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贫五年,我登基了

作者:一七令

将人请进来时, 陶大人还沉浸在自己即将重挫裴杼的喜悦中,直到他看见怒容满面的张戚,陶大人还一阵错愕。怎么回事, 不该是这般表情啊……

“看你做的好事!”张戚扔出一只盒子。

盒子落地后便摔得四分五裂,露出了里面尚未成型还有些软塌塌的香胰子, 瞧着不似裴杼工坊里造出来的晶莹剔透,甚至还能隐约闻到一股臭味,是那种发酵过头闷出来的臭味。

陶大人立马掩住口鼻, 吃惊道:“这怎么回事?”

“你还好意思问!”张戚面色不善,“按着你给的方子做的, 分毫不差, 结果弄出来的就是这样的玩意儿。”

今日手下将这半成品呈上来后,个个脸色灰败。哪怕他们没做过香胰子,但总知道澡豆吧,这种腥臭的东西绝对不正常, 且随着发酵时间越长,臭味越是经久不散。可以想见, 来日即便这东西彻底凝固,臭味也散不开。先别说能否去污润肤了, 就冲着这臭味也没人受得了。

陶大人也意识到不妥,但这方子毕竟是他的心血, 遂忍着恶心将香胰子放在手心细细看了一番,他也不能昧着良心说这是个好东西,但陶大人总要为自己分辨一二:“或许只是时间不够呢?”

张戚冷嗤了一声。这话说出来, 不觉得可笑吗?

陶大人也觉得臊得慌,连忙放下香胰子,斟酌着解释道:“可这就是从赠春坊拿回来的方子, 半点没掺假,不知中间哪个步骤错了。”

张戚也没给他好脸:“还哪个步骤错了?依我看,你这方子上的步骤就没有一个是对的。”

“不可能!”陶大人回得斩钉截铁。他为了这些方子得意了那么久,若最后证明是错的,那也为之付出的努力算什么?

张戚也不拐弯抹角了,直接问:“你老实交代,这方子究竟是如何得来?”

陶大人也不敢隐瞒,忙将自己派手下收买工人的事交代了一遍。

张戚听闻后,不止怀疑起陶仁的脑子,甚至怀疑起自己的脑子了。他是昏了头吗?竟然扶持这么一个蠢货上位,还叫他当了这么多年的御史大夫?

看来这位也就喷人有些口才,真要办事简直一塌糊涂。管中窥豹,他手下那些人,该不会都是像陶仁这样的糊涂蛋吧?若真如此,张戚觉得自己也不必再争了,直接辞官回乡或许更好。

陶大人看这张丞相面露悲戚,十分不解:“丞相,难不成我这法子不妥?”

“你说呢?”张戚咬着牙反问,“你拿钱收买对方有什么用?他收了你的钱,回头给你个假方子你又能如何,难道还能将他送到官府告他欺诈?如今他们得了钱,你呢?”

只得了这么一个发臭的假方子,张戚真想撬开陶仁的脑袋,看看里面是不是都是浆糊!

“你若想要威胁人,暗地里将那些人的父母妻儿控制住,对方一日偷不到方子便杀他家中一人,如此谁还敢不替你办事?”

陶大人被骂得眼神发直,他有想过要耍点阴谋诡计,但是像张丞相这样直接杀人父母,他压根就没想过。这种听起来便丧心病狂的话,张丞相是怎么毫无负担地说出口的?陶仁一声不吭地等张丞相发泄完,待对方停下来后,才道:“我这儿还有另外几个方子,您要不带回去试一试,看看能否用得上?”

张戚黑着脸见他从书柜中又取来一叠方子,气得额角的青筋都爆出来了。这蠢货,原来前两日还留着一手未跟他交底。张戚从他手里夺过来后,耐着性子看了半天,还不等翻到最后一页他便再忍不了,将方子拍回陶仁怀里:“这种东西,也就骗骗你这等没脑子的人。”

裴杼弄出来的那些香露、果酒,其中最关键的便是蒸馏工艺。如今他们所能掌握的蒸馏器具做不到裴杼工坊里的程度,可这些最关键的东西,方子里面是一点都没提及,这若是真的,他能把脑袋砍下来给陶仁当球踢。

都到了这一步,张戚自然明白过来,只怕裴杼一开始就发现了陶仁的谋算,还设了局等着他傻乎乎地往里面跳呢。

裴杼这会儿不知道该有多得意!

