固慈身上也脏兮兮的。
不过他没听话去洗漱, 而是对谚世道:“我先给你上药吧。”
这样谚世就能先休息了。
谚世顿了片刻,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才点头道:“好。”
固慈扶着他走到床边, 谚世坐下后又顺势趴到床上。
固慈从袖袋里拿出药膏,一抬眼就看到男人枕在双臂上,宽肩窄腰显露无疑,完美的背肌蛰伏着,蕴含着蓬勃的力量感。
那两条深可见骨的伤则触目惊心,为男人沉翳的气质中又添了一分野性。
固慈顿了下,由衷地感慨道:“你身材真好。”
谚世微微偏头看他,半张脸埋在胳膊下,只露出一双猩红妖异的双眼。
固慈本来只是随口感叹,但对上他的视线后又猛然反应过来,急忙道:“不不不, 我不是那个意思,就是单纯感慨一下。”
他生怕谚世会胡思乱想,比如觉得他是故意说暧昧的话之类的。
谚世眼底划过笑意,“嗯”了一声。
他这么淡定,反倒显得固慈有点小题大做。
固慈有些尴尬, 再不敢乱看乱说, 只专心给他涂药。
指尖轻轻在药膏上揉了揉,揉化了一些后就沾在指腹上, 再轻轻涂抹到伤口上。
他微凉的指尖触碰到谚世炙热的皮肤,那蓬勃的背肌便本能地收紧。
“疼吗?”固慈温声道, “我轻一点。”
谚世很轻地应了声,头埋在双臂间,看着淡定,双手却紧紧攥住了下方柔软的枕头。
直到固慈为他涂好药起身, 他才微微偏头看过去,也只露出一双眼。
小阴差将药膏放到床头柜上,见他看过来便笑道:“好了,你好好休息。有什么不舒服的就叫我,我带你去万医堂。”
谚世也不说话,就那么看着他。
气氛又莫名古怪了些。
固慈就那样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心里忽然有了个很奇怪的念头,此刻的谚世看起来就好像一只可怜兮兮的小狗。
固慈掌心有些痒,差点就没忍住去摸摸对方的头。
幸好理智还在,他忍住了。
但固慈也多少有点心虚地撇开脸,道:“我今晚住在哪里呀?”
谚世似乎看出他的想法,双眸微眯了下,然后长臂一伸在身侧拍了拍道:“床很大。”
“......”固慈果断走向门口道,“我睡客房。”
“没有客房。”
固慈脚步一顿,狐疑地回头看他。
这么大个房子,怎么可能没有客房?
“我不喜欢家里有客人。”谚世缓缓从床上起身,虽然看着还很笨拙,但至少没让固慈帮忙,“不信你去看看。”
固慈确实不太信,但也不好真的一个个房间去逛人家房子。
于是他视线在卧室里转了一圈,而后落在了窗边那个柔软宽大的沙发上。
“那我睡沙发吧。”他语气里还有些雀跃。
其实刚才他就想在那沙发上滚一滚了,但身上脏,他都没好意思坐下。
谚世已经坐起身,闻言道:“行。”
得到应允,固慈当即欣喜地走到沙发边。
但看着一路从沙发下延伸到茶几下方的地毯,他想了想还是停下了,回头看向谚世道:“那有没有多余的浴室什么的,我先洗漱一下。”
“哎呀,我都没带换洗的东西。”固慈蹙眉道,“我要不回家一趟,把东西都拿过来。”
谚世要笑不笑地看着他,说:“不用,我都给你准备好了。”
“嗯?”固慈愣了片刻,而后忽然想到浴室里多出来的牙刷和浴巾,以及衣柜里非常符合他身材尺寸的睡衣和内_裤。
还有,这整个别墅和院子里完全踩在他审美点上的一切装潢。
固慈瞬间懂了,干笑道:“这些,不会都是给我准备的吧?”
