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更合并◎
晚上八点, 迈巴赫转过街角,开进了中环别墅区。
车内的气氛,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 开始变得很安静。盛悠然裹着陆泽铭的呢子大衣, 安安静静地坐在角落里。
陆泽铭就坐在她身边,两人之间隔着一个空位的距离。
盛悠然眯眼低着头,小巧秀气的鼻尖偶尔随着车身的晃动,埋进了妮子大衣中。
衣服上的味道很好闻, 松雪冷香的气息中混合陆泽铭身上那熟悉的气息。盛悠然下意识低了低头,将自己的半张脸,都埋进了柔软暖和的呢子大衣中。
陆泽铭沉默寡言的坐在旁边, 偶尔偏过头去看盛悠然,便见她整个人都被呢子大衣包裹着,只露出小半个脑袋,随着车子前行时的晃动, 一点一点的往下沉。
熟睡中的盛悠然少了平时的锐气, 多了几分安宁和柔软。
陆泽铭眸光一软, 见盛悠然往旁边倒的时候,下意识托住了盛悠然的头。
盛悠然累极了, 昏昏沉沉之间, 只感觉身体沉沉的往下落,然后整个人都被柔软的云朵给接住了。
她眉头舒展, 下意识在云朵上蹭了蹭, 随即便感觉托住她的云朵也变得滚烫起来。
盛悠然想睁开眼看一看情况, 可是她太困了, 长长的睫毛挣扎着扇了几下, 便又沉沉的合上眼, 昏睡过去。
这几天她在两个工厂间连轴转,又要安排都仲麟带人去李同志的纺织厂里修机器,又要要会计对账,然后接手这个厂子的一应事物。
还要给纺织厂的员工们结算工资,导致这几天,盛悠然一睁开眼就有一堆事情在等着她。
就算在睡梦中,盛悠然也不得闲。
昏沉的脑子里一会儿是厂子里的事情,一会儿又是关于陆云清的事情。梦境似乎将她劈成了两半。
一半忙着处理纺织厂的事情,一半仿佛又回到了那个地下密室,在翻看着陆云清留下来的遗物。
灯光昏暗,遗照上的陆云清依旧温柔绅士的注视着她,眉眼带笑。
太年轻了,他牺牲的时候太年轻了,才二十出头的年纪,和她结婚时的年岁一样……
不对,陆云清是今年年初才牺牲的,怎么会是遗照上那年轻的模样?
这里不对劲儿。
这个认知瞬间侵袭到了盛悠然的梦境中,让她瞬间睁开了眼。
昏暗的视线中,盛悠然抬眼就瞧见了拿手托住自己的陆泽铭。他的掌心滚烫,一如梦境中的那炙热的朵云一般。
盛悠然心跳漏了一拍,她下意识屏住呼吸,去观察陆泽铭的一举一动。
眼前的那人离她很近,她整个人都几乎倒在了陆泽铭的怀中。
车内的光线比刚才更暗了些,陆泽铭整个人都隐没在了昏暗的光线中。清瘦而隽美的侧脸轮廓,让盛悠然感觉有些陌生。
可男人紧闭的双唇,却又让她熟悉。
陆泽铭唇线平直,似乎遇到了什么棘手的事?
棘手的事情,是她吗?
盛悠然忍不住思考,却感觉身体和脑袋都累极了。
短暂的睡眠并没有让她的身体恢复活力,反而激发了她身体的疲惫。盛悠然这时候累的连手都不愿意抬,就这么睁着眼睛,安安静静地望着陆泽铭。
陆泽铭没发现怀里的人醒了,担心她睡的不舒服,还调整了一下坐姿,想让盛悠然睡的更舒服一点。
盛悠然的发丝因为他的动作,有一些飞了起来,痒丝丝的擦在陆泽铭的喉结上。
陆泽铭喉结微动,克制了许久,这才伸出手,想去拂开盛悠然的发丝。
安静温暖的车内,男人宽大的手掌摸索着她头顶的发丝。炙热的掌心竟然让她感受到了几分潮意,似乎是他掌心出了汗?
