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听说了么？邪神的女巫在隔壁城镇那里引发了暴乱，死伤了好多人。”
“我听说了，好像连教廷的皇家骑士都出动了。”
“我知道我知道，那个女巫可厉害了，听说她只是举起手杖，念了几句咒语，就立刻让周围的人自相残杀了。听说啊，她还长得特别好看。”
“啧啧，女巫嘛，肯定漂亮。”
……
路川和带着面具、乔装打扮过后的9号两个人正待在一个酒馆里，听着周围的人吹牛、交流信息。
“哇哦，女巫大人。”路川瞥了一眼待在角落里默不作声的9号，忍不住笑了出来，但也不敢笑的太大声，免得将其他人的注意力给吸引过来。
真的离谱。
路川拉着9号在这几天是东躲西藏。
事实证明，就算9号用别的办法将自己的脸遮起来，或者改变自己的身形，他身上的那股致命的吸引力也是存在的。唯一让其他人不迷恋他的办法，就是不注意到他。
不注意到他，主观上认识不到他的存在，就不会被他吸引。
借着这一点，路川换了另一个城镇，自己先进城，再偷偷的去接应9号，才算安稳下来。
因此，他们这几天，基本上都是路川出去打探消息，9号就老老实实的待在角落，尽可能的不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其实路川这几天也想要让9号老老实实呆在旅馆里算了，但旅馆里也同样人来人往，还有不少小偷会光顾，留在旅馆里也不够安全。
路川都忍不住询问9号，“你这种体质到底是怎么支撑你解决这么多副本的？”
9号也很诚恳，顿了顿了说道，“我给别人带来的恐惧，会压过他们靠近我的欲望。另外，真的出现万一，我只需站立不动，等人类分出胜负，他们又会自我冷静下来，人类很有趣。”
……因为那些人会为了争夺你自相残杀，所以你只要站着不动就可以结束了是么？
这是什么祸国殃民剧本？主神系统你给自己的葬送者弄这种体质良心不会痛么？
路川觉得自己不该问的。
9号不是人，他压根不觉得这有什么问题。
救命啊。
路川现在有一种随身带着核弹头的忐忑不安感。
原来杀手锏太强，也是一种烦恼。
而他们两个今天之所以会来到这个小酒馆，也是因为打探到了奚江远小队的消息。
是的，奚江远。
路川这几天被9号弄的焦头烂额的，以为自己抱大腿报错了，没想到9号很快就给了他一个惊喜。
他对路川说，“奚江远就在这里。”
甚至还给路川指明了方向，于是他们就乔装打扮之下来到了这个小酒馆。
这个酒馆是这座城镇之中最大的一个酒馆，也是打探消息最方便的地方。
路川和9号守株待兔，还真的等到了奚江远的出现。
这是奚江远的记忆副本，因此在这个副本里最核心的就是他本人。不管是想找他身上神秘的源头也好，还是离开这个副本也好，都和奚江远脱不了关系。
路川看向酒馆门口，看见奚江远的时候差点没认出来。
奚江远此刻看起来顶多二十岁的样子，一脸的青涩，正小心翼翼的跟着几个玩家身后，那样子一看就知道是纯纯的新手，脸上还带着专属于新人玩家的清澈的愚蠢。
而奚江远身边跟着的那几个玩家，虽然看起来十分镇定，但他们的微表情还是泄露了他们的外强中干。
这些个玩家，最高等级也不会超过C级。
但想想也对，奚江远说过，他是在新人副本的时候觉醒能力的，新人副本能够有多么厉害的玩家出现呢？
“这个世界远比我们看见的要大，但却只是奚江远的新人副本。那也就是说，奚江远他们队伍的活动范围，应该就限制在这个城镇之中，甚至游戏系统还给了他们明确的任务和线索，他们只需要按部就班的过关就行了。”路川想了想说道，“奚江远之所以会觉醒梦境能力，是因为被神灵附身。所以，他应该还做了别的什么事情，导致他的副本出现了问题。”
他们如果要根除异常的话，应该就要在奚江远正式被神灵附身的时候动手。
“他们现在的新人副本要求他们找到酒馆里的食尸鬼并消灭。”9号在旁边突然来了一句，“酒保就是食尸鬼，另外酒保身边围着的两个客人也是。”
路川愣了一下，“你们葬送者的信息真全啊。”
要是有这种情报完整度，解决副本那不是吃饭喝水一样简单？
