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清市腾飞演出会场, 一场盛大热闹的演唱会行至中场。

偌大的舞台上,歌手韩宪坐着高脚椅, 手握话筒沉痛道:“刚刚我的工作人员告诉了我一个令人心痛的消息。”

“就在不久前,我的师姐温云歌,选择离开了人世。”

全场哗然。

沉浸在演唱会中的观众们,几乎都是此刻才知道这个劲爆的消息。

韩宪眼底的悲伤和痛苦不似作假,声音也微微发颤。

“我很遗憾没能送她最后一程,所以下面这首《念你》......”

会场外,没能买到门票的粉丝和未被邀请的媒体们聚集着,听到他继续道:“这首歌送给大家,也送给温姐。希望她来世不再历经苦痛,幸福安康。”

带着淡淡悲伤的前奏响起,无论是场内还是场外的粉丝们, 全都安静下来,静静听着。

男声低沉温柔,像带着某种魔力,让大家沉醉其中,连冬夜的寒风都似乎被温暖的气息掩盖。

“啊啊啊啊——”

“救命啊啊!!!”

忽然传来的尖叫, 伴随着跑车引擎的轰鸣声, 打断了会场外的宁静,使所有人从陶醉的音乐世界里脱离出来。

人群骚动, 惶恐、惊慌、不知所措......

推搡间,有人被挤得东倒西歪, 还有人摔倒在地,被无数双脚踩过。

维护秩序的安保和警察齐齐出动,他们拿着扩音喇叭大喊着,但人流涌动间谁都自身难保, 谁也无法保持冷静。

在这拥挤的人群中,一台天蓝色的跑车格外扎眼。

它嗡鸣着,在人群中横冲直撞,鲜血、碎肉,以及灯牌手幅,一股脑地冲击在车身上,但它却依旧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直到它下方积攒了数个堆叠的尸体,车轮腾空,这才被迫停下来。

人群仍在挣扎推搡,唯独这一片成为了真空地带,几乎所有人都在向远离车身的地方逃窜。

闻讯而来的几台警车停在路边疏散人群,交警们暂时封闭会场四周的道路,方便救护车开进来。

过了大概半个小时,慌乱的现场也没被彻底控制住,但各部门却已经忙中有序地执行着各自的任务。

救护车源源不断地开过来,又接二连三地开走。

但受伤人数太多,围观群众也太多,所以无论是警力还是救护车都远远不够用。

不过好歹,他们还是先清空了跑车方圆几十米内的空间。

这里除了大片的鲜红外,就只剩下一堆又一堆的尸体。

这些尸体几乎没有一具是完整的,无数残肢断臂被法医和警员们挑出来摆在一旁。

这样惨烈血腥的场面,即便是见惯了大场面的警员们,也都忍不住作呕。

而在距离此地几十米远的地方,几位警员正押着一个青年往警车旁走。

青年穿着一身价值不菲的潮服,耳朵上戴着七八个钻石耳钉,寸头被染成夺目的红色。

他双手被拷在身后,走路也踉踉跄跄,像是喝多了,又像是磕嗨了。

“放开我!”他眼皮都几乎睁不开,但却仍在挣扎大吼,“你们知道我是谁吗?!去康安市打听打听,谁他妈敢跟我蓝邵元过不去!”

押着他的警员们脸色难看至极,一位年轻些的警员忍不住道:“管你是谁都得死刑!”

“不,死刑都便宜他了。”另一位警员怒声道,“他就是死一百次都不为过!”

