寡夫郎家的小酒楼

作者:路归途

汤显灵本来想改匾额,结果铁牛说不用送到木匠那儿,他会。

???

“铁牛同学,你还有什么本事拿出来我瞧瞧。”

明日放假,汤显灵心情超好,嘴上说话音调都往上扬。

皇甫铁牛卸了自家门头匾额,翻过来,说:“别浪费木头了,就在背后重新刻,我想着,日后用不了多久,我们家汤老板的店,匾额还得换一换。”

“说得好。”汤显灵捧场鼓鼓掌,蹲在那儿琢磨,“现在刻什么?家里还卖朝食,总不能汤五哥暮食店,杂食店?”

啥都卖。

他说完觉得不好。

“不好。”皇甫铁牛道。

“我也觉得不妥,杂食店听着怪怪的。”

两人在这儿对着匾额瞎贫,什么杂食店、吃食店、食物店等等,最后左右思量,达成一致,就汤五哥馆子。

卖什么汤五哥说的算,不管是朝食暮食,哪怕以后午饭、夜宵上线,也不用改。正合适了。

定了名字,皇甫铁牛拿了笔墨刻刀开始做,汤显灵去灶屋做自家吃的,现如今他家暮食卖的快,早早收工,这会傍晚七点不到,天还是亮的。

阿良洗完了碗,端着一些家里剩下的暮食回去了——

因为汤显灵这几日吃腻了糖醋排骨等菜,今个想换点口味,家里盒饭剩的菜都是干净的,给阿良包餐,阿良一看是这等菜,有点不好意思问能不能端回去吃?

汤显灵爽快答应了,借了阿良家里食篮子。

阿良刚拎着篮子走的。

蒋芸感叹说:“指定是拿回家给孩子添个菜。”

“我知道,不过不碍事,打菜咱们自家人来打,不能给食客少量,剩下的一些菜有的多有的少,让他拿回去就拿吧。”汤显灵说。

阿良三十三,比周香萍小一些,但看着面老面苦。

汤显灵只大概问了下阿良情况,年纪、家里住址,今日下午洗了碗筷,手脚麻利干活也好,他就定下来了。

此时院子就自家人,还没吃晚饭——今个做好了,真是‘晚饭’。

汤显灵在灶屋切菜,娘都洗好了,黄瓜拍了拍,捣了蒜泥凉拌,包菜胡萝卜圆葱切成丝,撒了点盐杀杀水,一点葱花、香油点缀,就很清爽能入口了。

小锅里煮着绿豆白米稀饭,已经煮好了,倒在陶罐里放凉些。

“娘还吃什么?就两凉拌菜够不够?”

蒋芸:“够了够了。”说完又想起来,“你问问铁牛,他长个子饭量大,是不是添点饼子馒头啥的,要去隔壁买馒头吗?”

“不了,我摊点鸡蛋菘菜软饼。”汤显灵不想吃馒头了,饼子很好做的,杂粮面粉加鸡蛋液,加水,成粘稠状态,菘菜一颗洗干净切成丝,丢进去,一点点五香粉调味。

平底锅烧热,刷一刷油,就能摊饼子。

出锅的饼子薄、软,几分钟一张,汤显灵做了六张,面糊糊剩一点点,想到什么,摊了个爱心煎饼,他还修了修造型,让他的‘心’更饱满些。

吃饭!

桌子摆在院子里,小奢烛台也点上了。此时天黑了,不过夏日的夜晚,天上繁星璀璨,月亮虽是月牙状却很明亮。

吃饭吃饭。

放凉的绿豆白米稀饭,两盘子爽口的拌菜,一盘温热的煎饼,汤显灵洗了手,让娘先别动,蒋芸就见她家五哥儿拿着煎饼盘子最上面那只饼。

“铛铛!汤显灵出品的爱心煎饼,送给我喜欢的铁牛同学。”汤显灵亲自将饼递过去,看到铁牛耳根子都红了,笑的更张狂,“铁牛,你是要单独吃呢,还是卷点菜?来来,你家夫郎伺候你。”

皇甫铁牛红着耳根子,吭哧吭哧答不上来。

汤显灵:哈哈哈哈哈哈。

“给我家铁牛卷点菜吧,这就是我的爱心卷饼了。”

一点凉拌菜丝裹进去,爱心煎饼卷卷,成了一个小卷。汤显灵送到铁牛手里,铁牛拿了都不敢去看娘,但却很认真咬了口,说:“好吃。”

汤显灵:哈哈哈哈哈哈怎么这么纯情可爱啊。

“娘我给你卷个。”汤显灵第二个给娘卷上了,送了过去。

蒋芸接住了,心里是高兴脸上也带着丝丝的笑意。

汤显灵最后给自己卷了一张饼,饼里没盐,只有鸡蛋菘菜的香气和柔软,裹着凉拌菜丝,一口咬下去,好吃清爽,真是肉给他都不换!

