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明镜很好地转移了皇帝的注意力。
皇帝不再只专注于孩子, 将更多的心思用在别的方面。
包括且不限于丈量手指,丈量玉器,拉伸康复训练, 御书房里戴着玉哨批阅奏折。
秦明镜等天气好了, 还带着他去骑了一趟马。
皇帝回来时腿都是软的,得依靠着她才站得稳。
自那以后,身心都得到满足、过得十分充盈的皇帝, 终于肯放心将孩子交给宫人照顾, 只每日自己亲自关怀上一两次。
皇女们还小,依旧住在偏殿, 并未搬离。
方便皇帝时刻知晓皇女们的情况。
每日的朝会也照旧进行。
消失多时的皇帝和大将军再度出现,众人心中猜测纷纷。
皇帝正式宣布大楚有了三位皇女。
后宫空悬的皇帝, 有了三位皇女。
问就是自己亲自生的。
这已经是大楚皇室的老操作了,朝臣们也已见怪不怪。
皇帝说是自己生的, 大将军也说是皇帝亲自生的。
甚至宫中还有详细记录, 相关人员和记录一律齐全。
往更甚点说,皇帝在此之前还大着肚子来上过朝。
这种情况下谁能说孩子不是皇帝亲自生的?
那必定是真龙血脉。
纯正得不能再纯正的大楚皇女。
大将军依旧歇在皇宫里, 甚至就在皇帝的紫宸殿里。
也没人敢跳出来说不合规矩。
现在这情形,就算大将军想住进他们的祖宗祠堂, 他们也得扫榻相迎。
更别提是皇帝默认、甚至亲自邀请的住皇宫了。
先前想将家中后辈入赘大将军府中的官员, 也默默收起了心思。
尤其是被皇帝赐婚了的那批人,都抓紧时间结了婚。
现在的形势越来越让人看不懂了, 还是稳着不动,保平安为上策。
·
皇女们牙牙学语。
第一个学会叫的词是“阿娘”。
大将军应了。
皇帝也应了。
秦明镜:“……”
皇帝对自己亲自生的三个孩子在意得紧。
若非另一方是她, 他怕是要把“阿娘”这个称呼抢过去独占。
随着皇女们渐渐长大,有些事情也不得不早做考虑。
立储还为时尚早,但更多的东西需要布置起来。
朝中有人上书, 要求遣散女兵。
说现在战事已消,天下安定,百废待兴,应让士兵归家,恢复生产。
更提及这些年里,大量女子参军,民间农人难求一妇,人丁不兴,应裁撤遣散女兵。
秦明镜看着这封折子觉得好笑。
战后裁军是极易引起哗变之事。
在大战结束后这一年里,秦明镜已经用温和的手段放归了大部分士兵,让他们解甲归田。
她根据士兵的个人意愿与功绩,让他们带着嘉奖和封赏归田。
有田产的恢复故地田产,无田产的授以隙地,真正做到了有田可归。
而这些自愿解甲归田者,绝大部分都是男兵。
女兵则因为各式各样的原因,更多地选择留了下来。
会来参军的女子,本就大多是走投无路之人。
军中辛苦,她们却宁愿留在军中,也不愿归乡。可想而知那家乡于她们而言都是怎样的地方。
秦明镜的裁军本就进行得差不多了。
这人却在这时候跳出来,要求遣散女兵,其心可诛。
这一刀砍向的不仅是她,也是天下女子。
秦明镜看了眼折子上的名字。
一个今年刚入朝新人。
朝中那帮老臣可真不要脸,一个个都不出声,推了这么一个小虾米出来吸引火力。
秦明镜看向皇帝,见他正眉头紧蹙思索着什么。
“陛下?”她唤了声。
皇帝恍然回神,将另一份折子递给她。
“安远侯提出开设女学女科,让女子参加科举,朝中也该再多些女官,朕觉得很有道理。”
楚白珩道。
他也该给女儿准备些班底。
直接立女储君或将来女帝即位,朝中肯定会有不小的阻力。
但如果朝中半数以上的臣子都是女子呢?