蓝邵元根本听不进去任何话,还在叫嚣着谁敢把他怎么样。

而有些好事的群众和媒体也听到了他的叫嚷,顿时顺着他说的“康安市”和“蓝邵元”这些关键信息去查,这一查,整个蓝天集团乃至整个康安市,都被送上了热搜。

与此同时,在城市另一侧的炳烛大学,熊熊大火映亮了半边夜空。

炳烛大学作为一间寄宿制老年大学,凭借着优良的生活环境,以及各种精彩丰富的兴趣班闻名全网,是名副其实的网红大学。

很多没办法随时照顾家人的年轻人们,都将家里的老人送到这里。

只是他们怎么都没想到,这样一个被戏称为“贵族兴趣班”的地方,居然会忽然失火,而且烧着的还不止一栋楼。

火势从四面八方燃起,不多久,就几乎将所有建筑都烧了起来。

像一场绝望的必死局,将学校内的老人全都困死在这里。

此刻十几台消防车和几十位消防员正奋力救援,救护车往来不绝,警车和警员们也将闻讯赶来凑热闹的群众和媒体挡在远处,但这个消息仍然在短时间内传遍了全网。

到处都是焦炭、到处都有伤者的惨叫和哭声,恍如人间炼狱。

而在人类看不到的地方,数不清的亡魂被困在大火中,反复经历着临死时的惨痛。

面色阴沉的阴差和阴阳司员工们行色匆匆,有的在将亡魂们带出火场,有的在登记亡魂信息,有的已经领着亡魂去往阴间。

这一刻,人间和地府出奇地统一,全都在为了同一件事而奔走。

固慈关了直播匆忙赶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场景。

他怔然伫立在半空,黑亮的瞳孔中映着火光和血色,也映着那些扭曲狰狞的面孔。

“救命啊啊啊!谁来救救我!”

“啊啊啊太疼了太疼了!!!”

“让我死吧!求求你让我死吧啊啊啊!”

无数惨叫痛呼灌入脑海,眼前的一切逐渐和某些细碎的片段重合,又再次破碎。

固慈黑亮的瞳孔中,隐隐闪过灿金色的光点。

像将燃未燃的火,明灭不止。

“谚先生。”郭文赋匆匆跑到谚世身侧,急道,“刚接到消息,腾飞区那边出了个恶性车祸,死了很多人,我们的部分警力和救护车要被分过去才行。”

谚世只穿了件单薄的黑色衬衣,领口大咧咧敞着露出锁骨。

隆冬天气,他却丝毫没觉得冷。

听到郭文赋的话,他也只是“嗯”了一声,视线则一直落在半空中,望着那个纤瘦的少年,神色晦暗难辨。

得到谚世同意,郭文赋当即将一部分警力和救护车派去车祸现场。

挂了电话后,他又顺着谚世的视线朝半空中看了眼,却没看到什么东西。

猜测对方可能是在盯着鬼魂们,郭文赋便也不多问,只提醒道:“谚先生,我们的人手可能不够用了。”

这一晚,整个河清市的救援系统都运转了起来,但也很难同时应付两起这么大的事故。

谚世没说话,视线也没移开,只抬起一只手,掌心燃起一簇幽绿色的火焰。

火焰骤然腾空,在空中扭曲旋转,形成一个个纹路繁复的环形图腾,似是阵法。

下一刻,那些阵法便像一扇扇门,身穿黑白两色西装的男人女人接连不断的从中走出,遥遥朝着谚世的方向拜一拜,之后便落地加入救援。

他们没有消防员们的防护措施,便双手掐诀,在周身覆盖上一层透明防护层,直直冲入火海救人。

郭文赋看的心惊,下意识问道:“刚才怎么不叫他们来?”

这要是早点来,就能少死不少人了。

谚世终于瞥了他一眼,道:“他们又不是吃干饭的。”

