寡夫郎家的小酒楼

作者:路归途

两日后,隔壁卢家有喜,提前一日贴上了‘XX日歇业’字条,陈巧莲在今日朝食结束后,特意来汤家说喜事。

“婶子你虽是知道,我家大郎马上要娶妻,不过大日子来了还是得提前说一声,到时候来家里喝杯喜酒。”陈巧莲脸上笑意盈盈报喜。

汤显灵在旁道喜,心里想,他家能不能也歇业一天?

汤老板理不直气也壮:他可是要去吃酒席的!

自然了,也就是想想,歇业是不可能歇业的。他娘特别有‘事业心’,说双休都已经很懈怠了,平日里没啥大事可千万不能关铺子,但凡无缘无故关了铺子,经常这么干,食客就是再爱吃你家的吃食,那也得心凉。

汤显灵受教,娘这道理说的是对的。

他有金手指,却不能自持金手指就傲慢自大。

家中无田无地靠的就是食客捧场,也算是衣食父母了。汤显灵做买卖,有时候腰杆子硬,那是分对谁,对正常食客,他是很包容感谢耐心十足。

若是有些不讲理的,胡搅蛮缠的,他有时候说话就直一点。

但也没到怼回去程度。

汤老板其实真的很和善。

“可是要摆席?在巷子里摆?”蒋芸问。

陈巧莲:“是咯,我家院子小,不在巷子里摆放不下,请了八角坊的伙夫来做菜,到时候置办了四席,也没旁人,就我小叔一家,还有咱们坊的些邻里,欢迎来喝杯薄酒。”

四席,那必不可能招呼全坊,也是同卢家交好的几家人家。

“你这个做婆母的真是尽心了,还请了伙夫来烧菜。”蒋芸捧了回去,“大郎我从小看到大,没见过这般好的,人又踏实肯干,孝顺父母疼爱弟妹,谁嫁到你家是掉进了福窝窝……”

汤显灵赶紧进灶屋了,他怕自己听娘这么吹捧,笑出声。

倒不是说卢家哪里不好,就是寻常人家,但是他娘捧的那快是天上有地下无了。汤显灵在灶屋收拾菜,一边跟铁牛小声嘀咕:娘跟谁学的,现在嘴可甜了。

“你一会问娘。”铁牛说。

汤显灵:“娘要害臊了。”

算啦,反正就是在自家人跟前捧陈婶,说的夸张点也没啥,大喜日子高兴话嘛,总不能板板正正说话,那多没意思。

没听隔着灶屋门,陈婶笑的声捂着嘴都能听见。

没一会,陈婶走了,蒋芸脸上还是浓浓笑意,进了灶屋要搭把手备菜,汤显灵说:“娘不急还早呢,我这是做晌午饭。”

天热,外头吃食有时候吃腻了,他就自己做。

今天中午吃凉面,烧的开水放了一早上,面条切得细细的,捞出来过凉白开,黄瓜切成丝,油炸花生米,配上他腌的萝卜,别提多爽口了。

汤显灵有点想吃卤肉,其实是卤牛肉,不过现在牛比较难买,也很贵,只有达官贵人才能吃得起——要杀牛还得经官府有关部门批准。

他不知道这个有关部门是哪个部门,反正东西市都没有专门卖牛肉的铺子。鹿肉同牛肉口感相近,所以有钱人多吃鹿肉,鹿肉是最贵肉,其次羊肉,而后家禽、猪肉。

就想着,卤些里脊或是卤鸭,到时候放在凉面上也行。

“他家酒席,咱们怕是吃不到,喝杯酒行个礼钱就成了。”蒋芸说。

铁牛在捣蒜,咚咚咚的。

汤显灵过面的手一顿,“为啥咱们吃不到酒席?不是晌午之前正合适,朝食结束正好吃,还不用做饭。”

“你瞎说什么呢。”蒋芸有点着急,先去看铁牛,见铁牛也没生怀疑,赶紧自说自话:“五哥儿不懂这个——”

汤显灵:‘他’都结了两次婚了,还不懂,娘你编借口都要卡壳了。

蒋芸有点忙里慌张,不知道怎么找补了,最后只能说:“娶媳妇都是下午暮食那会办的。”

“晌午那边是娘家人办点出门酒席。”

