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年还是四百文钱一旦粮,今年就是二百七十文了。”林大郎赶着牛车叹了口气。
林二郎:“所以说还卖什么粮,留着自家吃多好。”
“爹不答应。”林大郎说完,又道:“爹娘也是想着咱们,说分家,不多卖些粮,之后要是咱们分起来,买院子地盖院子,吃饭穿衣置家当哪哪不要钱。”
林二郎听到此,便羡慕说:“还是三弟好,娶了个好媳妇,手里就攥了十二两银子。”
林虎推着空车,在后头跟着,默不吭声。
他能说啥?
“说这些干啥,那也是三弟媳娘家有本事。”林大郎说了句二弟,这会就要去三弟媳娘家借宿,说这些惹人家不痛快。
林二郎笑呵呵,“我知道,就是羡慕,谁让爹娘疼三弟,给娶媳妇都是娶城里的。”
林大郎林二郎娶媳妇那会,林家寻常,还没积攒下来,尤其是林大郎,娶得就是邻村女郎。林大嫂家里情况可怜,没啥帮衬。到了林虎那儿,林家家底攒起来了,给林虎介绍汤巧,也是媒人因缘巧合的关系。
这些不提。
林虎在心里盘账,家里统共十二亩田,这三年收成都好,一亩田有个三百斤产量,一年能落下三千六百多斤,刨去三十的粮税,这就是一千一百斤,爹娘扣的紧,全家嚼头麦子只留一千五百斤,剩下一千斤。
前两年一旦粮四百文,卖完粮能有个四十两银子,全家人多,花销大,但是私下里又干了些杂活,都有些小补贴,一年到头起码能落个三十五六两。
今年粮价卖不上去,能有个二十七两银子。
再说过去这些年,爹娘手里攥的紧,虽说是盖屋花了些,但要是分家肯定不会像大哥说的那般,没钱买院子盖院子置办家当。
他们林家,在林马村都算是殷实农户了。
他家要是嚷嚷过不下去,村里其他人还咋过?林虎肚子里算完账,却不能明说,估计俩哥心里也清楚,家里啥收成、卖粮多少钱,爹娘都没瞒着他们。
俩哥现在提这些,一是感叹粮价贱,二就是想找个由头说说他家的十二两。
林虎之前和巧娘一个意思,不行就让出一半充公,但现在……
他看着俩哥哥的背影,还真不想拿出来了。
俩哥说爹娘偏心他,给他娶个好媳妇,家里孩子爹娘也疼爱,是,之前他也气短,孩子们斗嘴磕绊了,他都是说自家孩子,田里活他也是能出力就出力,没说多计较。
这次跟巧娘回去奔丧,算是看清了。
他有弟弟敬俩哥哥的心,俩哥哥还觉得他占尽了便宜。唉。
三兄弟生的嫌隙,如今看是补不回去,难怪林家老两口先主张分家,怕是对三个儿子性子也看的透彻,现在分了还能好,要是再拖两年分,那到时候三兄弟就不是亲人,得成仇家了。
汤显灵不知林家因为他给大姐十二两银子闹出的分家事,就算知道了,也得理直气壮说一声:关他、关大姐啥事?
定是林家不分家,住一个屋檐下,长年累月积下的矛盾。
他和铁牛到了家。
“娘,一会大姐夫要来。”
蒋芸一听,先是高兴说:“你大姐和娃娃们咋这时候来?”而后反应过来,这会城门都要关了,“光你大姐夫?我记起来了,农忙完,现在这会得卖粮吧。”
“是,我大姐夫还有他俩哥。”汤显灵正洗手脸,拿着巾帕擦了擦水,说话有点含糊。
皇甫铁牛将骡车卸下来,自家骡子没拴上,将骡棚位置给林家那头黄牛留着,自家骡子认识地方,在院子里不会乱闯的。
“要来客人,那我把客屋收拾出来。”蒋芸去忙了。
汤显灵:“娘,夏日竹席擦擦就成。”
他娘可爱干净了,先前客屋是送三姐的车夫王师傅住的,王师傅走后,娘就收拾过,那张薄被,被套拆了洗了,被子在院子里晒过拍过,现在就是把那套拿出来。
“被面我还没缝。”蒋芸去找针线。
汤显灵:“娘你在外头干,略缝几针定个位置就成,不然天色暗了,伤眼睛。”他洗洗手,还得做饭,今个是真的晚了。
又成吃晚饭了。
蒋芸在屋里应了声,像是翻柜子找被面,一边说:“灶屋有些菜,还有点肉,你看着简单做一些吃吃,别忙活了。”
“我知道。”
皇甫铁牛洗了把手脸,见家里水缸空着,去打了水。汤显灵在灶屋揉面,简单吃点,那就吃馎饦,汤片面。
肉是一块五花肉,蔬菜几样洗干净切切。
面用盐水和了劲道些,之后醒面的时候,一大块面先切成条条,放在大盆里,一瓢冷水没过——他发现这样醒面,面吃起来滑溜劲道爽口。
等会扯面条的时候也好扯开。
薄、劲道、爽滑。
皇甫铁牛打完水,水缸满满当当的,他放下水桶,说:“大姐夫想必是从前头来,我去前头说一声,走后巷门方便。”
前面铺子现在都摆着桌凳,收拾的干干净净,不好过牛车——得挪桌凳,麻烦。
“你去吧。”汤显灵趁着醒面功夫,开始切肉,五花肉切成大片,厚一些,一会先炒肉,猪油炒出来再下菜。
没一会功夫,铁牛接到了大姐夫和林家兄弟,比划说从后巷进方便。
“家里后半拉租客走了?”
