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一落,病房内顿时安静了下去。
梁母愣了好一会,她看着那递过来一张薄薄的离婚证,其实这是她前半辈子盼了大半辈子的证。
她颤抖着手接了过来,眼含热泪,“你怎么让你爸同意离婚的?”
以前是她想离婚,丈夫不想离婚,后面是她不想离婚,但是丈夫有了野种,非要离婚。
因为离婚后,就能把他们这些人名正言顺的赶出去,这样的话,梁父就能和外面的寡妇一起住进来。
面对母亲的问题,梁秋润默了下,头发上的水,顺着发丝流落到白皙鼻挺的鼻上,最后又没入锁骨消失不见。
“他没去,我开的证明,去了民政所就帮你们办了离婚证。”
说起来轻飘飘的一句话,却没人知道梁秋润为了,这张薄薄的离婚证,又付出了多大的力气。
江美舒听了没说话,只是有些心疼老梁,她找来一条干毛巾,默默的给他擦着湿哒哒的头发。
梁母就知道这会不容易,她闭了闭眼,“我二十多岁就盼着和你爸离婚,没想到到了六十一岁,才离。”
四十年。
快四十年的时间,她在这场婚姻里面耗费了大半辈子。
梁秋润闻言,他有些愧疚,也有些难过,清隽的眉眼像是涂抹上了一层灰一样,他低声道,“妈,对不起。”
“我介入插手的太晚了。”
他若是早点介入插手,是不是母亲早就能从这个火坑跳出来了?
梁母,“不,秋润,你没有半分对不起的地方,要说对不起我的也是你爸。”她犹豫了下,到底是问了出来,“你是怎么让他同意离婚的?”
这是她第二次问,因为第一次,她的儿子并没有正面回答。
梁母这一问,江美舒,沈明英,以及梁秋松三人都跟着看了过来,他们也很好奇。
梁秋润抿着唇,拧干了袖子上的水,语气平静道,“我举报了他,妇联,工会,民兵队以乱搞男女关系的罪行,把他给带走了,我在从这些单位开了离婚证明,去的民政所。”
他稀疏平常的丢出这么一个重磅的消息。
“父亲被抓了?”
梁秋松下意识道,“那他会死吗?”
他对父亲其实也没啥太大的印象,只是父亲仍然是父亲,他挂着一个名头。
梁秋润,“不知道。”
“但是
他这辈子应该是不会在回来了。”
他没说的是,他把梁父送到黑煤窑,这种事情若是说出去,总归是会吓着人的。
他也怕江江会觉得他太过狠辣。
对待亲生父亲也能下得去手。
梁秋松意外了下,不过他还没开口,就被沈明英给拽住了,她微笑,“我觉得秋润这件事办的就非常好,他永远回不来了,也少来气妈了。”
她对公公真的没有半分好感,可以说,她丈夫身上怕吃苦,只爱玩的臭毛病,全部从公公身上继承来的。
好在她丈夫也不算是一无是处,起码还继承了婆婆的善良,拎得清,这也是她婚姻能过得下去的原因。
梁秋松听到老婆大人都发话了,他顿时讪讪地点头,“我媳妇说的是,秋润,你做的很好。”
江美舒虽然没说话,但是却对着梁秋润,投来肯定的眼神。
这让梁秋润心里最后的一块大石头,也跟着落下了,他去看当事人梁母。
梁母恍惚了下,“他回不来了啊?”