“酒馆之中，最起码有三个神使，五个祭品。”9号扫了一眼全场，继续说道，“他们也是运气不好，恰逢‘百神诞辰’。”
路川的脸色也严肃了起来。
他当然明白什么是“百神诞辰”，这几天他在四处打听消息，自然也会知道这件重要的事情。
在这个世界里，一直都是多神信仰。
但是这些神灵，都不是什么正经神灵，反而一个个像是邪神。而这些神灵的信徒，互相仇视，只要是自己占据主导的城市，都会将其他神灵看成是邪神，互相纷争不休。
但这些神灵，却有一个共同点。
祂们都是在某一天诞生的。
那一天，就被成为百神诞辰。
等到了这一天，不管你信仰的是什么神灵，你都必须要为神灵庆生。这一天，也是最会混乱的一天。
因为所有的神灵，都要求活人祭祀，只是对祭品的要求不一样。
这就导致在百神诞辰这一天，那些美貌却没有实力、或者年纪幼小的人都会躲藏起来，避免被找到。
甚至在这个世界里，还经常出现为了争夺一个祭品而导致两个教派互相斗争死伤上千的事情。而这些教徒们并不会觉得这种行为有错，反而觉得他们是在为了自己的主而战，会格外珍惜这一段过往，认为这是自己忠心于神灵的体现。
路川在了解到这个世界的神灵都是这么奇葩之后，他都放弃重新创办一个教派的想法了。
没办法啊，一个是信仰竞争太激烈。
另一个就是这里的教徒一个个都穷的叮当响，路川发现他们完全没有油水可以榨。
顺便一提，在这个世界里，这些教徒信仰某个神灵其实也算是为了生存。只有信了某个神灵，成为教徒，才能被神灵赐下力量，他们才能在这种吃不饱穿不暖的环境之中成功活下去。
神灵的力量使得他们就算两三天不吃饭也不会饿死，就算在寒冷的冬天，他们也能靠着薄薄的衣服顺利熬过去。
要是不信神灵，那就完了。
所有的教徒都会来洗劫你、抢夺你的财产，不会有任何人保护你。
而这里的国家或者皇家骑士团之类的，也是最大的几个教派建立的，说白了也是排斥异己，各种捐款、税收压得下面的人几乎喘不过气来，只能去信仰其他的神灵，然后借着教会的力量逃避捐款和税收。
路川知道这里的生态这么恶劣之后，就果断放弃这个市场了。
这里的有钱人全是其他教派的高层，路川想要从他们手里捞钱怕是有点难，前期恐怕还要自己先垫付一些才行。
大家都知道，前期投入多，赚的少，尤其还得先垫资的工作，百分百都是坑，巨坑！
那不行。
这个副本要是被清除了，自己垫付的那些钱岂不是要打水漂？
路川当即断绝了自己这个念头，觉得还是老实点吧。
也不是必须要赚这个钱。
“队长，我们要怎么找到食尸鬼啊？这种生物是不是要在夜晚才会出现？”奚江远此时一脸稚嫩，看起来实在有些愚蠢。
他旁边被问话的队长看起来脾气也还行，被新人这么问了也不生气，“一般来说，这种生物是必须要吃尸体为生的，他们应该是死亡教会的生物。所以我们只要到这种消息灵通的地方多打听打听最近有没有尸体丢失，就能找到一些线索了。”
“哦哦，队长你真聪明。”
“没事，你多经历几次副本就知道了。”队长似乎还挺享受小孩子的吹捧，“记得不要落单行动，食尸鬼实力强大，我们单独对上容易吃亏，要加上道具才能与之抗衡……”
队长又传授了一些话给奚江远以及其他的队员，又被其他队员一阵夸赞。
路川：……
不是大哥，你就在酒馆里这么华丽丽的说出来了？就算别人的耳力没有我这么好，有心人也是能够听得见的吧。
而且，你们要找的食尸鬼就在这个酒馆里啊，没看见酒保都朝着你们瞥好几回了么？
怪不得奚江远说，新人副本里只活了他一个。
这队伍能活下来才是怪事。
路川捂住头，简直已经看见了他们的取死之道。
“其实，有时候，我总会为自己是个正常人和显得和其他人格格不入而沮丧。”路川突然对着9号说道，“你可能不太理解。”
9号默默喝水。
他怎么会不理解？
路川决定就跟着奚江远了。
他也懒得去救这些所谓的奚江远的队友，这是发生在过去的事情，救了也是白救，还会搭上自己，路川可没有这么好心。
当然，要是这些人给很多钱的话，也不是不行。
但看他们的样子就知道，都是穷鬼。
