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饱肚子和享受美食是两回事,后者更多是小有些钱财。
暮食盒饭和饭后五文钱一碗的酸奶相比,酸奶就有些不值当了,但是当汤老板要将剩下的免费分一分,那大家伙都想尝尝了。
汤显灵:……
最初那位食客,笑笑说:“汤老板要送,那我也不好独享,一人一勺子尝尝味,还得谢谢汤老板。”
众人都道谢。
汤显灵笑呵呵道不客气,虽然是送的,但也没说让食客拿着勺子你一勺我一勺这样挖,不卫生,还是用小碗,一人一勺的量,一一给食客送过去。
他想着回头订制一批小木勺,专门用来吃酸奶、饮子等甜点的,现在的瓷勺太大了,喝汤用的。
可能是量少关系,那一口一个量,得到尝尝的食客入口只觉得酸,真的酸,但是吃过了后,口齿生津,很是开胃,还有浓浓的奶香。
就是不爱喝羊乳牛乳,嫌奶腥味的食客,都是诧异。
“这酸奶没甚腥味,好吃。”
“确实不错。”
大家点点头,赞不绝口,不过有人也觉得好吃是好吃五文钱不值当,这次尝个味下次不买了,还是吃肉好,汤老板的盒饭最香了。
暮食客人越来越多,汤显灵继续打菜,晚来的客人好奇问:“可是又出了什么新菜色?”
“新菜色我瞧着了,还没卖光呢。”
有人抢先说:“汤老板今日卖酸奶。”
“酸奶?”
“就是酪,但是好像还不一样。”这位食客看向黄老板。
黄老板吃完饭了,绢帕抽出擦了擦嘴,才说:“汤老板叫酸奶更直白,东市有的店叫酪,汤老板做的更浓稠一些。”
有人一听酪当即是眼前一亮,他爱吃这个,家中女郎也爱吃,酪只有夏日时能便宜些,但也不好得,一个月能撞见两三次都算是幸运。
冬日那就更贵了。
“客人卖完了,明日您再来。”汤显灵无奈说。
这一罐酸奶发酵,算上时间,有二十六个小时左右,比较浓郁,酸味也正,就跟现代他吃的那种稠酸奶一样。昨个做的,到这会,发酵是发酵了,但酸奶味淡,稀。
食客诧异:“明日还有?”
“有啊。”轮到汤显灵懵了下,“昨日做的没发酵好,到了明日暮食一开张肯定好了能卖。”
要是天天都卖空,还搞啥地窖?不过地窖挖好了也能放点别的。
皇甫铁牛将黄老板要打包带走的酸奶装好,递了过去,说:“烦请黄老板,明日还食盒时,酸奶罐子也一并捎过来。”
“好的。”黄老板点点头,拎了食盒,走出铺子,一手揭开食盒盖子,才发现,汤老板家装酸奶的并不是碗,而是白净的瓷罐,上头有油纸包着,麻绳扎紧了,倒是干干净净,瞧着可真不像五文钱的东西。
汤显灵订小号酒坛子时,还顺带要了几个小罐子,本来是想着装酸奶罐罐——最后想用小碗装吃起来也方便,主要是好刷洗。
现在给黄老板打包,这个小罐子就能派上用场了。
黄老板拎着食盒站了几秒才动,他要不是做绸缎生意,这会定要到汤家铺子同汤老板商量,如何将酸奶买卖做大了。
这样的素净瓶子,瓶口纸条粘上‘汤五哥’三字,打铁趁热,现在汤五哥告官还是有些热度的,麻绳绑紧瓶口,拿到东西市大酒楼去售卖,不说三十文,二十文总是能卖下的。
可惜……
黄老板坐在马车里,想着他在汤家食铺吃了几日,听八兴坊的老食客说,汤老板这个人敞亮、大方,但是有点吃不了苦。
自然了这不是原话。
而是说汤老板嫌肉松面包生意太累人太赶了,所以不做面包买卖。这肉松面包可是汤五哥朝食得招牌啊,结果说不做就不做。
黄老板从一间绸缎庄变成四家铺子,到了如今野心也没停下来,他还想继续,变成奉元城最大的绸缎庄铺子。
而汤老板没这个野心。
