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之遇身形一僵, 怔怔地站在原地,像是被突然石化住了一样。

晚霞渐渐褪去,在远处的山峦涂抹出一条颜色渐变的彩色飘带。

不久前还让他感到视线朦胧, 大脑晕眩的灼烈日光变得黯淡, 太阳往半山腰下没去。

对他有没有一点感觉吗?

江之遇拧眉陷入了片刻的怔思, 失神望着远处的山峦。

不知道平静的生活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被打破的。

他当着他几位朋友的面突然说喜欢自己那天?

还是乘坐直升飞机来来回回跑, 亦或是更早, 带昭昭出现在祠堂的那个月夜。

江之遇从来没想过以后会和这个男人再有联系。

他们两人就像两条相交线, 因为一场误会相交在一起,凝成一个点。

但很快就会各自向远方延伸,再也不会产生交集。

江之遇给自己设想的生活是, 好好地照顾自己和肚子里的宝宝,继续像在原来的山里那样勤勤恳恳劳作, 把自己的日子一点一点过好。

平凡平淡, 一个乡下普通人。

现在有了宝宝,生活有了期盼, 却也没想更多。

怎么也没想到他的世界会挤进来这样一个身影。

其实从一开始的时候, 江之遇除了感到意外和不自在, 并没有什么排斥反应。

甚至偶尔这个男人带着昭昭过来又离开时,江之遇会感到心里有一丝空落。

因为他没想过自己的生活也能这么热闹,虽然很多时候男人总是会对他说些莫名其妙的话,莫名其妙地堵他,做莫名其妙的事。

但不可否认, 江之遇心里不是没有一丝波动的。

尤其是这个男人每次在外面一副很冷很拽, 不近人情,可偶尔流露出的温和,与昭昭的相处, 会让他感受到一种向往的家庭的温馨。

江之遇以前一直觉得像昭昭小叔这样高高在上,骄矜冷漠的男人,内心一定也是这样的。

可是他私下里的居所是暖色调的,会帮他大哥大嫂带孩子,家里至今都还留有他小侄子走失前的玩具。

江之遇以前总想,这个男人带孩子真的不会把小朋友吓哭吗?

然而昭昭回家没多久就和这位小叔相处的很好。

昭昭戒备心那么强的一个小孩,后来却很喜欢第一眼见到就害怕得往自己身边缩的小叔。

他的聊天头像竟然是自己小侄子几个月大时的肉嘟嘟的小手,虽然最后迫于小侄子的压力换掉。

但江之遇还是有些意外。

还有上次来自己这里给溪源乡的乡民做回馈抽奖活动,让昭昭骑在他脖子上骑大马看热闹。

有那么一瞬,江之遇偏头看他们叔侄俩,不知道为什么,很喜欢这一幕。

他那时脑海里闪过一个念头,孩子如果能有这样一个爸爸也挺好的。

不过,下一秒就被乡民们喧哗热闹的声音驱散。

偶尔回想起,江之遇暗下决心。

等把宝宝生下来身体恢复好,他就努力锻炼,把自己练得结结实实的,让宝宝在他身上骑大马。

他也要轻而易举把宝宝举高高。

江之遇不知道这算不算对这个男人有一点感觉。

除此之外,拿图纸在自己面前给自己构想溪源乡的建设,和他畅想宝宝的未来。

用无比认真的神色和语气向他保证一切都会实现,会完善好。

那是第一次有人给他这样一个盛大的愿景,许下这么郑重的承诺。

江之遇说不清那时是怎样的感觉,只知道内心很是触动。

对未来更加充满了想象和期盼。

他亲自己时也不是一点感觉都没有。

虽然常常让自己无法招架,弄得他晕晕乎乎的,可是……不讨厌就是了。

“我知道了……”

空气中静默了良久。

在绚烂的光线渐渐转暗,山头描上黛影。

谢津延望着眼前男人陷入了持久的沉默当中。

抿着唇,秀气隽美的眉头像上次自己向他吐露心意时一样拧成一团,充满了苦恼和纠结。

果然还是不行吗?

