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长老可是元婴修士!
他并非刚突破元婴,而是三百年前就结婴了,否则也不会让他带队,护送如此多的天骄送入秘境。
但郦之沅,一介金丹,居然将他打伤了!
就算她在秘境中有奇遇,也不该差点断周长老一条胳膊,还逃了!
“哇。”韶音目光闪动,却是想起秘境中,郦之沅让藤蔓吃修士的场面。
当时若非她路过,怕郑玄英也让她的藤蔓吃了。
“她本人未必如何,但那妖植,怕是有些来历。”韶音说道。
小弟子啃着灵果,说道:“见过别人契约妖兽,还没见过像她这样契约妖植的。也不知什么品种,好生厉害。”
韶音便道:“任她厉害,也逃不过宗门的追捕。”
“那是!”小弟子很自然说道,“她不过一个金丹,顶多了元婴修为,在天阙面前放肆?”
韶音叹了口气,却道:“我想起来一件事。几年前,听雷峰上逃走的两人。不知追到没有?”
听雷峰?小弟子愣了一下,神情敛起,低声摇头:“没有消息。”
“没消息啊?”韶音也轻声,“不知道是不是好消息。”
当时秋霜和清阳子两人,自岩浆中跃下,从地底核心逃走,寻一条生路。
不知此时,寻到没有?
“希望吧。”小弟子垂眼,盯着手里的灵果,吃不下去了,“秋霜师姐毕竟是化神修为。”
一时静默无声。
秋霜和清阳子乃天阙叛徒,人人喊打的存在,但私底下大家心里怎么想,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行了,我待了不少时间了。”韶音起身,“我走了。”
小弟子起身:“师姐慢走。”
韶音一边往外走,一边摇头:“我师兄真是的,领了我的份例不告诉我,他什么意思?”
小弟子笑道:“问心师兄刚回来,只怕是忙,一时忘了。”
总不能是贪图她那点灵石。
“我走了。”韶音出了万事堂,正要召灵鹤,忽见一道身影从远处而至。
速度极快,如一道流风,在她身前站定:“师叔!”
非常端方英朗的长相,自带一股“大师兄”的气质,韶音颔首:“郑师侄啊。”
“师叔,你,怎么出来的?”郑玄英看到她,惊喜有加,又带些困惑。
韶音笑了笑,朝身后道:“你告诉他。”
小弟子便道:“郑师兄,你好好想想,就知道了。”
郑玄英皱眉,分外不解。
“郑师兄。”小弟子冲他使眼色。
郑玄英怔了怔,随口恍然,羞愧拱手道:“是弟子无礼了。”
人人都有秘密,她活着出来就是好,他做什么非得打听清楚?
再说,弄个分身,或者化身,进入秘境也不是不可能。他实在大惊小怪,居然困惑这个。
“多谢师叔在秘境中相救。”郑玄英道,“弟子在秘境中所得,都记在师叔名下。”
他这样说,倒真的让韶音惊讶了:“大侄子啊!”
她用折扇,敲敲他肩膀:“你是真可靠啊!”
这是什么端方正直的傻孩子?生在天阙,真是可惜了。
“这是我应该做的。”郑玄英正色道。
如果不是师叔相救,他已经死在秘境中,死在那个养了妖植的紫霄宫弟子手中了。
正说着话,远处又飞来一道身影,经过郑玄英身旁,很不客气地撞了他一下:“哼。”
郑玄英皱皱眉,看了对方一眼,没搭理。
韶音却挑眉,“哟”了一声。
折扇一伸,拦在对方身前:“这是哪儿来的胆小如鼠,乌龟王八蛋,穷死鬼?”
“撞我师侄?”她上下打量对方,“胆子不小。”
也是个熟人,逍遥峰的梅惟从。
当初跟韶音抢黑鼎,没抢过,就背后偷袭。被她按在地上摩擦,这孙子没种,打不过就把他师父逍遥子叫来了。
他们师徒都是抠门的,临走都不赔她一块灵石。
“关你什么事?”梅惟从冷冷看过来,也上下打量她,“居然没死在秘境中,算你命大。”
之前打架打输了,里子面子都没了,师父一怒之下罚他闭门思过。他天赋高,前段时间刚出关,已经突破至金丹大圆满。
正要找她报仇,结果就听说她跟着去秘境,没出来!
这消息好坏掺半。好的是,他们二人有梁子,她陷在里面,凶多吉少。坏的是,她毕竟是纯阴之体,就这么死了可惜。
前些日子,他找郑玄英喝酒。刚喝了两杯,郑玄英就怒了:“你再说无凰师叔的不是,你就走吧!”
呸!
这孙子,不就是主峰一脉的弟子?有什么了不起?梅惟从起身就走了。
今日再见面,早已不是朋友,梅惟从见他,瞧不起的很:“贱骨头。”
他都听说了,当日在灵舟上,韶音很给他一番没脸,郑玄英这贱骨头,还帮她说话!
“师侄,你让开。”韶音将郑玄英挥开,“这孙子欠我灵石,赖了几年不曾还,先让我跟他把账算清。”
郑玄英的手已经握在剑上,闻言抿抿唇,退开:“是,师叔。”
“跟我算账?”梅惟从将她上下打量一眼,讥笑,“算账可以。打输了,你不会叫师父吧?”
没用的东西,几年过去,还是比他低一个小境界。
“还有,比试归比试,不许卖弄那些下三滥的手段!”梅惟从想起上回输在她手上,皱眉厌恶。
韶音抖开扇子,轻笑着摇动:“好啊。”
“师叔!”郑玄英却道,“何必答应他?他仗着修为比你高,还提出这种不公平的要求。”
然后看向梅惟从,“你敢不敢把修为压制到金丹后期?”