罢了,他就不给人操这个闲心了。黄老板笑笑,往后靠着坐的更舒坦些,他今个不知不觉吃多了,却也不难受,舒坦。
暮食剩一些,汤显灵就收工了。
洗碗工阿良早半个时辰来了,这会在后院洗碗筷。
铺子里食客吃完了,蒋芸和铁牛就收拾碗筷送到后头去,一边擦擦桌子,扫扫地下有的食客不小心洒落了食物残渣,一直让铺子保持干净,有新客到了也能坐下来直接用饭。
下午六点不到,暮食卖光结束。
碗筷也没多少了。
阿良洗的很干净,话也不多。蒋芸是个心软的,喊阿良歇一会,不着急慢慢来。阿良说:“不碍事嫂子,我洗完了还要回家。”
蒋芸便不说了,她想,阿良家里定还有活等他干。
汤显灵将剩下的菜分两碗给阿良装起来,问阿良在这儿吃还是带回家。阿良一听,眼睛都亮了几分,说:“我带回家,谢谢汤老板。”
“菜给你放篮子里了,你洗完收拾好就能走。”汤显灵将食篮子放在案板上,腾空的大盘子让阿良洗。
就剩这四个大盘子了。
皇甫铁牛牵了骡子,“娘、显灵我先去了。”
“成,你早去早回。”汤显灵道,“等你回来吃饭。”
皇甫铁牛笑了下。
家里酸奶不够卖,皇甫铁牛要去东市跟牛乳铺子说一声,之后每日送一桶牛乳,还要去西市木料作坊铺子说声订五十个小勺子。
这点事他骑着骡子跑一趟很快,就不用套车了。
皇甫铁牛拿了字据装了钱,往出走,汤显灵送到家门口,“对了,要是你在西市遇到了林檎果子,买一些,我估摸现在下来了。”
“要是没林檎果,你看着别的果子挑。”
皇甫铁牛压不住的嘴角一一应好。汤显灵:?“让你买个果子,你笑什么。”怎么越来越傻乎乎了。
“我高兴,你这样像我娘。”
汤显灵:?!找打是不是。
在巷子里,皇甫铁牛伸手拉了拉夫郎的手,“我还小那会,阿娘还在没有病逝,我都记不得其他事情,只记得阿娘每次会这般叮嘱我,吃饭啦小心点慢些别跑。”
“我觉得你刚才跟我说话——”
汤显灵眉毛拧了一下,要是再说像娘这话还是得捶人——算了,这次就不捶了。
“我只是觉得,我有家了。”皇甫铁牛认真道。
他自然知道,他爱显灵,夫夫之情,没有旁的。
“我们成亲都多少日子了。”汤显灵拧着的眉毛松开了,“你那会多大?”
“三岁吧。”皇甫铁牛说。
汤显灵眉毛又蹙了下。皇甫铁牛伸手抚平,笑说:“我走了,回来买果子,咱们俩还有娘一起吃。”
“嗯,别挑太酸的,你要是不会挑果子,就看旁边妇人夫郎怎么买,学着点。”
“好,我记下了。”
就临时出门一趟,二人在门口说了一小会话,最后汤显灵先撒手拜拜转身回去的,进了院子,就有些不好意思,心里想:他都多大了,已经成亲了,该做的不该做的哪哪都做了,刚却搞得跟恋爱一样,依依不舍黏黏糊糊。
但他心里都是恋爱的酸酸涩涩甜蜜。
傻牛三岁亲娘就没了。
三岁啊,记忆是模糊的,对着亲娘只有一点点片段记忆吧?
生活中没大事,都是小事,一言一语下意识的关怀体贴,都能让人感觉到幸福。
皇甫铁牛骑上骡子出了巷子,直奔东市,眼底还有余下的笑。
娘,我现在有家了,好高兴的。
什么前途官位建功立业,都不在意的。
以前和义父在山里打猎,离着皇甫家越远,他心里越平静,却知道是藏着压着的,子告父,告不得,实为大不孝,现如今不一样了。
他皇甫铁牛有了家,有了爱人。
院子里。
阿良洗完,收拾整齐,拿了工钱,拎着菜篮子回去了。汤显灵在灶屋做晚饭,今个菜是芳香排骨,他提早留上了,又现拌了个凉菜,娘去隔壁买馒头。
好一会也没回来。
汤显灵便烧了一锅绿豆稀饭,吃白米稀饭。
没一会后院门响,汤显灵以为是娘回来了,还心想他没栓门,等他出了灶屋,门外是崔大爷的声:“汤老板在家吗?”