他心头忽然涌入了巨大的失落,和远山沉下去的落日一样,一点一点往下坠。

分明在此之前他还对自己充满了自信,准确来说,他一贯如此,人生从来没有挫败。

谢津延总以为一切不会脱离自己的掌控。

他骄矜自傲,为达目的常常不择手段,也并不以为这样做有什么不对。

却在这一刻,感受到前所未有的挫败和狼狈。

他望着男人在碎金般的余晖下纠结成一团的脸,终于肯承认,自己每一次带给他的都是无尽的苦恼和纠葛。

无论是那晚的强迫,还是明明已经签了协议却又找各种理由插进他的生活。

还有那些自以为是的小把戏。

谢津延终于明白,这里不是名利场,他耍再多的心机和手段也赢不回一颗本就不属于他,也不爱他的心。

他再强迫和坚持也没用。

“一会儿把你送回家,把两只小龟的生态缸铺好我就离开。”

谢津延扯了扯唇角,牵扯起一抹无奈自嘲的笑意,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没有异样。

可仍阻止不了心情不断下坠,被一双无形的手大力往下拉扯。

他只道:“从明天起,除了与这里建设项目的对接,我再不会像这样打扰你,纠缠你,更不会再强迫你。”

“你和宝宝安心在这里生活,你希望我遵守的约定,我会一条一条全部做到。”

谢津延说完这些话,转身。

高大身躯被落日余晖在地面上拉下一道长长的影子,他也有这样苦涩的时刻。

江之遇怔怔地望着他落寞的身影。

霞光变成了淡粉色,只有靠近山头和地平线的地方还有较为明亮的光。

其余包括头顶,路边树荫,男人背过身去的身影,都开始被暮色笼罩。

他成了一个黑色的剪影,周身还有淡淡的光,却看不清他的表情。

只感受到一股无尽的寂寥,像逐渐隐下去的这束暗淡的余晖,再过不久就要被黑夜吞没。

江之遇揪住他的衣角:“不、不是一点没有。”

谢津延高大的身躯僵了僵,脚步顿住,过了许久,缓缓转过身。

“你说什么?”男人漆黑的眸子凝住他。

江之遇闭了闭眼,揪着他衬衫衣摆的手指在微微颤抖,声音很小声。

“我是说,不是一点感觉也没有。”

谢津延俊逸面庞上的表情怔愣一瞬,随后掠过一抹不可置信。

他以为自己听错了,重复一声:“你是说对我不是没有感觉?”

江之遇鸦羽般的眼睫剧烈颤动,不敢直视他,只羞涩地点了点头:“嗯。”

“你说的是真的?”谢津延半晌,还是感到不可置信。

末了,语气苦涩,“你不用安慰我,我说到做到,不会再打扰你和纠缠你,给你和宝宝想要的生活。”

“没有安慰。”江之遇依旧不敢直视他的眼睛,声音也开始有些发颤,“我不知道算不算,但你亲我,我不讨厌。”

“有时候和你在一起很开心,虽然你总是很凶,但我会期待你带昭昭来找我。”

谢津延听了这句话,身形怔住。

过了许久,黑色瞳孔放大,亮起一点光。

总是吝于笑意的冷峻面孔上从来没有牵扯出这样大幅度喜悦的表情。

他心底像是炸开一簇烟花,又像是被甜蜜的气泡水一瞬填满。

胸腔鼓噪,抑制不住的欢欣挑上眉梢。

“你没有骗我,真是这样觉得?”谢津延极力克制住内心的颤动,用低敛的语气问道。

江之遇被他黑眸闪烁的灼灼视线盯得脸部火热,再次点点头,小声嗯了声。

“那我是不是可以理解为你也有一点喜欢我,你并不是不能接受男人,我还有机会是不是?”

江之遇一怔。

喜欢吗?

他不知道这种情绪是不是喜欢,他没喜欢过人,以前也没有人对他说过喜欢。

不知道喜欢是什么样的心情。

他只讷讷回说:“我不知道,只知道你刚才说要离开,我有点不想你走,还有……你干什么?”