许多问题就迎刃而解了。
“安远侯……”
秦明镜看着折子上的内容,笑了声。
“军师想得果然比我长远。”
安远侯,这是军师的封号。
寓意安定远方,有镇守边疆之功。
以军功封侯,才得获此封号。
若军师所说真能做成,倒也不愁之后的事了。
“至于遣散女兵……”秦明镜看向皇帝。
楚白珩不甚在意,“哦,那个驳了就是。”
军中之事,一直都是秦明镜在管。
他都小心谨慎地没插手,一个小官倒是将手伸得挺长。
动女兵,就是动秦明镜,是动他女儿将来的助力。
当真是在太岁头上动土,活腻了。
寻个由头,发配去苦寒之地吧,不值得上心。
秦明镜看了他一会,笑道:
“陛下不愧是陛下。”
很多事情,还是他做起来才得心应手。
其他人做事或许需要思前顾后,皇帝不需要,他一个不顺心,就理所当然将人处置了。
整个天下,需要皇帝思前顾后的,可能也就她一人了。
“妻主是在夸我吗?”
楚白珩放下折子,坐在椅子上含笑问她。
秦明镜回头看眼御书房紧闭的门扉,对他道:
“别乱喊,待会你受不住。”
她不说还好,一说皇帝就热了。
楚白珩伸手,勾住秦明镜的腰封,贴进她,低声唤她:
“阿镜,妻主,我们再生一个孩子吧。”
听他这么一说,秦明镜忙按住腰封,阻止他的手,怒目瞪他。
“你疯了?!”
生头胎时难产的情形都忘了?
好了伤疤忘了疼是吧?
鬼门关前九死一生,都没能让他警醒?
非得死在产床上是吧?
被她这么一瞪,楚白珩也有片刻心虚。
生产时的经历他自然没忘,也记得她对他的在意和呵护。
现在回想起来,竟然并非全是痛的。
准确的说,痛感都被时间模糊了。
明明最开始产床上下来,从昏睡中醒来,他也是后怕的。
害怕再也见不到她。
也想着再也不生了,就守着几个皇女和她就好。
可随着时间过去,看着皇女们牙牙学语,渐渐长大,看着她陪伴在他身边,那些疼痛和恐惧都渐渐模糊。
再回忆起来,全是甜的。
他甚至生出了再跟她生一胎孩子的想法。
“那回只是运气不好,总不会每次都这么倒霉。”
楚白珩小声道。
他说着,竟然越发坚信。
“我是真龙天子,有上天庇佑。还有阿镜你守在我身边。之前那般艰险,不也顺利度过来了?下次肯定也没问题。”
秦明镜:“……”
完了,孩子给他下的降头还没结束。
过了段时间又发作了,还发作得更加厉害。
秦明镜说什么也不肯跟他再生。
她也不知道他到底是怎么怀上的,只能警告他不许偷偷怀,不准偷偷生。
为此,她还要每天将他打开检查一遍,确认他没有偷偷怀孩子。
楚白珩一开始很是落寞。
但她每晚的检查实在让他羞赧,久而久之就没心思想了,只管缠上她,共赴极乐。
·
皇女们渐渐长大,到了上学堂的年纪,性子也随之沉稳了些。
对皇帝的称呼也从一开始含糊的“阿娘”,变成了更正式的“陛下”。
这让皇帝很是遗憾,悄悄缠着秦明镜抱怨。
秦明镜:“……”
皇女们叫她大将军和太傅,她都没说什么呢。
不过私下里倒还是叫她阿娘。
皇帝惨一点,不管明面上还是私下里,都只是“陛下”。
这可不是她教的,是她们的其他老师教的。
“那陛下想让皇女们叫你什么?”
秦明镜问他。
“阿爹还是阿娘?”