“在的。”汤显灵应声,“你直接进。”
除了崔大宝,孙豆子也来了。夫夫二人刚吃完暮食,过来消食?汤显灵不信,问了来意,孙夫郎很不好意思,崔大爷说:“汤老板,我之前每日买三文钱的牛乳,我想再给两文钱,能不能换成酸奶?”
“能成。”汤显灵跟二位不说客气话,都是一个坊的不提,这夫夫俩性子其实和他很像,有啥说啥,孙夫郎是腼腆人,嘴上话不多但不是那种多思多虑容易想歪的人,心里很敞快。
他便给了建议,说:“牛乳养身体,酸奶夏日吃开胃促吸收,不过要是天天吃酸奶或者喝牛乳,也不爽利,不如隔三差五换一换,你要是想喝哪个了,直接到铺子来拿。”
“我家牛乳现在多,每日都有,不用提前一天来说。”
所以说,这两口子也是好的。
孙豆子松了口气笑了,“怕麻烦你生意,要是缺一些就不好了。”
“那今日还有没?”崔大宝着急问。
汤显灵:“昨日做的酸奶还没发酵好,现在开,酸奶质地偏稀一些,我是喜欢浓稠质地,明日吧,我给你留一份。”
崔大宝诧异又欣喜,“还给我留一份?”当即是拱手,喜笑颜开应承上:“谢谢谢谢汤老板了。”
汤家铺子不给食客提前留饭留菜的,但汤老板能将这句话说出口,说明是看重他这个食客,给他面子。崔大宝心里洋洋得意高兴坏了,不由心想:他可不是一般的食客,他是老主顾了!
慧眼识珠啊。
汤显灵好笑,说:“今日酸奶是红枣口,我家铁牛买林檎果了,明日我再熬一些林檎酱,添上两个口味。”
“那我们要林檎口。”崔大宝道。最近豆子喜欢吃酸的,家里他买的那几颗林檎果都酸成什么了,豆子却眼睛都不眨,切一块慢慢啃着,一个果子能吃完不说酸。
真稀奇。
正说话,蒋芸回来了,眉眼都是笑意,显然是在隔壁卢家跟陈巧莲说到兴头上,此刻见了崔大爷孙夫郎在,一通招呼寒暄。
“刚巧莲跟我说,她家大郎喜日子定了,就在月末。”所以耽搁了会,蒋芸也喜欢聊这个话题,“听说是锔盆碗家的女郎,很是般配,女郎也手巧。”
锔盆碗那是匠人手艺人,算不得商籍,但是能赚些银钱糊口,发大财指定不可能,这行做的是小老百姓家的生意。
盆子、碗摔裂摔坏了,舍不得心疼物件,花钱重新置办贵,便找锔盆碗的匠人来‘缝缝补补’,东西就又能用了。
一个碗多少钱,匠人手工费能收多少?
都是积少成多慢慢攒下来的家底。
汤显灵:“那月底有热闹了。”
聊了没一会,崔大宝孙豆子回了,蒋芸等人一走,关了门,才敢说:“刚崔大爷两口子在这儿,我都没敢说。”
“?”汤显灵问号,刚说的是隔壁家喜事,难不成崔大爷跟隔壁还闹过矛盾?
蒋芸:“巧莲说大郎不小,锔盆碗家的女郎兄长弟弟加起来足足七个,这女郎家里排行第六,前头全是男郎。”
汤显灵坐在院子回廊栏杆上听娘唠嗑。
“巧莲当时看中这家女郎,就是因为她兄长多,说是家里孩子多,定也好生养。”
汤显灵:???哦哦哦,反应过来了,他娘说遗传。
父母生孩子生的多了,孩子也有生孩子好基因?