一夜之间,她的白头发似乎多了许多,整个人都老了好几岁。尤其是那眉宇间,带着一抹说不出的愁绪。
在这一刻,那些愁绪似乎在慢慢的烟消云散。
她突然笑了起来,不复往日的优雅,而是那种放声大笑,笑着笑着眼泪都出来了,“回不来了啊?回不来了好啊,回不来了好啊。”
她盼了一辈子。
她不想离婚,她只想丧夫。
她没做到的事情,她儿子帮她做到了。
看着宛若疯癫一样的梁母,大家都有些担忧。
梁秋润身上衣服在滴的水,被江美舒一点点擦的差不多了,“妈。”
她回头有些担忧地喊了一声。
梁母停了笑,眼角还带着泪了,她养尊处优了半辈子,哪怕是年纪大了,还是有着一身白皮子,只是眼角的皱纹越发深刻了几分。
“我没事。”她挤出一抹笑,带着几分苦涩和释然,“终于到了这一步,我也终于离婚了。”
这话说的,旁边的江美舒和沈明英,都有些心有戚戚焉,她们都是女人,也都是做人媳妇的,设身处地换个角度,她们若是换到梁母的角色上,能在婚姻上困一辈子吗?
答案是否定的。
江美舒绝不接受。
同样的沈明英也是。
她们无法接受另外一半,纨绔,风流,不顾家,这样的婚姻,她们就是多带一天都会觉得恶性。
而梁母却忍了半辈子。
“查房。”
外面的医生传来动静,“给这位秦同志查看下嗓子,另外,还有血压,血糖,这些全部都检查一遍。”
是之前给秦婉茹看病的那个医生,还带着实习医生,他们一进来后,病房内的江美舒他们顿时安静了下去,不在像是之前那样说话。
趁着医生检查完后。
江美舒他们忙问,“大夫,我妈她怎么样了?”
“喉咙还是有些伤,瞧着怎么比之前伤势更严重了?老太太,你是不是一直在开口说话?”
医生这一问,秦婉茹便点头,声音嘶哑,“家里出了事,不处理不行。”
“就是天大的事,你也把嘴给闭上,不能在说话了。”
“家属都看着她下,她伤了喉骨,若是在这样不顾忌伤口,以后就算是养好了,这一副嗓子也别想要了。”
医生这话一落,江美舒他们顿时凛然了几分,“那大夫,我妈她的血压怎么样?”
“还有些高,血糖也是。”大夫看完检查结果,“我知道你们想问出院的事情,就病人目前这幅身体的情况,随时都有高血压昏过去的风险,在住两天观察下,起码等血压降下去了在说。”
“另外,你们不要把家里的烦心事,再来告诉她了,是嫌她恢复的太快了吗?”
老人家本就是不能生气,不能烦心。
对于大夫的教训,江美舒他们都认真地听着,等他们离开后,又安排了护士给秦婉茹挂了上吊水。
“好了,我这边也没什么事。”
秦婉茹又开口了,却被江美舒给制止了,“妈,您别说话了。”
秦婉茹嗯了一声,神色有些萎靡,只是不管如何不舒服,她手里捏着的离婚证却没丢开过。
这是她盼了半辈子的东西。
“你爸不回来了,那房子就没人在抢了吧?”不知道想到什么,她突然问了一句。
她一直担心这房子被梁父抢走,他们母子几人就流落街头了。梁母手里是有钱,但是能不能拿出来是一方面,现在外面根本不允许房子买卖。
这才是最麻烦的。
梁秋润嗯了一声,声音平缓,“他不会回来了。”
这个他是谁,他们都心知肚明。
有了这话,秦婉茹就彻底放心了,她不在说话,指了指梁秋润身上的湿衣服,又指了指江美舒,“你们先回去。”
虽然没开口,但是却能让人看清楚,她要表达的意思。
梁秋润身上的湿衣服确实要换,但是江美舒有几分犹豫,“妈,秋润回去换衣服,我在这里陪着你好了。”
秦婉茹摇头,指了指江美舒,让江美舒陪梁秋润,又示意这里还有沈明英和梁秋松。
江美舒思索了下,“二嫂,二哥,那我们现在回去,等傍晚的时候,送饭过来,在来接替你们,晚上我和秋润来守夜。”
老人住院,没人守夜根本不行。
不等沈明英回答,秦婉茹就再次抬手,在床上写,“老大,老三。”
她一共四个儿子,万万没有道理,她住院的时候,仅让两个儿子来照顾的。
这下,大家都看懂了。
江美舒没直说,她想了想,“那我回去招呼一声。”
这才和梁秋润离开,陈秘书在外面等着,湿哒哒的车子座椅,早已经被他收拾干净了。
陈秘书这人能够成为梁秋润的左膀右臂,不是没有道理的。就他做的这一摊子事,换个人来,可能都不会有他做的好。
见到他们过来,陈秘书立马下车打开了车门,撑着雨伞,“领导,江同志,现在送你们回家吗?”
