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象？
好吧，勉强过关。
沈书弈微微笑着看着赵福昌，赵福昌牵过沈书弈的手，仔细端量，缓缓道：“原来是对象啊，好漂亮的姑娘！”
“嘶！”
赵聿蘅猝不及防被踩了第二脚。
沈书弈微笑着，用两人才能听到的声音挤出几个字：“重新说。”
赵聿蘅低下头看了眼自己新买的球鞋上两个黑乎乎的猫爪印，无奈道：“爷爷，小书是男生。”
“哦哦哦。”赵福昌恍然大悟：“好漂亮的男姑娘啊！”
沈书弈：“……”
赵聿蘅按住沈书弈的大腿，掌心触感丰满柔软，想不到沈书弈两条腿看着又长又细，大腿该肉乎的地方一点儿也不柴。
他心神恍惚了一秒，连忙侧过身解释：“医生刚才说爷爷现在神智有些不清楚，你不是也在场听到了吗。”
沈书弈：“。”
“一会儿出去再让你踩，现在先消消气，行吗？”
沈书弈纠结了一下，决定采纳赵聿蘅这个建议。
看在赵爷爷这个病人的面子上，他决定不跟赵聿蘅计较。
沈书弈果然跟他微信里说的那样，确实是很擅长跟长辈相处。
除了一开始认错性别的乌龙，沈书弈很快的就跟赵福昌聊起天。
他属于扮乖的时候长辈会很喜欢的长相，赵福昌北他逗笑的合不拢嘴。
越看沈书弈越喜欢，老人家亲切的握着他的手问：“你跟阿蘅，什么时候开始谈恋爱的呀？”
我曹。
这个剧本没有对过。
沈书弈顿时大脑空白一秒。
好在赵聿蘅临机应变的非常快，立刻报了一个数字：“二月十六。”
沈书弈一愣。
二月十六，他记得，这不是他第一次看到赵聿蘅的时候吗。
这小子还真是会就地取材。
“哦哦，那时候啊。”赵福昌想了想，说：“那时候我还病着，真可惜，没见见小书。”
病房里的气氛变得有些沉重起来。
沈书弈看了眼赵聿蘅，那张扑克脸看不出什么表情，但明显能感觉到他的心情很阴郁。
也是。
至亲之人如今缠绵病榻，换谁能开心的起来？
而且这个人还是从小养育自己到大的爷爷。
沈书弈很少有安慰人的经验，见状，主动打破了沉默，跟赵福昌卖了个乖：“爷爷，不可惜，现在见也不晚啊。我现在打扮的更帅一点！”
一句话，就把老爷子哄开心了。
病房里的气氛恢复如初，赵聿蘅如梦初醒一般，他很少见到沈书弈这幅乖巧的模样。
平时里盛气凌人的那双细长的狐狸眼此刻微微瞪圆了，抬眼时上目线十分干净无辜，嘴巴里说出来的话也动人好听。
赵聿蘅鲜少得到这大少爷的几个好脸色，现在预备沾沾爷爷的光，专注的盯着沈书弈的脸打量着。
过了会儿，护士通知赵聿蘅去缴费，赵聿蘅对沈书弈交代了一句：“你们先聊着，我十分钟之后就回来。”
沈书弈点点头，也不会觉得剩下两个人独处的时候尴尬。
沈书弈的社交能力其实挺好的。
缴费的窗口就在病房对面，边上紧邻着护士台。
他刚把这次的治疗费结清，肩膀忽然被人拍了一下：“堂哥？”
赵聿蘅看过去，没说什么话。
拍他肩膀的是一个一米七出头的男生，也是赵宝山的亲儿子，他的堂弟赵程。
赵聿蘅跟赵宝山一家不是很熟。
他们在找聿蘅初中的时候就已经搬出了三河湾，听说在城北买了一套房。当年买的时候说是城北那块地要打造全云港第二个经济圈。
结果画饼画了十年，连个医院也没修起来，如今要看病，得坐一个小时的巴士来玛丽医院。
