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田阵平深呼吸了几次,才稍微缓解了一点疾速跑过来而格外剧烈的喘息。

这个视野极好的观景台在半山腰的位置,开车只能停下台阶下面的停车场,想来这里只能踩着一级一级的台阶爬上来。

山上是有神社的。

松田阵平踩过朱红鸟居落在深灰色石板上的投影,在无尽的火烧云霞光之中,慢慢走近了苺谷朝音。

距离没缩短一寸,他便觉得胸腔之中的心跳逐渐变得迟缓宁静,可不知名的情绪又汹涌起来,像是天边翻涌的火焰燃烧的云层。

直到霞光下两人的影子重叠交错在一起,松田阵平才在苺谷朝音的面前停下了脚步。

“抱歉,”他缓缓舒出一口气来,“我迟到了。”

苺谷朝音点点头:“是工作吧?我猜到了。”

在得到松田阵平肯定的颔首之后,他抬起脸来,对松田阵平微微笑了一下。

“没关系,不准时也没事,毕竟是警察,很多时候也会有各种各样的意外。”他认真地说,“而且你不是说会来吗?那么我等一等也没有关系。”

既然作出了承诺,那么按照松田阵平的性格是当然会做到的——所以即使超过了一开始约定的时间,苺谷朝音也并不觉得焦躁烦闷。

他靠在栏杆边,夹杂着料峭寒意的冬日晚风迎面而来,他看着身披霞帔的光从天际倾斜着降落,为整座东京城染上一层绚烂而靡丽的红。

直到松田阵平到来,将他的思绪拉扯回了人间。

松田阵平的唇边露出了一点微不可见的笑,“我知道你会等我的。”

他顿了顿才继续说下去。

“二十岁生日快乐,朝音。”

这次他认识的是真正的苺谷朝音,完全真实的苺谷朝音。

“谢谢,”苺谷朝音十分短促地笑了一声,“但你已经说过一次了。”

松田阵平垂下眼眸,他张开口想说些什么,但未出口的话被堵住了——苺谷朝音将可丽饼塞进了他的齿间。

苹果的味道蔓延开来,松田阵平下意识去接可丽饼,却触碰到了苺谷朝音还没来得及收回的手指。

寒风之中他触碰到的肌肤是冰冷的,像是正在融化中的冰块。

松田阵平没松手。

“好冰。”

他说。

他掌心里的温度是滚烫的,将冰冷的指尖拢在其中时,便能感觉到因为温热而来带来的暖意和几乎有些刺痛的麻痒。

苺谷朝音的睫毛缓缓颤动了一下,白色的雾气从唇齿间往外冒。

“你不冷吗?”

“我冷不冷你没感觉吗?”松田阵平挑眉。

苺谷朝音寻思了一下,没忍住又笑了出来,“总觉得刚才的对话好耳熟。”

“上次好像说过……”松田阵平的话音戛然而止,他缓缓转头,一边咬着可丽饼一边四处巡视,观察周围有没有狗仔潜伏。

可丽饼柔软的饼皮和奶油混杂在一起,苹果的清香从他的舌根蔓延开来,带来甘甜的回味。

苺谷朝音知道他在看些什么,“放心吧,没有狗仔,我注意过了。”

松田阵平这才放下了心来。

他握着手中的可丽饼打量了一会儿,用手掌比了比大小,“这个可丽饼……好小。”

“是之前户外拍摄的时候发现的店,可以做迷你的可丽饼。我觉得味道还不错,来的时候就顺带买了两个,”苺谷朝音耸了耸肩,“因为过两天要上红白歌会了,西野女士对我体重管理很严格,可丽饼这种高热量的东西最多只能吃一点。”

松田阵平举起手中还没巴掌大一点的可丽饼,“所以我只能跟着你一起吃迷你的么?”