“好吃好吃。”蒋芸连连点头说。

皇甫铁牛一张爱心小卷饼,跟品尝什么美味似得,平日里两三口的量,这会磨磨唧唧也没吃完,吃一口看会汤显灵。

汤显灵:……好家伙,你拿我脸下饭似得。

他瞪铁牛,意思你好好吃。

铁牛就傻呵呵的笑。汤显灵嘴角向上,心想,也就亏铁牛长了一张聪明俊朗的脸,要是换个憨一点的面相,现在是真的傻牛了。

连着五日跟食客吃一样的暮食,吃腻味了,今日这张小饼卷菜,便尤为的好吃,有种朴素的香气。

汤显灵想着,下一周盒饭菜单第三日一换,添点凉拌菜,这玩意成本低夏日吃实在是爽口。

六张卷饼外加个爱心卷卷,娘吃了一张,汤显灵来了胃口吃了一张半,喝了稀饭,剩下的皇甫铁牛一个人包圆了,汤显灵看着,心想,难怪铁牛劲大,吃得多。

估计还没吃太饱吧?

试试。

“下次多做几张吧。”汤显灵说。

皇甫铁牛说好。

之后便是点着蜡洗刷收拾。洗澡时,娘先洗,洗完了早早睡,明日不干活,关铺子休息两日,蒋芸站在院子里喊:“你俩慢慢收拾,我先去睡了。”

“欸。”汤显灵应。

洗澡间,皇甫铁牛提了热水兑好洗澡水,汤显灵已经穿上他的‘睡衣’往洗澡间去,烛台放在架子上——这一幕有点熟悉,好像发生过一般。

汤显灵想着之前的事情,脸也有点烧了。

皇甫铁牛先给夫郎洗澡,洗的干干净净,汤显灵腰都有点软,夜深了,吹灭了蜡烛,皇甫铁牛抱着显灵回到了屋。

其实没做什么。

“你早早睡,我去收拾。”皇甫铁牛亲了亲夫郎说。

汤显灵是真犯困了,含糊说:“不做吗?”

“你困了,睡吧。”

汤显灵迷糊睡过去时还想,明明白日干的一样活,铁牛干的重活还多点,为什么铁牛就是有使不完的牛劲似得,给他洗澡、收拾洗澡间,而他身体疲惫,精神上还不忘惦记惦记别的——

刚洗澡时,他是真的有点‘浮想联翩’的想了。

这会身体疲惫要睡觉,脑子里还不忘那等事,有点点小失望,因为没做,他才二十一,难道这么饥渴?还是说,哥儿身体有点不同……

汤显灵想着想着迷糊睡过去。

皇甫铁牛回来,给夫郎盖好了被子,没忍住亲了亲显灵的脸颊,抱着显灵也睡了过去,他刚才冷水冲了冲澡,忍了回去,夫郎忙活了一日,累坏了,就不做了。

一连五日准点醒,今日汤显灵也没例外,凌晨四点左右醒来,伸手摸了摸,旁边铁牛就醒了,拍了拍夫郎的胳膊,说:“今日休息。”

“哦。”汤显灵想起来了,闭着眼哼了下,说:“那我起个夜。”

“我跟你一起去。”

最后二人起夜解手,洗了手,回到屋里,彼此看了看,目光对上,脸红红的移开,然后昨晚临睡前的‘功课’,此时补上了。

蒋芸披着衣裳,先去铺子外头拿了牛乳搁到灶屋,铺子门口‘歇业’牌子挂上去了,今个没什么客人,她松了口气,时间还早,她往自己屋里去,隐约听到什么声,不由寻着声找,怕院子进了什么宵小贼人——

等她听出声是从铁牛五哥儿屋子里传来,顿时脚步没停,进了自己屋子,即便是没觉睡不了,也装睡一会,不用起太早了。

……

真真是日上三竿才起床。

汤显灵恨不得把自己裹成一颗粽子,铁牛小声问:“你不怕热?小心中暑。”

“谁让你亲我这里的!”汤显灵指着自己喉结那儿问。

皇甫铁牛老实巴交说:“你让我亲——”

“你还说!”汤显灵双目喷火倒打一耙,对着铜镜琢磨了一会,“大夏天的,我带一条丝巾不会奇怪吧?”