“因得了这么一位女郎,听说家里也很宠爱。”
汤显灵跟娘搭话,“娘,卢家新媳妇的事,你还没说怎么就跟崔大爷扯上干系了。”
“啥干系?”蒋芸懵了下,反应过来,“瞧我这脑子,刚跟你说这个,话赶话一下又忘了,崔大爷和孙夫郎成亲快四年了,还没得孩子,所以我刚没提。”
汤显灵还以为啥大事,这样啊,便说:“我看崔大爷疼爱夫郎,人家两口子怕是不在意有没有孩子的事。”
“那还是有个孩子好。”蒋芸本能说完,顿了下,仔细想了下道理,“你说的也是,小两口感情好就行,总不能因为催着要娃娃,坏了夫夫感情。”
天黑了些,铁牛回来了,背上背了一兜子林檎果,从骡子上下来,先摘了背篼,掏出果子给夫郎看。
“我听你的,有个婶子在哪儿挑,我就看她如何挑,看了会婶子说‘你这个小郎君看我作甚’,我一说,她笑呵呵的说帮我挑。”
西市摆摊的挑夫跟前,来买果子的都是妇人夫郎,就皇甫铁牛一个年轻俊俏的小郎君蹲在旁边,静悄悄的看着其他人挑,很是引人瞩目。
婶子一问,得听答案后,乐的不行。
“这小郎君是个疼爱媳妇儿的。”
“亲自来买果子啊?”
“真是疼人。”
婶子帮忙挑几颗,听闻小郎君说自家夫郎不爱吃太酸的,问怎么看是甜的,婶子举着林檎果还给教了下。
“不爱吃酸的?”
“那小郎君得再努努力。”
简简单单一场买果子,妇人夫郎们都笑起来了。
皇甫铁牛被打趣听明白意思,但装不懂,只是谢过婶子拿了林檎果,到了现在,回到家中,娘在灶屋,院里没人,他拉着夫郎手,才笑呵呵说:“婶子还让我努努力。”
“努力挑苹果吗?”汤显灵接了苹果,都是小拳头大小的果子,不过红的多,还有几颗略黄一些带着芝麻点。
皇甫铁牛:“她们打趣我,让我们早早有孩子。”
“……”汤显灵抬头看铁牛,哼哼道:“那你就努努力,跟我说什么!”
二人一边打情骂俏互相斗嘴,一边进了灶屋,汤显灵洗了俩果子,切了切,分给娘一半,他和铁牛分了分,咬了一口,顿时惊了,“这个黄点带芝麻点的好甜。”
“不过口感面面的。”
皇甫铁牛把自己手里的递到显灵嘴边,“这个红绿的脆,水分也大。”
汤显灵咬了一口,咔擦作响,确实脆、甘甜。
“那婶子没白打趣你,给你教了挑果子办法。”汤显灵吃着苹果含糊笑说。
皇甫铁牛嗯了声,也带着笑意。
蒋芸一看俩孩子这般感情好,便想着五哥儿说的,什么孩子不孩子不着急,她生了五个孩子,大半辈子过得也乱糟糟的,提起来多是愁苦。
又是摸黑就着月亮吃饭的一天。
二十多里外的林马村。
林家今日分家,闹了一通,但好歹是分完了。
前日卖完粮,三兄弟一夜未归,林家一屋子人都担忧,林大郎大儿子林帽还说要进城找,让他爷爷给叫住了。
“咱们村也算是沾着奉元城边边,哪里有这么大胆子的贼匪?现下天黑了,你过去城门关了,进不去,再等等,都不许乱跑。”林父这么说大孙儿,其实心里也担忧。
这一日全家老小早早关了门户睡觉。
好在第二日早上,三兄弟推着空车、赶着牛车回来了。一家人总算是松了口气,接下来就是问咋了、发生啥事了、昨个儿怎么没回来,住哪里了?
林大郎支吾了会,不知道怎么说。
“粮没了,就是卖了,咋了个事?”
在林父的逼问下,林大郎才开了口,把城中粮铺压粮价这事说了说,“……我当时也思量,压价压得太狠了,实在不行就推车回去,怎么来的怎么回,但是又想这不是空跑一趟……”
话里纠纠缠缠反反复复就是不说到正题上。
林父也是听出来了,三个儿子都想卖粮,但因价低,老大不想一个人揽着要卖粮的主意,怕他责怪,老二是个混的,在旁装不知道,愣是不开口,老三——
“爹、娘,是我说要不卖了,大哥二哥也同意了,磨蹭到了那会,卖完粮也出不去了,正好遇到了城里岳母家的五哥儿和夫婿,邀了我们仨去我岳母家睡了一晚。”林虎把话说开了。
林父看向其他俩儿子。
林大郎点头,“是,我也是这意思,推回去倒不是怕沉,就是城里都一个价咬死了,我怕现在不卖,回头又便宜了。”
“爹,真的,人家粮铺掌柜说,三年好光景,粮太多了压着卖不完,现在粮都给不上价。”林二郎在旁找补解释。
林父:“你们三个一起决定卖粮的?”
