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家后院。
赵家老太太骂骂咧咧,又诶哟诶呦叫个不停,说这儿疼、那儿疼,骂了蒋芸汤五哥又骂卢家,干卢家什么事,来这儿凑热闹,骂了一圈,最后目光盯上了大儿媳。
“你也是个蠢笨的,什么话都往外抖,竟然能说出来给汤五哥介绍姻缘是扒拉汤家东西,你到底有没有脑子,人头猪脑子,一点心眼子都没有。”
赵大郎媳妇孙红红其实当时说完也后悔心虚,但现在挨着婆母骂肯定不能认下这个罪名,不然以后婆母带着她男人老拿这句话戳她,寻她不是。
她一看,男人果然看她,觉得她坏了事。
孙红红立即装委屈,扯着说:“娘,我也是替大郎委屈,都是你儿子,好处是二弟的,现在汤五哥叫骂到了铺子前头,坊里都瞧着呢,我要是不辩白,这屎盆子都扣大郎头上了。”
“要是被误会去了,大郎以后在街上还怎么做买卖?”
“您光想着二弟,可二弟在城外不在城里过日子,他家能受什么指点,大郎和我就不一样了,那汤五哥嘴巴厉害,就算你死不承认,坊间邻里也不是傻的,后来日子肯定要受着指点。”
赵大郎一听也是,心里对媳妇儿火下了一半,娘偏心弟弟,起码媳妇是自己媳妇,站在他这边的。
老太太听了,顿时气得一口血堵在心口,“你自己蠢就蠢了,说这么多,还想给我上眼药不成?汤家那么多东西,有老二的,难不成就没老大的?我都是为了谁?老大你就让你媳妇这么说你娘?”
赵大郎一言不发不说话。
老太太看了,哭腔出声:“我的老天啊,老头子你死的早,你看看,你儿子怎么对我的。”
“你弟弟又不是不懂事,家里孩子还去乡下玩了,吃喝不是你弟弟的?你弟弟可说了什么?啊!老大你要寒了你弟弟的心。”
赵大郎和孙红红育有一儿一女,现在都在城外乡下赵二郎家玩。
“娘,话不能这么说,俩孩子去他小叔家玩,哪一次我没给钱?哪一次您不是大包小包捎带着东西过去,借着俩孩子吃喝嚼头,给二弟一家塞了不少好货。”孙红红这些年积压的怨气也不少。
老太太嚯的站起来,一手捶着自己胸口,含着泪不可置信看大儿子,“老大你不管管,你媳妇儿伤我的心,你们是不是想逼死我啊。”
“娘,您说什么话,论理我兢兢业业在铺子里干活,跟着大郎一条心,哪里做不好,您平日骂了我,我什么时候反驳过?还是今个这事,都是您惹出来的,要不是您偏心二弟想给二弟搜刮汤家东西,大郎犯得着被个寡夫郎在街上打——”
赵大郎:“够了,别跟娘吵了。”
孙红红这才闭上嘴不说了,只是抹了抹泪,又嘶嘶的抽气喊疼,她胳膊腰,皮肉都一抽一抽的疼,定是青了。
明明赵大郎说了媳妇儿,可老太太却寒心闭上了眼,知道老大这是把他媳妇儿话听进去了,觉得她偏心老二,跟她离了心,以前老大可不是这么由着媳妇乱说话的。
老太太步履蹒跚独子去屋里坐着抹泪。
孙红红撩开袖子,小臂上都是抓痕,“我腰上背上也疼,大郎你帮我瞅瞅……”
赵大郎本来对娘去屋里背影有些些愧疚,想着是不是他伤了娘的心,但一听媳妇儿这么说,脚下没动,先看媳妇儿的伤,心想:这一次确实是娘惹出的事,媳妇儿说的也没错。
娘都跟他家过了,怎么处处想老二。
……
傍晚,崔大宝来取牛乳,敲响了汤家铺子门。
汤显灵给递了牛乳罐子。
“这是我家夫郎先前用过的止血伤药,汤老板不嫌弃拿着用吧。”崔大宝递了药瓶。
汤显灵:……
他笑了下。
“谢谢崔大爷。”
崔大宝看汤老板这笑容,说不上来的意思,就直喇喇问:“汤老板笑什么?也不像是嫌弃我家伤药。”
吃货都是直肠子。
汤显灵解释:“我娘挨了几下抓伤,晌午我冲了伤口,有点点肿胀外也没流血,崔大爷你送伤药过来,我娘伤口都结痂了。”
崔大宝:……
终于看懂刚才汤老板那笑什么意思了。
“哈哈,我还以为你们打的厉害。”
“要是到了上止血伤药地步,那得见坊吏了。”汤显灵嘴上也调侃玩笑,不过又谢了谢崔大宝好心。
崔大宝摆摆手,“那明日应该能出朝食买卖吧?”