他实在是不想穿高领,太热了。

这下皇甫铁牛也不能违心了,说:“怪。”又说:“今日不出门,我捣一些草药敷一敷,娘问起来就说昨日蚊虫叮咬的。”

“咦!”汤显灵目光亮晶晶,“铁牛小同学,你有点急智啊。”

于是二人一拍即合,搞了一出掩耳盗铃、此地无银三百两的事,草药是绿色的,汤显灵不仅给自己脖颈喉结脸侧糊了糊,还给铁牛肩膀糊,铁牛说穿了衣裳盖住了牙印不用糊,汤显灵磨牙,“那我下次给你脸颊咬个牙印。”

“好。”皇甫铁牛乐呵呵还很期待,“下次哪日?”

“什么哪日,就现在。”汤显灵嘴上放狠话,一看铁牛弯腰侧着脸送过来,气笑了,拿着药草给铁牛脸颊抹了抹。

二人在屋子一通打打闹闹,出了屋子,汤显灵演戏假的离谱,伸了个懒腰,说:“哈哈,休息日睡过头了,蚊子也多,咬了我好几处,娘你睡得怎么样?”

蒋芸看看五哥儿,再看看铁牛,心里有点乐呵,嘴上说:“挺好的,也是刚才醒。”

“那就好那就好。”

“五哥儿牛乳放灶屋了,你看看等孙夫郎过来拿,还是给送一送。”蒋芸说。

汤显灵:“成。”

等他进了灶屋,对着一桶牛乳,智商总算是上线了。他偏头看铁牛,“牛乳城门开就送过来,娘睡到现在,谁把牛乳拿到灶屋的?”

肯定不会是铁牛,那会两人起夜回屋嗯嗯嗯。

皇甫铁牛轻轻摸了摸夫郎侧脸颊,那边沾了点草药渣,扫掉以后,声音里藏不住的温柔说:“娘疼咱们,咱们就不说了。”

见夫郎雨雪白的肌肤沾染一些绯红。

“露出来的地方,有草药绿色,外人瞧不出来,我保证,下次定不会在外留痕迹。”皇甫铁牛说。

汤显灵哼哼:“让你听我的,没让你什么时候都听我的。”他说完这话,被自己霸道都逗乐了。

“算啦,你还是听我的。”

皇甫铁牛没忍住,无声笑的开朗,点点头说好。

这日汤显灵要做酸奶、试菜,皇甫铁牛还要刻匾额,下午二人要去采买,重点补货面粉、香料,红豆绿豆,碳还剩三十多斤,其实算下来,本比之前还要少个一两银子。

油纸还剩许多。

汤显灵清点了东西,全都记下,下周不做肉松面包,鸡蛋灌饼改成煎饼果子,果子他不想动油锅自己炸,街上有铺子卖炸捻子这些,他可以问问捻子店,能不能做出薄脆果子,预订现成的。

零零总总。

还没出门往东市区,家里来人了。

韩开今日来送最后一批雪里红了,再往后菜就蔫吧不好了,汤老板要的多,说有多少要多少,他将好的菜全都捡了一遍,拾掇整齐,整整四大筐。

夫夫二人推着车过来的,车上货物重,走的也慢些,这次从后院门进,蒋芸开了门,让进去坐坐。

韩开同他夫婿这次脸上笑容多了些,没之前那等忐忑埋怨。

“谢谢蒋婶。”韩开接过凉茶杯说。

汤显灵盘货,没问题给韩开结了钱。

韩开男人要,汤显灵把钱递给韩开,说:“我同韩夫郎做的买卖,钱货两清,之后秋日要是有干点的菜,可以送过来我看看,能用的话,继续买,用不了就算了。”

“我懂了。”韩开说完,接过沉甸甸的钱串子,汤老板当他面数的,用麻绳串着,他就没数,虽然不知道汤老板为啥把钱非要交到他手里。

他拿了钱,回头钱还是给男人管着的。

汤显灵:“不着急,你再数一数。”