汤显灵为此遗憾:“那吃不了席了,暮食那会正忙着。”又说:“娘,你去吃,铺子里有我们忙得过来,咱们行了礼钱一个人都不去也不好。”

蒋芸本想拒绝,听五哥儿说后头的话,好像也是。

两家关系以前挺不错的,后来闹崩了,现在又好了,两家多有走动帮衬,人家大儿子娶媳妇亲自上门通知,要是她家一个人都不到场,确实是不好。

“那我去吧。”蒋芸说。

“回头跟我说席面如何,我没吃我听听。”

蒋芸笑了下,“成。”要不是铺子离不开五哥儿,就换五哥儿同铁牛去吃席。

现下只能她了。

皇甫铁牛咚咚咚捣了半晌的蒜泥可算是好了。汤显灵看了眼铁牛,他总觉得铁牛对‘有些事’心知肚明——算了先不想了。

“我烧一点热油,泼了生蒜,就能吃了。”

之后就是调面条,细丝的凉面碗底码好,上头是碧绿的黄瓜丝、菘菜叶子、花生米、一些鸡肉丝,家里三口人都爱放点蒜泥,香醋,搅拌均匀,一口下去清爽开胃,太好吃啦。

汤显灵吃了一碗面,摊在回廊下发呆,铁牛还在吃第二碗,他一边吃着掌心里的花生去去口腔蒜味,一边懒洋洋说:“家里这个回廊顶上能种个什么爬藤植物吗?到时候长起来了,遮天蔽日很凉快。”

“也招虫呢。”蒋芸说。

汤显灵:“也是,还要打理收拾。”

这下轮到蒋芸迟疑了,“其实也不怕打理,反正就这么一点,你要是喜欢了,这周末你和铁牛去东西市瞧瞧,多瞧几个花样种子,回来种下。”

“嘿嘿嘿,好啊娘。”汤显灵一口答应。

娘也是努力在改变。

两日后,卢家铺子关门,大早上的就有人推着架子车来送桌椅板凳,这是八角坊伙夫一套东西,四张圆圆的桌子,配套的圆凳,还有一些做饭的家伙什。

伙夫就靠接红白事席面过日子。

奉元城大大小小的坊,有钱人还是占少数,大多数都是像卢家这样的寻常百姓,占一个小院子,要是家中有喜事,娶妻嫁女,院子扯不开也没家伙什,主人家就花银钱往外寻,烧席面的伙夫连着席面桌凳碗筷一并算上。

要是主人家自己花钱买食材,那就只算伙夫烧菜、桌椅板凳租赁钱,要是全靠伙夫办——食材也交由伙夫买,自然是贵了,有的人家也怕伙夫从中捞油水银子。

卢家就是自己采买食材,只给伙夫服务费。

陈婶说了,这一套四张桌子租用和伙夫烧菜就要二两银子,其中雇佣伙夫就得一两半。陈婶话里意思觉得贵了些。

汤显灵没说话,私心里觉得还行。

人力是便宜,但伙夫是属于技术工,四桌子席面,一个人带了两徒弟来,要忙活一天,大早上的就开始拾掇现场了。

靠着卢家巷子院门那边,先把四张桌子支起来,而后就是打水擦洗——

“婶子,我师父让我问您,您家咋没买香料。”小徒弟进去问主家。

陈巧莲嫌香料贵,有些肉疼,本来想能混过去就混过去。

“没香料也该能做吧?”

小徒弟又去传话,门口传来他师父骂他的声:我是来做席面的,抠抠这个,要是菜做坏了,倒的就是我的口碑,以后咱们爷仨喝西北风去!

陈巧莲在院子里听见了,这是拐着弯说她呢,顿时面红耳赤。

卢大郎忙出门去安抚伙夫,卢父在院子跟媳妇儿说:“大喜的日子,就这一日,不该省的。”

“我想着那般贵……诶呀我的不是,现在去买来得及吧?”陈巧莲也有点懊恼,不知道自己咋想的,脑子一轴觉得贵就没买。

没一会院门传来声:“我徒弟跑腿去买,交给你们怕你们不认识买错了。”

“你说他会不会从中捞钱?”陈巧莲小声问男人,她不放心交给伙夫徒弟买。

卢父一听觉得有道理,“二郎,你去买。”