房价也是一跌再跌，今年不景气，又跌了几十万。
宝山一家就用这个借口，这次爷爷住院的钱，一分都没有给。
在这里看到赵程，赵聿蘅很意外。
他垂眸，视线落到赵程手中的一张B超单子上，赵程将那张单子往后藏了藏。
但赵聿蘅的视力很好，藏得再快他也看完了，是一张孕检报告。
赵程干笑一声，也知道藏是藏不住了：“堂哥，你别跟我爸妈说啊。小优，就是我女朋友刚打了胎，现在还在住院。”
赵聿蘅淡淡道：“你们不都要结婚了吗，为什么不要孩子？”
“嗨。八字没一撇了。”赵程说：“我们家的拆迁款还没赔下来，结啥婚。再说了，她这时候怀孕不是让我多想吗，别人看了还以为她图我的拆迁赔款呢。”
赵程说到这里，问道：“对了堂哥，听我爸说你最近还在问沈家要赔款的事情，这事儿弄得怎么样了？”
赵聿蘅却是没接他的话，语气已经有些不善：“爷爷也在住院部，你不去看看他？”
赵程一听心里就不乐意了。
老爷子住院费一天大几百块，加上各种乱七八糟的费用，一个月就要七八千。
要是去看他，岂不是就得给赵福昌拿钱了？
他才不傻！
“我今天忙着呢，改天来看看爷爷。”
赵程连忙改口，走之前对赵聿蘅道：“对了，我爸说这两天给你推一个相亲对象，是他单位老板的女儿，看了你照片想跟你认识认识，到时候把微信发你，你别忘了加啊！”
赵聿蘅冷着脸：“我不需要。”
“认识认识又不会怎么样，我要长你这么帅，我一天加十七八个！”
赵程说到最后一句话的时候，打心眼儿里酸了吧唧的。
也不知道赵聿蘅的女人缘怎么就这么好，从小到大都不缺女人倒追。
赵程说完就溜了，生怕这个冷面阎王似的堂哥就把他逮到，让他拿钱了。
临走时，路过了赵福昌的病房门口。
房门敞开着，赵程往里面看了眼，除了自己爷爷，病床前还坐着一个漂亮的不似真人的青年。
他当即就看到了那青年腕上的一块表，没有千万也有百万。
假的？不可能吧，他爷爷怎么可能认识这么有钱的人。
赵程还想多看两眼，总觉得那个青年怪眼熟的。
赵聿蘅已经拦在他面前，神情不善：“还不滚。”
赵程见堂哥这下装也不装了，滚得非常快。
赵聿蘅回来的时候，沈书弈问他：“刚才在门口，你跟谁说话啊？”
赵聿蘅眉头一挑：“查岗？”
“我查——”
我查你大爷啊。
给你点颜色你还真摆起未婚夫的架势了？
沈书弈正要发作，赵聿蘅就拧开了手里的瓶装水递给他，他知道沈书弈从来不喝烧过的水以及提前暴露在空气中的水。
沈书弈刚好聊的有些口干舌燥，拿着瓶子就喝了两口。
喝完把瓶子放在赵聿蘅手中，下一秒，对方又给他递来了餐巾纸。
沈书弈擦了擦嘴唇，把餐巾纸揉成一团又扔回赵聿蘅的掌心中。
动作一气呵成。
赵福昌在旁边看完全程，乐呵呵的笑：“阿蘅啊，看到你跟我孙媳妇感情这么好，老头子就是闭上眼也走的放心了。”
孙媳——
沈书弈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
然后踩踩踩，踩踩踩。
赵聿蘅低头看了眼自己已经无法入目的球鞋，叹了口气。
赵福昌感慨说：“你从小一个人在港城长大，就爱独来独往的。现在找到一个能够照顾你的人，爷爷心里很开心。”
这话说的沈书弈心虚极了。
连忙把自己扔到赵聿蘅手中的纸团又捡了回来。
干咳一声。