皇帝哼哼了几声没有回话。
过了会才道:“阿爹这称呼不好,听起来像是上了年纪的老男人。”
他还年轻着呢。
楚白珩这样想着,又忽然有些焦虑起来。
他再年轻,也年轻不过外边那一茬茬冒出来的少年才俊。
秦明镜是常住在宫中,歇在他殿里,回镇北王府的次数都少之又少。
但工作之时总会接触到许多出色的少年人。
本届新科状元和榜眼皆是女子,但那探花可是生得极好。
还有那些投入她帐下的少年郎君,也一个赛一个俊,身材体魄也是极好的。
虽然秦明镜答应过他,不会成亲。
但并不表示不会再有其他人。
外边那些莺莺燕燕,今天给她守军帐,明天就能入她寝帐。
他容颜再好,也比不过新人的年轻靓丽。
更何况没有人能保证自己的容颜长盛不衰,哪怕是身为天子的皇帝也不能。
他终有一天会老去,容颜衰退,那时,她的目光还会停留在他身上吗?
楚白珩心中忧虑,手不自觉抚上肚子。
这么多年了,他的肚子还是毫无反应。
或许生孩子这种事,不是他一个人想生就能生的。
她不想跟他再有孩子,不想让他怀上,他就怎么也怀不上。
楚白珩焦虑地掉了好几根头发。
第二日醒来,看到枕边落下的发丝,更愁了。
秦明镜不知他心中所想。
教导完皇女们武艺后,她悄悄将她们留下。
说是教导武艺,其实就是寻常的强身健体。
皇女们都还小呢,不用急,一步步来就好。
她将皇女们留下,告诉她们,私下跟陛下相处时,可以不用那么正式。
尤其是跟陛下撒娇的时候,可以用一些别的更亲近的称呼,就像幼时一样。
“您是说……叫阿娘吗?”
大皇女皱着小脸,艰难说出那个称呼。
年幼时不懂事,三姐妹都是阿娘阿娘地叫。
入了皇家学堂,学了四书五经,夫子也教授了她们各种知识,她们才知道每个称呼所对应的人,君臣父母又该如何称呼。
三姐妹曾因为称呼的事混乱了好一会,很努力才改过来。
但现在,她们真正的阿娘让她们继续那么叫皇帝陛下,叫她们的另一个“阿娘”。
秦明镜颔首,并摸了摸她们的小脑袋道:
“陛下会喜欢你们那么称呼他的。”
“好吧……”
出于对她的信任,大皇女和二皇女艰难应下来。
三皇女则抬头,好奇地看向她。
“可阿娘,您也一直叫的是‘陛下’啊。”
哪怕是私下里,她叫的也是陛下。
秦明镜怔愣片刻,有些恍然。
确实,她一直叫的是“陛下”。
即使已经与皇帝极尽亲密,将他睡了许多次,让他一次次软倒在她怀里,甚至已经与他有了三个孩子……
却还在称呼上守着君臣之道。
连皇帝都会在私下里叫她“妻主”,叫她“阿镜”,她却还是唤的“陛下”。
既然皇帝想要孩子们叫他更亲密的称呼,会不会也会想要她在称呼上与他不那么疏远。
秦明镜难得早早下职,去寻皇帝。
这个时间,皇帝应该在御书房才对。
可她统管的禁卫却说,皇帝在紫宸殿。
居然在寝宫里。
秦明镜回了皇帝寝宫。
她有无需通报入殿的资格,殿外的太监自然不会不长眼拦她,只安静行礼。
秦明镜直接入了内殿。
然后,看到了撑着腰挺着大肚子的皇帝。
四目相对间,楚白珩短促“啊”了声,忙护住肚子,一脸惊慌。
“你,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秦明镜瞪大眼睛,惊到顾不上尊称。
“阿镜你听我解释,不是你想的那样。”
楚白珩忙宽衣解带。
虽然他们不乏白日云雨,但青天白日做这种时,他还大着肚子,终究不好。
秦明镜上前伸手想要拦他。
但楚白珩已经先一步解开衣裳,露出了底下的……布包。
秦明镜:“???”