铁牛嗯了声,“回来就让搬走了。”也没提告官、退租赔钱等麻烦事。
“那样好,院子敞快多了。”林虎道。
岳丈在时,五哥儿前头那位,因为是秀才公,他们一家吃酒席,这位秀才老爷眼睛长在头顶上,都不同他说一两句话。而如今五哥儿的新夫婿,样貌俊人年轻,虽是话少,但林虎能看出来,一瞧就是个实在人。
可这样实在人,还是猎户出身,但他怎么觉得,这位气势比那什么秀才公还像个老爷呢——年轻小老爷?
哦哦,那是少爷了。
林虎肚子里乐呵呵想事,皇甫铁牛先回家里卸了门槛,请客人入内,“林大哥,牛牵牛棚歇着,旁边有干草。”
“娘,大姐夫林大哥二哥来了。”
蒋芸忙近前招呼客人,汤显灵也从灶屋露面打招呼,皇甫铁牛拿了家里不咋用的木盆打了水,林家兄弟客气谦让,什么麻烦了、叨扰了,而后挨着洗了把脸,洗完的水泼到菜地里,一层灰土。
皇甫铁牛又打了一盆水。
“大姐夫洗洗。”
林虎欸了声,擦洗干净,开始问岳母好,又说起了家里事——大哥二哥在,自然是捡着好听的、能说的说了。
“家里现在做买卖,五哥儿是做五日休两日,今个明个休息,正赶在空闲时候。”蒋芸跟大女婿说着话,“一个月头你开始数五日,空两日。”
林虎一听便懂,“娘,我记下了,回头家里空闲了,我带巧娘孩子来,就挑家里闲的时候。”
“也不是怕你们来麻烦,我想着大姐孩子来了,我得闲,能带着娃娃到东西市逛逛。”蒋芸解释,因为有外人在,也没说她现在手里有点闲钱,想给孩子们买点吃的。
老汤活的时候,娃娃们来了,只能吃上一碗馎饦,还是几个孩子分一碗,她手里也没多少钱,花多少买啥了,老汤问呢。
给外孙外孙女买东西,老汤也不乐意。
嫁出去的姑娘那都是外人了,外姓孩子花甚汤家钱?
现在五哥儿给她钱,从不过问花哪里了。
蒋芸一个人睡,有时候想以前,想着想着就流眼泪,她以前太软弱,对不住孩子,现在二娘三娘都不咋回来,只有大姐了。
林虎听岳母说一大堆,想必是想巧娘了,嘴上应是,“我知道,娘我记下了,等家里忙完了,定送巧娘孩子们来。”
铁牛拎着茶壶过来,给几位倒了凉茶。
林大郎二郎这会客客气气规规矩矩做客,喂牛就说麻烦铁牛还留着干草,喝茶就夸这凉茶好喝——喝了几口下去,本来是牛饮,过了会嘴里口齿生津回味,觉得香。
便夸赞起茶水来。
还没说一句,突然听到灶屋‘刺啦’一声,而后是扑鼻的肉香飘出来。皇甫铁牛不在院子待客,娘陪着就是,他进灶屋,将门帘掀上墙挂着,油烟能跑出来。
“你来得正好。”汤显灵一边爆炒五花肉。
皇甫铁牛侧耳意思要啥。
汤显灵:“嘻嘻嘻陪我聊天。”
皇甫铁牛嘴角压不住,嗯了声,坐在灶头前烧火。汤显灵东西都备齐了,这会也不用帮忙,将五花肉煸出油,因为灶屋声大,能盖住院子说话声,他就和铁牛说:“大姐夫说啥了?”