“唔……”

江之遇睁大眼眸,连自己都不知道接下来要说什么的话还未说出口,就被男人一把捧住脸低头吻住。

熟悉的气息迅速灌满口腔,触碰过许多次的唇齿交融,辗磨。

他几乎是一下子就被吻得没了力气。

江之遇憋红了脸,想问他怎么突然这样。

然而刚启开一条唇缝,舌尖就立刻被趁势捕捉地勾住。

湿缠,重重舔.吮,像要把他吸进他口中,连人带骨吃掉。

江之遇的眼眸很快蒙了层水雾,双颊飞上红晕,眼尾洇出潮湿的红。

他推了推他,没推动。

迷离视线瞥见远远走过来一个乡民的身影,一下子收拢神智,在搅弄他的唇舌上咬了口。

淡淡的血腥味在口腔中弥散开,江之遇一把推开人:“你干吗突然这么凶地亲我?有人来了。”

谢津延只感到胸腔鼓噪,心脏剧烈跳动,有什么要鼓噪而出。

就连咬在舌头上的痛和口腔里的血腥味都变成了激起这种鼓噪的催化剂。

他沉冽眼眸染上炽热情绪,用他的句式:“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现在特别想亲你,狠狠亲你,把你抱在我身上,从现在亲到明天,后天也行。”

江之遇:“?”

憋红着脸半晌:“不吃饭了吗?而且现在还是在外面,你没看到有人在往这边走吗?”

“那回去你给我亲吗?”谢津延掀着眼皮看他,呼出的气息微喘,听得人脸红心跳。

江之遇目瞪口呆,简直震惊。

过了许久,从他面前走开,一脸羞愤:“回去再说。”

两人一前一后走在降下的暮色中。

身后跟着个高大的身影,江之遇脸很红,好几次都感到有手指触碰到他,像是要牵他的手。

他加快脚步,试图甩开对方,却没什么用。

这人好像能控制住这样不紧不慢跟在自己身后的步伐和距离一样,总能有意无意勾到他的指尖。

回到家,把鹅暖石和睡莲叶铺进小乌龟的生态缸。

接着,给垂耳兔、花栗鼠喂食。

再然后,他们俩自己也做了晚饭吃。

吃完饭,一收拾完碗筷,江之遇就被搂在桌子前亲。

这时候天色已经完全降下,山脚下施工的声音停歇,树枝上的鸟叫也不如白日那么持续响亮。

屋子和院子里都亮了灯。

江之遇几乎是被立刻攫住了呼吸。

男人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从在落日下自己说了那句有点不想他离开的话后,他就整个人处在一种极度亢奋和怪异的状态。

搂着自己的胳膊箍得很紧,彷佛下一秒自己就要逃开似的。

伸进来的舌头不放过口腔中每一寸地方,每一处都要舔.弄很长时间。

江之遇其实有点担心自己刚才咬了他,他都不怕痛吗?

都这样了还能亲人。

“你、”

“叫我名字。”舌头又被顺势捕捉,还低低吐出这样一句话,粘连出银丝。

江之遇头皮有些发麻,被他箍在怀里抱着,听到这句话,缺氧的脸涨得更红了。

他叫不住口。

主要是这种从舌头到呼吸都被占据的情况也没机会说出口。

而且这种莫名的,每分每秒都要和他唇瓣粘黏在一起的怪异和亢奋渐渐弄得江之遇也有些燥。

他不知道昭昭小叔怎么了,为什么会这么急切。

不知道是不是对方的体温过高,搅弄在口中的气息太烧灼,还是扣在腰身和脖颈上的掌心太过灼烫。

江之遇就感到自己也像是上了火似的。

“阿延……”

不知亲了多久,他终于受不了了。

嘴唇被弄得湿湿呼呼的,舌头也发麻发软,像那晚一样,又开始找不到知觉,只能被肆意摆弄。

江之遇在换气的间隙终于找到一个机会张出口,眸子覆着的水雾潮湿。

他目光涣散地叫出这个他一直叫不出口的名字,想让男人让他缓一缓,不要亲得这么凶这么急。

他有点缺氧,身体也怪怪的。

然而当他无意识叫出这个名字后,箍着他的手臂似是一僵,随后大力收紧,不再亲他了,而是一把将他抱了起来。

身体骤然腾空几秒,江之遇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抱坐在了桌子上。

“你刚才叫我什么?”谢津延漆黑的眸子盯着他,手心托住臀部柔软。

江之遇上一秒还被亲得以为自己要缺氧死掉,下一秒就被像以往每次那样被箍在一个狭小的空间。

他睁了睁蒙了一层水雾的眼睛,茫然:“什么?”