“陆泽铭。”盛悠然下意识开口,因为刚睡醒的缘故,声音也变得柔软缓慢。
陆泽铭浑身一僵,他低头看着盛悠然,这才发现她醒了。
周围安静极了,陆泽铭心底的角落忽然喧嚣极了。
喧嚣到盛悠然都能听见他剧烈的心跳声,他如果不是陆云清的话,心跳的为什么会这样快呢?
盛悠然想知道这个答案。
她从陆泽铭怀里抬起头,眨眼看着陆泽铭。精致白皙的一张脸,在这昏暗的夜色中,有种摄人心魄的美丽与诱人。
陆泽铭的双眸里,便是这样一张美艳娇气的脸。他也瞧见了盛悠然藏在眼底的水光,和那专注温柔的眼神。
盛悠然很想问问为什么陆云清的遗照,为什么会那么年轻?便感觉身体被人推开,陆泽铭的手掌落在在她的肩上,薄唇抿直,推开她时的动作像是在推开什么危险的东西似的。
盛悠然气恼的抬起手来,然后陆泽铭便感觉眼角一痛,竟然是她戴在手上的戒指,不小心划伤了他的眼角,形成了一道很细小的伤口。
殷红的血珠浸出,眼角的伤口也传来细微的疼痛。
陆泽铭下意识抬手去摸眼角,却被盛悠然握住了手掌:“别动。”
伤口疼痛越发尖锐,盛悠然握住他手掌的温暖,也清晰无比。
盛悠然凑到他面前,若有所思的盯着他眼角的伤痕。当目光落在那滴细微的血珠上时,忽然笑了起来:“还挺像泪痣的。”
她目光欣赏地盯着自己的杰作:“有了这颗泪痣,你就一模一样了。”
陆泽铭没有说话。
一模一样像谁呢?自然是像盛悠然怀念的那个人。
盛悠然的戒指还戴在她手上,切割精美的钻石戒面,在昏暗的夜色里散发着耀眼的火彩。
盛悠然垂眸瞧了瞧戴在手上的戒指,目光又落在陆泽铭那张冷峻沉默的脸上,忽然笑着说:“知道这枚戒指怎么来的吗?这是结婚时,陆云清送给我的。”
这句话本来该诉说着缠绵的过去,可是在这种情况下说出来,就显得有些乖张,而且盛悠然看向他的眼神也变得十分张扬!
陆泽铭忍无可忍的往后退,耐心也几乎耗光。
他知道盛悠然生气,在戏弄他。便抬手擦掉眼角的血珠,面无表情的抬起头来,那双清冷沉默的双眸,也定定落在盛悠然脸上:“闹够了吗?”
盛悠然动作一顿,她沉默下来,那双盛满了水光的双眼隐隐带着生气和委屈:“陆泽铭,你真讨厌。”
她轻哼一声,再不理陆泽铭,打开车门就往下冲。
这辆迈巴赫,不知到在她家大门外停了多久了?
一直都没开进去,所以盛悠然往家里冲的时候,一直趴在大门口摇尾巴的小七,瞬间兴奋的蹦哒起来,不停的对着盛悠然‘汪汪汪’的叫,还对着盛悠然狂摇尾巴。
盛悠然进了院子,见小七还蹲在大门口,对外面的迈巴赫摇尾巴。
就特别生气的说:“小七回来,外面车里坐着的是陌生人,才不是我们家的。”
小七听到盛悠然的话,回头冲着她边摇尾巴边汪汪两声。
见盛悠然气冲冲的往客厅里走,它赶紧冲上前咬住盛悠然的裤腿,一边往外拖,一边松开盛悠然的裤腿,又朝停在大门外的迈巴赫‘汪汪’两声。
“别叫了,都说那是陌生人。”盛悠然掰开小七的嘴筒子,小七看她生气,赶紧裂开嘴筒子,笑着朝她摇尾巴。
至于站在大门外的陆泽铭,小七扭头看了眼,就耷拉着尾巴转头,再也不看外面一眼,四脚飞快的跟着盛悠然往客厅里面冲。
这时候团团已经在楼上睡着了,只有盛易安坐在客厅里等着盛悠然。
看她带着狗进来,就问:“小七叫啥呢?”话刚说完,盛易安就看清盛悠然身上还披着件男士的妮子大衣,他愣住,下意识往客厅门口看去。
屋外空荡荡的,并没有看到陆泽铭。
盛易安就很疑惑:“你刚才在外面,嘀嘀咕咕的说些什么呢?”