“林家来卖粮,今年粮价贱这些事。”铁牛回,一边问:“咱家要不要买一些粮,我自己推磨,能便宜许多。”
汤显灵挥舞着大锅铲,五花肉肥的炒出透明色带点焦能下菜了,一边摇头,“我刚才一听粮价也有些心动,但想了下还是算了。”
“买了去壳粗粮,回来你得磨粮,过筛,本来休息两日就是想放松放松的,一周面粉省个三百多文,但是压榨了周末,人没个彻底放松的时间。”汤显灵说。
“再说了,奉元城百姓也不是傻子,粮商这么压农户的粮价,还按照老价卖给我们,住户们肯定不乐意了,我估计粮价也会适当掉一些。”
皇甫铁牛听了,“那这样,咱们还是买些粮,掺半做,如此一来,粮商生意下降,才知道这么压粮价图不到什么好,明年兴许收粮价钱能正常些。”
“我都没想到这茬,你说的也在理,行。”汤显灵觉得铁牛说得对。
难怪重农抑商,他虽是商贾做小本买卖,但今日事,城中粮商联起手来压粮价,这行为不好,把农民粮价给的贱了,中间商多赚。
这些粮商老油子了,肯定知道,一个没闹好,要么卖给奉元城百姓粮价掉一些,但还这么干,只能说是试探试探,赚钱么,万一奉元城百姓不闹,或是没闹个大的,那他们是不是从中又多赚了?
本来四百文都有的赚,竟然心沉的还想再压缩压缩农户。
汤显灵想着想着有点上头,气不过,说:“不如家里粮全都问村里买算了,回头我也慢慢收拾。”
“家里还有骡子,石磨换大一些。”
“咱家院子现在也敞快,能扯得开。”
皇甫铁牛不怕废这点力气,但怕夫郎辛苦了,说:“我们先买四五石粮慢慢拾掇。”
“成,咱们问农户买的话,就按去年的粮价算。”汤显灵说完,想到什么,“大姐夫家粮都卖完了,这事不好在林家兄弟跟前张口,我刚没想到这茬。”
皇甫铁牛点点头,“先吃饭。”
外头林家三兄弟闻着香味已经饥肠辘辘起来。
菜炒好了,剩下的好做,煮汤扯面片,下菜,放料,没一会热乎乎香喷喷的馎饦好了,汤显灵喊吃饭,听说大姐夫三兄弟一天都没咋吃,当即是用以前铺子里的大碗装馎饦。
外头天黑,点了蜡烛,林家兄弟本来还想客气说几句,结果一张口那就饿的快流口水,当即是抹了抹嘴。
“别客气,吃吧。”汤显灵道。
三兄弟这才抱着碗,扒着筷子往嘴里倒饭。
这一通饭吃的没啥人聊天寒暄,等林家三兄弟西里咕噜吃完第一碗,蒋芸给打了第二碗,第二碗也很快见底,最后大锅剩下的全都给三兄弟吃了。
吃完饭,三人不好意思。
“没事,吃饱了,早点歇着。”
蒋芸:“西屋空着,你们三兄弟挤一挤成吧?还有床板席子都有……”
最后三人商量着来,谁睡床谁打地铺。
洗漱回屋歇息,汤显灵抱着铁牛,“你是不是没吃饱?”他家铁牛,汤片面两碗饭的量,今日只吃了一碗。
“还好,明日我多吃点,大姐夫他们饿坏了。”皇甫铁牛给夫郎打扇子,这世上,夫郎是最最疼他关心他的。
大事小事,都记挂着他。
汤显灵:“明日大姐夫他们要走,就不做了,到时候问卢家买些肉馒头装上。”
“好,我明日去买,你多睡会。”皇甫铁牛亲亲夫郎额头,拉着被子给夫郎盖好了,别着凉。
汤显灵:……
大夏天晚上,他还得盖全乎被子。
都怪大夫说他体寒。
“我热。”汤显灵在被窝里扭。
铁牛笑了下,夫郎跟小孩子似得,轻轻拍了拍夫郎哄着说:“睡着了就不热了,我给你打扇子,有风的。”
轻轻拍着、哄着,扇子风徐徐的凉凉的。
汤显灵很快就睡着了。
第二日一大早,皇甫铁牛买了肉馒头,蒋芸烧了一锅黄米稀饭,三兄弟很是不好意思,一番推辞,吃了早饭,便赶着牛车、推着空车要回去了。