汤显灵:……
吃货真的眼里只有吃。
“能!”
崔大宝高兴了,拎着牛乳,也没拿回自家伤药,送都送出去了,嘴上说:“看汤老板这副精气神,想来是打赢了,打赢了就好,回头我跟我家夫郎说说,他也担心着呢。”
“谢谢,打赢了。”汤显灵肯定说。
反正他很爽就是了。
送走了崔大宝,此时街上铺子家家户户都关了门,城门也关了,没什么人,汤显灵也关门,突然耳朵像是幻听一般,听到了哒哒哒声,他关门的手一顿,自言自语:“像骡子声。”
而后探出身子往街上看了眼。
这一看,汤显灵愣在原地,不远处皇甫铁牛从骡子下来,一身的尘土,一双眼却亮的炽热。
“你怎么回来了?”汤显灵愣愣道。
从昨日晚上赶在城门关闭前回去的,到现在就过来了。
皇甫铁牛听到‘回来’二字,心一下子找到了安置处,他嚼了嚼‘回来了’三字,嘴上说:“我连夜到山里,收拾了家当,早上鞣制收拾鹿皮,可做了一会静不下心,想的全是你。”
“汤显灵,真是对不起,我把鹿皮送给张叔了。”
“裘衣的话虎皮有些扎眼,两张狐皮也可以。”
“你要是喜欢鹿皮,等日后冬日里我去山里打来自己做了送你。”
汤显灵眉眼弯弯的,“叽里咕噜说什么呢。”不等铁牛急着解释,“大傻牛,我不在意什么鹿皮狐皮做的裘衣,吃饭了没?”
“定是没吃。”
“进来,我给你做饭。”
皇甫铁牛那一张冷若冰霜的俊脸,顿时露出几分傻意的笑容来。
“好。”
铁牛的东西全搬到他的屋子,东西一放,屋子小的快没地下脚,汤显灵说:“等之后把院子收回来就好了。”
皇甫铁牛:“好,都听你的。”
“你洗把手脸歇歇,昨个连夜回去,早上又收拾皮子,之后赶路,等于说你一天一夜没休息没吃饭了?”汤显灵瞪皇甫铁牛。
铁牛:“也没,东西带得多,骡子歇歇时我也吃了几口饼。”
“那就是没睡。”
“没事的,我以前在山里蹲猎物,一晚上不睡也常有的事。”皇甫铁牛说。
汤显灵心疼了,“你去前头铺子铺床,今个别去客栈了,太晚了,我去做饭。”
“行吗?”皇甫铁牛觉得不合规矩,他们还未成亲。
汤显灵眉毛一竖,皇甫铁牛便忙说:“行的,我去了。”
“算你改口快,东西都在另一角,被褥在我房间柜子上面,草席裹着,你全都搬过去。”汤显灵一边说话一边往灶屋去。
蒋芸闻声早出来了,见铁牛来了,心里也松了口气。她心里,五哥儿再厉害还是个哥儿,晌午生了事,就怕晚上赵家报复,现在有了铁牛在就好。
皇甫铁牛去铺子前给自己拼床板,听见脚步回头一看,“伯母——”之后的话顿时没了声,他眉头拧了起来,“伯母你脸上怎么有伤?”
定不是汤显灵做的。
皇甫铁牛脸沉了沉,“可是谁欺负了你们?”
“晌午,五哥儿跟赵家打起来了……”蒋芸如此一说,她也不敢拱火,就怕铁牛也动手,末了说:“咱家跟赵家已经断了干系,以后不搭噶就好了,你别再冲动了。”
“我知道了伯母。”皇甫铁牛点点头,转身去了后院。
蒋芸见铁牛去后院松了口气,这事过去了就好。
灶屋里。
汤显灵正揉面,他和蒋芸吃过了,现在就给铁牛一个人做饭,想着铁牛在骡子上颠了一路,便做做汤面,比较快,手上面团团成了团,铁牛就进来了。
“我去生火。”
“炉子燃着,我本来要烧水擦洗睡觉的。”汤显灵手下将面团揉的光光的,放在一旁醒面。
皇甫铁牛问:“要摘菜吗?”
