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砚打算带带谢衍到蔺爷爷那里躲一躲。
这是目前确实是温砚能想到的安全地方。
蔺爷爷这个人心善心软, 了解谢衍遭遇后，再看到谢衍带着两个孩子，想来也不会不管。
和谢衍说了自己的打算后, 两个人便带着小孩和行李去退房。
“你怀着孕，要不行李给我吧, 你牵着霄霄就行。”
谢衍看他身体已经笨拙，还一边提着他的行李一边牵着他的小孩，实在是愧疚。
“没事的。”温砚微笑，“我在家偶尔也做做体力活。”
小旅馆没有楼梯, 说话的时候，他们刚下到第二层。
在这里已经能听到老板在对顾客说话。
“您好, 先生请问您找谁？”
“等一下，先生！”
温砚走在前面, 转过头看谢衍，而谢衍一抬头就看见西装革履的alpha正在上楼梯。
alpha的脸在昏暗的灯光下非常英俊，同时也非常阴鸷骇人。
谢衍一惊，慌忙叫了温砚一声。
霄霄也哭哼起来。
“怎么了？”温砚一边问, 一边去看霄霄。
然后便看见蔺川鹜站在楼梯的缓步台位置阴沉地盯着他。
车上后排，谢衍抱着两个小孩, 尽量减少他们的存在感。
前排副驾驶上的温砚垂着眼开口。
“谢衍和程响余提了离婚, 程响余不同意, 一直纠缠谢衍，我想帮帮他。”
蔺川鹜：“那你打算怎么帮他？”
温砚没说话。
蔺川鹜朝后排的谢衍道：“把手机扔掉。”
谢衍不解。
蔺川骛：“你手机里有定位器。”
谢衍瞬间明白过来，“怪不得我去哪里他都能找到, 这个混账，还监视我。”
谢衍气恼不已，打开车窗, 把手机狠狠摔出窗外。
谢衍的反应让蔺川鹜瞳孔微缩，不动声色地看了一眼温砚。
温砚也正好在看他。
“去蔺爷爷那里是安全，不过会打扰到他休息，而且你带着小孩也不方便，温砚名下还有一套空出来的别墅。”蔺川骛低声。
“我名下？”温砚问。
“知道你怀孕之后买的。”蔺川鹜语气淡淡，像是随手买了一个小玩意一样。
温砚思忖一会儿，“那谢衍你先带着孩子住过去吧，等之后我再和你一起想办法。”
“嗯。”谢衍也实在是累了，没和温砚推脱。
蔺川鹜开车，把人送过去。
是在半山的一套三层别墅，一尘不染，家具齐全。
“你和小孩也折腾这么多天了，你们赶快休息，我和川鹜不打扰你们了。”
“如果遇到什么事情，一定要给我打电话，我的打不通，就打……川鹜的。”温砚不放心又道。
“嗯，我知道了，谢谢你们，真的谢谢。”谢衍说着说着便有些哽咽。
温砚又劝了他一阵子，才和蔺川鹜离开。
一路上两个人都没有说话，回到家，温砚先洗澡，洗完躺在床上，很快蔺川鹜也一身水汽躺在他身侧，却没有像往常一样抱住他。
温砚垂了垂眼。
“川鹜，我不告诉你，并不是想要瞒你，而是这是谢衍的私事，我担心他不想让更多的人知道。”
蔺川鹜盯着他，没说话。
“但是我没想到你会和我一起帮他。”温砚笑了笑。
蔺川鹜终于开口，带着一丝怒，“不然我就眼睁睁看着你大着肚子为别人的家务事奔波？”
“不算奔波……”温砚解释。
“看见你拿着行李，牵着小孩，我真想弄死程响余。”蔺川鹜阴戾十足。
“川鹜，你别生气。”温砚赶忙哄他，“这件事是我的错，我不应该瞒着你的。”
“你知道就好。”蔺川鹜掐他的脸。
“但是，你为什么突然要给我买房子？”温砚又问。
“我想送给你东西。”
“可是……”温砚想说自己不需要，看见蔺川鹜不开心的神情，赶快道，“你应该告诉我的，如果今天不是你说，我都不知道。”
“如果告诉你，你肯定会说，‘川鹜，我不能要这么贵重的东西。’”
