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江亲吻时，偶尔会下意识喊着席清的名字：“席清，清清……”
他喊一声，席清的心理防线就卸了一点力。
接吻和杀戮一样，都能让周江兴奋。
这两者没有区别。
席清的声音从两个人接触的嘴唇缝隙里挤出来：“周……江……”
两个人的唇瓣微微分开，席清感觉自己的舌头都被舔得滚烫。
周江又低头吻了席清好几下，他这次亲一下放开一下，慢慢嘬着。
席清嘴唇发痒，下意识推开对方。
下一刻，周江低下头，单手紧压他的肩膀，舔舐着席清的脖颈。
视线交错，周江不害怕席清的手枪。
反倒是拿枪的席清害怕了。
“小心我真的一枪崩了你！唔……放开我！”席清扬起下巴，闷哼一声，周江越吻越下去了。
如果是平时的周江看到手枪，绝对有多远跑多远，然后蹲在在角落里等大家自相残杀再出手。
现在的周江压根就不知道手枪的威力，枪都顶到他的胸口了，他还想着接吻。
席清咬牙，疯子！
他刚要说话，周江伸出右手，直接捂住了自己的嘴。
席清见状，抬脚踹向眼前男人，又被人用小臂直接勾住膝盖，往前一顶，顺势化解了攻势。
席清被撞到身体一颤，浑身发烫。
“混蛋……”席清声音含糊。
席清再给手枪上膛，食指颤抖，只要自己扣下扳机就能击穿周江的心脏。
现在的周江不知道手枪是什么，也不懂手枪的威力。
他不躲。
周江略微起身，两个人四目相对，只一眼，席清猛地心悸，快要喘不上气，鼻腔里是血腥味。
自己不敢下手。
席清很理智，清楚意识到一旦自己扣下扳机，那么就算自己逃出副本，之后很多年也会记得这一幕。
一辈子都走不出来。
自己第一个杀掉的玩家，居然是对自己关照不少的周江。
人类总是对“第一次”情有独钟。
自己曾经恨过周江，狩猎怪人那个副本里，自己对周江有着滔天的怨恨，疯狂想要杀他。
最后的时候，周江当时明明不会死，却要装出一副要让自己杀人的样子。
尤其，当时自己扣下扳机的时候，周江的眼神转变，似乎在说“做得好”。
自己杀了人，他却夸赞自己。
那是席清第一次“杀人”，杀人后，整个人懵了。
他生长在和平社会里，长期建立的道德观，被周江轰然击溃……
有时候，席清会觉得不真实，一切都不真实，也觉得是自己看错了周江的眼神。
也许周江是厌恶自己，所谓的“善意眼神”只是自己虚假的想法。
为此，席清事后特地找心理医生做治疗。
医生建议“如果那个叫做周江的人没死，那么你可以多见见他”，重新修补崩塌的自我认知。
席清咬牙，自己很确定，如果此刻压在自己身上的疯子是其他玩家，或许自己真的会毫不留情扣动扳机。
偏偏是周江……
为什么偏偏是周江。
如果他攻击自己……就好了。
寂静的总部办公大楼走廊里，席清缓缓放下了手枪，然后气愤地给手枪退膛。
周江一边亲吻自己的时候，自己还得抽出空一边给手枪退膛。
这叫什么破事？！
席清刚刚弄好，周江耳朵一动，迅速扭头看向身后，随即起身拉起席清。
有人来了。
随后，席清听到来人在远处先是发出动静，之后过了一会儿，才猛地发出尖锐的爆鸣。
没有人看到满地人类尸体能冷静下来。
基地总部启动了自卫机制，守卫们瞬间包围了总部大楼，现在里头情况不明，没人敢轻举妄动。
里头可是有不少基地高层人员，直接轰炸压根不现实。
起初，众人怀疑是“庄诀”又逃了出来。
可随后大家发现庄诀此刻仍然待在收容室里。
而且庄诀喜欢扭断别人的脖子，而这次的变异者则是用利刃直接扎开别人大脑。
不是同一人。
很多人变异后，行为刻板，自然攻击手段也会很刻板。
一般情况下，变异者不会轻易改变攻击方式，或者说他们也不会灵活应用别的方式。
就在其他人要冲进去的时候，办公大楼里开始涌现毒雾。