还得跟爹说,今年价低,全城两市大大小小粮铺都这个价,咬的死。
汤家歇了一日,送走了林家兄弟三人,汤显灵在家做薄脆,他做一份,然后不动手,得让娘来,他在旁边试着调整用料比例,娘做出的薄脆和他做的口味相近,这就成了。
因为鸡蛋灌饼要换成煎饼果子,薄脆这一环节可以和捻子店合作,捻子炸油条,他家就不用动油锅,现成的更方便。
上次棋子豆的事,汤显灵动手做的比例,寻常人做的话不合适,味道会差,差的还挺大。
因此只能反复试验。五香粉,汤显灵都让铁牛再磨一遍,别用他磨的。
这一上午,汤家院子都是油炸香味,试了足足五遍,终于做出和他做的薄脆相近味道。
然后汤显灵拎着这款薄脆跟捻子店谈生意。
他想在捻子店定薄脆,每日定五十个。
捻子店夫妻俩很是高兴,这可是稳定的生意。
“不知道你要的薄脆是什么?”捻子店老板娘徐佳问。
汤显灵将篮子递过去,让夫妻俩尝尝。夫妻二人一试,这油炸的长条方方的,中间一道缝,外观好做,上手一试,放凉了?轻轻一掰就是碎的,又薄又脆,不由惊讶。
捻子现炸出来,外头也酥脆,但是凉了就皮软。
这怎么做的?
“我教你们做薄脆,按照我的法子来。”汤显灵说。
徐佳一惊,“不好吧。”忙解释:“汤老板你还年轻,脸皮薄,这样薄脆巧办法,你就不怕我们店里偷了你的法子,回头自己做了什么朝食?”
“不怕,没事。”汤显灵笑眯眯说。他的各种吃食做法都是网上学的,有的人倾囊相授,传统的办法自己改良过,哪些小窍门等等。
他也是学了别人智慧,如今在荣朝奉元城做买卖赚钱养家,不求大富大贵——他家做小馆子,能大富到哪里去?
汤显灵此时也没想过做成什么奉元城饮食行首。
再者,他家煎饼果子,他亲手做的和酱料才是秘诀!
就相当于后世现代,那么多家锅盔、煎饼果子、黄焖鸡等店,但总有一家是最亮眼最好吃口碑最好最正宗的。
“这东西不难,你们要是乐意做,咱们就签契约,或是你信得过我,都是一条街上做买卖的,口约也成,每日现结。”汤显灵道。
捻子店夫妻一对视,说:“自然是行的。”
“那就按汤老板说的。”
汤显灵在捻子店待了半个多时辰,此时中午,捻子店没啥生意,夫妻俩按照汤老板说的,现揉面,炸了一遍薄脆,一次成功,炸的成色也很漂亮。
“那明日辰时半,送五十个果子。”
早上八点前能有果子,先卖锅盔,后做煎饼果子。
这个时间点,对捻子店夫妻俩来说不算赶,正合适。可谓是彼此双赢了。等汤老板走了,徐佳眉眼笑的,跟男人说:“天热炸货卖的不好,现下好了,每日都有一笔稳定进账。”
街上卖炸货的就两家,他家和老赵糖油饼家,为啥选他家不选老赵家,捻子店夫妻俩自然懂,以前是看热闹,嘴上替汤老板打个不平,说个公道,如今两家生意有了往来,自然是巴着盼望汤老板家朝食卖的好。
果子谈妥,下午暮食试菜,汤显灵排骨口味换成了芳香排骨,先卤后炸,这道菜讲究火候和香料比例,放凉了吃都是外酥肉烂,再沾点孜然辣椒面——
打住,孜然贵,辣椒更是没有。
没有也很香了。
另一道猪肉推红烧肉,肉是五花肉,切成大块,焯过水,炒糖色,锅边淋入昨日买的黄酒,小火慢炖,炖出来的肉色泽红亮,酱汁浓郁漂亮,肉筷子碰一下,跟果冻似得Q弹,吃起来肥肉不腻,软、糯、香,汤汁拌米饭,能吃两碗。
卢家。
卢大郎推着石磨吸鼻子,自语:“汤家暮食是不是又换菜色了?咋就这么香呢。”
好不容易闻习惯了糖醋排骨等菜色味道,他都有些不那么馋了,怎么今日香味又换了。
他说了一会,见妹子竟然没搭话,卢大郎看过去,说:“你竟然不馋?”