韩开本来想说不用,但男人在旁看他,他就点点头,那再数数。

没一会钱数好了,对着呢,韩开将麻绳串着的铜板递给了男人,男人乐呵呵的装进怀里,但也看出来,汤老板是同自家夫郎打交道,认自家夫郎不认他。

没事没事,他们是一家的,认谁都行。

有了汤老板这桩长线买卖,家里日子好了许多。

“对了汤老板,之前也有人跟我打听送什么菜过来,我没反应过来,先说了。”韩开后知后觉回过味来,此时脸上带着几分懊恼。

汤显灵一听明白过来,“没事。”他知道韩开愁什么,怕自己泄了他家梅干菜秘方去,“真没事。”

韩开才好受一些。

等夫夫俩出了门,韩开男人说:“你刚跟汤老板说这个干嘛,万一汤老板误会了,不要咱们家的菜,可不是断了家里一处钱财么。”

“汤老板敞亮人,总得先提一句。”韩开也不是笨傻的,“咱家种雪里红,村里其他家不是没有人种,汤老板要的多,能把地里包圆了,不用我挑着扁担去镇上、城里天天卖,咱们跟汤老板打好关系,就像你说的,家里钱财能稳上。”

挑扁担摆摊子天天卖,麻烦不说,还得交税,城里人挑挑拣拣,菜耗损也大,给汤老板供货真是韩开最最幸运的事。

男人一听,“倒是,难怪你捡菜捡的干干净净,坏些的都不要了,也是啊,咱们地里种雪里红,其他家也种,这玩意又不是什么稀罕的。”

他之前还嫌夫郎挑菜挑的精细,现在想还是夫郎有道理。

汤家院子。

一家三口开始晒菜,顺手就干了。皇甫铁牛拿出架子竹编箩,汤显灵和蒋芸捋顺雪里红,往箩上摆。

“五哥儿,你说韩开刚才话里意思,是不是有人要跟着咱家学做梅干菜?”蒋芸有点担心来。

汤显灵手下没停,说:“肯定的。”见娘操心,赶紧说:“其实不要紧,这事迟早都有人干,咱家生意旺,之前有段时间梅干菜锅盔断货很久,天天有人问,想吃,有人问了就有人记下心里,想分一杯羹。”

“之前修院子,韩开送来的菜,我也没藏着掖着,工人在的时候,该怎么做就怎么做,不是说工人师傅泄了做法,而是我不怕。”

“别说梅干菜,就是肉松面包,只要热度在,有人想吃,肯定有商家变着法子琢磨,这些东西不难做的。”

正经厨子、糕点师傅,琢磨琢磨,肯定能折腾出来。

蒋芸不由想着不然肉松面包她家继续做,累就累点吧,让人学了去,以后没人来买他家的怎么办?

“娘,奉元城这么大,每日进出外来商贾这么多,不愁食客的,不怕。”汤显灵说。

文无第一,武无第二,就是做饭来说,每个人口味不一样,你觉得好吃,人家觉得平平,即便他有金手指也不会自大,觉得他做的东西人人都爱。

只要把握住、稳住自家客源就行。

晒完了菜,汤显灵和皇甫铁牛套了车就去采买,骡子在棚子里关了五日,就是每日放出来在院子活动活动,也有些憋闷,这会赶车去东市,骡子走的可欢快了。

“真是憋坏了我们家骡子。”汤显灵感叹说。

皇甫铁牛:“之后还是时不时拉它出去溜溜。”

“行。反正之后去掉肉松面包,咱们时间富裕,早上九点多就能关铺子……”汤显灵想到之后日子松快点就高兴。

皇甫铁牛望着自家夫郎,真是可爱。

汤老板铺子双休,东西市也聊起来了。

“你吃了汤五哥朝食没?”、“今个可别去,别扑空了。”、“什么汤五哥?”

有人惊讶:“你连汤五哥都不知道?戏折子啊,汤五哥告官你听没听过?”

摇头,没。

“你是城外来的吧?”

于是热热闹闹聊起来,科普了一顿。知道的,前几日还去买过汤五哥朝食得坐在一起大说特说,什么梅干菜肉锅盔、鸡蛋灌饼、肉松面包——说起肉松面包,众人是都夸了夸,而后面露遗憾,“可惜了,你来晚了,汤老板下周不卖了。”

“下周?这又是什么?怎么奉元城这般神神秘秘的说法。”倒是有趣,难道这是大城才有的说法?