大哥大喜日子,卢二郎自然是回家了。卢二郎一听,当即是点头答应,“爹娘你们别急,现下还早,我会识字,问问做饭师父什么香料,不行我写下来去买。”

“对对对,二郎识字,定不会买错。”陈巧莲高兴了。

她养的俩儿子,各有各的本事。

这会大早上的,汤家一家子都在铺子前头忙,也没听见后巷动静,只是早上打水时见到做饭伙夫带着俩徒弟来忙活,感叹了几句。

汤显灵的关注点都是:吃什么席,几个菜。

那位师父有些黑,烟熏火燎的,不咋胖矮一些,俩徒弟倒是营养跟得上,十三四的年纪,个头瘦条条脸却是圆乎乎,一个脸上有些麻子,一个眼睛眯眯眼小一些。

铁牛去打水,回来跟他说卢家那边来人了。

汤显灵忙里抽闲去问了一趟伙夫,主要是烧啥菜。

“你是隔壁汤老板家谁啊?弟弟吗?”田厨子问。

汤显灵笑呵呵:“您夸我年轻呢,我谢谢您了。”

田厨子反应过来,惊了下,“你看着年纪不大,烧的一手好菜,我没吃过,听一些人提过,都夸你家盒饭做的好吃。”

“我半路出家——没啥刀工,就是对调料有些琢磨。”

田厨子看了一会眼前夫郎,说:“你做的吃食人人夸,那就是在这方面有些天赋,我那大圆小咪要是有汤老板的一半,我也不发愁了。”

“孩子还小,再教教就是了。”汤老板点点头,大人做派,换了话题,问田大厨今日烧几个菜。

田厨子:?

“主家要六个菜,我想着薄了些,但人家买的食材我就不多说了。”

汤显灵:六个菜啊,六个菜不嫌少,做的好吃就成。

时下这个条件,六个菜不少了!

二人就是闲聊了几句,彼此都要忙,汤显灵还要去准备朝食买卖呢,等他家铺子开门,卖起锅盔来,也没留意到后巷卢家吵吵嚷嚷,锅盔卖完了,煎饼果子卖了一半时候,大约九点半那会,卢三娘来找,问他家借骡子。

因为后院门关着,离得又远,小姑娘跑到了前头铺子里,人来人往的都是客人,汤显灵那会正忙着,以为三娘要买饼还是啥,一问,小姑娘说要借骡子。

话都没说完,卢三娘脸烧红一片,很不好意思。

汤显灵那会就心想:卢家怎么能叫小姑娘来借大件,小姑娘脸皮薄,这铺子都是人瞧着。

“娘,你带三娘从咱家走,解了骡子,让她哥哥来取。”汤显灵也没问缘由,笑眯眯说:“你家今日大喜事,忙不过来差你来跑腿了?快去吧,别耽误事了。”

蒋芸一听,没多说,喊了三娘来。

两人往铺子里去了。

汤显灵看了眼铁牛,“我做主借你骡子——”

“什么我的,咱家的。”皇甫铁牛道。

汤显灵:嘻嘻。

要不是人多,他现在准得嘴上花花来一句:也是,你都是我的,更别提骡子了!

可惜啊可惜。

汤老板心里摇头晃脑遗憾万分,店里人多,错失调戏纯情铁牛同学好时机。

没一会,娘就回来了。

“没啥忙吧?”蒋芸问,怕她一走,店里忙不开。

汤显灵哭笑不得,“娘,这才多少会,我和铁牛能忙得来。”

等煎饼果子的食客便说:“汤老板忙不过来可以招个人手,你暮食铺子都有俩人呢,朝食咋不来帮衬?”

“朝食我家能忙得过来,其实也是朝食都得我做。”汤显灵回。

也没啥洗碗擦桌子扫地工作。

又过了一会,卢二郎来了,这次是请铁牛教他骑骡子。

汤显灵:……

你真是临时抱佛脚都显得仓促了。

隔壁卢家有一头毛驴,平日用来拉货拉磨,毛驴矮走的不快,不如骡子高大速度快,卢家男丁一家子都是矮一些身高,卢二郎才十四五岁,身高有个一米六五、六六的样子。

上骡子确实是费劲些。

汤显灵骑骡子,下来时,铁牛还得抱他一把。自然了,他个头高,比卢家男丁还要高。

“实在是抱歉。”卢二郎尴尬不知道咋说,总不能说搬了凳子试了一会也没上去,汤家的骡子倒是温顺,可个头高大跟马一样,他看着就怕,怕掉下来摔了腿,哪里还敢骑。

汤显灵看铁牛,“不然你跑一趟?”