“聪明。”谚世丝毫不扭捏。
固慈却浑身不自在。
所以谚世并不是带了其他人回家来,而是专门等着他过来自投罗网的?
那这都蓄谋多久了?
“去洗吧。”谚世起身朝他走过来,“晚饭都没吃,我让人送点吃的过来。”
固慈见他走近,急忙一个侧身,灵活地从他身边“路过”,快步走到衣柜面前。
事已至此,固慈也不矫情了。
反正他也放不下心留谚世一个人在这,那再这么扭扭捏捏的也很奇怪,索性大大方方的就好。
他还记得自己身为道长时铁石心肠的样子,大不了继续保持就好了。
而且固慈其实并不觉得谚世会喜欢他,或许只是逗他玩。
思绪翻飞间,他已经从衣柜里拿了一套睡衣和内_裤,然后钻进了浴室。
想到一会还要吃饭,他就不打算刷牙了,等吃完饭再说。
他仔仔细细锁好了浴室门,虽然这门对谚世来说锁不锁的一点用没有,但这样做至少能让固慈心里好受一点。
固慈脱下衣服,站到淋浴喷头下。
他身形修长挺拔,虽然穿着衣服的时候看起来单薄,但仔细看其实还有一点薄薄的肌肉,虽然没有宽肩窄腰八块腹肌,但马甲线还是有的。
而且他真的很白,那种不自然的苍白使得他身上某些部位就显得格外粉润诱人。
但如果此时有人站在这里,第一眼注意到的,只会是固慈左心口处一道狰狞的疤。
那疤痕足有一只手掌那么长,裂口也不规则,仿佛像是被人生生将手探进去,挖出了心脏。
固慈人是站到淋浴下了,但他的视线却不自主地落在那巨大的浴缸上,这么大的缸,泡三五个人都绰绰有余。
如果能在里面泡一泡就好了,固慈听荀耀说有钱人都是这么享受的。
其实他觉得,如果他和谚世说说,说不定对方真会让他泡。
但固慈可不会提出这么无理的要求,于是只得收回视线,准备淋浴。
只是下一刻他就傻眼了,这复杂的开关和他公寓里那只能调冷热的淋浴一点都不一样。
他凑近了,仔细看了一会才研究明白要按哪个。
正准备按下,浴室门却忽然被敲响,吓得固慈一个激灵,下意识捂住该捂住的地方。
“怎么了?”他紧张地问。
谚世:“吃炒菜吗?还是别的?”
“炒菜就行。”
“炒菜吃什么?”
“都行都行。”固慈急急忙忙扯一旁的浴巾,即便没人看着,他也已经面红耳赤。
谚世倚在门口,听到里面窸窸窣窣的声响,唇角不由得高高扬起。
“都行?那我给你念菜名吧。”他慢悠悠道。
“不用。”固慈红着脸道,“你定吧,我不挑食。”
“那吃芹菜?”谚世道。
固慈:“......这个我不是很爱吃。”
“剁椒鱼头?”
固慈声音更小了:“这个也、也不吃。”
谚世就又连说了七八道菜,全是固慈不吃的。
到这时候固慈还有什么不明白的,显然谚世完全知道他爱吃什么不爱吃什么,这是故意逗他玩呢。
“谚世。”固慈苦着脸道,“你别逗我了可以吗?”