嘀咕：“等下我自己扔到垃圾桶里面。”
不过，一个人在云港长大？
沈书弈想起刚才自己听到的这句话，隐隐觉得有点不对劲。
他怎么记得，沈律说过，赵聿蘅他们家，不是在北美的吗？
但沈律跟自己说联姻这回事的时候，自己正在气头上。
吵架都吵不过来，哪里记得住这些细节。
说不定，当时听岔了也有可能，反正自己对沈律说的话都是左耳朵进右耳多出的。
况且，沈书弈根本就没有怀疑过，沈律给他找的这个未婚夫的含金量。
以他哥的性格，他爷爷的性格，都是那种又古板又崇尚节俭的老派做法。
给他找个穷光蛋未婚夫简直是太有可能了！
那句老话怎么说的？
忆苦思甜，对！
沈书弈面无表情的想，爷爷再世的时候，最喜欢把这句话挂在嘴边了。
可沈书弈是一点苦都吃不了的。
还有他哥！
巴不得给他找个穷光蛋老公让他“嫁”出去。
然后一分沈家的财产都不分给他！
沈书弈恨恨的想的入迷，一时间连装乖扮巧的事情都给忘记了。
赵福昌趁着沈书弈走神的时候，对赵聿蘅招了招手：“小蘅，过来。”
赵聿蘅俯身过去，赵福昌小声道：“你能不能，借给爷爷一千块钱。”
赵聿蘅微微诧异，赵福昌流露出了一些拘谨和不好意思：“小书今天第一次来见我，又买了这么多礼物……”
赵聿蘅看着床头和椅子上的那些礼物。
真没下得了决心告诉老爷子，这些花的都是您亲孙子的钱。
“我这个做老人的，也要给你对象包个见面的红包嘛……”
-
从医院出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三点半。
其实距离吃晚饭的时间还有三个小时，但是赵福昌今天刚醒，身体支撑不了他聊这么长时间的天，清醒了半小时之后，又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沈书弈不便打扰，于是就先离开了。
几分钟后，赵聿蘅跟护士交代了一些赵福昌身体状况的细节，也跟着走了出来。
玛丽医院的后门隐藏在一条小桥的深处，桥下是一条内河，两旁是人造的小树林。
过了桥，对面就是一个地铁站，路也随机宽敞起来，能听到马路上熙熙攘攘、来来往往的车辆鸣笛。
沈书弈站在桥上，似乎在望着小河发呆。
赵聿蘅走过去：“看什么？”
沈书弈回过神，缓缓地摇了摇头：“没看什么。”
赵聿蘅的目光落在沈书弈脸上，根据他对沈书弈的了解。
这少爷什么心情都写在了脸上，好读又好懂，这会儿，明显是心情很差。
“不开心？”赵聿蘅猜测，声音都放轻了一些：“是不是想起你爷爷了？”
沈书弈沉默了一会儿，过了几秒才点点头。
沈书弈转头看着赵聿蘅，问道：“赵聿蘅，你爷爷为什么会住院啊？是生病吗？还是什么原因？”
赵聿蘅呼吸一窒。
他没想到，沈书弈竟然就这么问了出来。
他是真的不知道，还是装作不知道？
赵聿蘅一时间，回答不上来。
他的沉默，让沈书弈产生了一点误解。
是了，毕竟这是他们赵家的私事，就像之前沈老爷子病重的时候，如果别有用心的人来打听爷爷的身体状况，沈书弈一定会大发雷霆。
他以己度人，觉得自己这样大大咧咧的问赵聿蘅，有些冒犯到了对方。
“对不起。”
沈书弈人生中第一次道歉。
简直是平地惊起一声雷，赵聿蘅猛地抬头，看着他。
“你爷爷的事情。”沈书弈低声道：“我不是故意的。”