“摘,呐这个。”汤显灵拿了一把绿菜递过去,又开始扒蒜皮,一看铁牛那么大的个头埋头低低老实摘菜叶子梗,有点好笑,“知道我晌午干架了?”
皇甫铁牛抬头看了过去。
“你刚还眼睛藏不住的高兴,这会就闷声闷气的。”汤显灵一猜就准,皇甫铁牛在他跟前真的不装,有什么露什么,好猜。
皇甫铁牛放下菜,仔细看汤显灵。
汤显灵由着铁牛看,笑嘻嘻:“大获全胜,我没伤,我娘跟那家老太和儿媳掐,我也不好意思动手,幸好周嫂帮忙了,都不严重,我多聪明,过去带了根烧火棍,这么粗,打的赵大郎嗷嗷叫,他没伤我。”
“真的。”加强语气。
皇甫铁牛也没松口气,“我以后不想走了。”
单单就这么一句,汤显灵嘴角都扬了扬,说:“不走!”
“明日我去西市定间客栈,我还是住铺子里头,守着你。”皇甫铁牛重新摘菜,“我听袁大人说,下聘当日还要采买一些东西,还有成衣,我到时候放客栈里,从客栈出门下聘,一双大雁我还没打着,等成亲日我再送你——”
“你送的大雁,这是吃的吧?还是放飞?”汤显灵没结过婚不懂。
这一问,把皇甫铁牛也问懵了。
“吃吗?”
“那都象征着咱俩婚姻,咱俩还给大雁烤了?”汤显灵也犹豫了,“但是不吃放了,这不是可惜了。”
皇甫铁牛:“是啊。”
两人在这儿讨论吃不吃大雁,说着说着都笑了起来,刚才那股低沉氛围一扫而空。
最后讨论的结果是:大雁不甚重要,有没有都行。
因为汤显灵和赵家动手后,皇甫铁牛现在是不想离开汤家铺子,唯恐又有人上门欺负汤显灵,他要是去山里猎东西,一走起码两日,他不放心。
汤显灵也知道,就说最后吃大雁还不如烤鸡烤鸭,便宜实惠。
大雁东西两市碰一碰,兴许有猎户送着卖,能买到,但是价贵,鸡鸭就相对便宜许多,还肉多,家养的吃着安心。
汤显灵越想越觉得鸡鸭好。
“不然你送我一对鸭!”
皇甫铁牛望过去,见汤显灵说起烤鸭双目亮晶晶的带着馋意,他没来由的心情也好了起来,说好还不够,又说了一遍:“行,那买一对鸭子,我去挑。”
“要肥的,烤的时候流油。”汤显灵开始擀面,想着烤鸭手上有劲儿,又说:“你还有个张叔?刚才都没来及问。”
皇甫铁牛:“嗯,义父的朋友,叫张怀,同我义父一样是外来的在许村落户,以前在山里做猎户,要猎到东西就要往深山里去,山里潮湿阴冷,不通人烟,一待就是十天半个月,王阿叔——就是张叔的夫郎,待在山中无聊,张叔也怕危险,便下山做了庄稼汉。”
“我以前不懂,我现在懂了。”
要是张怀在这儿,得大吃一惊,什么时候一杆子打不出几句话的铁牛能一通话说了?话还这么多。
汤显灵点点头,本来要切面条,这会刀先停下,看向铁牛,笑嘻嘻说:“好哦,我懂了,皇甫铁牛是想说,你以前不知情滋味,现在懂了,不想做孤零零的猎户咯~”
“是因为谁啊?”
汤显灵不待皇甫铁牛答,手下下刀切面条,笃笃笃的声,“自然是因为汤显灵我了!我魅力可真大!”
