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 唐末一个人去逛了别栀市的其他网红景点，离开了海边，刻意避开能让他想起宋长渡的的一切——
宋长渡那句“我有喜欢的人”像一根刺， 扎在他心里， 怎么都拔不出来。
他甚至还去了一家很出片的网红咖啡馆打卡。
虽然是网红店， 但不管从环境布置还是工作人员的态度都无可挑剔， 连咖啡口味都让唐末惊艳。
周围很多人拍照，可唐末连掏出手机的兴趣都没有。
明明不是第一次一个人出来玩， 但今天他总意兴阑珊——
无论走到哪里， 他总觉得少了点什么。
唐末心里清楚少的是什么， 心里越是清楚， 反而越烦乱。
“烦死了……”唐末坐在咖啡馆里， 盯着窗外的游客发呆。
情绪下去，他其实早就消气了，毕竟宋长渡并没有做错什么。
宋长渡真心把他当朋友， 在他出现变小症状后无条件照顾他， 事无巨细， 他们之前关系并不好，有现在这个局面，已经远超他原本的设想了。
唐末知道自己应该知足。
只是人在感情中，总是贪心的，得陇望蜀。
唐末知道自己错了，只是拉不下脸主动联系宋长渡。
咖啡里的小猫图案被心不在焉的人搅得面目狰狞，唐末犹豫是厚着脸皮道歉还是早点买票回学校。
“叮咚～”
手机消息提醒音响起， 思绪飞到天外的唐末回神，连忙拿起来看一看，是仲天庆发来的消息：
【末哥， 那个鱼饼你多带两包呗，我给你转钱，我女朋友想尝尝[害羞][脸红]，她之前没吃过。】
失恋中还被秀一脸的唐末：“……”
期待落空，他回了个“叫义父”，然后把手机扔到一边。
果然……宋长渡不会再主动找他了。
宋长渡又不是泥人，被他这一顿莫名其妙的操作一弄，哪里会没有脾气。
“唐末，你也太不稳重了。”自言自语的唐末叹了今天不知道第几口气。
***
华灯初上，陌生的酒店房间里，唐末仰面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发呆。
人夜晚一旦安静下来，就很容易想起白天刻意忽略的事——
到底是谁？
依照宋长渡的性格，对待自己暗恋的人绝对不会像普通人一样，肯定会更特殊。
把学校比较出名的人都对了对，一筹莫展的唐末灵光一闪，猛然想起自己可以借助外力。
依照宋长渡在他们学校的影响力，他看不出来，论坛还能没一点蛛丝马迹？
群众的眼睛可是雪亮的！
唐末翻身抓起手机，迅速点开了学校论坛。
平时他对这些八卦毫无兴趣，但现在，他迫切想知道宋长渡喜欢的人到底是谁。
优秀的辩手，就算输，也要明白自己输在哪儿了。
论坛闲聊板块聊什么的都有。
论坛首页飘着几个热门帖子，其中一条赫然是《理性讨论学神到底喜欢什么类型》。
九月新生入学，又有一批新的大一学弟学妹涌入学校，每到这个时候，学校几位出名的学长学姐的名字总会在论坛被频繁提起，其中宋长渡和唐末的名字占了大半篇幅。
唐末手指一顿，点了进去。
【楼主：众所周知，追学神的人能从教学楼排到食堂，但他至今单身。有没有人知道他喜欢什么样的？】
下面的回复五花八门：
【1L：高冷学霸呗，宋神一看就是喜欢势均力敌的类型。】
【2L：我觉得是温柔挂的，能包容他那种一心只有学习，不怎么懂情趣的性格。】
【3L：感觉女朋友生气了学神都注意不到……】
【4L：你们都错了！宋神明显喜欢活泼可爱的，互补嘛！】
【5L：学神喜欢我，我生气了会自己哄自己，不需要他浪费精力哄！】
【6L：不管怎么样，他肯定不会喜欢那种太活泼闹腾的，比如无理取闹的作精、时不时就生气的那种。】
【7L：原谅我想象不出学神哄对象的画面。】
【…………】
【36L：话说回来！！谁会对着那张一张权威的脸生气啊！！！】
唐末一条条往下翻，爬了几百层楼都没看见一点有用信息。
这些猜测没一个靠谱的，连个疑似对象都没有。
唐末心里不是滋味，宋长渡把心上人藏得这么好？
他退出这热帖，又搜了“宋长渡恋情”的关键词，结果跳出来的基本全是和他有关的cp贴：
《震惊！宋长渡和唐末今天又一起吃饭了！》
《非理性分析宋长渡为什么对唐末特别。》
《我可能磕到了真cp[朝代cp预警]》
唐末：“……？”
真在哪里？
他点开最后一个帖子，里面全是宋长渡和他站在一起的合照。
还有之前他作为学生代表演讲。宋长渡在观众席上看他的分图。
照片里的宋长渡神色专注，是他从未在别人面前展露过的温和神情。
评论区更是热闹：
【啊啊啊kswl！这个眼神也太宠了吧！】
【谁还记得他们之前是竞争对手？】
【写做“对手”，读做对象？】
【这眼神，谁还分得清这是看死对头还是情人？】
【要说这两人没有一点猫腻我可不信。】
【没有人发现吗，感觉这学期两人同框的次数越来越多了。】
【据知情人爆料，这两人已经换干戈为玉帛了。】
【啥？我的cp不需要我造谣了？】
【啥？我的cp结婚证都领了？】
这个帖子里面，还有人发了宋长渡带着变小后的唐末的照片，暴言：
【没人觉得学神的弟弟和某人很像吗？】