“咳,是假的,没有怀上……”
楚白珩说到这时,还有些遗憾。
他这肚子不争气,一直没能再次怀上。
也是想起她某日夜里搂着他说私房话时,提起过,她曾一直以为他怀孕是假的,是伪造孕肚、假装怀孕,哄骗她,直到亲眼见到他分娩,才知道他是真怀了。
楚白珩这才想出了这么个主意。
想要再体验一次怀着她孩子的感受。
本只想着自己偷偷穿戴,没想到她在这时回来。
“我这就取了,你别生气。”
楚白珩抬手想要取下。
却被她按住了。
秦明镜给他拢起衣服,系好衣带,看着他逼真的“孕肚”,她含笑道:
“不用,就这样就挺好。陛下既然喜欢,就穿戴着吧,很好看。”
皇帝总想着再怀一胎,既然打消不了他的想法,就让他这样自娱自乐吧。
假孕总比真孕好。
不用进产房,也不会难产,不用过鬼门关。
而且,她确实也有些想念皇帝“装孕”的感觉。
她将他往龙榻上带。
“陛下,让我好好看看你。”
她撑身覆在他身上,抚上他俊美的脸,目光柔和,又换了称呼:
“白珩,阿珩。”
白珩,白色的美玉。
他很适配这个名字。
楚白珩双眸眨动,愕然看她。
“阿镜,你叫我什么?”
“白珩。”
秦明镜笑,俯首在他唇上亲了亲,又唤道:
“夫郎。”
楚白珩几乎醉得晕眩,面上泛起绯霞,腰肢和声音都跟着软了,双目荡开盈盈波光。
“妻主……”
秦明镜与他相拥纠缠,细心呵护着他的“孕肚”。
天色还早。
自那天以后,楚白珩就越发爱带着“孕肚”出门。
这将宫人们吓了一跳,更是让来请平安脉的太医不明所以。
楚白珩并没有解释的意思,只简单跟巫太医说了声。
太医不敢问缘由,其他人就更不敢问了。
不管是真是假,都是皇帝的计划,无人敢质疑。
就是在面对皇女们时有些尴尬。
楚白珩抚着隆起肚子,求助地看向秦明镜。
秦明镜知道他对肚子上那包布有多认真。
既然是认真装孕,当然不希望在别人面前被拆穿。
于是,秦明镜牵着皇女们出去,私下跟她们说了真相。
——没有怀孕。
——只是想念怀上你们时的经历,才用这种方式来体验。
皇女们大为震惊,很是被皇帝阿娘的思念和爱意感动。
并追着她问了许多关于皇帝怀她们时的事情。
秦明镜都一一说了。
突然得到三个加倍黏人的女儿的楚白珩猝不及防。
一边抱着“孕肚”,一边揽着女儿们,一边看向旁边含笑注视着他们的秦明镜。
只觉世间最幸福的事也不过如此。
几个月后,太医例行请平安脉。
然后……
在军中的秦明镜被宫中来的消息叫了回去。
皇帝坐在紫宸殿中,那充当孕肚布包已经被解了下来,放在桌上。
皇帝抚着并不明显的肚子看向她,双目闪闪发光,既有些忐忑,又满含欣喜和期待。
“阿镜,我怀孕了。”
他说。
秦明镜差点晕厥过去。
假孕变真孕了!
她找太医院令再三确认。
没错,就是怀孕,怀了龙胎。
已经怀孕三月有余。
算算时间,还真是在假孕期间怀上的。
这究竟是怎么怀的啊?
前提条件是什么?
之前那么多年都没怀,怎么就突然怀了?
秦明镜不明所以。
“阿镜,妻主,我怀上你的孩子,你不高兴吗?”
楚白珩牵着她的衣角,忐忑问。
秦明镜还能怎么说,只得点头。
“高兴高兴,但……生孩子如过鬼门关,九死一生。”
满脑子都是给心爱之人怀孕生子的皇帝当然听不进这些。
“这次一定不会有事的,哪能次次都碰上呢?”