路川和9号一直不远不近的跟在奚江远队伍的后面。也不知道这支队伍是真的愚蠢还是心大，竟然半点都没有发现他们。
好几次路川还特意在他们面前晃了晃，他们都将路川当成是npc给忽视了。
总有一种大学生误入幼儿园的既视感。
路川叹了口气，认命的在奚江远他们队伍的隔壁租了房子住了下来。
奚江远现在明显是初生牛犊不怕虎，远远没有他看起来那么老实。
年轻的新人玩家，谁还没做过梦以为自己是天选之人，在游戏里开发强大能力，进入大神榜成为一代传奇呢？
路川将耳朵趴在墙壁上，试图听见这些人的聊天。
但不知道是墙壁太厚还是对方用了什么道具，路川愣是没听见。
“他们将字写在纸上进行交流。”9号张口说道，“他们现在在夸赞奚江远有大将之风，进退有度。”
嗯？？？
路川都顾不得询问9号是怎么知道的，直接就震惊了。
“哈？这个时候夸奚江远，他们这是骗傻子给他们卖命吧。合着，这支队伍是面上光，根本不是一条心啊。”路川哪里能不清楚这点小九九？
现在还是新人的奚江远，和这几个好词压根就沾不上关系。
一堆职场老鸟突然开始吹捧新人，绝对不是因为新人太出色，只可能是留着一个大锅等着新人背呢。
路川一听就知道是怎么回事。
就是这支队伍想要搞替死鬼去探路呗。
奚江远可能还真的以为自己很受重视，天之骄子，甚至随便找找就能找到一个厉害道具呢。
路川难以想象，奚江远死后居然没有把这种黑历史从自己的记忆里删掉。
可能是理智太低忘记这回事了。
如果是路川知道自己要早死，肯定要善待自己所有不好的记录，只留下一个传奇形象给后人，塑造一下“天妒英才”的形象。
奚江远自然也不是特别老实，被夸了两句就上天了。
等到夜晚，他就偷偷的溜了，而他的队长和其他队员，也假装不知道，静静的坐实奚江远离开。
“队长，这傻小子果然被我们一激，就主动去给我们探路了。”其他几个队员在奚江远离开之后立刻就起身，语气不知道多兴奋。
“这傻小子自己愿意去送死，我们不用在意。我在他身上放了监听器，可以方便我们收集信息。”队长冷漠的说道，“新人最大的价值就是探路，只有活下来的玩家才有继续培养的价值。”
“真阴啊。”路川啧啧称奇，“就说这些老油条上来就无微不至的照顾新人肯定是没安好心的。”
9号没说话，他只是静静的观察这些人类的各种情绪。
以前他和18号一起行动的时候，往往很少会有这样的闲情逸致去观察人类的各种行为。如今，倒是空了大半的时间。
9号几乎不反对路川的任何举措。
因为路川也是一个极佳的观察对象，甚至可以说在人类当中都是数一数二。
一开始路川面对9号这种看新鲜的眼神还有些不适应，现在已经适应如常了。
看吧看吧，能看出点花来怎么的？
再说了，葬送者对自己这么客客气气的，总要图点什么吧。
要是9号摆出一副无欲无求的样子，他还要担心对方是不是想要他的命呢？
路川和9号一路跟着奚江远来到了坟地。
奚江远在和其他队长们搜索信息的时候，得到了一张名为“安神符”的D级道具，可以抵挡灵异鬼怪的攻击一次。原本奚江远想要将这个道具给队长，但是队长却给了他，说谁找到的就归谁。
要不是有这个道具，奚江远也不敢一个人来到坟地寻找食尸鬼的踪迹。
奚江远想的很好，只要他能找到食尸鬼的踪迹，一定能够让队长刮目相看，到时候他也能加入大型游戏工会，从此走上人生巅峰了。
可惜，奚江远还是有点天之骄子的运气在的。
他走错路了。
当然，这也不能怪奚江远。
在这种古早的时间点里，什么基建，什么路标那都是没有的。
所谓的坟地其实就是一座座山头，完全是按习惯划分的。要是没有本地人带路，真的很容易走错，更加别说还是在这种深更半夜了。
奚江远一路走岔，连身上的监听器都因为他大幅度偏离原定路线而联系不上主机，他才总算找到了一个坟地。
“反正只要有尸体的坟地，应该都有食尸鬼来偷尸体吧。”奚江远如此给自己找理由，心安理得的就继续往前走了。
他在坟地还真的遇见了事。
不仅找到了食尸鬼，还找到了一群。
奚江远目瞪口呆。
路川也目瞪口呆。
啊？
奚江远这该死的运气，不但真的在坟地找到了一群食尸鬼，而且还遇见食尸鬼们集会，在这里搞神降仪式了。