才下午四点多的,但是那天却跟黑了一样,乌云密布,暴雨倾盆。
不过刚出来站了一会,哪怕是撑着雨伞,江美舒的裤脚还是被打湿了。梁秋润搂着她的肩膀,把雨伞大半都倾斜在她的身上,送她进了车子,他这才进去。
只是,原先在病房才擦干不在滴水的衣服,再次开始滴水起来。
进去后,梁秋润才回答陈秘书,“回家。”
陈秘书嗳了一声,泼天的大雨淋在车窗玻璃上,雨刷一直在哗啦啦的刮雨水,等到了梁家后。
梁秋润撑着雨伞,怀里搂着江美舒,朝着陈秘书说,“等会我过来给你送伞。”
“晚点还要去医院。”
这是还要陈秘书继续工作了。
陈秘书点头,“领导,我就在车子里面好了,暂时不下去。”
梁秋润也没勉强,他嗯了一声,“饭好了喊你进去。”
在陈秘书面前,梁秋润反而多了几分烟火气息,那是和在外人面前不一样的梁秋润。
江美舒在旁边安静地倾听着,大雨落的又急又猛,哪怕是她半个身子在梁秋润的怀里,等从天井到堂屋的时候,还是湿了半个身子。
他们回来的时候,梁锐不在家。
倒是王同志在,一如既往的在厨房守着。
江美舒身上湿的不多,她便让梁秋润先去洗澡了,她朝着王同志商量道,“我婆婆喉咙受伤,这会在住院,你这边看着能做点什么养身体的饭菜?我晚点给她送过去。”
“多做一些,还有我二嫂和二哥。”
王同志也听说梁家的事情了,她脸上带着几分义愤填膺,“秦同志没事吧?”
江美舒低低叹口气,白皙的脸上带着几分愁绪,“还要住院,伤了喉骨,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出院。”
这——
王同志也有些难过,“伤了喉咙那硬的东西吃不了,我早上给你们煲的鸡汤还在,我用鸡汤给她熬个鸡丝粥吧。”
“在做一些卷饼出来,这样照顾病人的人也能吃饱。”
江美舒嗯了一声,“麻烦了。”
王同志不在意地摆摆手,立马去厨房忙活起来。江美舒则是拿着毛巾擦头发,头发倒是没湿多少,不过裤子湿了半截,她找来了干净的裤子,刚褪去湿哒哒的裤子,只露出雪白的双腿以及圆润的臀部出来。
梁秋润就从卫生间出来了。
江美舒也没想到,她这么快就出来了,当即一惊,立马扯过干净的裤子往自己身上盖。
只是脱掉的裤子,就只有那么窄的一点点布料,就是遮也遮不住的。
梁秋润立在卫生间门口,安静地看着她,双腿白皙又笔直,屁股挺翘,如今养了一些肉在身上,那弧度看得人挪不开眼。
江美舒被他看得羞窘,她瞪了他一眼,“还看!”
两人虽然有了肌肤之亲,但是平日换衣服,他们都是避着对方的。
梁秋润抬手擦头发,他目光温润,“很漂亮。”
带着几分欣赏的语气,不带任何淫邪。
这让江美舒心里微微好过了下,她麻利的换上干净裤子,转头去了卫生间,把门关上上了,这才多了几分安全感。
外面的梁秋润,看着她落荒而逃的背影,以及重重的关门声,他不由得笑了下,“江江,我早已经看过了。”
隔着门,江美舒气的拍门,脸色羞的通红,“你还说!”