教卢家男人骑骡子,万一摔下来算谁的?

“走吧。”皇甫铁牛点点头,带着卢二郎穿了自家院门,到了后巷。

田厨子正跟陈巧莲卢父掰扯,“……香料是对的但是买少了,就是你说六个菜,我说席面薄了,你说不打紧,现在你这就半扇猪肉,不知道费多少香料去腥,一些土豆蛋子菘菜……”

陈巧莲说:“隔壁汤家都能把猪肉做出花来,能做好几道呢。”

“那是他。”田厨子被堵得生气,大声说:“猪肉肉贱,你席面本来就薄,不得上点旁的,回头烧的猪肉骚了,咋吃?”

“你要是早说全做成猪肉,我就不接这顿席面了。”

卢父:“你咋说话的。”

陈巧莲也嫌田厨子一口一个‘席面薄’,惹的邻里看他家笑话,说:“还有一只鸡呢,这不是现在又加了你说的菜,买鸡买鱼。”都是费钱的菜。

“你家里的鸡太瘦,我脱了毛剩那巴掌大的肉哪里够四桌了?得赶紧去买,再要两只鸡,鸡要烫拔毛收拾,鱼要宰杀,耽搁了时间就不好了。”田厨子收了声,主要是本来说了加菜,主家也同意,只是背着他嘀嘀咕咕意思他临时加菜是不是捞钱。

他才气得掰扯起来。

说是背着他,那声都能传到他耳朵里,可不是说给他听的!

皇甫铁牛过来,院子声也收了,卢大郎是千谢万谢,还给铁牛兄弟塞了喜糖,皇甫铁牛顺手收下塞到胸口,问要买什么,一道列齐了。

有外人在,卢家还是要脸,由着田厨子说。

“鸡咱们正街摆摊就有卖,鱼得跑西市去,还有菜少了,土豆菘菜哪能当席面,西市买冬瓜茄子小瓜圆葱蒜芫荽。”

陈巧莲忙说:“葱蒜家里就有。”

“不够。”田厨子说。

皇甫铁牛点了点头,想了下,直言说:“二郎同我一起去吧,我就不沾手钱了,到时候我在西市口候着看骡子。”

“成。”卢二郎答应。

田厨子看了眼说话这人,应该是汤老板夫婿,年纪轻轻的人长得俊,心里还门清,甭管邻里两家关系再好,过来帮忙了,不沾钱是最好不过的。

陈巧莲有点尴尬,客气说:“你帮忙我家放心的。”

“没事婶子,这样也快些。”皇甫铁牛温和道。

皇甫铁牛先让卢二郎上骡子,卢二郎有些杵,最后是皇甫铁牛先坐上,一把拉着卢二郎坐他后头,卢二郎背着藤筐,差点没坐稳,皇甫铁牛勒着缰绳,说:“你坐稳,抓着我,走了。”

……

等汤显灵朝食买卖结束了,他家铁牛还没回来。

???

“我去瞧瞧。”汤显灵说。

蒋芸喊住了五哥儿,“人家忙活喜事,估摸院子正乱着,咱们先别去。”

汤显灵便停下了脚,看娘。

蒋芸一边收拾一边说:“今个卢家给大郎娶媳妇,又请了伙夫,花钱如流水,他家是个省的,要是为钱掰扯起来,有个外人站在那儿,搁你你还好意思掰扯了?”

汤显灵摇头,不好意思。

娘生活上还是很有经验的。

“我听娘的。那咱晌午是做着吃还是买着吃?”