谢津延:“你刚才喊我名字了。”

江之遇回忆了一瞬,好像确实无意间喊了一声。

他耳根腾一下烧灼,渐渐找回意识,语气很是羞敛。

“我只是想让你别亲得这么凶,你今天怎么了,我感觉你都快要把我吃掉了。”

“和我做好不好?”

突然,眼前人说出这样一句话。

低低的嗓音,染了丝克制着什么的暗哑,灼热气息缠着他的呼吸。

江之遇愣了几秒,一瞬绷直身体。

“做、做什么?”

谢津延胸腔依旧剧烈跳动,刚才那声“阿延”让他再也克制不住这种鼓噪。

有什么要冲破而出。

他极力压制着这种剧烈跳动的心情,指腹抹去被他亲得有些肿的唇瓣上银亮的水痕。

呼吸重,黑眸也覆上一层浓重的情绪。

却突然像十八九岁的青涩少年,眼神不自然闪动,干涩的嗓音也语气闪烁:“就那种,第一次我们在酒店做的事。”

“……你是说你要捅我屁.股?”

谢津延:“?”

谢津延反应了好一会儿,才把他口中这句话和自己想的事情对上。

随后脸有些发热地点点头,又急忙补充:“你放心,这次我会温柔,不会像上次那样横冲直撞了。”

江之遇有些傻眼,与此同时,从脸颊到脖子根迅速铺了层靡丽的红。

没想到他说的要和自己做的真是这种事情。

江之遇现在已经知道这个世界男人是可以和男人干那种事了。

也知道了后面原来还可以有这种用法。

然而知道是一回事,做过一次也是一回事,让他再来他还是有些接受不了。

而且他干吗要和他做这种事啊,不是只说接吻吗?

虽然很羞耻,江之遇其实觉得接吻还是挺舒服的。

“我、我不和你做这种事。”江之遇磕磕绊绊道,脸憋得通红,“你那里太恐怖了,捅进来一定会坏。”

“可是上次就没有。”男人目光恳切。

江之遇一愣,回忆了一下他说的,十分羞恼:“我不和你说了。”

他抬腿踢了他一脚:“你放开我,我今天也不想和你亲了。”

“嘶——”一记疼痛的声音传来,他看眼前男人倒吸一口气,俊逸面庞上的五官拧了拧。

江之遇顿时一慌:“我踢到你哪里了?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你疼不疼啊。”

他从桌子上下来就要帮他查看有没有踢伤,要不要去拿药膏。

下一秒被压在桌子上,高大身躯覆过来,指骨分明的手指挤进他五指间,扣在身侧,却记得避免压到他的肚子。

灼热气息在耳侧游荡,江之遇听他低低嗓音蛊惑似的。

“和我做好不好?你不是好奇男人和男人为什么生理构造一样却不觉得尴尬吗?我们正好可以探索试试,像之前尝试接吻那样。”

他说完这句蛊惑的话,又有些低落不安似的,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听错了。

“主要是你今天告诉我说你对我不是没有感觉,不想我走,我太高兴了,又怕明早醒来你不理我,像上次那样不见了。”

“之遇,之遇哥,我错了,我那天其实一点都不想签协议,带你回我那里也是想拖延时间。”

谢津延不知道为什么,明明等到了自己想听的话,被告知对自己并不是一点感觉没有。

他的心情从傍晚欢欣鼓噪到了现在,却又涌出了另一种不安。

他就像是一条丑陋的贪得无厌的蛇,得到了想要的,却贪心不足,迫不及待地想要更多。

而且心底的声音告诉他,他更害怕的是失去,怕这是自己做的一场美好的梦。

睁眼醒来,就会像那个雨后天清的早晨,除了留下的淡淡草木清香的气息,身旁空无一物。

江之遇有些意外。

这是他不曾知晓的男人的心思。

这些时日,他听他说喜欢自己,想亲自己,嫉妒靠近自己身边的人。

却是第一次听他吐露出这样的心声。

原来那天是故意拖延时间的吗?

还有“不见”什么的,还不是因为他当时一边说对男人没有兴趣,一边用那里戳着自己。

江之遇可不要跑快一点。

而且他只是回到了自己居住的乡下,哪有他说的那样不见了?