声音听着怪可怜的,谚世心一软,声音也温柔下来:“好,不逗你了。”
说罢,他真就走开了。
固慈听着远去的脚步声,紧绷着的身体终于放松下来,长长呼了口气。
他苦哈哈地重新开始洗漱,只是心想虽然他生前就是康安观那个呼风唤雨、一心向道的祖师爷,可或许因为他现在是个失去了记忆的小鬼,所以使得他和生前的自己并不完全一样。
要是他能和活着的时候一样正直单纯,那现在面对谚世时也能做到心如止水。
但可惜的是,现在的他完全做不到那样冷静。
谚世随随便便的一句话,一个行为,都能让他像只惊弓之鸟。
说是惊弓之鸟可能也不太准确,毕竟他并不像前两次见面时那样害怕和排斥谚世,反倒感觉有些亲近。
而且对于谚世的表白,他第一想法也并不是觉得难受,只是略感无措和尴尬而已。
固慈想了半晌,觉得自己现在这么尴尬,其实也可能是因为有记忆以来第一次被表白,并不是因为谚世这个人和表白这个行为本身。
所以现在面对谚世也不再尴尬的最好办法,就是假装无事发生。
固慈默默点了点头,决定之后就这么干。
只要谚世开始说暧昧的话,做暧昧的事,他就假装听不懂看不懂。
解决了相处难题后,固慈就觉得心头一轻,转念思考起正事来。
也不知道桑泉和郭队那边怎么样了。
温馨医院的事看似是结束了,蛊师和山漆也都已经死了。
但温馨医院这么多年带来的影响早就根深蒂固,谁也不知道那些错综复杂的关系网中,有多少人无辜,又有多少人明知故犯。
以及,那些位高权重的“患者”中,又会不会有神主的信徒?
其实真论起来,无论是温馨医院面对的客户群体,还是之前命鬼试图换命操控的荀耀和蓝邵元,都是有一定影响力的势力。
如果固慈他们没能及时发现这些,那任由其发展下去,说不定整个社会顶尖的那一拨人都会成为妄神教的傀儡。
届时借着他们的影响力,妄神教说不定都会成为像是道家、佛家这样的正统教派。
而那些底层的百姓,例如买了尸油制品的那些人,还有车祸和纵火案里死去的那些无知的信徒和无辜民众,都只是妄神教迈入“神坛”的垫脚石罢了。
警局里,正在开总结会议的众人脸色都很沉重。
大屏幕上,各省市的局长和重要负责人都已经加入视频会议。
郭文赋作为整个巡回小组的领导,开口道:“温馨医院的领导和员工们我们都已经审问过,其中绝大多数都知道医院在进行这种倒卖_人体的勾当,而且证据确凿。所以这些后续都会转交给检察院。”
“还有两家殡仪馆,从上到下,没有一个无辜的,都需要重判。”
“其他和温馨医院有合作关系的单位,我们也已经一一查证了解过,所有人都统一口径,说并不知道人体_买卖的事。”
说到这,警员们都有些憋屈。
或许这些企业的员工们确实都不知道,甚至负责与温馨医院合作的经理之类的也不清楚,但那些企业负责人却不可能不知道。
如果温馨医院没有给他们巨大的利益,他们又怎么会签署长久的合同,让自家员工选择去温馨医疗体检和治病?
而且这些企业和温馨医院合作时间都不短了,长的有十多年,短的也有三五年。
这期间企业中总是时不时有员工出意外,或者被查出来癌症之类的,死亡率很高,这么奇怪的事,说他们不知道谁信?
那些一个个老奸巨猾的企业家们,绝对会发现其中猫腻。
商人重利,温馨医院肯定会给这些企业更多的利益或者其他保障,否则这些企业家又怎么可能铤而走险,帮着温馨医院做这种违法犯罪的勾当?
又不是活得不耐烦了。
可即便大家都知道这个事实,可警局偏偏就是找不到任何证据能证明他们有罪。
实在太憋屈了。
郭文赋看出警员们的愤怒,沉声道:“凡是过处必留痕迹。我不信他们和温馨医院之间就只是口头约定,必然还有更高的利益捆绑和书面合同,所以咱们要继续查下去,争取早日将这些助纣为虐的害虫抓住!”