蒋芸听五哥儿这话,就是懒得动了,“你想吃啥买了算了,回头铁牛回来,再买或是让他到街上吃现成的,也好吃些。”

“我其实想吃凉粉了,改日做吧。”

母子二人将铺子收拾好,关了铺门,蒋芸拎着食盒去买饭,以前不咋同人打交道,跟老赵家婆媳斗个嘴都要手斗,自从跟香萍学了后,香萍说那还是得多多锻炼,骂着骂着就顺畅了。

可好端端的哪能无缘无故骂人。

蒋芸就爱去街上铺子买吃食,主动同人攀谈聊几句。今日街上最热闹的大事就是卢家大郎娶妻,熟悉街坊都说了些。

“还请了伙夫,真是给女方颜面。”

“可不是嘛,瞧着卢家是个省的,大儿子娶妻倒是花销大。”

“也不怪两口子省钱,还有个老二,听说送二郎去药堂做学徒都花了不少钱打点。”

“老两口也是疼孩子,老大占着馒头铺,还得给老二置办田地院子,做父母的都是这般,儿女都是债,咱们来还债的。”

周香萍拎着食盒恰巧路过,她给男人送饭去,一听这里头说辞,当即是笑了声,高了几分声说:“净胡说八道,要是没娃娃,就该大人们着急找大夫瞧病去了。”

里头坐着的客人一听皆是乐了。

“诶呦香萍。”蒋芸忙出来打招呼,她刚才就想着那些话不对,啥儿女都是债,她养的孩子不是她的债,倒是她对不住孩子们。

二人在门口寒暄,蒋芸也没多说话,怕耽搁香萍送饭。

“到时候卢家席面再聊。”周香萍乐呵呵说。

蒋芸:“巧莲还邀了你?”

“她提早来我家买肉,顺口说了,我也没好意思拒,不过就我一个人,没得说上了礼钱全家来吃。”周香萍嘴上说。

其实也另有隐情。

陈巧莲那会买肉在还价,说她家大郎娶妻用的席面,要的多能不能少一些,朱四就说抹个零头算了,陈巧莲不接话,改口说请两口子来吃席。

周香萍便做主,说那再送一条肉并着一些肉骨头,当了礼。

总之价钱不能再便宜了,汤家来买肉要的也多,还是天天要,汤老板也没这么压价的。

陈巧莲看真不能再少了,便应了,多一条肉总比啥也不送强。

这一条肉连带着骨头上肉也不少,还是肥的多。

周香萍便打算下午空着手去吃一趟席面,就她一人,再拖家带口就显得她不是了,又不是没吃过席,再带人那得多上礼钱,没必要。

蒋芸连连点头,“我也是就我一人。”

“哦,那会你家铺子正忙着。”周香萍想来了,笑呵呵:“咱俩搭个伴,正好说说话。”

“可不是嘛。”

蒋芸饭也好了,进去拎了食盒回家。

汤显灵发现娘买一趟饭脸上都是笑,可见娘买饭是真的消遣娱乐去的。

等母子二人吃了一半,铁牛才回来。

“你晒得咋红了。”汤显灵放下筷子去迎,给拿毛巾水盆。

皇甫铁牛笑呵呵说:“我黑,没红。”

“瞎说。”汤显灵扒拉,“我看看。”

皇甫铁牛便弯腰由着夫郎检查。汤显灵扒拉看了下,“不是晒红的,像是印子——”

“哦对了,卢二郎买了些红纸,天热可能蹭到我胳膊上了。”皇甫铁牛想起来了。

汤显灵:“我就说嘛,咋肩膀胳膊那儿红了一片。”

铁牛洗漱,擦洗擦洗,跟娘说没啥事,让娘不用担心。蒋芸在灶屋给铁牛拿饭,她刚买的多,给铁牛先留了一份。

外头回廊下,皇甫铁牛从怀里掏出了一颗红纸包的糖,递给夫郎,“刚卢大郎给我的喜糖,你吃吧。”

他一看,天热,红纸被晕开了,掌心都是红色。

皇甫铁牛皱了下眉,拆开了纸,里头的一块发黄的麦芽糖也成了红红黄黄颜色,顿时这块糖塞到了自己嘴里,含糊说:“我吃吧,尝过了不好吃。”

“……”汤显灵被铁牛同学这一通操作逗乐了,“我也没那么矜贵,只是染了色的麦芽糖。”

铁牛觉得喜糖沾沾人家喜气好运气,特意给他留着,结果一看糖不是很好,又怕他吃坏了,塞自己口中。

总而言之言而总之:全心全意都是他!

皇甫铁牛含着糖,甜味很淡,很认真说:“你就是很矜贵。”

“……”

汤老板:跑来跑去跑来跑去,他家纯情铁牛会说情话了!

搞得他脸蛋红红的害臊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