言外之意就是,这些员工人家是有自己的工作的,现在不过是无奈之下的临时借调。

而且人各有命,火海中这些人本来就不该活下来,阴阳司介入已经是在插手因果,所以晚来一点才好,他们可没那么大公无私,为了救人让自己背负因果报应。

郭文赋无言片刻,然后便转身朝受灾最严重的食堂方向去了。

火灾开始的时候正是晚饭时间,学校里的老人们几乎都在食堂所在的大楼里吃饭,因而这里也是伤亡人数最多的地方。

此刻三台消防水车正在对这里灭火,但火势太大,到现在也只能算是控制住了火势蔓延的趋势,短时间内仍然不能完全灭火。

谚世再次看向半空,固慈依然伫立在那,火光映着他暗红的衣袍,猎猎长风吹乱他的头发,像是惊乱中唯一的风帆。

忽而,固慈动了。

他双手掐诀,指尖凝出点点金光,而后金光骤然蔓延至他的全身,又急速扩张,瞬息内就已经涨到近百米高。

金光隐隐凝成一道模糊的巨大身影,顶天立地。

谚世的脸色瞬间阴沉无比,他当即腾空而起,朝固慈的方向掠去。

几乎是同时,空中那道巨大的金色身影碎裂重组,化作游龙般的金色波涛,朝热浪扑去。

而固慈的脸色也在瞬间变得苍白如纸,喉间甚至呛出了一口血。

地面上,郭文赋来到食堂附近,他眉心处的“川”字纹深深陷进去。

他看到消防员们顶着巨大的火势冲入食堂,但也只来得及救下一楼的部分老人。

这些老人们呛入了烟,撕心裂肺地咳着,身上被烧焦的伤口冒着血水和脓液,被医护们按在“临时救助地”生不如死地哀嚎。

老人们的孩子们接到消息,此刻也已经陆续赶来,这些年轻人焦急地等在救助地附近,不少人都在哭嚎,嘴里喊着“爸妈”。

一有人被救出来带到救助地,他们就急迫地张望确认。

如果不是自己的父母家人,他们便难掩失落和担忧,看到是自己父母的话,他们就会狂喜着立刻和核对信息的警员证明身份,然后冲过去照顾自己父母。

“不行,食堂火势太大了!”消防队长跑到郭文赋身边,蹙眉道,“我们很难再深入,其他楼层也没办法上去。”

“那就先不要再派人进去了。”郭文赋沉声道:“咱们自己同志的安全也很重要。”

说罢,他又看向阴阳司那些司员。

他们周身凝着看不见的防护层,但那种东西显然很耗费精力,司员们即便不是普通人,此刻也都表现出了明显的疲态,甚至有几位已经被烟呛到,咳得撕心裂肺。

显然这种防护层并不能完全隔绝烟火,所以让他们去火势最大的食堂更高层救人也不现实。

按照家属们所说,食堂一楼只有茶点和洗手池等,二楼往上,一直到八楼,才是各种美食窗口。

所以晚饭时间,二楼往上的楼层里人数也是最多的。

火情已经持续了半个多小时,那些老人又不同于年轻人那样身体康健,现在估计已经没有几个活口了。

郭文赋不敢想等火灾结束后,那伤亡名单该是多长一串。

那可都是一条条活生生的生命啊!

消防队长心里也像是压了一块巨石,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忽然,他们听到远处的消防员们在喊:“火势变小了!快!”

“这边,这边也小了!兄弟们快进去救人!”

“小心爆_炸!量力而行,不要深入!!”

郭文赋心脏一颤,下意识朝前方跑去。

他跑到消防车旁,看到火势确实明显变小,随着水压的增大,火光也逐渐被压制下去。

很难想象刚才还汹涌的火舌会变成这样,就像是有什么东西忽然压制了它。

消防队长当即组织队员们施救,郭文赋也协调各方更顺利地运转起来。

而后,他就惊奇地发现那些伤员身上的伤也都停止了恶化,给了医护们更多的救助时间。

这一切在顷刻间就像好的方向发展,出乎所有人意料。

郭文赋想到什么,立刻去找谚世的身影,而后就在半空中看到了人。

只是很奇怪,对方就那样立在空中,伸出的手臂像是环着什么人,脸色难看的要命。

空中,谚世不仅是脸色难看,心情更是差到了极点。

他盯着怀里面色惨白的小阴差,无数话到了嘴边,却都被咽了回去。

固慈被他强硬地搂着腰根本挣脱不开,只好双手撑着男人的胸膛,上身微微后仰,极力拉开两人间的距离。

“谢谢你拉住我。”固慈尴尬但不失礼貌地笑道,“不过你、你要不先放开我?下面好多人看着呢。”

他都不用低头,余光就瞥见很多阴阳司职员在悄悄打量他和谚世。

现在他和谚世的姿势确实有点糟糕了,也不知道大家会怎么想。

谚世却手臂一用力,把人拉得离自己更近,两人的腰腹更是紧紧贴在一起,大腿也相互蹭着。

固慈苍白的脸上都由于羞耻浮上了一点血色,他下意识分开_腿,想着不要去碰谚世,只是分开之后,他又觉得更不对劲,便再次把腿并拢。

谚世眼睫微垂,遮住一半瞳孔,让人难以窥见眼底的情绪。

固慈尴尬地牵唇,笑的很乖,视线却很是飘忽。

气氛越发尴尬。

见谚世不打算开口,固慈没忍住小声道:“那个,我已经能自己站着了。”