张戚气得拂袖而去,留下来的陶仁望着几个方子也开始闷闷不乐。怎么可能是假的呢,他花了那么多的钱,难不成都打水漂了?他还笑话裴杼蠢,现在轮到裴杼笑话他了,真是风水轮流转。

尽管张丞相对这些方子不屑一顾,但是陶仁还是想要试一试。万一呢,万一里面有一个是真的,他好歹能挽回些损失。

实话实说,陶仁现在对张丞相意见也挺大的。自己为了给他办事,官儿也丢了、钱也出了,就算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吧?张丞相可倒好,如今瞧着是要将他撇到一边儿了。

另一边,徐尧叟自从回京之后便在琢磨外放。已经官至大理寺卿,贸然外放徐尧叟肯定也有些舍不得的,但谁让他先生耳提面命,让他一定远离京城呢?再不愿也只能照做。

可让徐尧叟无缘无故下放,他也不愿意,纠结一番,徐尧叟忽然将矛头对准张丞相,像是发了癔症似的疯狂针对对方,将那些背地里投靠张戚的全都抖了出来。

反正都要离开,不如趁离开前恶心一下这些人!

这出倒是把满朝文武给看得一头雾水,凡是想在朝中安稳度日的,没有人想跟张丞相为敌,哪怕不站队至少也会敬而远之,从来没有这样直接撕破脸咬人的。

张戚也被徐尧叟给弄得云里雾里,思来想去,张戚也只能归咎到陶仁头上。去幽州查案之前徐尧叟还一切正常,回来之后就变成了疯狗,不用想也知道,必然是陶仁得罪了他,这才牵连到自己头上。

这个陶仁,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不过张戚为宰多年,地位不是一个大理寺卿能动摇的。在他的授意之下,徐尧叟没多久便被弹劾外放了,去的还是临海的登州,距京城远得不能再远。

言官最擅长揪着些无关痛痒的把柄攻击对方,徐尧叟若有同党或许还能反抗一二,但他的先生、师兄弟都不在了,孤身一个,怎能抵抗得住张戚一党的反扑?

徐尧叟此番从发疯到被贬官也不过只有五日功夫而已,可却让所有官员再次认识到张丞相权势之盛。别管张戚的手腕是否厉害,单就是他结党的功夫,便不是一般人能对付得了的。

没有张戚的人脉,最好不要与之对上。

就连齐霆也警醒了几分,原本他见张戚几次三番在裴杼手上受挫,多少有些轻视他,如今想来,自己还是轻敌了。张戚本身或许不算太厉害,厉害的是他身后密密麻麻的关系网,还有坚不可摧的□□。

有这些人在,便是这个张戚倒了,还会有下一个张戚被拥挤上来。

京城风起云涌,裴杼很快也收到了张茂行送过来的消息。得知陶仁跟张戚闹掰了,裴杼暗自欣喜;又听说师兄被贬去了登州,那更是喜上加喜!

虽然这么想有些对不住师兄,但是登州在裴杼看来真是个好地方。此处虽然距京城较远,但地理位置绝对优越,处山东半岛北部,与辽东半岛隔海相望,且境内还有登州港,在沟通南北海运方面有着得天独厚的优势。

他日后肯定是要发展海运,等到师兄就任之后,可以让他重建登州港作为其中一个中转站。

不过师兄被贬官之后肯定有些小脾气,还是先哄一哄为好,裴杼立马拿起纸笔开始哄人。

大概是陶仁与黄维凭的离开带走了霉运,反正裴杼最近运气格外得好。刚得到了京城来的好消息,转头又收到赫连他们从草原上千里迢迢送来的信。

阿尔普找到族人了。

他这位大王子在西骨族名望颇高,即便已经“死了”一年有余,却还是有不少人惦记着他。阿尔普一露面,便将族人们的心给勾了过去。

几个还在内斗争权的小王子见状,只能暂时摒弃前嫌,联合一块针对阿尔普,奈何追随阿尔普的族人众多,又有幽州的士兵相助,没过多久,几个小王子便陆续战败,阿尔普被拥立为新一任大汗。