“没什么。”盛悠然下意识摇头,然后在盛易安关心的眼神下,又说:“就是有个司机送我回来,小七见了就想冲上去和司机打招呼,我没让它去。”
也不知道小七听没听懂盛悠然说的那些话?
反正当盛悠然提起它的名字时,小七就疯狂咬着尾巴,咧开嘴筒子冲着盛悠然哈气,看着兴奋极了。
盛易安看着小七这兴奋的死样子,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眼神又瞥了眼披在盛悠然身上的那件呢子大衣,不过女儿不想说,他也没继续追问。
倒是小七,一直兴奋的围着盛悠然转圈,黑漆漆的鼻子不停的在盛悠然身上嗅了嗅,还踮起后腿来嗅盛悠然身上那件呢子大衣。
当小七嗅清楚了呢子大衣上的味道时,还裂着嘴筒子朝盛悠然摇尾巴。
有时候养条狗,就跟多了个家人似的。小七虽然不会说话,但是特别通人性,在护主这件事上也做的特别棒。
盛悠然看它围着自己脚边转圈圈,就走到客厅的玄关,从储物柜里拿出一袋鸡肉干喂给小七吃。
小七吃的猛摇尾巴的时候,盛悠然还扭头朝大门口的方向看去。
漆黑的夜色里还能看到两道汽车尾灯,闪着猩红的光芒,渐渐消失在了夜色里。
直到那两道汽车尾灯,再也看不见的时候,盛悠然这才收回目光。
她想知道现在几点了,于是又看向挂在客厅里的时钟。
晚上十点,她记得从薄扶林老宅离开的时候,是晚上七点五十左右。
薄扶林到中环的距离,陆泽铭的司机竟然开了两三个小时?
想起自己在车上睡着,被陆泽铭搂在怀里的事情,盛悠然的脸颊变得滚烫起来。
她把剩下的鸡肉干封好,重新放回储物柜里后,就和盛易安说:“爸,天太晚了,早点睡吧。”
盛易安端着从厨房里拿出来的,见她往楼上走,就赶紧追了过去:“喝了这碗红枣黄芪猪骨汤再睡,这个补气血,可以缓解你冬天手脚冰凉的状况。”
“知道了,爸爸。”盛悠然从盛易安手里接过汤,她没吃晚饭,现在确实饿了,这碗汤正好给她充饥。
盛悠然端着汤走进自己的卧室,屋内空荡荡的只有她一个人。因为她每当回来的晚了,杨然都会带着团团睡在隔壁儿童房里。
今晚这种情况,正好给了盛悠然检查东西的机会。
她放下汤后,就席地坐在柔软的毛毯上,披在身上的呢子大衣,依旧穿在她身上。
盛悠然从床底下掏出一个铁盒子,铁盒子打开,里面装的全是陆云清婚后写给她的信。
盛悠然盯着信封看了几眼后,这才从皮包里拿出陆泽铭写的电话号码,一一对比着上面的字迹。
不一样。
她心中一空,陆泽铭和陆云清的字迹完全不同。
陆云清的字迹隽秀舒缓,像他人一样温和。而陆泽铭的字迹却笔锋锋锐,透着一股霸道冷静的味道。
怎么会不一样呢?