又一顿说,一个月,汤老板是开五日铺子,休息两日。

“今天休息第一日,明日再休一日,后日就开铺子了。”

外来的纳罕,一个吃食铺子还要休两日,不怕食客跑光吗?要么就是这家吃食真不错,不怕客人跑,要么就是沽名钓誉,徒有个名声,到底如何,不如亲自瞧瞧,买来尝一尝。

……

黄老板跟其他商贾在酒楼谈生意,一桌子鸡鸭鱼虾,还连着一大盘炙烤鹿肉,但是他吃了几筷子便放下了,只说生意,多吃了几筷子素菜。

“今日刘某招待不周,我瞧着黄老板没用多少。”

黄老板忙笑道:“天热,吃多了荤食难受,我瞧着素菜清爽些。”

“对对对。”

“我也这么看,咱们平日大鱼大肉吃多了伤身,还是黄老板讲究,多吃素好。”

几人吹捧起来,刘老板喊了店小二撤走了荤菜,又要了几盘素菜,不过素菜也是重油,烧的酱香浓郁,黄老板没什么胃口,刚饮过不少酒,但是给刘老板面子,还是多多下筷。

说了一通买卖经。

等黄老板上了自家马车,往回走,车里颠簸,胃是更难受了,等他到家,先是吐了一顿,妻子送了醒酒茶,黄老板喝了一口,摆摆手不用了。

“吃腻味住了。”黄老板吐完舒坦多了。

妻子担忧又好笑,说:“前几日,你连着吃了三日猪肉,也没见像今日这般腻味住了。”顿了顿,找到了缘由,“许是今日多饮酒吧。”

“你提起来,我还真想汤老板的清炖狮子头。”跟饮酒多少没关系,纯粹是那桌席面不合胃口。黄老板想。

妻子:“那我喊厨娘给你炖些肉汤?”

“不不。”黄老板一听肉汤,就有些呕,算了不吃了,什么都不吃了。

妻子纳闷,“真是怪了,今日你去玉满金楼,那里厨子比咱家厨娘手艺可要高超,以前你是喜欢吃的。”

那边席面,在奉元城属意一等一,一桌子酒席下来,若是吃的精细刁钻些,得三十多两银子。

有句老话说了,要是宴客,若是摆在玉满金楼,可谓是看重、礼遇,给足了颜面。

黄老板靠着椅子闭目缓了缓心口的难受,慢慢吐出一口浊气,说:“……就是这样,我都没好意思提,我最近喜欢吃上猪肉了。”

席上刘老板还说,今日吃不好,等冬日、来年开春,点上熊掌再请黄兄一顿,还请黄兄捧场再来。

黄老板当时想说,什么鹿肉熊掌,不如汤老板暮食烧的排骨。

这话能说吗。

自然是不能了。

酒肉场上的面面话,做买卖先敬衣裳后敬人,刘老板摆在玉满金楼宴客,这就是排场,他说喜欢吃猪肉,今日这几位面上笑呵呵捧他,回头背地里指定笑话他,没吃过什么好的高档的。

想到此,黄老板叹了口气。妻子担心:“怎么了?又难受了?”

“不是,咱家买卖还是不够大,我若是生意做得大了,赚的多了,在奉元城也算是头一号人物时,我说猪肉好吃,谁敢笑我吃贱肉?”

妻子:……

为了一碗猪肉,丈夫这是气性上头了?

爱吃了在自家吃,家里人也爱吃,没人笑话的啊。

朝食在奉元城算不得‘正经饭’,坊间百姓热热闹闹说一说最近爱吃的朝食,大家听个乐呵,就算是知道里头混了猪肉,也没人嫌。

做的好吃就成了。

朝食嘛。

但要是哪家大酒楼说,我家招牌菜是猪肉系列,那就等着被同咖位的酒楼笑话吧。哈哈哈哈哈,一线大酒楼现在卖起猪肉咯,干脆摘了招牌,挂个小饭馆匾额,也别占西市最向明的好位置,随便找个什么坊,租个正街铺子门脸,还省钱……

因为这些观念,汤老板家暮食暂时没有朝食那般流传的广,虽然买了盒饭、吃了盒饭的食客觉得好吃,但对外提起来,还是有点内敛低调,顶多说句:他家暮食也不错,挺好吃的。

不在大庭广众详细夸赞汤五哥暮食等等菜色,怕有人听去了说句‘猪肉也当个稀罕菜’,惹人笑话,但对着亲近朋友,说起来那就不用掩饰了。

‘我跟你说啊,汤五哥暮食做的猪肉招牌,很好吃’。

‘说不上多便宜,因为滋味好,但是比西市馆子便宜’。

‘那走?等两日咱俩一同去吃,我也尝尝’。

‘可行可行’。

真不愧是好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