字。

他又想到许多人都说男孩子小时候淘气,长大了就聪明,便如此跟姚夫郎说:“叫淘淘?”

姚夫郎念叨着,也不大喜欢。

陆柳双手撑桌上想了想,现在要说聪明,大多是夸读书人的。

他听哥哥说起过科举的名次,什么状元、会元、解元,还有小三元、大三元,这么多元,叫元元肯定聪明!

他细细与姚夫郎说来,姚夫郎听得笑眯眯。

“元元,元元,嗯嗯,不错,就叫元元了!”

取好名字,他俩各自念叨一阵,又开始裁纸。

姚夫郎今天没带绣箩来,他连着一阵做绣活,眼睛累得慌。他帮陆柳裁纸。

也问起卖书的生意:“寨子里你们都没走完吧?”

陆柳点头:“是,有好几个来问的,之前没纸了,我裁一些出来,待会儿就先印出来,然后缝几本,等大峰回家,就让他抽空去送货。”

一本二钱银子呢,值得跑一趟。

姚夫郎又问:“你那么多样式的画,只卖这十页的?”

陆柳摇头:“我们现在银子不多,这个雕版可贵了。”

具体多少钱,他没讲。不然姚夫郎算算利钱,可能心里不痛快。

姚夫郎有点可惜:“我还想买一本回家放着,但我喜欢的图画分散在好几本书里,难办得很。”

陆柳听着,就问他喜欢哪些:“我们攒攒银子,会再买一些雕版,都是散买,我找几幅图先印出来也可以。”

反正都要印的。

姚夫郎就跟他说小话,这这那那的,讲一堆。

陆柳掰着手指数一数,跟他说:“你这都要多少张了?”

姚夫郎也记不清:“没事,慢慢来吧。反正我怀着孩子,也做不了什么事。”

也是。

陆柳便不记图画,又与他闲聊。

黎峰今天上午在家干了些杂活,挑水之后,又把菜地收拾了下。

午饭后,跟王猛一块儿上山,说是去捉草蛇。

过了三月半,来铺子里聊天的人越来越少,新村那边农忙,两个村落的人都有些亲戚关系,会搭着帮帮忙。

说起农忙,陆家屯那边也在农忙了。

黎峰过去报喜以后,两个爹还想把手里的活放一放,黎峰好好劝说一番,也在家里干了些杂活,过后才回家,还与他说起了猪崽的情况。

陆柳想着想着,心里有个想法。

养牲口需要经验,一代代的经验传下来,所以大家都会养牛养驴养骡子,鸡鸭也是,黎寨这里,养狗的经验也很是丰富。

养兔子的经验一回回的,都没积累起来。死一窝就拿去卖了,下回有母兔,再来重新养一回。这样很慢,可不可以把一些有经验的人聚起来,大家一起养兔子呢?

养殖的时候,遇见什么问题,大家一起想法子?

这事难办,但他记得姚夫郎也是养过兔子的人,他俩可以合伙试试。

姚夫郎是寨子里长大的人,姚也是大姓,以后有问题,出去问也方便。

如今怀着孩子,他俩干不了太多重活,料理几窝兔子没问题。

他把想法说出来,问道:“安哥哥,你看这样行不行?我俩搭伙养兔子?你家是不是也有母兔?”

姚夫郎怀着孩子,大强有了紧迫感,上山愈发频繁,要抓紧挣钱。

家里添丁,开支就大了。连夫郎孩子都养不起,他都臊得慌。

他有猎区,大家伙不好逮,兔窝可以掏掏。

姚夫郎有兔子,没养多好。

以前都料理不了几窝兔子,一只兔子也没几斤肉,虽然说多养一窝出来,就能多一窝的钱,但养殖要时间,长达数月,一不小心就养死了,换不了几个钱。

说来也怪,他们也养别的牲口,养狗养鸡养骡子,兔子就是容易死。嗯,也不是兔子容易死,大多都是下崽前后死的。

他们是把兔子当卖钱的猎物,不会像对待猎犬一样精细料理,肯在这里上心,兔子繁育问题能解决一半。

姚夫郎说:“闲着也是闲着,我试试吧。”

搭伙就是经验交流的意思,谁家兔子有了情况,互相说说经验,没法子就再出去请教别人。养还是各家养各家的。

陆柳裁好纸,要去印书了,姚夫郎不跟过去,到院子里坐会儿。

顺哥儿帮着捡菌子,看他出来,给他倒茶喝。

姚夫郎看见他就要逗两句,顺哥儿都有些怕他了。

姚夫郎还跟陈桂枝搭话聊天:“婶子,我也帮着收菌子行不行?”

陈酒一听,立马插话:“不行!”

姚夫郎翻白眼:“你都是帮工,你说什么不行。”

陈酒说:“我是帮工,你不是帮工,我就不同意。”

姚夫郎乐了:“你是帮工,我要是来卖菌子,那我就是客人。你给我等着,待会儿有你求我的时候。”

陈酒:“……”

是帮工,不是老板,也没法不做这个生意。

他看向陈桂枝,陈桂枝看看姚夫郎,说:“你看我这儿,其实不太忙了。”

挑拣菌子麻烦了些,有空就干,没空就放着,余下就是晾晒、装袋。

等雨季来临,晒场收起来麻烦,她还会让人把菌子带回去自家晒好再来卖。

雨季的菌子更多,两家的院子不够晒。

姚夫郎就是问问,他现在也没法过来,以后肚子越来越大,干一会儿就走,像什么样?