盛悠然喃喃自语,又拆开其他信来对比,结果还是一样的。
失落席卷着盛悠然,她不明白,为什么明明陆泽铭身上的伤痕和她梦里面的一模一样?可是陆泽铭无论是笔记还是性格,都和陆云清相差甚远?
每当盛悠然觉得自己要接近真相的时候,可事实呈现出来的证据,却永远都在推翻盛悠然的猜测。
盛悠然不死心,拿起电话给阮世轩打了过去。
电话很快被接通,电话那头传来阮世轩温和有礼的声音:“你好。”
“阮先生,我是盛悠然,这么晚打电话来,真是不好意思。但我有件很重要的事情,想问问你。”盛悠然的声音听起来有点紧张。
电话那头的阮世轩立即从床上坐了起来,声音也比刚才更温和:“怎么了?盛小姐你慢慢说。”
“我想问问你……你从什么时候知道陆云清和陆泽铭,是双胞胎兄弟的?”盛悠然问。
阮世轩浑身一僵,他捏紧了手中的电话听筒。随即温柔笑了起来:“从小就知道,只不过陆泽铭从小就被送去了国外留学。”
阮世轩说完又问道:“怎么了?你是不是总感觉陆泽铭是云清?”
盛悠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因为陆云清以前参加过革命。身上的伤痕是他过去的经历,也属于保密环节的一项。
所以盛悠然潜意识里,不想把陆泽铭身上的伤痕和陆云清一模一样的事情,告诉除她之外的任何人。
有些秘密,不是战士牺牲了,就能公之于众的!
“是啊,他们一模一样,我有时候都分不清他们谁是谁?”盛悠然苦涩一笑:“所以才想问问你他们的事情。”
“盛小姐,云清的母亲很时尚,在民国时就主张登报和云清的父亲离婚。带着泽铭去了国外生活……”阮世轩说。
阮家和陆家乃世交,虽然阮家传到这一代,已经逐渐没落了。
可是阮世轩对陆家的事情,也比较了解:“在云清牺牲前,陆家就把陆泽铭从国外找了回来。你知道的,陆泽铭在国外被绑架,受了很重的伤,一直陷入昏迷中。所以陆老爷子不放心,这才亲自去国外把陆泽铭带回了港城。请了以前的宫廷圣手,这才治好了陆泽铭。”
阮世轩说的这些事情,盛悠然或多或少都知道一些。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明明阮世轩把陆泽铭的事情说的真真儿的,可是盛悠然心底就不是不相信。
她的直觉告诉她,陆泽铭没有那么简单。直觉告诉她,陆泽铭就是陆云清。
可是在一切证据都指向陆泽铭和陆云清,是完全不同的两个人时,她的直觉又真的准确吗?
盛悠然不知道。
盛悠然有些头痛。
感情这件事,果然比商场做生意更麻烦。
可是她遗忘的那些过去和陆云清息息相关,她的心跳又每次在见到陆泽铭的时候就疯狂心动。
盛悠然很多时候都在控制这种感觉,她不想让自己变得不理智起来。
也曾想过,就当陆云清已经死的透透的,也要远离陆泽铭。
可每当她想这么做的时候,现实总是推动着她去靠近陆泽铭。
就像这一次,冯启英想接近她,送出的筹码竟然也是她的耳环和陆云清的合照。而且她一看到这张合照,脑子里想的竟然是陆泽铭。
她总感觉,陆泽铭曾经用陆云清的身份接近过她,和她结婚的人也是陆泽铭伪装的。
这种直觉,一直在疯狂提醒着盛悠然,疯狂挑动着盛悠然的神经和雷达。
或许陆云清真的已经牺牲了。
可是和她接触的人,从来都是陆泽铭?
这种猜测也不算异想天开,毕竟她曾经接触过的网剧,都十分善良用这种套路去折磨女主角。
双生子的诱惑?
盛悠然思绪散发,还给自己和陆云清的过去,取了个可笑的短剧名字。
真是疯了。
盛悠然喃喃自语。
阮世轩没听清楚她的话,下意识问道:“什么?”