【传下去，我磕的cp连崽都三岁了。】
【？？？朝代cp有后了？】
【仔细一看，确实像啊，尤其是眼睛，简直是一个模子印出来的。】
【好……好清奇的糖点！】
【我大受震撼，不知道说什么，那就……祝朝代**。】
【朝代**。】
【朝代**。】
【……】
看着后面越来越奔放的发言，唐末就算知道是co粉造谣，仍然免不了耳根发烫。
以前看到这种言论他只会嗤之以鼻，觉得现在的人什么都乱磕，现在心思不同，他只希望cp粉拥有神奇能，说出口的话都能成真。
cp粉发言令人心情愉悦。唐末继续往下翻，突然看到一条评论：
【虽然我不颗CP，不过说真的，宋长渡对唐末确实特别，除了唐末，我没见他和谁走这么近过。】
这条评论下面跟了几十条回复，有赞同的，也有反驳的。
唐末愣了一下。
宋长渡对他特别？
心跳不自觉加速，唐末手指微微发抖地往下滑，希望能再看到一点什么。
但翻到最后，也再没看到什么实质性发言。
还以为有实锤证据呢……
唐末失望地退出帖子，又去搜了宋长渡其他帖子，结果一无所获。
正当他准备放弃时，宿舍群突然弹出一条消息：
赵玉成：@唐末打游戏吗？五排缺一
唐末正要拒绝，仲天庆紧接着发了一句：
仲天庆：末哥这两天怎么这么安静？在别栀市乐不思蜀，想不起我们了？
仲天庆的话太扎心，唐末盯着屏幕看了几秒，没好气回一句：
失恋了，没心情。
群里瞬间炸了：
赵玉成：卧操？？？
仲天庆：？？？什么情况？你不是在旅游吗？什么时候恋爱的我们怎么不知道？
连话少的陈岗都没忍住：……？
唐末看着满屏的问号，突然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他懊恼地抓了抓头发，正想着怎么圆回来，赵玉成已经发了一连串语音：
“不是，末哥你什么时候谈的恋爱？我们天天住一起怎么不知道？”
“该不会是网恋吧？你别被骗了啊！”
“等等，你该不会喜欢上别栀市的哪个导游了吧？”
唐末被吵得头疼，干脆回了一句：
开玩笑的，我打游戏了。
发完他就把群消息设成了免打扰，重新瘫回床上。
窗外，别栀市的夜景灯火辉煌，夜风从半开的窗户吹进来，带着咸湿的气息。
唐末盯着天花板发呆，手机突然震动了一下。
唐末以为是赵玉成仲天庆他们，兴致寥寥打开一看，竟然是宋长渡发来的消息：
【我在酒店楼下。】
唐末猛地坐起身——
宋长渡来了？
他怎么找到酒店的？
唐末手指悬在屏幕上方，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
对方又发来一条：
【能下来吗？】
唐末眼神闪了闪。最终还是回了个“等着”。
他看似慢吞吞试着毫不耽搁地换好衣服，乘电梯下楼。
酒店大堂灯火通明，他一眼就看到了站在门口的宋长渡。
宋长渡穿着简单的白T恤和黑色长裤，在人群中格外醒目。
见唐末出来，宋长渡微微抬眼，目光落在他身上。
“怎么突然过来了？”唐末故作平静地问。
怎么找到的？
宋长渡看着他，声音平静：“怕你一个人待着胡思乱想。”
唐末心头一跳，别过脸：“我能想什么？”
宋长渡没回答，只是伸手轻轻碰了碰他的手腕：“饿不饿？带你去吃点东西。”
宋长渡的指尖微凉，触到皮肤时，唐末下意识缩了一下，却没躲开。
“……行吧。”本来气已经消了的唐末闻言，也没纠结，应了一声，跟着宋长渡往外走。
夜晚的海边街道安静而温柔，路灯的光晕洒在两人身上，拉出长长的影子。
唐末低头看着地面，两人的影子时而重叠，时而分开，像极了他们现在的关系——
若即若离，暧昧不清。
不过可能是他自作多情，单方面的觉得暧昧。
两人沉默地走了一会儿，唐末终于忍不住开口：“宋长渡。”
“嗯？”
“你喜欢的那个……”唐末攥了攥手指，声音低了几分，“是咱们学校的？”
宋长渡脚步微顿，看了他一眼：“是。”
问都问出口了，唐末追问：“我认识吗？”
“认识。”
唐末的心跳得更快了，又有些酸涨，不死心问：“那……你们会在一起吗？”
宋长渡沉默了一会儿，忽然轻轻笑了：“不知道。”
“什么叫不知道？”唐末皱眉，“你不是喜欢人家吗？”
宋长渡的目光落在他脸上，深邃而安静：“我怕他不答应。”
唐末一怔，心里难受。
——原来宋长渡这样优秀的人，面对喜欢的人也会患得患失，也会担心被拒绝。
他垂下眼，低声嘟囔：“……你倒是试试啊。”
顶着这样一张脸搞暗恋，简直暴殄天物。
唐末难受但会自我安慰，既然他的感情注定无疾而终，那宋长渡幸福也好。
宋长渡对他好，他也希望宋长渡好。
宋长渡看着唐末，忽然伸手揉了揉他的头发，声音很轻：“不急。”
夜风拂过，宋长渡的指尖轻轻擦过唐末的耳廓，带着若有若无的温度。
“走吧。”宋长渡收回手，语气平静，“带你去吃海鲜粥。”
唐末站在原地，看着他的背影，心里像是被什么轻轻挠了一下。
——宋长渡到底……是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