江之遇心情一时有些复杂,望着男人交织着不安和悔意的眼眸。

他撇开一点视线,语气不自然道:“可以探索一下,但你不能像上次那么凶,不管我怎么求饶都不听。”

“我这次一定温柔。”眼前的男人黑眸一瞬亮起,重新染起灼热的目光。

他往自己唇上重重亲了一口,保证道:“我一定听你的,你让我停我就停,如果我不遵守,你可以惩罚我,怎么对我都行,只要别不理我,别再突然消失离开我。”

江之遇有点无语,他能去哪里啊。

而且让自己惩罚他,怎么惩罚,拿鞭子抽他吗?

江之遇在心里咕哝。

随后,脸红红地推了推面前的胸膛:“要、要探索的话是不是应该回房间?”

他现在还被压在堂屋的桌子上,虽然之前也被压在酒店套房的沙发和茶几上做过,可江之遇不想再经历这样羞耻的事情。

谢津延一瞬间收回神,突然冲上头的喜悦让他险些忘了思考。

他一把将纤瘦的身体从桌子上打横抱起。

身体骤然腾空,江之遇惊吓一声,双手下意识搂住眼前人的脖颈。

“你干吗啊,我自己能走路。”

然后被几步抱到了自己卧室的床上。

脊背贴上熟悉柔软的床褥,江之遇来不及调整姿势,就被湿缠急切的吻堵住。

他怎么这么喜欢接吻啊,总也亲不够似的。

“你先等一等。”江之遇推了推他的脑袋,好不容易推开一点,湿软触感抽离,脸颊却又被顺势亲了一口。

江之遇:“……”

“能不能先去洗澡啊!”

真是的,不是有洁癖吗,喝醉酒那么迷糊都坚持要去洗澡。

谢津延放过这段时间修养的日渐红润,有了点肉感的可爱脸颊,唇角弯起愉悦的弧度:“你说得对,要先去洗澡。”

他站起身,扯掉自己的领带,想起什么似的拨通一个电话。

“对,半小时之内送过来,不超过四十分钟,一小时也行,无论用什么样的方式。”

江之遇迷惑,等他挂断电话,不解地问:“你在给谁打电话,要送什么?”

谢津延放下手机,告诉他:“安全套,你现在怀着孕,不能不做防护措施,我不能像上次那样不管不顾在你体内了,会有二次受孕的风险,对你的身体也不好。”

江之遇呆了呆,随后脸色爆红。

“那不试了。”

虽然许大夫跟他说过他现在到了可以同房的时期,可还是有些担忧。

谢津延:“?”

“你怎么反悔啊?”

江之遇涨红了脸:“我主要担心伤害到宝宝。”

“不会的,我会很小心,一定不会让你和宝宝有事,不行我只给你弄。”

“你怎么给我弄?”江之遇有些懵。

谢津延正着一张凌厉冷酷的脸:“我可以给你舔。”

江之遇:“???”

大脑转了又转也没听明白他说的是什么意思。

毕竟那天晚上更多的是药效支配下发泄一般最原始的动作。

江之遇还不知道男人和男人之间有很多可探索的模式。

他只忽然有些紧张。

对方去洗澡了,之后,他也去了卫生间。

好奇怪,有点像待宰的猪。

江之遇又好奇,又紧张,后悔一时心软答应和昭昭小叔做这种事了。

敲门声就是在这时响起,一个驻守在溪源乡的秘书处成员送过来一个小盒子。

当上司面无表情从自己手中接过这盒他听宋总助差遣,从山那边的集市买回来的安全套,随后看上司面无表情关上门。

这名秘书处成员在脑海里疯狂尖叫。

啊啊啊啊啊!

他终于知道为什么宋总助交代他们对待小少爷的养父像对待总裁夫人一样。

这竟然就是真的总裁夫人!

这名秘书处成员吃到了一个大瓜,突然觉得驻守这么个山旮旯的地方也没什么不好的。

他就说上司为什么像是把办公地点搬到了乡下一样,几乎天天待在乡下不回去。

原来是留恋温柔乡。

江之遇从浴室出来的时候正好看到昭昭小叔拿了个小盒子回来。

即使知道是秘书处的成员,不会有人透露出去,他还是很羞耻。

“真要试吗?”