秦明镜:“……”
该死的降头术!
皇帝执意要生,总不能让他把龙胎打了。
小产同样伤身,只能生了。
来年春,皇帝成功诞下二女,父女平安。
秦明镜悄然松了一口气。
为了皇帝这次生产,从来不信神佛的她,把漫天神佛都拜遍了。
在此之前,还以皇帝的名义,大兴医学。
许多上过战场有经验的女医,也调入宫中,与太医院令一起负责给皇帝接生。
这是真做好了动刀子的准备。
好在一切顺利,父女平安。
秦明镜想着这次总该结束了。
结果,皇帝奶了小皇女们一年,哺乳期一结束,他又掏出了他的假孕布包。
秦明镜:“??!”
她赶紧给他摁回去。
她现在是怕了这布包了,一不注意就假孕变真孕。
皇帝也是,都疼了两次了还没长教训,生完还想生。
降头之术竟恐怖如斯!
·
直到许多年后,皇帝才跟她讲了真相。
他想用孩子留住她,让她将更多的目光留驻在他身上。
“当然,也有确实很喜欢孩子的原因,我和阿镜的孩子。”
楚白珩一提起这个,就眉目温柔。
他和秦明镜的孩子,有着他们两者的特点。
不管是外貌上,还是性格上。
就像是他们某些方面的特征进行的随机组合,诞生出来的孩子格外令人喜爱。
大皇女像她又像他。
身体康健,机智果敢,武艺卓绝,还有着极强的政治才能。
哦,外貌也是风华绝代,气质尊贵,风度翩翩。
其他几位皇女,也都是各有千秋。
楚白珩早早处理完朝中诸事,传位于大皇女,与秦明镜生活在一起,做了她的夫郎。
他们还举行了一个小小的婚礼。
婚礼是在秦明镜的封地举行。
也就是在当年那个山寨。
当年的小小山寨早已被修葺得更加庄严富丽,驻守的也都是追随秦明镜多年的亲兵。
来参加婚礼的,除了他们的孩子,就是秦明镜多年的好友,还大多都是从这个寨子中出去的。
这么多年来,关于大将军跟皇帝的关系,大家也都心知肚明了。
但亲眼看到皇帝——现在已经是太上皇了——跟大将军成婚,还是让人震撼莫名。
婚后,楚白珩就生活在这重修后的山寨里。
偶尔会和秦明镜一起去看看壮丽河山,去看看天下百姓,又或是回京一趟看看孩子们。
秦明镜也逐渐卸了兵权。
继承她位置的是二皇女。
她和新帝一母同胞。
或者说远比一母同胞更加亲密。
她们加上三皇女,是一起在皇帝肚子里住过八个月的三生子,彼此间的信任与默契无人能及。
当皇帝跟她说起这事时,两人都已年过四十。
彼此相伴的时间比未相伴的时间还要长。
大概是二十多年来的相濡以沫,和先前的婚礼,让皇帝信了她的真心,也终于让他有了安定感,才跟她说起这些年的种种想法。
他说,他怕她喜欢上更加年轻的俊美少年,想用更多的孩子留住她的关注。
他说,他心悦她已久。
他说,他很惋惜当年那场进行到一半就中止的婚礼。
有时梦里都会梦到他们拜堂成亲,他坐在她布置的婚房中,她来掀他的盖头。
他说如果有来生,还要跟她成亲,跟她生儿育女,做她的夫郎。
他又问她,会不会嫌他年老色衰,另爱他人?
秦明镜捏着他的下巴,看他美貌如初的脸。
岁月格外厚待美人,未在他身上留下一丝痕迹。
真不知他哪来的不自信。
秦明镜垂眸亲他,告诉他不会。
她会陪他一起,变成白发苍苍的老人。
不过按照现在的趋势来看,很可能是她先老,他还光彩如旧。
她在心中道,如有来生,她也还要做他的妻主,将他占据一生,又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