警员们无一不认同,一个个恨不得现在就继续去查。
“倒是鸿业集团总部那边主动派人来找了我们。”郭文赋道,“来的还是鸿业集团的总经理,也是他们的大少爷付思淼。他说分公司这边的事他们并不清楚,但会积极配合调查,该审审,该判判。”
“不愧是大集团,就是有格局。”一位警员道。
另一位警员摇头道:“就是他们集团最近也有点水逆,之前河清市那个炳烛大学,这位付大少爷也参与投资了,一开始还是个下金蛋的鸡,现在也一把火烧了,似乎连带着他这个大少爷也被集团董事会批评了一顿。”
“咳咳。”西桐市局长瞪了眼那两个说小话的警员,然后又对郭文赋点头示意。
郭文赋颔首,继续道:“除此之外,隐在这一切背后的山漆道长和蛊师蛮央,也已经在阴阳司和阴府的协力合作下铲除,算是为温馨医院和食人魔案画了个句号。”
众人都朝桑泉看去,桑泉冷静地看着手中的材料。
“但我们都清楚,这并不是真正的结束。”郭文赋继续道:“如今我们已经可以肯定,近几年发生的这些灵异案件,包括这两个月影响极为恶劣的几起案件,都与妄神教这个组织有千丝万缕的关系。”
因为之前的会议只针对渭省内部,其他省份的领导们都不清楚这回事,因而现在需要重新介绍一遍。
于是郭文赋看向都没资格坐上会议桌的实习生杭钧,道:“杭钧,你来说说这个妄神教。”
“是。”杭钧抱着电脑起身。
他丝毫不怯场道:“妄神教的基本信息已经同步到群里了。简单来说,妄神教就是一个试图制造社会混乱,并借此谋求财富和地位的一个邪_教组织。”
“之前河清两案发生的时候,网络上就有很多浑水摸鱼的妄神教教徒,他们不断传播‘乱世论’,并宣扬信封神主能获得永生,能在新世界成为人上人。”
“这次的食人魔案件中,他们的行动越发猖獗,我们也顺藤摸瓜,找到了很多网络上的团体组织,还找到了一些线下聚集的信众。”
杭钧又在群里发了几段视频,道:“这些是抓捕和审讯过程中的视频。”
众人纷纷点开。
这些是已经剪辑整合过的画面,因而大家就看到在抓捕过程中,很多教徒都反抗激烈。
其中一段视频是在苗省治下一个县里拍摄的。
因为是比较落后且古朴的地区,因而民众也更加淳朴,而当这样的一群人拥有信仰之后,那也将格外狂热。
警察们手持枪_械,大吼着“别动!”
领头的一位老者像是长老之类身份,他高高举起手里的拐杖,嘶声大喊道:“神主万岁!”
本来慌乱的教徒们闻言也都像是受到什么指引,个个神情癫狂。
“神主万岁!”
“神主万岁!”
“誓死效忠神主!做新世界的人上人!”
“誓死效忠神主!”
“做新世界的人上人!”
警员们将这些教徒按倒在地,可他们却仍梗着脖子,红着眼嘶声高呼,魔怔了一般。
在座众人看着这些视频,只觉得毛骨悚然。
而这只是其中一段视频,其他几乎每一批被抓到的教徒,都是类似的癫狂样子。
这些人被送进审讯室的时候,看着并不像在现场时那样激进疯魔,但也绝对不算正常。
他们有的痛哭流涕,有的煞有介事,还有的摆出一副高高在上的神情,但他们无一例外,都神神叨叨,反复强调着什么“乱世将起,神主降临”之类的话。
“这洗_脑的也太彻底了。”一位警员忍不住道,“传_销都没这么大威力吧?”