江之遇生出了一丝退缩。

下一秒就被再一次抱到了床上。

这次,谢津延就不再听他支支吾吾了,直接堵住他的唇。

江之遇呼吸很快被夺走。

和之前每一次都不一样的感觉,之前是头皮发麻,让他有一种灵魂都要被吸噬掉的错觉,又凶又急。

这次倒真像他承诺的那样,很温柔,很慢。

反复地,缓慢碾磨,很轻地吸,吮,像在品尝什么美味的甜点。

却让人有一种浑身起鸡皮疙瘩的感觉,比头皮发麻还要怪。

而且还不断推自己衣服,亲了亲嘴,又吮其他地方。

在越来越不对劲,角度和位置越来越怪。

江之遇忍不住推开他的脑袋:“你、你到底在干吗啊?”

谢津延抬起头,俊逸五官染了浓重的情绪,嗓音浮上一丝低哑,却平静认真:“你不总说我之前很凶吗,我这次温柔些。”

“那也不能一直这样啊……”江之遇不知道男人怀孕除了他了解的那些身体上的变化,还会有哪些,他只知道自己这里现在有些难受。

而且也不知道是不是被眼前人像吃果酱一样,他现在整个人都很奇怪。

像有蚂蚁在体内啃咬,痒痒的,想用手挠,却不知往哪里挠去。

谢津延似是看出来一样,安抚道:“不这样的话一会儿你会很难受。”

“那你还要多久呢。”江之遇有些受不了了。

谢津延竟然真的在认真思索:“下面,后面,至少要半个小时吧,也可能更久,不然你有可能受伤,也很干。”

下、下面。

还有……后面???

江之遇双眼迷蒙了半天,撑了撑身体。

他的肚子现在能看到明显的起伏了,不过平日里被宽大的衣摆遮住,从外人的视角,不怎么能看到。

这会儿衣摆推开,能很清晰地看到那里孕育着一个小宝宝。

江之遇看着男人伏在这个位置,脸庞帅气俊逸,滚了几滴汗珠,顺着流畅的下颌线坠落。

像那天晚上他在清亮月色下看到的一样,有种让人让人心脏一惊,脸红心跳的性感。

他很是惊慌又惊讶地问:“那、那里也可以用嘴吗?”

谢津延喉咙溢出一声干涩短促的嗯,随后道:“总之你交给我就行了,我研究过男人和男人怎么做会更舒服,不会像上次那样只顾我自己了。”

“你还研究过?”江之遇睁大眼睛,感到难以置信,“你什么时候研究的这种事情?”

不是,他到底每天能干多少事啊。

谢津延语气平静:“开视频会议无聊的时候,他们有些人汇报工作很枯燥。”

江之遇:“……”

江之遇开始怀疑谢氏集团真的是眼前这个男人年纪轻轻上位,只用了三年时间就发展到如今这样庞大的体量和规模的吗?

然而不等细细思考,江之遇啊了一声,从唇畔发出一记受惊的尖叫。

他声音本就好听,吴侬细语的,带一点上扬的尾音。

即使声音拔高,也不会刺耳,反而有一种挠得人心痒痒的甜腻。

眼下,他因为男人突然的举动发出这声惊叫。

漂亮白皙却覆了层薄茧的手指扯住床褥,江之遇忍不住看过去。

看到男人低下头。

江之遇十分震惊,望着眼前的景象,整个人呆滞了片刻,这样也行吗?

这里不是、不是……

没多久,更颠覆他的事情冲击他的大脑。

他被折起,总是搅得他缺氧的湿软转了位置,后方。

带来一股十分怪异的感觉。

江之遇一瞬间眼眸睁得很大,终于明白男人一开始说的只给自己做是什么意思。

原、原来男人之间还可以这样。

江之遇再度刷新了认知,被眼前的画面冲击到。

手指揪着他的头发,江之遇无力去推他,感觉身体和意识都在一点一点软化,很快就要溃散。

“阿延,别这样,太奇怪了……直接,还是直接吧。”

这是今晚他第二次叫自己的名字,也是自己内心期待已久的。

谢津延一听他叫自己的名字,胸腔就剧烈鼓噪。

何况还是在现在这种情况下,用这种挠得人心痒痒的,发甜发腻的声音。

谢津延只感到热意上涌,像那晚被下了药一样,身体急蹿出一道电流。

他极力压制住自己的冲动,抬起头,薄唇牵出水色银丝,他抿了抿唇舔去,低声问:“你确定不继续了?”