原本第九基地的人被优先调派过来，见状，立马停下来。
席清在里面？
第九基地的人不进去了，表示要静观其变，了解清楚。
席清就算在办公大楼里杀人又有什么关系？席清杀的又不是第九基地的人。
第九基地作为联合基地的最高武力，成员们不动，剩下的保卫队也不敢上前。
他们想到了唐闽。
一问，唐闽正和大门处的守卫发生纠纷，此刻这些消息已经传遍基地各地。
有人让他去办公大楼帮忙。
唐闽蹙眉，认为他们想要调虎离山，然后抽出人手去逮住席清。
现在主持大局的人，一个头两个大。
有人去第三基地找来了乐年，他作为唐闽恩人的唯一血脉，自然能说上两句话。
大门口，乐年小跑过去，看到唐队长第一次对同伴出手。
乐年睁大眼睛，瞳孔震颤。
自己在南方基地的时候，唐闽从未失控过。
那时候，大家伙都说唐队长是绝对冷静的存在。
而且那个时候，南方基地的一把手虽然是另一位德高望重的人，但是真正有话语权是唐闽，很多事情都是唐闽下令指挥。
可是南方基地没了，唐闽才来基地总部一段时间，就几乎换了一个人。
乐年自己应该劝说，但自己不想……
基地总部是一个老牌基地，地理位置也好，经历了几十年的“运转”，现在的人员关系非常复杂。
乐年迟疑了一下，就有人从右侧撞乐年，催促说：“别磨蹭了，听说席清闯入办公大楼杀人，让唐队长想尽一切办法杀了席清。”
乐年踉跄一步，勉强站稳：“我……”
最终，乐年还是小心翼翼地开口：“唐哥，办公大楼那边有问题，你能不能过去帮个忙？”
唐闽扣住一个守卫的手臂，没有杀掉对方。
唐闽抬头，看向乐年，问：“没有骗我？”
乐年摇头：“没有，我过来的时候路过那边，远远看到，那边都是毒雾，好像是席队长在那里。”
唐闽听到这话，席清又使用毒雾了？
不应该！
席清快要变异了，为了延缓变异速度，不可能继续使用异能的。
席清又不是傻子。
那就是基地总部的人逼得席清不得不再用毒雾……
唐闽放开守卫，快速朝总部大楼跑去。
高阶异能者的体能非一般人可以比，唐闽迅速将其他人抛到背后。
众人对总部大楼严防死守。
唐闽一到现场，就有一位总部的领导走过来质疑他：“你刚才在做什么？你阻止守卫，放席清进来？你现在想尽一切办法杀了席清。”
唐闽在他们心中，一直是合格的成员，遵守纪律，听从命令。
此刻，唐闽一把抓住了他的衣领，声音嘶哑：“你们骗我，那份药剂没有用，你们压根就不在意席清会不会变异……”
那席清变异后，自己就不得不杀掉对方了。
唐闽一阵后怕。
他还是更相信席清。
他相信席清此刻使用毒雾，应该是为了杀掉周江。
席清说过，如果周江真的到了无法控制的地步，他要亲手送周江上路。
杀掉朋友是一件非常痛苦的事。
但痛苦才能让回忆记忆深刻，永远记住这个人。
唐闽相信席清使用毒雾只是想送周江最后一程。
唐闽咬牙说：“席清在杀变异者，谁也别动他的毒雾。”
“我过会儿再进去。”
一向冷静的唐队长此刻忤逆上层，其他人终于不敢大放厥词。
有人心虚，基地里对席清有抗体的人就没几个。
绝大部分还都是第九基地的人，可第九基地的人又不进去，谁敢进去送死啊？
毒雾逐渐消散了一些。
唐闽走进去，第九基地的人依旧没有动作。
其他部门的人不敢跟上。
办公大楼里，唐闽锁定不了席清，因为他觉得席清没有危险性。
不过他锁定了周江。
周江居然还没死……
办公大楼五楼，唐闽缓缓逼近周江，然后看到守在周江身边的席清。
周江情况不妙，正蹲在地上，席清也半蹲着扶住他。
唐闽盯着他，声音嘶哑：“席清，你说过你回基地只是为了杀掉周江。”
席清起身护住周江，而后抬起手对着唐闽举枪：“对不起。”
我骗了你。
唐闽做出攻击样子：“你知道他杀了多少人吗？”
席清抿了抿唇：“我知道，我刚才上来的时候看到了，不过我没数。”
唐闽觉得席清疯了。