他刚才看火势太大,就忽然想到了一种可以压制火焰的术法,便尝试着用了下。

结果确实有用,但他一个小小阴差能力有限,施术也只是压制一点火势而已,都没能帮上太大的忙。

而且就只是使了个术法,他居然就差点透支体力摔下去,幸好被谚世接住了。

想到这,固慈又觉得谚世人也蛮好。

于是他悄悄放松了点掌心的力道,没有排斥的那么厉害了。

可他刚放松一点,谚世就直接放开了他,转眼看向脚下。

固慈身上一轻,当即飘远了一些。

飘完后他才又觉得自己不太礼貌,急忙看向谚世。

他本以为谚世会说他,或者瞪他,但对方却只是垂眸看着脚下的焦土浓烟,一言不发。

固慈愣了愣。

谚世这个反应......

“妈!你干什么!”一道男声在下方响起。

带着怒气的声音和周围其他声响格格不入,瞬间就引来数道注视。

固慈也看过去。

只见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死死抱着一个微胖女人的腰,拉着她不让她动。

但女人却奋力地去扯他的手,一直想要再往食堂的方向冲去。

她满是黑灰的脸上有两道清晰的泪痕,嘶声哭道:“让我去!我要去找你爸!”

“我爸都死了多少年了,你上哪找他啊!”男人又急又气,“妈你听点话,别给大家找麻烦行不行!”

“你放开我!”女人双目圆睁,脸色扭曲狰狞,“你是老娘生的,你有什么权利管我?!”

她低头咬上儿子的手,男人惨叫一声,手臂一松。

女人立刻往前冲去,不远处的警员立刻跑过来拦住她,她儿子也忙再次跟上来,紧紧抱住她的腿不让她动,吼道:“妈!咱别丢人了行吗!”

“啪——”

女人当即给了他一巴掌,尖声道:“嫌我丢人你就让我去死!你把我扔到这里不管不顾,不就是嫌我碍事了吗!我现在就去极乐世界找你爸,你满意我也满意!”

“我没嫌你。”男人快哭了,“我是没办法陪你,才想着让你来这里多交朋友。”

“不孝的东西。”女人压根不听他的,甚至还抬手指向不远处焦急等待的其他年轻人们,“你们也一样,不就是嫌弃我们老了,碍你们的眼了!”

众人脸色都变了,七嘴八舌地反驳起来。

“在这里有吃有喝还有说得来的朋友,哪里不好了?”

“而且我们每周末都能接你们回去,你好我好大家好,怎么就成了嫌弃你们了?”

“老太太你别代表所有人,我爸就很喜欢这里,每周我接他回去他都急着要回来。”

不远处正接受医护人员照顾的老人们却都不乐意了,受了重伤的没办法说话,那些受了轻伤的却一个个指责起这些年轻人,连自己的孩子也不放过。

而且他们口径出奇的一致,都觉得是儿女嫌弃他们,把他们放到这里就是要他们自生自灭。

直接就把儿女怕他们孤单、想让他们多点爱好和朋友之类的好心全都抹除。

而后,他们又开始大夸特夸这里的工作人员,说那些青年男女温柔耐心,比他们这些亲生的孩子更孝顺,更懂事,更招人喜欢。

直到此刻,这些年轻人才忽然明白了什么。

是这个大学的问题!

这里的工作人员肯定给老人们灌输了这种悲观的理念,告诉他们自己的孩子不爱他们,甚至嫌恶他们。

而这里的工作人员们一个个年轻开朗,又温柔耐心,逐渐让老人们依赖上他们。

因此,老人们对自己孩子的意见越来越大,一点不顺心就会拿孩子和这里的工作人员对比。

长此以往,他们或许就会更爱这里的工作人员,也就不愿意离开这里,学校就会有长期的生源。

而且来到这里的老人普遍家境不错,绝大多数都有自己的退休金养老金,所以从另一个角度来看,他们身上有利可图。

如果这些老人悄悄把自己的财产,给了这些更喜爱、更信任的工作人员,那......