梁秋润闷笑了下,这才作罢,只是在里面没有动静后,他脸上的笑容又淡了几分。
他身上的压力大,担子也重,也只有和江江在一起的时候,才会有这种片刻的放松。
梁秋润穿上干净的衣服后,看着外面的大雨,撑着一把伞,又拿着了一把伞,一把递给了在车子里面的陈秘书,“进去歇会。”
至于他去了老宅。
老宅这边一半的人都去医院了,没去医院的在堂屋聚着。
“妈也不知道怎么样了?”是梁老大问的。
陈红娇白了他一眼,“都去了一天一夜了,肯定是留下住院了。”
梁老大一听有些犹豫,“那妈住院了,我们是不是要去医院看她?”
这话一落,陈红娇就去拧他耳朵,“还去医院看人?你有钱吗?你去看人你不买东西吗?难道空着手去?梁秋章你是不是忘记了,你这个月的工资还没发啊?”
真当他们都跟梁秋润一样,拿高工资,随便花钱啊。
梁老大被这么一骂,到底是歇了心思。
旁边的梁老三吃着,李敏给他剥的花生,仔细咀嚼着,炒花生特别香,嚼在嘴里别有一番滋味。
“是啊,大哥,你还是听大嫂的话吧。”梁老三被李敏伺候的舒服,他人也高兴,也难得多说了两句话,“就我们这点工资,别说去医院看妈了,就是我们自己都不够花。”
“在说了,医院里面肯定有秋润和二哥,他们两家不一样,秋润是当厂长的工资高,二哥虽然挣的不多,但是架不住二嫂厉害啊,那一个人挣的都恨不得是我们两三倍了,他们有钱有人多陪着妈也是应该的。”
“我们这些穷苦出生的,就在家守着好了,等妈出院了,我们在去好好尽孝。”
大门没关,梁秋润撑着伞,站在雨地里面,豆大的急急的砸在雨伞上,砸出一阵噼里啪啦的响声。
明明噪音那么大,但是梁秋润却还是听清楚了,几个哥哥嫂子们的对话。
他面容瞬间阴沉了下去。
梁秋润定定地看着里面,高谈阔论,推卸责任的哥哥和嫂子。
在这一刻,亲人,血缘,母子,兄弟,其实也不过如此。
不知道过了多久,梁秋润转身离开,不在有任何停顿。
或许,从一开始他就不该来找这些人。
父亲那些卑劣的基因,到底是遗传在了他们的身上。
他的
冷血,大哥的懦弱,二哥的疲懒,三哥的风流,他们四个一个没少。
将那些劣质的基因,一下子发扬光大。
梁秋润出了门子,刚好遇到冒雨从外面跑回来的梁风,“小叔。”
他犹豫了下,站在门廊之下喊了一声。
梁秋润嗯了一声,并未搭理,转身消失在雨幕当中。
才处理完父亲的梁秋润心力交瘁,他已经没有手腕在来处理这些带着血亲的亲人了。
他想,或许他们该交给母亲处理。
但却不是现在。
梁风有些摸不着头脑,下雨太大,他浑身都湿透了,想急着回去换衣服,便也没管梁秋润,疾步往屋内去,就见到屋内的众人。
“我小叔刚来找你们了?”
他随口问了一句。
只是那态度却是冷淡的。
若不是因为关心小叔,他才不会问呢。
“什么?你小叔刚来了?”梁老三下意识地站了起来。
梁风也意识些什么,“你们不知道?”
“他没进来。”
梁老三踱步,“那他把我们之前的话听了多少去了?”
李敏看着焦躁不安的丈夫,她淡定道,“秋叶,我们说的不是事实吗?”
一句话瞬间把梁老三给安抚了下去。
“也是,我们都没钱,就老二和老四有钱,他们去多照顾下妈,也是应该的。”
这话是真不要脸。
梁风皱眉,十五六岁的少年脸上,还带着几分愤慨,“奶奶也是你们的妈。”
“闭嘴。”
梁老三猛地去喝他,“长辈没开口,这里有你说话的份吗??”