林虎点头,林大郎嗯了声,林二郎最后才说对。
林父见状,心里倒是有点舒坦了,好歹老大老二没在这儿推卸责任,全把主意甩在老三头上,还是有些担当的。
“钱给我,粮的事,卖了就不提了。”
林大郎握的钱袋子,给了爹。林父当着大家面,数了二十文钱给老三,“你拿着,下次要是进城,给你岳母买些果子啥的。”
林虎收下了,他们今个早上回去时,岳母还给他们仨,每人两个肉馒头,让他们带路上吃。
林大郎二郎见状也没多话,该的。
“爹,啥时候分家?”林二郎问完讪讪一笑,赶紧解释说:“我就是问问也不是催。”
林大郎也好奇,他就是想知道自家能分点啥,咋分。
这些年,虽说家里盖院子有花销,但爹娘手里肯定攒了不少的。
“晌午过后,我请村长,咱们林家的叔公,明日一大早就分。”林父说。
当日晚上,林虎跟巧娘说岳母家现在哪哪都好,租客搬走了,院子敞快了,还收拾了一通,娘说想你想孩子,等咱们家分家了,咱们就进城看看岳母……
汤巧是很高兴的。
娘和五哥儿如今过的好就行。
到了今日分家,大早上的村长、林家叔公都到了,村长叔公对此倒没劝说:好端端的分啥家这等话。
林家是村里富户殷实人家,就是因为娃娃多,分的田地多,勤劳耕田几十年攒下来的家业,但娃娃都大了,还住一个屋不合适。
之后就是田地、院子、家里家具、银钱,还有包括老两口跟哪家过日子,论理村里都是父母跟老大过。
林大郎二郎私心里一直觉得爹娘偏疼三弟,肯定要跟三弟过。
没想到爹娘要跟他过。林大郎都愣住了。
分家时,林家家底确实不错,说起来攒的银子,村长都诧异了下,足足有二百七两银子。
分田分院子屋子,这些没得说,轮到了分银子。
按理说,二百七均分三份,每户兄弟九十两银子,但老两口说了,他们老两口手里得捏银子,按照二百一十两分,三兄弟每户七十两。
林大郎林虎都同意,林二郎心里有点不是滋味。
因为爹娘跟大哥过,爹娘手里捏个六十两银子,这跟是送大哥六十两有啥区别?这样一算,大哥家岂不是七十两加六十两,一下子多得了这么多。林二郎心里急了。
但他不敢咬大哥,也不敢明着说爹娘偏心大哥,转头说起三弟了。
“那不公平,三弟手里还有十二两,这下得了七十两,说来说去,说我们仨平分,怎么就我家最少……”
林虎:?
不管咋说掰扯,林二郎是打定了主意豁出去,这次不要脸了,反正能多要一些是一些,借着撕三弟的银子,甚至张口说他也孝顺,爹娘偏心三弟这么多年,到了如今跟大哥家过日子,他都没有孝顺机会,不然爹娘跟着他过日子?他想好好孝顺爹娘,求爹娘给个机会。
林父都能气死了,这个老二,心里憋着要钱的主意呢。
哪是真想孝顺他和老伴。
……林二郎闹了一通,老三媳妇娘家给的银子肯定不能拿出来——老两口丢不起这个脸,没得有家底还吃儿媳妇娘家银子的,但也知道老二就是借机要钱,觉得不公平,拖拖拉拉到了晌午,村长叔公都饿了。
老两口一合计,征得老大老三同意,最后给老二补贴了五两,从他们两口袋里掏。
林大郎自然没意见,爹娘跟着他过日子,爹娘就算给二弟五两,那还有五十五两银子呢。
林虎算了算了,点头同意了。
林二郎一喜,又要说,林父板着脸说:“你要是再不知足,别分了,一起过,等我哪日闭眼睛蹬腿去了,你们三个打成了仇人,我也不知道,随你们。”
不分家?哪能不分家啊。林二郎忙说了一通孝顺话,意思他没旁的意思,知道爹娘心疼他,以前总觉得爹娘偏三弟,是他想岔了,今日感动的不行……
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就差给爹娘跪着磕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