他先问问,等孩子落地,到时再问问。

过会儿,陆柳印好书,拿着绣箩出来缝书。

这几本缝完卖出去,他就抓紧做鞋子。

就明后天的事,黎峰还要去一趟县里,可以把鞋子给哥哥带去。

姚夫郎手上闲着,帮他缝书。

陆柳没跟他客气,还教他怎么弄。

缝书比缝鞋子快,两个人一起,日落之前完工。

日头斜了,姚夫郎就不在他这儿待了,回家做饭去。

陆柳给他抓了半碗炸豆腐,也就六块,让他带回家吃着解解馋。

油炸的豆腐,姚夫郎第一次吃,端着碗闻闻,都感觉好香。

“真的是,闻见肉香油香,才感觉挣钱有劲,空说个银子什么的,虚得慌。”

陆柳嘿嘿笑两声:“是这样,我再攒钱,还想买好多好多好吃的。”

姚夫郎道谢走了。

给他送了,就要给陈酒也送。

一样的六块炸豆腐,因关系近一些,陆柳还加了两颗肉丸子。

陈酒拿了碗,看他好几眼,陆柳也没多的话跟他说,笑眯眯送过来,擦擦手就要去灶屋做饭。

陆柳今天状态好,没怎么吐,吃喝有劲,就去做做饭。不然一直让娘跟顺哥儿忙活里里外外的家事,他心里不得劲。

晚上做了韭菜炒蛋,新割的韭菜,有特别的鲜香,很嫩,很好吃。

鸡蛋他多打了一个,炒散以后,黄绿相间,上桌特别鲜艳。灰扑扑的家里都光亮了。

再做一盘茄子。陆柳最怕做茄子了,新摘的茄子也很嫩,可是他手上总舍不得下油。之前还想省事,做了蒸茄子,想着蒸过以后,再下锅炒均调料,可以省去炒熟的时间,茄子就能少吸油。炒出来的东西,他都不想多看一眼。

对他来说,茄子是很大的挑战。这个菜搞来搞去,出锅有点糊了。

茄子肉软烂,再糊锅……

陆柳:“……”

他当时就吐了。

为着弥补,他再弄了油炸豆腐丝炒青菜,里面还切了肉丸片,这个好吃。大家都爱!

开饭之前,陆柳依着习惯,去院门外等黎峰回家。

他先等来了陈酒,陈酒给他送了一碗肘子。

肘子是整块的肉,切得齐整,没动过筷子,碗里还有很多汁水,单是看着,就让人直流口水。

今天已经吃了三顿肘子的陆柳,不争气的又馋了。

他心里惊讶,但把这个当回礼,笑眯眯收下了。

“谢谢你,这个闻着好香,我今天把茄子炒砸了,正好添个菜!”

陈酒没走,站这儿等王猛下山。

王猛跟黎峰一起上山的。

他不走,陆柳不好把碗端回屋,两人守着一碗香喷喷的猪蹄,等着馋了,陆柳嘀咕了一句臭男人。

陈酒不厚道,看男人下山,顺嘴跟黎峰告状:“表哥,你夫郎刚才骂你是臭男人。”

陆柳:“!”

黎峰看向陆柳,陆柳眨眨眼睛,看向王猛,问他:“你看这话像谁说的?”

王猛下意识看向了陈酒。

陈酒踢了王猛一脚,调头就走了。

他俩走了,陆柳松了口气,一回头,看见黎峰整笑眯眯看着他,神色不太友善。像要吃了他一样。

陆柳立即跟他认错:“我是等得急了,不是故意骂你的,我错了,我下次不说这个了。”

黎峰跟他数着:“好男人、坏男人、臭男人,还有什么男人?下次说香的?”

陆柳会哄他,笑得软软的:“还有我的男人,下次说我的男人,嘿嘿。”

黎峰被哄好了,喊他“我的夫郎”。

陆柳又想到一句:“壮壮爹。”

黎峰笑容更盛,牵着陆柳回屋。

他挨过陆柳的手,陆柳就要跟他一起洗手。

两人的巴掌在水盆里追着玩,互相捏捏,嘻嘻哈哈的。

陈桂枝说:“喜欢玩水?明天的衣服你俩洗。”

陆柳抬眸看黎峰。

黎峰顿了顿,说:“没事,我一起抱到河边捶两下就好了。”

陆柳又笑了。

“我男人,壮壮爹,真是个好男人。”

黎峰被夸得眉开眼笑。

隔天去洗衣裳,河边的小媳妇小夫郎也都笑他。

黎峰是这样回应的:“你们男人都不帮着洗衣裳,你们怎么笑得出来?”

这一天,黎寨的很多汉子,都咬牙切齿,骂骂咧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