苺谷朝音煞有其事地点点头,“没错,你只能跟我一个待遇。”

“非要这样的话……”松田阵平的语调中染上了一点无奈,“我其实也是乐意的,反正我之后还可以去吃别的。”

“……生日对我说这些是不是有点太残忍了?”苺谷朝音气笑了,“我连生日蛋糕都没得吃。”

他用手指比划了一下,拇指和食指之间的距离大概只有三四厘米。

“明明订了七层大蛋糕,但摆拍了个照片之后就不让我碰了,只分给了我一勺,我只能在边上看他们吃——也太过分了!”

苺谷朝音确实非常生气,一边狠狠咬了一口迷你尺寸的可丽饼,一边愤愤地控诉。

虽然算不上是易胖体质,但苺谷朝音本身就有点连轴转导致的胃病和低血糖,而且为了保持少年感的纤细身材,他的饮食其实相当清淡,很少去碰重油重盐的东西。

其实这也没什么,在成为偶像之前,苺谷朝音在英国就习惯了吃白人饭,回到日本之后也大多数都是高蛋白的健康饮食,只是成为偶像之后,他的身材管理要比之前更加严格了,很少会去碰甜食。

如果是平常倒也还好,但马上就是一年之中最重要的红白歌会,西野寿美江的管束要比之前的放任自流严格一些。

在他控诉的话语之中,松田阵平稍微后退了一步,上下打量着他——即使穿着夹棉的外套,苺谷朝音看起来依然十分清瘦修长,发胖这两个字应该和他完全不沾边。

松田阵平上前一步,将手掌的虎口卡在苺谷朝音的手臂下,将人用一种十分不雅的姿势举了起来。

双脚离地的时候,苺谷朝音的表情是茫然的。

“?”

这是在干什么?

他迷茫地垂下眼,和抬起头来的松田阵平对视。

在苺谷朝音震惊的目光之中,他冷静地把人掂量了一下,随后才松开了手。

“从之前我就想说了,你明明瘦的有些过分了吧?”松田阵平难以置信地盯着自己的手掌,作为对双手的触感十分自信的人,一上手他就能隐约估摸出苺谷朝音的体重,“你有55公斤吗?”

“差不多是这个体重,对一般人来说可能很瘦,但是在镜头里只是刚好的程度而已,再稍微胖一点的话,镜头里整个人就会很圆了。”

松田阵平发出感慨:“当偶像也太难了。”

苺谷朝音点点头,看着松田阵平几口吃完了迷你可丽饼,“苹果味怎么样?那是我最喜欢的味道。”

“很好吃。”松田阵平比出一个大拇指,目光落在苺谷朝音手中的可丽饼上,“你这个是什么味道的?”

“双倍抹茶。”苺谷朝音说,“你要试试吗?”

松田阵平用行动进行了回答。

没等苺谷朝音将手伸过来,他便倾身靠近了。

苺谷朝音能感觉到手腕被青年警官的手指拢住,指腹上的薄茧擦过肌肤时带来了粗糙的触感,滚烫的热意透过血管脉络滚滚上涌,一直蔓延到相连的胸腔,没入心室。

微卷的黑发发梢拂过他的鼻尖和唇瓣,在属于松田阵平的气息忽然靠近的那一瞬间,苺谷朝音下意识闭上了眼睛,又很快睁开。

就着他的手,松田阵平咬了一口双倍抹茶的可丽饼。

这本来应该是个暧昧缱绻的场景,但在将可丽饼咬下来的那一瞬间,松田阵平整个人就僵住了。

他被双倍抹茶粉给呛到了,忍不住疯狂咳嗽起来。

松田阵平咳得相当撕心裂肺,绿色的抹茶粉逸散了出来,看起来活像是一只在往外吐墨汁的墨鱼。

苺谷朝音忍了又忍,没忍住笑了起来。

松田阵平已经被呛地咳出了眼泪。他挫败地半蹲下来,用手帕纸擦掉唇边沾上的抹茶粉,挫败地叹了口气。

“……失败的约会啊。”