“是。”皇甫铁牛嘴角上扬很是认真肯定说。
一碗清汤面条,猪油碗里打底,葱花、酱油,浇上热汤,汤显灵还煎了荷包蛋、几片熏肉,煎的焦焦的,荷包蛋略微流心,手擀面条劲道,面条本身散发着微微的黄色,属于小麦的颜色。
外头天黑了。
桌上点着蜡烛,月光下,汤显灵坐在一旁喝水,看着铁牛吃面条,皇甫铁牛一天一夜,除了干巴巴的一块饼,这是第一顿正经饭,他先喝了一口汤,热气在他眼前氤氲开,不知为何,他心里平静踏实充满了幸福。
他真的有家了。
皇甫铁牛看向汤显灵,“好吃。”
汤显灵笑坏了,“你才喝了口汤就说好吃。”
“我没吃也知道好吃。”
“我也知道。”
两人在一起说不完的废话,说着说着就笑了起来。
吃过饭收拾完,汤显灵抱着草席被褥被铁牛接过了,汤显灵便光着两只手什么都没拿去铺子前头,看着皇甫铁牛铺被褥,等铁牛铺好了,他坐在床尾,伸了个懒腰说:“睡了,晚安。”便起身。
“晚安。”皇甫铁牛学着汤显灵说。
等汤显灵走后,皇甫铁牛坐在汤显灵刚才坐的那块,不知道想什么,脸上暗红了会,而后倒了下来。
翌日,照旧天不亮,汤家院子动了起来。
皇甫铁牛卷着铺盖先去打水,路过赵家门口时,目光盯了盯也没做什么,等他打完水,汤显灵收拾洗漱过,他在将自己铺盖卷放到柜子上方。
正街做买卖的各家开始忙碌起来。
汤家朝食铺子门口食客比往常多,一看门开了,纷纷松了口气,说:“幸好今日开门了。”、“我昨个没来正街,后来才知道汤老板和赵家打起来了。”、“赵家真是藏着坏心,竟给汤老板介绍个痴儿傻子。”
崔大宝:“我就说了,要开要开,昨个儿都问了。”
“呀!这位帮工小兄弟回来了?什么时候来的?”
“你在就好了,得替你家老板撑撑腰。”
“这兄弟看着高大,就是年龄小了些。”
“也不小了,力气可大,抱着炉子轻轻松松的,还怕拿捏不住赵大郎?我看给赵大郎一拳指定能放倒人。”
“诶呀你可别拱火了,昨日打完就算了,不然打来打去没完没了也耽误做买卖,再说万一闹大了要见坊吏。”
“唉,你说的也是,我就是气不过,赵家咋不敢挑旁人,就逮着汤家了,还不是欺负汤家没人,也幸好汤老板厉害,这一回没忍气吞声。”
皇甫铁牛跟食客们拱手道谢,一一解答说:“我十七,年底就十八,我和汤老板肯定站在一处,赵家要是再敢来,我也不怕见坊吏,不过汤老板说了,昨日事昨日完了,不纠缠了。”
“该的该的。”、“客气什么。”、“汤老板还是大度不跟赵家多计较。”
唯有崔大宝看了看这位铁牛小兄弟,他怎么觉得,这位话里话外处事都像是汤家人似得?
也不是像汤家人,是像汤老板的人。
崔大宝心里起疑惑,不过等炉子烧起来,汤老板开始做饼时,崔大宝什么瓜都不吃了,朗声道:“老样子,两个手抓饼,一个肉松面包。”
有了铁牛在,生意顺当轻松不少。
晌午之前卖的干净。
卢三娘来说话,“五哥,我跟你说,赵家今日也开了铺子,但没人去买。”
汤显灵见小姑娘一脸‘大仇得报’神色便逗得发笑,脸上正经诧异陪小姑娘一块‘吃瓜’,“真没人去?”