蔺川鹜学他的语气和神态。
温砚看他学得惟妙惟肖，脸热不已。
“以后我送给你东西，就偷偷送给你，让你想拒绝都没办法拒绝。”
温砚没办法，“那你开心就好。”
“那你开心就好。”蔺川鹜又学他。
温砚无奈，“川鹜……”
然后又夸奖他，“你真聪明。”
“我都没想到谢衍的手机被装定位了，你是怎么想到的？”
蔺川鹜神色不变：“电视剧里都是这样。”
温砚抿了一下唇，忽然想起，每次他骗蔺川鹜去什么地方，蔺川鹜总能精确地找到他。
可是他什么也没问。
“快睡吧，明天还要上班。”
快睡着的时候才听见蔺川鹜坦白。
“其实我做得比程响余还过分，在你手机上装定位器，还一直找人盯着你。” 蔺川鹜沉声。
温砚睁开眼睛。
“我猜到了。”
“是不是因为我总是骗你，你才这样没有安全感的吗？”
“不是，就算你不骗我，我也会让你的一切在我掌控之中。”蔺川鹜紧盯着他。
温砚沉默一会儿，然后抚摸他的脸，轻声。
“如果这样你可以有安全感，那你可以这样对我做。”
“我不会生川鹜的气。”
*
把手机扔掉后，谢衍那边确实安生了。
温砚一边和谢衍保持联络，一边关注自己的游戏。
转眼过去一周，并没有出现温砚担心的那种一开始兴冲冲地玩，最后却失望弃玩的情形。
反馈非常好，各大平台经常能看到玩家兴奋安利的帖子。
“吹爆这个游戏啊啊啊啊啊！我的年度top1，又好玩又感人，玩到结局我要哭死了！”
“对啊，还以为是个轻松的小游戏，没想到最后一关那么伤感又疗愈，玩完让人有种意犹未尽，怅然若失的感觉呜呜呜。”
这样的帖子一发就是成千上万的点赞。
当然这样安利贴的热度不算什么，但是后台的下载量一直以非常快的速度增加，短短一周，下载量就破了亿。
温砚终于不再自我怀疑，终于确定，他和常静刘仁花费了两年的时间，耗费了无数的心血确实做出了让自己满意，也让玩家也满意的东西，
看着刘仁和常静在一旁高兴得叽叽喳喳，温砚看着电脑旁边的小钏的照片，眼眶微微发涩。
不知道在什么地方的小钏，会看到这个游戏吗？会感兴趣去玩吗？玩的时候看到那么多熟悉的对话和环境，会不会去搜索游戏的主创是谁？看到他名字的那一刻，会是什么心情……
最后一关他的内疚和悔恨，小钏会明白吗？
温砚一眨眼，晶莹的泪珠便落下，他很快抹去。
“老大，晚上顾亦请吃饭，你去不去？
常静凑过来问他。
“去，正好和你们告个别。”温砚道。
“告别？”刘仁疑惑。
“我上个月递交了辞呈，下个星期就正式离职了。”
“离职？！”
“为什么啊！怎么这么突然离职？那我和刘仁这么办，你要抛下我们不管了吗？”说着说着，常静便红了，“从我一进公司就跟着你，现在你走了，我有事情还去找谁啊！”
“对啊，老大，你走了我们怎么办？”刘仁也难受得不行。
温砚虽然比他们大不了几岁，可工作能力过强，性格包容又稳定，有时候刘仁和常静都觉得他像一个神。
“我进入这个行业，本身就是因为小钏，现在我想做的完成了，我也确实没有什么动力继续去创造别的游戏了。 ”温砚耐心和他们解释。
“而且你们应该看出来了，我……怀孕了，马上要七个月了。”温砚盯着自己的腹部。
为了不显得这么奇怪，温砚来上班都会穿着宽大的大衣，遮挡住，好在他体型本身比较瘦，肚子只稍微隆起一点，大家都以为他吃胖了。
“真怀，怀孕了！”常静震惊，马上忘记了温砚要辞职的事情，“我还和刘仁猜呢，为什么你突然变胖了。”
“是。”温砚笑。
“那到时候生了一定要我们过去看宝宝啊。”
“嗯。”
“唉，既然你想好了，那我们就祝你以后的生活顺利，真的很感谢你那么包容帮助我们，温工，要是你以后有需要我们的地方，我和刘仁一定不会拒绝。”