“会不会用了什么玄学手段啊,光靠着洗脑我感觉很难做到这个程度。”
众人全都看向桑泉,对方身为阴阳司的领导,说的话绝对权威。
桑泉沉声道:“虽然很不可思议,但我们去看过那些教徒,确实都是普普通通的人,没有被玄学手段影响的痕迹。”
西桐市刑侦队长赖青忽然开口道:“其实也可以理解。”
众人都朝他看去。
赖青便分析道:“我看过这些信徒的资料,发现他们大多数都是老年人,以及县城往下,受教育程度低的中年人。这样的人很容易被灌输各种观念,也更容易被煽动。”
人类就是群体性的生物。
处于群体中时,大多数人都会出现羊群效应,也就是所谓的人云亦云。
而且只有拥有相同诉求的一群人,才会形成一个群体。
固慈此刻已经洗完澡,和谚世来到楼下餐厅里吃饭。
一桌菜肴琳琅满目,不过固慈更多的注意力却放在餐桌前的电视上。
电视刚才就连接了桑泉的手机视频,因而固慈和谚世虽然没出现在会议大屏上,但却能通过桑泉的手机,听到警员们的讨论声。
固慈蹙眉道:“所以,这些教徒们有什么共同诉求?”
“不是说要当人上人吗?”谚世随口道。
“真就因为这个吗?”固慈觉得不太对,“空口白话就能让人们这么着魔吗?”
虽然这么说有点武断,但大多数的人类确实利益至上。
就算信奉神明,也讲究一个需要谁就拜谁。
所以如果神主和妄神教,没有给教徒们提供切切实实的好处,那也很难笼络人心。
手机里传出赖青的声音,道:“我认为,这些教徒们普遍都缺少在社会上的认同感。”
众人都不由深思。
确实,这些老年人很有可能已经和社会脱节,又缺少子女陪伴。那些县城里的中年男女则被困在柴米油盐中,过着千篇一律无趣的生活,时而攀比,时而友好,但总归不会完全满足于现状。
他们缺少的,其实不是社会的认同,而是自己对自己的认同。
赖青:“因而在这个时候,有人跳出来说世界要变了,大家只要信封神主,那等到乱世来临,他们就会成为新世界的主宰,会把本来看不起他们,或者他们仰望不到的人们踩在脚下。”
“周围的人也纷纷附和这种观点,那这些缺少自己分辨能力的人们,自然而然就会被带偏。”
固慈觉得他说的很有道理,忍不住点了点头。
确实,人们被群体性心理影响的时候,很难保持清醒和理智。
就像他直播间里的观众一样,总是听风就是雨,缺少基本的判断能力。
不过人类嘛,就是这样的。
固慈自己也是,而且他并不觉得这有什么可批判的,所谓的劣根性,本就是人类无法缺少的特质。
正因如此,那些不随波逐流的人和闪耀的品质,才会更显的难能可贵。
“尝尝这个。”他给谚世夹了一筷子包菜。
两人并肩坐着,是因为谚世说他抬手会扯到伤口,因而基本都是固慈给他夹菜,他只需要吃自己碗里的就可以。
好在他也不挑,固慈给他什么他就吃什么。
“好吃吗?”固慈问。
谚世点头:“可以。”
固慈就笑了下:“我也觉得挺好吃的。”
说着,他自己也夹了一筷子。
手机里继续传出郭文赋的声音道:“赖队说的没错。只是这些教徒们估计不知道,他们信奉的神主,效忠的教派,其实也一直在争取和社会顶层的那些势力合作,借助他们的力量敛财和扩大势力。”
“是啊。”一位警官叹气道,“这些老百姓们就是太单纯了,根本不知道在妄神教看来,他们这些底层老百姓,就只是可以引起社会动乱的工具而已。”
事实如此,警员们也不是没和这些教徒们说过。
但这些人魔怔了,根本听不进去。
一些年纪大的老头老太太,还反过来劝他们也加入妄神教,搞得警员们都不知道怎么劝。
听警官们都说完了,桑泉便开口道:“那我再说说那几个罪魁祸首吧。”