席清轻声说：“唐闽，你想守护你的故土，我也想，我不能让这个副本降临现世。等我们离开了，你们会回档，会回到一开始副本的状态，只要我出了副本，系统就会判断任务成功，然后重新把所有的NPC回档。”
“周江对我没有攻击性，我会带他离开，有谢莱莱在，他总会冷静下来的。”
席清解释：“罗浮……也就是庄诀，你也看到过他的样子，很明显，他一个变异了十几年的人，居然还能恢复意识，这就是莱莱的能力。”
唐闽听不懂席清的话，但认真思考其中的逻辑。
席清也没有详细解释因果关系，他相信唐闽不会在意细枝末节。
唐队长更看重结果。
席清一字一句说：“阿闽，放我们走，或者帮我和基地总部谈判。”
“我不会选基地。”
唐闽听到席清又这么称呼自己，心口颤抖。
席清称呼自己亲密的昵称，却说着冷酷无情的话。
席清不选基地，也不选自己……
唐闽刚刚抬脚想要靠近，席清感觉到背后一阵风，身体不适的周江已经冲上去和唐闽打在一起。
唐闽是不死的NPC，没有血条，但他也会受伤。
而周江也会受伤。
席清拿起手枪，对着唐闽直接开枪。
砰——
唐闽左肩膀中弹，鲜血涌出，看向席清喊了一声：“席清。”
硝烟味刺鼻，周江回头看了一眼席清。
他变异了，但还没傻，能够判断危险。
周江的眼神里有过诧异，这个小小黑东西的威力这么强大。
可刚才席清拿着手枪却没有对自己开枪。
变异者周江突然咧嘴笑起来，配上他脸上的血迹，沿着衣服滴落的鲜血，这笑容十分可怕。
周江猛地朝席清冲过去，他想要杀掉危险的席清。
席清连忙将手枪对准周江，只要周江再靠近一点，自己就开枪……
但周江冲到中途猛地停下来，收起攻击姿态。
周江能够控制对自己的攻击行为，他不想杀掉自己。
起码在自己眼中，周江不是变异者。
席清双手颤抖，又是这样……
下一刻，周江弯腰扛起席清，窜向办公楼更高层。
唐闽摇晃了一下，半蹲下去，大喊：“席清！”
有愤恨，有担忧。
唐闽意识到跟上去没有意义，摸清楚办公大楼内部情况后，他立马下楼出去。
但其他人询问里头情况时，他最终低声说：“里头有变异者，席清正在想办法除掉他，等等看……”
他撒了谎，给席清拖延时间。
唐闽看向天边，要天黑了……或许罗浮快要出来了，那只变异者之前总是黑夜出来。
唐闽期待有人来打破僵局，而不是杀掉席清。
此刻，办公大楼六层，一处空旷的办公室里。
周江将席清压在办公桌上，学着刚才的样子，拽住席清的手，勒令他将手枪顶着自己的胸口。
枪口似乎还残留着刚才开枪时的余温和硝烟味。
周江兴奋起来。
他没有说话。
两个人对视。
只要席清开枪，子弹就会打碎自己的心脏。
但是他没有开枪。
他要怎样才会开枪？
“周江……”席清想要把手枪拿开，但是周江攥紧他的手腕，倒是不痛，只是扯不开。
“小心我真的杀了你。”
席清声音末尾蓦地抬高，最后一个音没发完善。
或许是因为激动，席清觉得周江的口腔很热，舌头粗糙，很用力地勾弄着，分开时，发出濡湿声。
昏暗的房间里，身上的男人低头，解开了席清的衣服头三颗扣子。
周江右手一撇，露出席清锁骨之下的雪白肌肤。
不是鲜少见到阳光的白色，而是那种养得很好，营养跟上、生活无忧、精细养出来的健康瓷白。
瓷白色衬托着，那抹颜色看起来很粉嫩。
席清面上窘迫，周江再度捂住他的嘴，另外一只手轻轻托住，丝毫不在意席清手中的手枪。
即将入夜的基地是有些冷的，席清觉得冷，胸口颤抖起来。
周江抬眸看着他，舌尖打圈，潮热的口腔偶尔离开时，散发着热气……
颜色逐渐加深。
席清头皮发麻，下意识用没拿枪的左手协助周江一起捂住自己的嘴，克制着背脊处传来的酥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