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哇——”
徐明美张大了嘴。
弘元体育馆外面有很大一片空阔的广场, 这时已经被各家的应援填满了。
一眼看过去，花团锦簇。
徐明美一眼就看见了自家的旗子，旗面是蓝银色——
旗面的底调是恰好的深蓝, 上面是流动着的银河一样的月光，还点缀着银箔的星点。
旗子被风一吹，在阳光下如同飘动的湖面光粼。
“咱家站子太牛了……”
旗子只是一部分, 再加上布置精致漂亮的花墙，绝美立牌, 一眼就能看出钱用了什么地方。
彭桃瞥了一眼旁边几家的印花旗子：“别家粉还说是潮汐姐故意拉踩，这还需要咱故意吗？”
对营销号来说，吵架等于阅读量等于收益，所以各家应援一出来，营销号就开始点炮了。
赶紧发博：【星光决赛夜的应援墙来了, 你最喜欢哪一家的？】
吃瓜群众闻着味就来了，兴冲冲地看完十几张图, 不禁无语凝噎。
服了营销号, 是一个量级的应援墙吗？还比起来了？
月照林的花墙以深蓝色为底色, 上面还覆盖着一层深浅不一，像是有星砂一样的闪光材质。
花墙中间，灯条连在一起，组成了半圆的月亮。再加上水钻折射的光影，像朦胧的月光。
丝状的 “流星” 从花墙顶端坠落, 被固定了成了弧形。
下面错落有致的花丛里藏着微型灯, 按频次闪着, 堆砌出潮汐的形态，簇拥着“月亮”。
用不用心一目了然。
其它练习生的几乎成了月照林的对照组，上位圈里, 尤其是岑炽的，被比得最为惨烈。
他的花墙主体是五折叠的纯黄底板，用鲜花和气球点缀，但不知道为什么都显得很疏落。
应援色的太亮眼，人形立牌放在前面又很突兀。
透着一股子敷衍的味道。
【月照林的应援墙放在这，属于降维打击了】——5.7w赞
【月照林的最好看】——5.3w赞
【把月照林家的应援墙放在最后是为了欲扬先抑吗？好手段，我承认被惊艳到了】——5.1w赞
【这可全是钱。。。】——4.9w赞
【有几家查查吧，应援一股模板味，散粉集资的钱可别都成了海景房的首付】——4.7w赞
【岑炽的好廉价……】——3.7w赞
【可以说吗？傅寻瑛的站子审美好差，这个绿色不像萤火虫，像屎壳郎，咦惹。】——3.3w
【邓阳冰的站子是不舍得花钱吗？布置小家子气】——2.7w赞
【月照林家的这个花墙，真的好用心，就像是粉丝送给他的情书一样了】——2.5w赞
花墙是饭圈常见的应援方式，吃瓜群众也当过了无数次判官，这次谁赢，简直毫无争议。
热评几乎是清一色“月照林家”，和拉踩别家的花墙。
别家粉不平，但又反驳不了，只能阴阳怪气地内涵，说营销号都是星穹买的，故意吹逼。
徐明美切了一声，“别家不吹，是不想吹吗？”
这可是出道应援，而且就和热评说的一样，是给正主的情书，怎么可能敷衍了事。
别家吹不起来还怪潮汐太行了？有这样的道理吗？
彭桃看了一眼岑炽的应援墙，嗯，是真的不好看。
岑炽超话已经开始骂了，决赛夜的应援墙是给正主挣脸面的好机会，谁知道站子会拖后腿？
散粉买周边，给站子集资的钱都花在什么地方了？
线上义愤填膺，同时也影响到了线下。
有人觉得家丑不可外扬，但花钱了的都觉得自己是怨种，直接去花墙那找站子皮下质问。
吵也没吵出个结果。
后来查出来，站子皮下根本不是岑炽铁粉，开站子就是为了搂钱，转头把钱给另一个韩星买了专辑……不过这是后话了。
至于现在，都这个时间了，重新布置花墙是不可能的，站子也拿不出来钱，散粉根本无能为力。
两人都听见了那边吵嚷的声音，心情复杂。
出道夜应援，是十八家站子的攀比，也是给正主的心意，站子拉胯，粉丝肯定会难受崩溃。
徐明美：“唉，算了，也不关咱事，去打卡吧。”
谁知一转身就撞到了一个人，徐明美人还没看清楚，直接脱口而出：“对不起，没事吧？”
对方：“大丈…啊，没关系。”
唉？
徐明美听着她没说完的那一句很像日文的没关系，又有一个女生走过来，问发生了什么。
后来她才知道两人是日本留学生，虽然只有一个人有票，但两个人结伴来了这个城市。
再一问，都是同担！
遇见了异国同担，几个人凑在一起说得眉开眼笑。
两个女生说，在商场里看见了月照林的条幅，而且连地铁里、机场里的屏幕上也都有。
两人入住的酒店门上的滚动字“欢迎月照林的潮汐入住”，刚才还看见了月照林的应援大巴。
对她来说，是十分幸福的体验。
四人正说着，一阵骚动。
“那是什么……”
·
是飞艇。
在数字上潮汐姐总是有着莫名其妙的仪式感，之前的1115架无人机，现在的15架飞艇。
这种用来应援的飞艇相当于大号气球，不能带人，飞行的高度也不会太高，但优点是大。
所以当成群结队的飞艇朝着飞过来时，直接给予了强大的视觉震撼。
飞艇上有月照林的人像，和简短的一句话：【月照林，出道快乐】
一句，看起来平凡，却满含爱意的祝福。
·
营销号嗅到了热度，直接从发图的粉丝那里拿图，发博：【月照林的飞艇应援，什么水平？】