梅惟从哈哈笑道:“区区一个小境界而已。也要压制吗?”他看向韶音,“无凰真人,该不会不敢吧?”
“你要是怕了——”
韶音摇着折扇,笑道:“有什么不敢?越阶挑战,一向是我的强项。”
梅惟从脸色阴了阴。
就听她挑眉道:“不用你压制境界,我甚至自缚一只手,跟你打。”
郑玄英顿时急了:“师叔!”
“好!”梅惟从沉声,“这可是你说的。”
转身,就往外飞去。
“师叔,何必如此?”郑玄英觉得她狂妄了,但她有恩于他,又不好说重。
万事堂的小弟子见状,立刻拿出令牌,给问心传讯。
“你看着就是。”韶音将折扇一收,提身飞起,追了出去。
郑玄英紧皱眉头,也跟上去。
刚离开万事峰,就见梅惟从的身影,悬浮在半空中,长剑已经出鞘。
见她飞来,他扬声道:“接招!”
韶音眼带笑意,折剑便长剑,迎上前:“来咯!”
两人飞快交手,身形不停变幻,忽前忽后,忽左忽右。
如此交手十多招,忽然韶音飞速后退:“等一下。”
“怎么?”梅惟从皱眉。
韶音道:“我夜观天象,今日不宜说真话。”
什么意思?梅惟从没明白。
就见她打了个响指:“爆!”
一股不好的预感从心底升起,梅惟从面色一沉,随即目露讥笑,身上一闪,浮现出一副漆黑无光的盔甲。
护肩,护臂,护腰,护腿,护膝。
全副武装。
“防着你呢!”他上次栽在这里,难道还不知道提防吗?
爆喝一声,身形停顿都未停顿,握剑直直朝她飞去!
“轰——”
“轰轰轰——”
爆炸声将梅惟从淹没,然而不久后,他浑身无损地冲出阵法,狞笑道:“就这?”
贱人!
这次,他一定要让她付出代价!
“啧。”韶音撇撇嘴,不慌不忙,又拿出一套阵法,朝身前丢去。
梅惟从仗着防御盔甲,没当回事,甚至手握长剑,灵力灌入,就要一剑劈开!
“轰隆隆——”
“轰隆隆隆隆——”
巨大的响动,地动山摇,就连远处的青峰都遭到灵力波动,山顶石头滚落。
如此震耳欲聋的爆炸声,绵绵不绝,惊动了宗门内的弟子,纷纷飞出洞府,往声源处看来。
当看到熟悉的身影,不禁讶异,又是这两人?
这一次,梅惟从很久都没有从阵法中飞出来。而爆炸声,还在继续。
“师……叔?”郑玄英看着这一幕,端方的脸上满是愕然,还有些不敢置信。
韶音瞥他一眼:“都说了,我夜观天象,今日不宜说真话。”
什么不用符篆阵法,当然是骗梅惟从的啊!
谁要跟他一剑一剑的打?他也配?
郑玄英皱着眉头,没有说话,只看向阵法处。
韶音摇着扇子,亦看向前方。终于,爆炸声散去,只见刚才还威风凛凛的男修,此刻浑身破破烂烂,头发如鸟窝,面目漆黑,他张口吐出一口黑烟,便直直往下坠!
“就这?”韶音扬眉,说道。
随即,飞身追去,跟着落在地上。
梅惟从瞧不起她对付金丹的阵法,那就试试她对付元婴的阵法咯!
她如今修为已至元婴,阵法大多是对付元婴的,如刚才对付金丹的,总共没多少,也就百来套。
如果不是为了“保持”金丹修士的身份,她都不搞这些破烂了。
“还活着呢?”韶音打量一眼,就去摘他储物袋,“连上次的一起,还我吧。”
“少的不问你要了,多的就当利息了。”
她一下没能摘动,被炸得浑身破烂,双眼紧闭的梅惟从,居然一只手攥住了储物袋。
哟!韶音一下笑了,还挺*能扛。
“这只手挺好看,我一并带走吧。”她微笑着,摁动机关,扇面弹出一截利刃,割向那只手。
这是叶辰给她的法宝,特意在她面前显摆的,又岂是凡物。
只割了一下,梅惟从的半只手掌差点被割下来,还是郑玄英冲过来,挡了一下:“师叔。”
韶音看过去:“怎么?”
“师叔,得饶人处且饶人。”郑玄英抿抿唇,说道。
韶音冷笑一声,低头看向储物袋:“是我不饶人吗?”
郑玄英正要说什么,忽然一道剑光自天边而来,直直落在梅惟从的臂膀上!
“啊——”双目紧闭的梅惟从,猛地弹身坐起,惨叫一声,又狠狠摔回去,彻底昏迷过去。
他起身也好,摔回去也罢,左手臂始终躺在地上。
刚才一剑划过,将他的整条手臂,齐根而断!
断臂处呼呼流血,郑玄英吓了一跳,急忙摸出回春丹,蹲下去喂进梅惟从嘴里,并看向剑光飞来的方向。
“师兄?”韶音亦诧异看去,只见问心驾鹤而来,很快落在地上。
他生得风流翩翩,俊秀和气,见人未笑却似笑,最是亲切不过的气质。
然而看向韶音时,脸上半丝笑意没有,张口便斥:“谁教你这么小气?!”
韶音眨巴眼睛:“我,小气?”
问心视线一扫地上,冷冷道:“要斩就齐根斩。”
韶音看看他,又看看地上重伤昏迷的梅惟从,不由得摸了摸下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