故意问的……TUT
赵聿蘅喉结上下滚动了一瞬。
一时间，心里各种情绪交织在一起，几秒钟都没能说出一句话。
沈书弈居然和他道歉了？
他还应该继续怪他吗？不，或许很早之前，自己已经就没有怪他了。
可是在这一刻，听到沈书弈对这件事的态度，他的回答，他埋在心底的那根刺和仇恨才彻底的释然。
沈书弈转过头看到赵聿蘅这个又像发狠又像隐忍的表情，吓了一跳。
我靠这个姓赵的干什么这样看着他。
感觉又要跟吃人了一样。
自己都跟他道歉了，不是故意要问他们家的事情的。
他不会还想要动手打自己吧……？
“赵聿蘅？”沈书弈连忙叫了一声他的名字，企图唤醒赵聿蘅的理智。
他目测了一下自己跟赵聿蘅的身高差和体型差。
要是对方真的想跟自己动手，那他只有躺平被操的份儿：）
“……你还好吧？”
“没事。”赵聿蘅从嗓子里滚出两个字，声音嘶哑。
沈书弈也不确定赵聿蘅是真的没事了，还是假装没事了。
但是他的关心也取之就竭。
就像猫很容易被蝴蝶吸引一样。
沈书弈的专注力也只有几秒钟，他的注意力很快就放到了桥对面一个卖水果的摊位，头也不回的就走了过去。
赵聿蘅看他目不转睛的盯着一盒蓝莓，模样认真又可爱，忍不住笑问：“你想吃？”
沈书弈摇头，小声道：“不是。这个蓝莓好便宜啊。”
赵聿蘅的目光落在蓝莓的标价上面。
三十块一盒，很便宜吗？
老板听罢，连忙道：“帅哥不要紧的，嫌便宜可以自己加钱，加多少都没问题。”
赵聿蘅：……
沈书弈对三十块钱压根没有什么概念，如果在三十后面再加四五个零的话他大概能找出生活中可以对标的物品。
沈书弈转头看向他：“你想吃吗？”
赵聿蘅笑：“你想买就买。不过我提醒你，这种路边摊的蓝莓，会很酸。”
“酸的你吃。”
“。”
赵聿蘅无奈地叹了口气，拿出手机准备付钱。
却不想，沈书弈忽然制止了他，中气十足：“等下。这次我来付钱。”
赵聿蘅一顿：“你哪儿来的钱？”
下一秒，他脸色一变，想到了什么，几乎瞬间难看起来：“李斯嘉又给你转钱了？他要找你复合？你答应了？”
沈书弈：？
我都把他拉黑了他怎么转我钱？
还有你到底要怀疑我几次准备跟李斯嘉复合啊！
一个大男人心眼能不能别这么小！
“没……”沈书弈解释的都累了，干脆发火：“你再怀疑我要跟他复合，我就真的跟他复合了！”
赵聿蘅便想，复合？随意，跟他有什么关系。
他冷冷道：“下次不说了。”
沈书弈这才满意，指着摊位上的蓝莓说：“这个，这个还有这个，打包。”
老板一口气卖了四五盒，笑得眼睛都看不见了：“好嘞！一共是一百五十块！”
沈书弈从善如流的扫了码，赵聿蘅提过装蓝莓的袋子。
还是没忍住问：“为什么不让我付钱。”
沈书弈很体贴说：“我看你今天心情不好，就不让你买单了。今天我请你吃饭。”
赵聿蘅看着他，沈书弈已经拆开了一盒蓝莓：“放心，我今天有钱。”
沈书弈对他招手，赵聿蘅微微弯腰凑过去。
沈书弈需要仰着头才能靠近他耳边，吐出来的呼吸吹在他耳尖，有些发痒。
沈书弈神神秘秘的说：“你爷爷刚才，给了我一千块的红包。”
作者有话说：
小赵：？好吧。好吧。羊毛出在羊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