【我去……】
【他的粉丝到底集资了多少？】
【以后日子不过了？】
【弘元广场有花墙、旗子，大巴车。外场有地铁、机场，公交，商圈大屏，钱是这么烧的吗……】
【天还没黑，大家猜等会国际中心楼会不会亮起来？】
【戏子误国】
【啊，月照林已经出道了？】
不明所以的网友一头雾水，“不是说今晚才出道夜吗？”
【看票差就知道了，月照林C位出道，板上钉钉。】
【给了下位圈一两周的时间了吧？还是连尾巴都追不到，断层C，断出了一个东非大裂谷】
【这团出道了能有团魂吗？这都一人带团了，笑死】
【别说出道后了，就这会，别的练习生光是看见这个飞艇应援，心理都会不平衡的吧？】
不平衡，能怎么办？
差距尚小，还能挣扎一会，把嫉妒化作动力，但到了需要仰望的地步，那还是躺平吧。
楚礼就这样想。
当然，看见漂浮在体育馆上面的飞艇，他还是会本能地酸一下，然后叫月照林赶紧看。
在镜头里，这也是一种表现。
月照林在戴耳麦，闻言抬头，他笑了起来，倒映眼里的影子也像是荡起了无声的涟漪。
他表面看上去冷静自然，实际也很紧张，但看见应援的那一刻，心情奇迹的安定了下来。
他身后，有人给他撑腰。
·
六点，开始检票。
场外的各家粉丝开始有序进场，这一次决赛夜在体育馆，和演唱会的规模没什么两样。
进场后，大约还要等半小时。
等待的时间对大部分观众来说，是期待，也是煎熬。
徐明美和彭桃的票不在一个区，所以兵分两路，一个去了东边山顶，一个去了东南山顶。
落座后，徐明美莫名紧张起来，给彭桃发消息。
“嗡——”
蓦然，场馆中央的屏幕一亮。
人都没坐满，开始了？！
大屏开始播放视频，是一公的舞台，《领带》。
大家松了口气，原来是虚惊一场，放这个估计为了开场前的这半小时不会显得太枯燥吧。
选秀线下活动的残酷，就这样提前上演了——
不同的组，不同的人唱，不同的反应。
尖叫的音量，成了最直观且残忍的对比，在后台候场的练习生，也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尤其是一前一后的对比，落差太大，当然有人会伤心难堪，但观众没有义务关注这些。
因为绝大部分人，都只为看自己喜爱的人而来。
接下来《枯叶蝶》、《奔向落日》、《Actually》、《89%》，《冷漠的爱人》依次登场。
《冷漠的爱人》一到月照林的part，几乎全部坐满的观众席，发出了山呼海啸般的叫声。
在后台准备上场的所有练习生，下意识地抬起了头。
那是一种近乎实体的声浪，穿过了空间，传进耳膜。
和之前所有的尖叫声都截然不同的表现，即便心态再稳的练习生，也不禁会感到动摇。
差距太大了。
工作人员：“再检查一下设备，要准备上场了。”
催促的声音打断了大部分人的思绪，来不及再多想，立刻低头检查自己的服装和麦克风。
台上，热场的舞台已经结束，场馆陷入黑暗。
直播，也同步开始。
“来了吗？”
“要开始了？！”
观众不禁伸长了脖子，企图在黑漆漆的现场里看清什么，不过一秒过后，屏幕就亮了起来。
繁星闪耀的夜空背景上，一行行字缓慢浮现出来：
“练习生，就像是星星。”
“每一颗星星，都要穿过黑暗，才能点亮夜空。”
“每一位练习生，都要在汗水和练习中超越自我，才能在舞台上绽放属于自己的璀璨光芒。”
“就在今夜，邀请所有星光制作人，来见证这些星星，如何冲破黑暗，点亮梦想的夜空。”
“你pick的星星，是谁？”
问题一出，现场陷入了短暂的寂静，回神的观众立刻大声说出了自己pick的练习生的名字。
“月照林——”
“月照林！”
周围的人都在喊，徐明美也在大声喊，差点给自己喊哕了。
但不知道是不是空间太大了，徐明美喊得头晕眼花，还是觉得自己的声音被淹没了下去。
屏幕的字幕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倒计时的读秒。
三、二，一——
屏幕开出了一朵落在地上的红色玫瑰，还带着刺的茎上，缠绕着一段毛绒的红色毛线。
镜头顺着毛线向上，搭在浴缸边缘的手上，红线绕着白皙修长尾指，红与白的对比暧昧。
他的手背上，还落了一片花瓣，蓦然被风吹起。
镜头追逐着那一片花瓣，落在他眼睫上，他似乎在沉睡，口中衔着一朵将开未开的花。
他的睫毛微动，似是要睁开眼，与此同时他的身下，无数花瓣和水涌了出来，将他淹没。
“啊啊啊，让我看完！”
猝不及防的镜头转换，台下被钓得叫出声。
但就在这时，朦胧的镜头不知何时变成了一块带着雾气的玻璃，有人伸出手掌一擦——
擦出了一条成年人手掌宽的视野，能清楚看见玻璃后的人。
“睡王子”醒了过来，漂亮俊逸的黑发青年，发丝上缀着一片红色花瓣，眼尾上挑，唇边带笑。
他看向镜头，屏幕上被擦掉雾气的那一块位置浮现了一个名字：
【月照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