不过阿尔普即便赢了,情况依旧不容乐观,西骨族经东胡扫荡过一回,粮食跟牛羊都失了一大半,若再没有进项,今年冬天又该有不少族人会被活活饿死。

东西是胡人抢过去的,如今自然要抢回来,阿尔普跟族人们已经等不及了。

他托赫连写信,问裴杼现在进攻东胡是否合适,再有便是,两边若真打起来,幽州能够给予援助?哪怕阿尔普雄心壮志要歼灭东胡,但他也知道,仅靠自己跟族人肯定是不够的,关键时候还得幽州出兵才行。

裴杼其实觉得,现在不是最好的作战时机,但是江舟等一群人已经迫不及待了。

从前对东胡最了解的是郑兴成,如今则换成了成了江舟。知己知彼,才能百战不殆,江舟早就琢磨过要怎么打东胡了。如今等到了机会,江舟当然不想错过:“东胡对外宣称有四十万兵力,但其实里面大多都是后勤兵,真正能打仗的不过只有区区二十万而已。”

这可不是区区,裴杼比较了一番,西骨族最多能凑齐八万多的兵力,这还是除老弱妇孺之外全员上战场才有的兵力,除去一部分后勤,能作战的撑死只有六万,兴许都还不到。

幽州这边只有三万多,但若要征兵,可随时补足兵力。

裴杼谨慎道:“就目前来看,两边兵力过于悬殊,幽州与西骨族加在一块也不及对面的一半儿。”

谢邈立即道:“可行军作战,也不仅仅只看兵力多少。”

“兵力确实不是决定项,但是以少打多的风险还是太大了。况且,咱们缺的不仅仅是兵力,还有战马跟铁甲。”裴杼得对那些将士们负责,若是毫无准备,损伤肯定是他无法承受的。

江舟他们想的是赢,裴杼偏向保守,想的是如何将伤亡降到最低。其实,幽州战马已经在培育了,只是即便培育得再快,也要四年左右才能初具规模,再有便是铠甲了,他们缺铁,缺得紧。

江舟道:“其实缺少这些并不打紧,我们可以边打边抢,以战养战。我率领一批精锐开道,将战利品丢给后方做补给,配合着西骨族必能打得东胡猝不及防。”

裴杼也知道,江舟他们有这个本事,这位从前在西北战场便打得胡人四出逃窜。

江舟请求道:“大人,机不可失啊。”

谢邈等人也眼巴巴地望着裴杼:“大人,尽快打吧,西骨族那边也等着抢些粮草过冬呢,即便咱们不出兵,他们也是要打的。”

裴杼陷入了挣扎,幽州从来都是被动防守,还没有深入敌营打过一场,他倒是不害怕战败,只是担心将士的伤亡,想要尽可能地给他们武装好。思虑再三,裴杼终于做了决定:“可以打,但是要等一等。”

江舟立刻追问:“等多久啊?”

裴杼估摸着永宁县修路的进程,回道:“最多等三个月。”

虽然不知道这次修路的奖励是什么,但裴杼还是抱有期待,万一是对这场战事有利的东西呢?若真如此,他们便能攒一张底牌了。

江舟等人算了算,三个月而已,不算太晚,就当是放缓三个月,让他们好好练一练身手。

商量好后,裴杼又让人带了一封信带给阿尔普,告诉他幽州三个月后便可派兵增援,让他也先练练兵,稍安勿躁。

裴杼倒是不担心齐霆会不让打,只要西骨族一马当先,且尝到了甜头,齐霆跟朝中那些人肯定会眼馋,幽州作战又不要朝廷派兵增援,他们只要等着捞钱即可。这样无本万利的好事,齐霆如何会拒绝?

此事暂且告一段落,不多时,裴杼又收到了狱卒的消息。

停药之后,周若水的脑子似乎有些清明了,想到朝廷对周若水的安排,裴杼决定亲自去看一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