温砚点点头。
“老大，你现在和蔺川鹜在一起幸福吗？”常静又问。
温砚认真思索了一会儿，然后才非常笃定地说：“我很幸福。”
“那就好，你是一个很好的人，你应该幸福。”
晚上温砚和他们聚餐，聚餐结束后，有一辆劳斯莱斯停在餐厅楼下。
温砚和他们挥手告别，穿黑色大衣的alpha下车，两个人在车门前拥抱了一会儿，然后一起离开。
常静和刘仁靠在一起，由衷地为温砚感到开心。
*
温砚和蔺川鹜没有回家，而是买了点吃的和日用品去看谢衍。
没了程响余的纠缠，谢衍和两个小孩状态都很不错。
温砚到的时候，谢衍正在给两个孩子讲童话故事。
“我原本还担心自己会带不好两个小孩，但现在我又有了点自信。”谢衍笑着对温砚说。
“你当然可以。”温砚道：“不过……”
蔺川鹜替温砚说后面的话，“你总是躲着程响余并不是办法，既然已经决定要和他离婚，那就尽快找律师。”
“我找了律师，他们看对方是程家，并不愿意接这个案子。”
“这个你不用担心。”蔺川鹜道。
谢衍眼眶再次红起来，他知道蔺川鹜才不会有闲心帮他这种事，都是因为温砚他才会插手来管。
“温砚，真的很谢谢你。”
“没事的，川鹜请的律师能力很强，只要你已经坚决要和程响余离婚，他一定会帮他打赢的。”
“包括财产分割和孩子的抚养权，他都帮你争取到的。”
“我只想要和他离婚，并不想要这些东西。”谢衍道。
“别说傻话，你跟了程响余这么多年，给他生了两个孩子，这是他应该给你的。”温砚拍拍他的肩膀。
“对，这是他欠我的。”谢衍笑一声，“从大学毕业后，他就不让我去工作，我便听他的，真的待在家里给他生孩子，荒废了那么多年。现在找工作，我都不知道该找什么，你说我当初为什么会这么蠢，蠢到那么相信他会一直爱我，会一直对我好？
“这世上哪有什么永恒不变的事情？”
“别责怪自己，这不是你的错。”温砚柔声。
“如果不是看这两个小孩可怜，又是被我一个一个亲手拉扯大的，我连孩子都不想要了。”
“孩子是无辜的。”温砚道：“但如果你想要也要不要的权利。”
“我不舍得他们。”
“所以你得和他打官司，要抚养费。”温砚给他拿纸。
临走的时候，蔺川鹜道：“律师明天会联系你，你把情况和他说明，然后一切交给他，你和孩子就在这里等消息。”
回去的路上，温砚望着窗外失神。
蔺川鹜警惕：“不要胡思乱想。”
“我和程响余不一样。”
温砚愣了一下，然后笑了笑，“我知道。”
“我只是有些唏嘘而已，为什么人可以变心那么快？”
蔺川鹜道：“你觉得程响余变心了？”
“他难道没有吗？”
蔺川鹜不置可否，“谢衍已经坚决要和他离婚了，他变不变心不重要了。”
“嗯，不重要了……”温砚喃喃。
过了一会儿，温砚忽然摸了一下蔺川鹜的头顶。
“川鹜，谢谢你。”温砚没想到蔺川鹜会主动提出帮谢衍找律师。
“你是一个善良的alpha。”
“没想到我这辈子还能和善良沾边。”蔺川鹜笑一声。
温砚摸完他的头发，又摸他的后脑勺，脸颊微红，笑起来。
“我很喜欢这样的你。”
昏暗的车厢里，蔺川鹜呼吸一窒。
“很喜欢有多喜欢？”
温砚羞耻，“想和你一直待在一起……”
第一次听温砚说这种话，蔺川鹜喉咙发紧，“那生了宝宝，也要很喜欢我。”
“嗯……当然。”温砚笑：“其实我觉得你也是我的宝宝……”
“我也是你的宝宝？”
蔺川鹜滚动喉结，忽然箍住他的手腕。
“那宝宝想干你可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