“嗯。”江之遇收紧插进他发丝的手指,并了并腿,“太难受了,一点也不像你说的那样,还不如直接……”

进来两个字消散在越来越小声的甜腻尾音里。

谢津延眸色一瞬变得幽暗,欲望压得很深,呼出的气息也有些重。

他一把将人抱起来,坐到自己腿上,低低嗓音颇有些无奈:“这样的话,到时候你又说我凶怎么办。”

“我不说你了。”江之遇眼睫蒙了水雾,眼梢也在发红。

他闭了闭眼睛:“只要不像刚才那样难受,或者我们不做了,就到这里吧,改、改天再试。”

“那可不行。”谢津延吻了下他覆上水意的漂亮眼眸,很温柔的样子,像轻羽落在眼睫上。

江之遇被落在眼睛上温柔的吻欺骗到,没去注意到他说的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他短暂地沉溺在这样的温柔中,下一秒,就猝不及防地惊叫了一声,是比刚才更短促尖腻的声音。

江之遇一瞬茫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像有一片雾纱突然罩在了头顶上,让他的眼睛还有大脑出现了短暂的茫白。

雪花覆上眼睛,棉絮一样的思絮在脑海中牵扯。

过了许久,才反应过来,羞恼地咬了一口男人的肩膀。

“你、你怎么这样,也不提前和我说一声。”

谢津延吃痛,却更加愉悦。

含了含他小巧圆润的耳垂,低沉性感的声音像是穿过耳膜钻进了颅腔,让江之遇头皮一阵发麻。

“我是按照你说的,听你的话,你说直接就直接。”

一反刚才的隐忍和温柔,反复吸.吮耳垂,瞥到那颗不止一次落到自己视野里若隐若现的小痣,舔.弄过去。

江之遇眼神涣散了一瞬,大脑空白几秒,恍然感觉自己落进了一个圈套,还是自己主动投进去的。

他像后知后觉察觉到危险的兔子,顿时想逃,然而已经晚了。

他被男人牢牢钉在了腿上。

接下来,江之遇无比后悔答应昭昭小叔和他一起探索男人和男人之间的这种事情了。

虽然和那天晚上是完全不一样的感觉,昭昭小叔确实像他承诺的那样,听自己的。

自己让他停,他就停,但是停下来后细细地磨又比不停难受。

江之遇就只能让他继续。

然而每到这种时候,这个男人就会展露出他恶劣的本性,用低低的嗓音不断在自己耳边确认:“真的要继续吗?”

江之遇不得不颤动着眼睫点头:“继续……”

然后就是比上一次更大力的对待,眼角被逼出更多的泪花。

如此反复,将这个男人在这方面的恶劣发挥到了极致。

最后江之遇实在没力气和他纠缠,只能任他摆弄,因为停止之后的继续要付出更大的代价。

他又不能说不试了,不然就是更让他无力招架的对待。

而且要顾及肚子里的宝宝,不能压到肚子,更多的时候,江之遇只能坐着。

有时候是对着他,一边像骑马一样带着自己在不平稳的路面上颠簸,一边还要和未来的宝宝抢东西喝。

虽然根本什么都没有,但咕啾咕啾的,倒也真像挤出来点什么。

有时候把自己背过去,掰着脸颊和他接吻,被重重吮舌头。

不管哪一种,每一次都能到山顶,让江之遇大脑一次又一次茫白。

窗外的夜色越来越浓。

夜色清明,树枝上的鸟儿都沉睡了,只有悦耳的虫子还在暗夜里卖力地叫,奏响悦耳的虫鸣。

当然,一道融进去的还有江之遇的声音。

他控制不住自己,还好他的小院比较偏,独立在一处。

隔壁的小蓁姐母女俩住的屋子离他家有一段距离。

不然他被逼出的这样让他感到十分羞耻的声音一定会被听到。

最后抽空了力气,昭昭小叔顾及他怀孕,不能折腾到太晚,一盒安全套也快用空了。

江之遇已经无力撑起眼皮,只能像破碎的娃娃一样被抱进了浴室。

心里想着,以后绝对不要再被昭昭小叔轻易蛊惑做这种事。

这个男人太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