“我说真是疯了。”盛悠然说:“我可能是个疯子。”
去他妈的疯子。
盛悠然在心里骂道,这些折磨人的过去和感情,都他妈见鬼去吧。
她要做的是商场上的盛总,可不是感情里被虐的小白花。
哦,事实就是,她是真假千金文里的炮灰亲妈。
盛悠然自己都给气笑了,这个世界真是一个巨大的晋江文学城啊。
“算了,我以后不纠结了。”盛悠然也算想通了,于是她对电话那头的阮世轩说:“挂了,晚安。”
“晚安……嘟嘟……”阮世轩的话还没说完,就听电话那头传来一阵盲音。他无奈的笑了笑,把电话落了回去后,又拿起没看完的书继续看了起来。
因为想通了,所以盛悠然心情舒畅了。
一碗红枣黄芪猪骨汤被她喝光后,还觉得不满足。又端着碗下楼,给自己盛了一大碗的红枣黄芪猪骨汤来喝。
趴在客厅门口守家的小七,听见厨房的动静,也爬起来走进厨房里。
就这样,一人一狗蹲在厨房里,把锅里剩下的红枣黄芪猪骨汤都喝个精光。早上菲佣起床做早饭时,看到空空如也的砂锅,都以为家里进贼了……
盛悠然昨晚吃饱喝足,被闹钟闹醒的时候,她还有点懵逼。
她裹着被子在床上赖了会儿,这才被早起练完功夫的团团给叫了起来。
“妈妈快起床啦,英雄爸爸和阮叔叔都来了。”团团刚洗漱过,浑身都带着香香的水气,就这么扑进盛悠然怀里的时候,盛悠然没忍住噘嘴在她粉嘟嘟又柔软的小脸上亲了又亲。
“妈妈别亲了,你不是和英雄爸爸约好了要出去玩吗?”团团伸出肉嘟嘟的小手,捧着盛悠然的脸说:“妈妈快起来了。”
“再睡会儿。”盛悠然懒洋洋的抱着团团滚进被子里,她都想通了,干什么要给陆泽铭见她的机会?
反正陆泽铭接近她,她就让他高攀不起。
“团团,以后别叫英雄爸爸,叫他英雄叔叔好不好?”盛悠然还怂恿团团和陆泽铭拉远距离。
“妈妈,你先起来再说啦。”团团撒娇:“不然我上学快迟到了。”
盛悠然‘垂死梦中惊坐起’,什么都可以耽误,就是团团上学的事情不能耽误。
她麻利的从床上起来,洗漱好换好衣服后,就牵着团团往楼下冲。
今天早上的盛家客厅很热闹,除了陆泽铭和阮世轩外,和团团一起练习功夫的阮天野,照旧安安静静地坐在他的专属位置上。
就连碗筷也被菲佣摆的整整齐齐,绝对不给阮天野这个强迫症一点难受的机会。
盛悠然牵着团团一出现,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她身上。
阮世轩昨晚听盛悠然情绪不太对,所以今天才来的。
陆泽铭则是因为和盛悠然约好了,要在大雪这天去赤柱监狱那边看杜仕辉绞刑,所以一大早就来接盛悠然了。
昨晚陆泽铭和盛悠然闹的不欢而散,本以为盛悠然会情绪不振,可是没想到盛悠然唇红齿白,眉目如画,整个人看起来比昨天更美艳惊艳。
当盛悠然对上陆泽铭的视线时,视线在他受伤的眼角瞧了瞧。
昨晚还像泪痣的伤口,如今已经成为一道淡淡的疤痕。因为伤口浅,不仔细的话根本发现不了。
盛悠然轻哼一声,下巴一扬,理直气壮的睨了陆泽铭一眼,低头对身边的团团说:“女儿乖,叫人啊。”
“英雄叔叔早上好。”团团永远都站在妈这边,无条件的爱着妈妈啦,所以团团也改口不叫英雄爸爸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