众人想到这里心都凉了。

这不就是另一种形式的诈骗吗?!

可以想象,天长日久,老人们和孩子们之间的隔阂越来越大,到了最后,孩子们甚至会怨怼,会不再关注父母的情况。

而这些工作人员又有几个是真心关爱这些老人?

那等到了老人们没有利用之处的时候,他们又会面临什么?

一时间,很多人都不再言语,老人们却还在絮絮叨叨地抱怨着。

最开始那个女人的儿子也明白过来,他急忙表示自己一点都不嫌弃亲妈,要带妈妈回家。

可女人却油盐不进,依旧想要往火场里去。

固慈来到地面,一边帮着其他阴差登记鬼魂信息,一边注意着那对母子。

“小慈。”熟悉的声音响起,固慈抬眼,发现居然是无常组的周工。

周工也是被临时叫过来帮忙的,她让自己刚领的十个鬼魂排队登记信息,自己则站到固慈身边感慨道:“我都好久没见到这么壮观的场面了,不过这些老头老太太也挺可怜的,死的不明不白。”

现场这个情况,一看就知道是人为纵火,不然不可能所有建筑都在几乎同一时间烧起来。

固慈蹙眉道:“也不知道谁这么坏,目的又是什么。”

“古往今来,所有的纵火案都只有那么几个原因喽。”周工笑眯眯道,“要么有仇,要么报复社会,再要么......”

“什么?”固慈追问道。

周工微微一笑:“销毁犯罪证据呗。”

固慈微愣。

“好了。”周工对了下十只鬼魂留下的信息,确认无误后和固慈道别,“我先走了,等会换魔术师来。”

无常组的四位无常全是女性,周工和屠夫经常为一组搭档成黑白无常,将军则和魔术师一组。

而这位魔术师,也是他们焱无常小组公认最爱玩的一个,长年流连酒吧会所,能说会道,就是嘴里向来没什么实话。

“好。”固慈和周工挥手,目送她离开后一转头就吓了一跳。

刚一直在天上发呆的谚世,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到了他身边。

“你下来啦。”固慈干笑着和他打了个招呼。

“嗯。”谚世朝周工离开的方向看了眼,又垂眼和固慈对视,语出惊人道:“以后跟我一起查案子吧。”

“啊?”固慈一悚,第一反应就是拒绝。

不过他也没拒绝的太直白,迂回婉转地说:“我不是不想和你一起,只是我这是地府正式编制,有很多活要干,很忙的。”

他试图用一些冠冕堂皇的理由婉拒,反正谚世连两界有汇率差距都不知道,对地府的规定肯定也不会知道太多。

然而谚世却忽然拿出一张纸,轻轻拍在他胸口。

固慈拿起纸看了眼,见最上面一行只有三个字:借调令。

下面的字也很简单,就是八爷亲自下令,让固慈代表阴府无常殿加入巡回小组,辅助阴阳司和阳间警局查明系列诡案。

固慈看的心里直突突,看到最后一行字后他更是直接吓呆了。

只见借调令最后写着:【固慈为特殊部门人才,由阴阳司司长谚世直接管理。】

好几秒过去,固慈才小心翼翼抬头,轻声道:“你是阴阳司司长?”

那位据说砸了酆都大帝宫殿的传说级存在?

谚世扯了下唇。

固慈低头,默默把借调令折好放进袖袋,再抬头时脸上已经挂上了真诚乖巧的笑。

“司长大人,小的接下来该干什么?”小阴差略显狗腿。

谚世:“......叫我名字。”

“谚、谚世。”固慈声音都颤了颤。

不远处忽然传来一声高呼:“神主!”

固慈和谚世当即看过去,周围许多人也都投去视线。

只见一个刚被阴阳司职员救出来的老爷子跪在了地上。

他头发花白,身上重度烧伤,嗓子也被呛的沙哑,但他仍旧用蛮力推开了救自己的人,朝着食堂的方向跪地磕头。

同时,他还用锯子磨刀般难听的声音高呼道:“神主万岁!”

刚和儿子吵累歇下来的女人也忽然站起身,同老爷子一样跪下来。

她双臂展开,眼中烧着狂热的光,尖声高呼:“神主赐我极乐!神主予我永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