“哥,我烦着呢。”卢三娘自打媒婆来家里后,对着吃食上都有些没心思了,她也不知道为何烦,但提起来就是烦。
卢大郎笑了下,说:“你啊,等明日汤家上了新菜色,我买来你吃不吃?”不等妹子回话,又说:“媒婆给二郎说亲,你还小,左右越不过你二哥去。”
可二哥结亲了,迟早要轮到她啊。她舍不得家中,舍不得爹娘。卢三娘闷闷不乐,钻进灶屋做饭去了。
翌日一大早,皇甫铁牛去铺子外头拎牛乳桶,顺便将木牌挂成‘营业’二字,外头已经候着人了。皇甫铁牛跟崔大爷打招呼,一边折了牛乳。
崔大宝打了个浓浓哈欠,摸出五文钱递过去。
皇甫铁牛接了钱,也没太寒暄,便进店了。
“外头崔大爷今个排第一,不过看着很犯困。”
汤显灵一边揉面,接话说:“上一周,崔大爷后两日没来,养精蓄锐到如今,今个确实是早——再等等吧,等个十天半个月,咱家热度过去了,外坊嫌买朝食起大早,到时候崔大爷就不用赶场子似得来这么早,还能多睡会。”
再好吃的早餐,要是连着早起,人多拥挤,也会失去一些美味。
今日照往常时间营业卖朝食。
一批批锅盔送入烤炉,随着时间,外头食客多了起来。
等时候到了,皇甫铁牛取锅盔,娘收钱,汤显灵做下一批锅盔。
崔大宝买了几张饼,拎着篮子打着哈欠回家,他打算睡一会,等会再来买煎饼果子。
汤老板新出的吃食,总要尝尝味。
至于为何这般困——因为崔大爷昨晚没早早睡。
早上七点多,徐佳拎着篮子送薄脆,东西放好,收了钱,也没多留往回走,她家铺子这会生意也多了,男人一个人忙不过来。
汤家锅盔卖的七七八八。
铁牛将炉子铁板放好,热锅,汤显灵和好了煎饼果子面糊,这个面糊说是糊,要稠些,像面团一般,手上用工具开始刮面团到铁板上,薄薄一层。
标配:鸡蛋、果子、土豆丝、自己拌的小咸菜一点点。
汤显灵磕鸡蛋,饼成形,快速反面,刷酱,放果子土豆丝咸菜丝……
“好了。”将饼折叠,用油纸包着。汤显灵递给食客。
食客:“这煎饼果子和鸡蛋灌饼好像差不多。”
都有鸡蛋,没肉了,不过多了些菜丝还有一块果子,油炸的,他刚见是捻子店老板娘送过来的。
汤老板图轻巧,连着果子都不用自己炸,又省了功夫,这一个饼和鸡蛋灌饼同个价钱,六文,但多省事啊,鸡蛋灌饼里头还有熏肉呢。
这位捧着饼的食客心里衡量一通,觉得汤老板生意好了,开始糊弄客人,他想着,咬了一口,入口下去先是咔擦的薄脆声,饼皮很薄,是杂粮的味道,还有一股特殊的酱香味,和鸡蛋灌饼酱不同,这个酱略微有点点辛辣,带着些些刺激,但是咋说呢,早上没啥食欲,这一口下去,刺激到了舌头,想再咬一大口。
跟着鸡蛋灌饼浓郁的鸡蛋香不同,那个油大,鸡蛋香味特别浓,这个饼没油,干了些,因此鸡蛋和面饼香味要仔细品尝,后知后觉尝出鸡蛋味。
里头裹着的薄脆果子带着油香,味道仔细尝,跟捻子根本不是一个味道,更复杂的香味,又以小菜爽口中和。
他仔细品尝,“汤老板,这果子不像是捻子。”
“不是捻子,我把法子教给捻子店,新花样叫薄脆果子。”汤显灵解释说。
食客:?!
“你的法子教给外人了?”
“没啥,爱吃我家的总会来我家买,就是旁人学去了,也没什么,大家还能方便些。”汤显灵这般说着。
崔大宝匆匆赶来,正巧听到了汤老板说的这番话,跟着旁人虚伪客套不同,他知道汤老板说的是真的,顿时一个佩服。
汤老板肚量真大。
前头候着的食客闻言诧异的佩服的,也有起了心思的……
起心思的本来就是做吃食摊子买卖,最近听闻汤五哥朝食卖的好,想来买一个尝尝,回头也试试做出来,若是不难,他们也能做,能卖。
这几位‘偷感’有点重,唯恐被人认出来,到时候当街被指着说他们来偷学手艺,结果没想到汤老板会说出这等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