发红的落日逐渐逝去,霞光一点一点地没入进地平线之中,冬日的夜晚逐渐降临。

最后一缕橙红的亮光也慢慢消失之后,整个东京城彻底黯淡了下来,深蓝的光落在地板上,两人的影子也变得黯淡了,在昏暗的光线下晦暗不明。

一只手伸到了他的面前。

松田阵平愣了一下,抬起头看了过去——苺谷朝音对他伸出了手来,风鼓动他的发梢和衣摆,像是盛开的忍冬。

“不,”他说,“这是特别的约会。”

松田阵平握住了苺谷朝音的手,被他带动着靠在了栏杆上。

夜色彻底降临,东京塔和天空树在夜色之中自下而上地亮了起来,灿烂的金色与薄绿几乎贯彻天地,是这深切的寒冬之中唯一的日光与春色。

那是苺谷朝音眼睛的眼色。

闪烁着白色灯光的无人机缓缓升起,在他们正对着的天空之中组成了星星的图案,然后在炫目的灯光之中不断变幻,天空中打出一行一行字来。

苺谷朝音辨认了一下,认出来那是他出道以来所有做作品的名字,还有两次专辑的名字。

无人机的灯光如同缩小的星星,松田阵平轻轻偏头,去看苺谷朝音——在那双浮光跃金的异瞳之中,他看到了闪动着光芒的星辉,星光在他的眼底流转。

无人机的灯光几度变幻,最终变成了他的名字。

MiRa生日快乐。

东京塔和天空树在这一刻为他亮起,无数人仰望着亮起光芒、贯彻天地的高塔,看见了天空之中不断变幻的点点星光。

即使在静谧的露台之中,苺谷朝音也能听见潮水般涌来的声音——不止一个人的,那是所有他的粉丝的祝福,她们的爱点亮了只为他庆贺的灯光和星星。

无人机的光芒悬挂在空中,苺谷朝音胸腔之中的心跳疾速跳动了起来。他只觉得惴惴不安,热流在心脏之中涌动,酝酿得滚烫,像是沸腾的熔岩。

“好漂亮。”他轻声说。

无人机灯光秀很快就结束了,一盏一盏的灯光逐渐熄灭了。

巨大的失落追上了他。

“会一直有灯光为你亮起的。”

松田阵平的声音响了起来。

苺谷朝音还没回过神来,便感觉到手腕上传来了温热的触感。他茫然地低下头,看见松田阵平握住了他的指尖。

松田阵平拨开他的衣袖,露出宽大袖摆下被笼罩的那一截手腕来。

他用银色的链子一圈一圈地缠绕在少年纤细的手腕上,银质带来了微微的凉意。

那大概算是一条手链,银色的细细链子在悄然浮出的月光下闪烁微光,坠在链子下的是樱花的图案。

只是音符稍微显得有些粗糙,不像是首饰店里会售出的款式。

苺谷朝音十分安静,他任由松田阵平握着他的手,将手链一圈一圈地缠上他的手腕,等将扣子扣好之后,他才抬起了手。

吊坠上的樱花只勾勒出了十分简约的线条,在银色的月光下轻轻晃动,月色在银质的樱花上流淌,酝酿出灿烂的柔光。

“这是……”苺谷朝音观察了一下,看清了樱花构成的线条上残存的手工痕迹,“你做的吗?”

“对。”

松田阵平的目光在短暂的游移之后慢慢地偏转回来,认真地凝视着苺谷朝音。

“进入爆处班之后,第一次执行外勤任务拆除的炸弹的一部分……我将它保存了下来,作为纪念,然后用它做成了这个吊坠。”

“其实不管是手链还是项链都无所谓,这个吊坠……其实是警徽。”

在说到警徽这个词的时候,他的声音放轻了。

在苺谷朝音穿上那身一日警察署长的制服的时候,他就注意到了。

那种复杂情绪之中压抑着的是欣喜和雀跃。

在成为警察的这数年来,苺谷朝音唯一穿过正式警服的就是一日警察署长的那天、以及拍摄警察档案的那短短数分钟。

对他来说,代表着警察的警徽有着完全不同的意义,而他显然不可能将真正的警徽随身携带,那对他来说无异于死亡。

所以松田阵平花了一点时间,手工做出了一个简略版的樱花警徽。只从外表去看,这是个不会让任何人起疑的樱花形状的手势,满大街的精品店随处可见类似的单品。

但因为制作这枚吊坠的人是警察,而被赠送的那个人同样也是警察——所以这枚樱花吊坠拥有了完全不同的意义。

“既然现在不能光明正大地戴上真正的警徽,那么就先用这个来替代吧——我是这么想的。”