“如果不是被神灵附身横插一脚的话，他应该觉醒的是和纱纱差不多的能力才对。”路川真心实意的对着9号感叹道，“哦，纱纱你不认识，她的能力是【幸运恶魔】，就是这种能够在所有不好的选择里选择一个最不好的，然后自己还能活下来的能力。”
这种能力很适合路川这种搞事的人，但是对于现在还是新人的奚江远来说，就比较恶心了。
奚江远下意识的就拿出自己的安神符，想要逃离这个地方。
可是，人家专门挑这种偏僻地方搞神降仪式，又怎么会让奚江远这么轻易离开？
食尸鬼们很快就扑了上来，将奚江远团团围住。
“我们的位置暴露了，他一定是敌对教派的人。”
“吃了他，我们吃了他。”
“不行，先问出来他到底是怎么找到我们的，我们之中可能有内奸。”
……
食尸鬼们各执一词，倒是没有第一时间选择攻击奚江远。
奚江远双腿发麻，发现自己一点都没有想象中那样气定神闲，相反他看见这些面目狰狞的怪物们简直怕的要命。
9号却在这个时候站起身来。
“等等，你做什么去？”路川下意识的拉住9号。
“不能让奚江远被抓走，一旦他成为祭品，就会成为神灵附身的对象。”9号向前一步，“这就是他与神灵纠缠的起点。”
9号本就是为了解决奚江远而来，此刻自然是要阻止奚江远被带走的。
“啊？”路川愣了一下，那意思是如果现在阻止了奚江远，他就能从这个副本里出去了？
想到这里，路川没有阻拦。
9号出现在了这群食尸鬼面前。
食尸鬼的目标立刻就换了。
它们的眼睛里只剩下9号一个人，口水哗啦啦的流在地上，腐蚀了地面。
“好香的味道。”
“从来没有闻过这么香的味道。”
“一定很好吃。”
“想吃。”
“我要吃你了！”
……
9号的吸引力还真是上到非凡生物，下至人类，有一个算一个全都一网打尽。
路川十分感慨，甚至觉得哪天不找弥赛亚卖写真也行，卖9号的自拍照可能能赚更多。
没办法，既然这个副本可以早点结束，那他自然也要出点力。
就当和葬送者提前打好关系了。
“抱歉，这个人是我们预定的，你们不能动他。”路川躲在9号身后，狐假虎威说道。
食尸鬼们根本没有分神去听路川的话，它们对视了一眼，都想要独享这个充满了香味的家伙，一言不合就彻底打了起来。
9号当真就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对这种情况习以为常，半点都没有骗人。
奚江远揉了揉眼睛，恍惚以为是自己的幻觉。
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这样的美人从天而降前来救他呢？
不可能的吧。
奚江远的眼睛都直了。
“哎哎哎，别看了，傻小子，你死里逃生知不知道？”路川简直无语，狠狠的掐了奚江远几下（公报私仇），这才将奚江远唤醒。
“你被坑了，你那个队长是故意骗你来送死探路的。等会儿就别回去了，系统要求你找的食尸鬼在酒馆就有，那些比较弱，才是你打得过的。你没发现这里的这些食尸鬼都强的可怕么？”路川噼里啪啦说了一堆。
奚江远这才注意到，此刻这些自相残杀的食尸鬼们速度都快出残影了，绝对不是他们能够对付的类型，心里也不免一阵后怕。
“你们……到底是谁？”奚江远忍不住询问道。
“这个你就没必要问了，反正我们很快就会离开这个副本的。”路川随口说道。
等这些食尸鬼们只剩下最后一头，满身鲜血的走到9号面前的时候，下一刻就四分五裂，掉落在地上。
路川只来得及看见一道剑光，还有9号剑柄上的金色钱币在缓缓晃动，才能意识到9号已经动完手了。
……大哥你这么强为什么不早点动手？
路川无语至极。
然后等9号破坏掉神降仪式之后，路川就只美美的等着副本通关，回到现实了。
路川站在原地等了等。
主神系统完全没有提示他们副本通关的声音。
可能是没反应过来吧。
路川又等了等，还是没有。
“那个……这位大神，你一直站在这里很久了，还有什么问题么？”奚江远好奇的看着路川，忍不住出口问道。
作者有话说：
路川：……不想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