李敏见梁风被骂了,她在旁边煽风点火,“好了,秋叶,梁风也只是不懂事的孩子而已。”
“还孩子?十六岁的孩子?人家长城这个年纪都知道养家糊口了。”
李长城便是梁风的继哥。
是李敏二婚带过来的孩子。
梁风一听,他冷笑一声,“是,十六岁的李长城会养家糊口,我看是靠他妈卖身养家糊口。”
这话着实难听。
梁老三下意识的抬手要,扇梁风的巴掌,梁风不躲不避,少年倔强,冷眼看他,声音讥诮,“打,把我打死了,你就指望李长城那个野种,将来给你摔盆子。”
“来,打死我。”
“我看看那个野种会不会给你养老送终。”
这一下子就掐中了梁老三的命脉,他之前是有这种想法的,但是上次梁秋润敲打他,让他清醒了几分。
继子李长城姓李,注定不会入梁家的族谱,也注定不能给他养老送终。
眼瞧着他这个表情,李敏心里咯噔了下,“秋叶,你忘了,长城当初说了,要改姓梁。”
梁风冷笑,“野鸡穿着凤凰衣,就能变成凤凰吗?”
“他不还是野鸡吗?”
说完,根本不去管李敏和梁老三脸色多难看,他就跑了出去,家里出事了,奶奶出事了。
他却不知道。
这群人靠不住,他去找小叔。
外面。
梁秋润一路回到家里后,他把雨伞放在旁边,江美舒刚洗完澡出来,“你怎么出去了?”
梁秋润没说他去找梁家其他人,换班了。
只是低声道,“我去给陈秘书送雨伞。”
他没说实话,陈秘书都进来好一会了。
只是,江美舒没拆穿他,“先吃饭吧,王同志把饭做好了,我们吃过了,好给妈和二嫂他们送过去。”
梁秋润有些感激江美舒的冰雪聪明。
在这种时候,给他留了最后的一丝颜面。
只是,这顿饭吃的味同嚼蜡,还没吃完,梁风就在大雨中跑了过来,“小叔,我奶奶怎么了?”
他没去问老宅的人,因为就是他问了,他们也不会说的。
梁秋润没想到梁风特意过来问这件事。
他也没瞒着,“住院了。”
他想看看,大房和三房的人,是不是各个都冷血到如此的地步。
“啊?”梁风有些懵,“我奶奶住院了?她怎么了?严重吗?在哪个医院,我去看看她。”
梁秋润看着他,少年脸上的关切和担忧不作假,这让他冰冷的内心,也有了一丝的温暖。
“一会我们吃完饭就去医院,你和我们一起。”
“去换个衣服,先穿梁锐的。”
梁风嗯了一声,等他出来后,江美舒他们已经吃完了,饭菜也打包好了,足足装了四个铝制饭盒,两个搪瓷缸。
梁风也随口扒了两口饭,一起跟着去了医院。
好几次,他都想问些什么,但是梁秋润却没给他机会。
只是,到了医院后,秦婉茹正躺在床上休息,沈明英在旁边给她擦手,听到动静后,她抬头看了过来。
她并未在梁秋润身后,看到大儿子和三儿子。
梁母心里有了猜测,她便直接问道,“他们不肯来?”
梁秋润不太想回答这个问题,他沉默。因为母亲刚才和父亲离婚,若是儿子在这样,他怕母亲支撑不下去。
梁风却不知道他的顾忌,当即倒豆子一样说出来,“他们不来的。”
“他们说下雨出门不方便,说看望病人要钱。”
他话还未落,梁秋润就看了过来,低喝一声道,“梁风!”
骤然打断了他。
梁风低着头,倔强道,“我又没说错。”
梁母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她闭了闭眼,一字一顿道,“出院,就——分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