之前几起灵异大案,其实大家也觉得和妄神教有关,但当时没有发现和神主有关的东西,所以也没办法妄下决断。
但从命鬼案开始,后面的山漆道长以及蛊师,都确定是神主的手下了。
“蛊师也确定是神主的人了吗?”有人惊讶道。
桑泉点头,示意自己手下把消息同步到群里。
这又是一条视频,是阴阳司审讯温馨医院院长马文新的视频。
视频里,马文新一开始还抵死不认,说这一切都是他堂弟,也就是副院长马荣晖做的,他自己只是个傀儡院长。
但阴阳司的审讯技术和谚世一脉相承,问不出来就直接上手段。
果然简单几下之后,马文新就痛哭流涕全都交代了。
微胖的中年男人哭的鼻涕一把泪一把:“我、我一开始真的什么都不知道,是马荣晖叫我过来当院长,他说自己盘下了温馨医院,还说给我医院百分之五的股份,要和我一起发财。”
“我一想那可是温馨医院,大医院啊,当然就来了。”
“后来他就总是安排我做一些事,比如邀请公立医院厉害的医生来我们医院,又或者和其他合作企业的老总们应酬,这些都不是什么难事,我自然也不推辞。”
“直到后面有一次,我和鸿业集团建筑分公司的总经理一起喝酒。他喝多了,就说我们医院干了缺德事,发缺德财,我当时也喝高了,气不过就和他打了一架。”
但那可是鸿业集团,即便只是个分公司,那也是他们医院最大的合作伙伴。
于是第二天一早,马荣晖就拉着他去了那个经理的家,和对方赔礼道歉。
当时对方书房里就只有他们三个,说话也没有顾及,那位气急了的经理就指着马家兄弟俩的鼻子骂。
什么卖尸体,杀人,换内脏,对方都骂了个遍。
“当时马荣晖只一味地赔笑脸,我却被吓得六神无主。”
马文新后悔道:“其实当时我就该走的。可离开那经理的家后,马荣晖就拉着我去喝酒,说他这么多年有多不容易,又跟我坦白了一切,还保证万无一失。”
“之后,他还带我去见了医仙大人。”他眼底骤然迸发出奇异的光亮,隐隐有些痴迷,“她那么美,那么强大。”
“可她那样高洁的仙子,居然对我笑。还承诺等神主降临,她会带着我一起位列神班......”
“只要想到以后能一直陪伴在她身边,即便只是当一个小弟,我也觉得值了。让我做什么我都愿意。”
审讯到了这里,阴阳司的员工正想催促他说点正事。
可马文新却忽然狠狠一颤,然后猛地吐出一口血,睁着眼就那么死了过去,连魂魄都没留下。
而他吐出的血液里,居然有一条长长的,已经死掉的蜈蚣!
固慈看到这里眉心一蹙:“审讯是什么时候的事?”
“应该是我们找到她之前。”谚世淡淡道,“知道自己要死了,就提前杀人灭口。”
“所以,这只蜈蚣也是蛊虫吧?是她控制手下人的手段?”
“差不多。”
固慈蹙眉,想到马文新提起蛮央时候的神态和语气,直觉这应该是情蛊之类的东西。
“等等。”他脑海中忽然闪过什么,抓住谚世的手道,“医仙,他是不是管蛊师叫医仙?!”
“嗯。”谚世看他激动的神情,也来了兴致,“你想到什么了?”
固慈确实很激动,他觉得自己抓到了什么重要的线索。
“之前的命鬼,自称是命仙。这个蛊师,又是医仙。”固慈目光灼灼,“他们都是仙,而神主,是神。”
神仙神仙。
在传说中“神”是先天孕育的神明,有正经的神职。
而“仙”则是后天修炼成的仙,大多数都没有司职,地位上远低于神。
“妄神教的目的并不在人间。”固慈紧紧攥着谚世的手腕,“或者说,是神主的目标不只是人间,他是想一统三界!”
谚世眸底划过一丝暗芒:“你的意思是,他试图将这些妖魔鬼怪培养成伪神,成立新的神庭?”
“没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