“也不是,我看了看,一早上过去,熟客都不去了,零星几个人进了铺子买糖油糕。”卢三娘哼了哼,她都数过了,“左右不过十个人。”
汤显灵顿时露出解气表情,“那可太好了,咱们坊里邻里眼睛都雪亮,还很正义。”
“对!”卢三娘也高兴。
俩人嘀咕了一会赵家生意惨淡等大快人心的话,卢三娘便蹦蹦跳跳回去吃午饭了,汤显灵脸上都是笑,一扭头看到铁牛望着他,笑呵呵说:“卢家小姑娘真好玩,特意赶在咱家生意卖完过来同我说话解解气。”
就是不想让他顺手送送自家铺子吃食什么的。
皇甫铁牛:“那她很不错。”
“你话里带着一点点点醋味。”汤显灵笑眯眯打趣。
皇甫铁牛承认了,“被你咱家哄好了。”
汤显灵:……这个人真的是!怎么这般轻易的哄好了,他都没觉得如何。
铁牛有时候沉稳,有时候又有点少年人的稚气,很是简单。
谈恋爱中,二人有什么说什么,都不藏着掖着。
又过了一日,卢三娘每天上午、下午来汤家铺子‘通风报信’赵家生意,用‘愁云惨淡’、‘一泻千里’来概括。汤显灵听得有意思,做了一把糖炒花生米,花生米外皮酥脆包着一层糖衣还沾了沾糯米糖粉,吃起来酥酥脆脆又甜蜜。
“边吃边说,听你说我解气。”汤显灵让小姑娘抓,别客气。
卢三娘本来不好意思,但架不住这糖衣花生看上去可好吃了,还是拿了一些,丢了一颗进嘴巴里嚼了嚼,好吃的眯了眯眼。
“五哥,你要是我亲哥哥就好了。”
不远处干活的皇甫铁牛一听,也笑了笑,脸上神色松快了。
汤显灵嘴里也在吃,含糊说:“那可惜了,我生在了汤家,不过咱们两家是邻里,现在这不是一块吃花生米数落赵家生意嘛,多痛快。”
他就不是个‘过去都过去’然后放下、淡薄的人,结了仇,对方生意惨淡,他当然大快人心高高兴兴。
今日活干完了,明个就是休息日,后天定亲。
汤显灵这会就很放松,心情也好,跟着卢三娘一块瞎聊天。他和铁牛约好了,明日早上去洗澡,买身新衣裳,找裁缝量身订做来不及了,只能买成衣,其实跟订做差不多价钱。
要是想省钱,扯了布回来,自己做是最省的。
不过汤显灵不会针线活,蒋芸倒是会,但是时间来不及,昨个傍晚蒋芸找到他,还跟他悄悄说:五哥儿你买些红布回来,娘给你做嫁衣,定亲的衣裳来不及,嫁衣应当来得及。
汤显灵:……
一边嘴硬想什么嫁衣,他是个男的,一边有点害臊,又想男的结婚也得穿西装,他这‘红西装’嘛,没什么不好意思的。
汤家铺子乐呵呵,主要是汤显灵心情很爽很高兴。
赵家铺子门口惨淡没什么人,一连两日了,早上做的糖油饼卖不出去剩下好多,这东西现炸的最好吃,不然放凉了油大糖心也凝固,腻的慌。
这一家子又都是省的,尤其赵家老太太,昨个儿剩下不少,老太太心疼坏了,也不让丢,说好好地还能再卖出去,意思放着今个早上卖。
赵大郎做了这么多年买卖,心里有数,说:娘,你糊涂了不成,这样做买卖砸了自家招牌,谁买啊。
“重新过一遍油就成了,不是跟现做的差不多嘛。”
赵大郎:“你不懂,别掺和了。”
老太太第一次被大儿子这么下脸撅回去,以前哪怕她说话不好听,提的要求不成,大儿子也不会明晃晃当她面说的这么直接。
这一日又剩下了。
铺子里愁云惨淡的,前两日一家子关起门来,婆媳互相埋怨指责对方不是,赵大郎也嫌母亲生事,可两日生意不好,剩了这么多糖油饼,送人又可惜,赵大郎气也上来了。
他现在不怪母亲,怪汤家,怪汤五哥多事。
他娘给介绍个傻子,不成就不成,拒了就是,闹这么大,害的他家两日生意不好做,以前能卖一天,现在一天卖的还不如以前一早上一个时辰的量,能不气嘛。
“都不知道汤显灵想找个什么好的,他以为他什么货色,还年轻没嫁人是个黄花清白哥儿,呸。”孙红红望着一堆糖油饼暗暗骂。
老太太闻言,两日了,对这个大儿媳难得有些好脸,还算是会说话,“可不是,他以为他配什么郎君不成?不过是个守寡死了男人的。”
“我倒是要看看,汤显灵以后能再嫁个什么好的。”
“没准一辈子守寡嫁不出去,他打上门,坊里背地里也说,这是个泼夫,谁敢要啊。”孙红红道。
坊里说她家没安好心,难不成就不说不笑话汤显灵了?
“谁不笑话他啊,过十天半个月,咱家铺子生意还是好端端的,他名声都坏了,以后媒婆要是来相看,看我怎么背后嚼头他,蒋芸就别想她家五哥儿能再有个什么好姻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