樱花吊坠折射的银色的微光落进春日降临的瞳孔之中。

吊坠贴在他的手背上,冰冷的触感因为染上体温而逐渐变得温暖起来。

不只是手背上的热意,他觉得自己还能听到胸腔致中和心脏跳动的声音,还有松田阵平的心跳声和呼吸声……心脏的跳动逐渐重叠,心跳趋于同步,就连情绪也在此刻同调了。

苺谷朝音张了张嘴,很慢地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谢谢。”

他难得地觉得词汇有些贫瘠和匮乏,想了半天也只能说出这个不痛不痒的词来,又觉得这个简单的词汇实在是有些苍白无力,根本无法表现出他诚挚的心情。

苺谷朝音用另一只手握紧了樱花性转的吊坠,在掌心中烙下吊坠的纹路。

“我会珍惜的。”

没有长篇大论,只有寥寥数语,但这对松田阵平来说已经完全足够了。

他只说,“我知道。”

视线在这近在咫尺的距离之中交汇相融,连呼吸都交织。

苺谷朝音能感觉到脉搏的跳动骤然加速了。

连深冬里料峭的寒风都失去了尖锐的冷意,流淌的空气变得粘稠,氛围中酝酿着金平糖融化的味道。

按照这个氛围,很显然接下来是应该发生点什么的。

——但就像所有的少女漫画一样,在剧情的前期,关键时刻总是会有不速之客进行打断。

苺谷朝音的手机铃声突然响了起来。

他立刻收回和松田阵平对视的眼神,低下头摸出了放在外套里的手机。

来电的号码是降谷零——下意识跟着看了一眼手机屏幕的松田阵平也认了出来。

“发生什么事了吗?”苺谷朝音接通了电话。

降谷零的语气并不沉重,“没发生什么事情就不能给你打电话?”

“如果是祝我生日快乐的话,你好像已经在零点的时候说过一遍了。”

“这种祝福的话,对你说的话不管几遍都是可以的。”降谷零顿了顿了,话音一转,“不过确实有些事情……今晚你或许得来开个行动会议,我已经在来接你的路上了。”

苺谷朝音愣了:“琴酒不是还没回来么?”

“他好像改签了航班,马上就到,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么急着回来,我本来以为这个行动会议要过两天再说。”降谷零耸耸肩。

苺谷朝音皱起了眉:“现在?”

降谷零给出了肯定的回答:“现在。”

他没有立刻回答,将手机稍微拿远了一点,去看亮起的屏幕右上角显示出来的时间。

现在是晚上六点五十分,等降谷零过来大概已经七点了,按照东京这令人焦心的交通情况……他好像来不及回事务所赶上八点的直播了。

“但问题是,”苺谷朝音深吸一口气,“我还有今天的生日直播,就在晚上八点。”

降谷零顿时卡壳了。

这个时间相当尴尬,早一点来不及赶上行动会议,晚一点的话行动会议又还没结束,总不能让苺谷朝音一边开行动会议一边做生日直播吧?

“还有,我现在不在事务所,我在外面……”苺谷朝音的话没说完就被降谷零打断了。

“我知道,你在观景台对吧?”降谷零开口说,在短暂的、微妙的停顿之后又补充了一句,“——和松田在一起。”

苺谷朝音有点诧异地挑了挑眉:“……是,你怎么知道?”

他没开外放,但夜色中的露台并不吵闹,松田阵平更是毫不避讳自己正在偷听的行为,直接光明正大地将耳朵贴了过来,距离近到苺谷朝音能感觉到他的黑发在自己的手背上扫过。

听到手机中降谷零的话,松田阵平顿时露出了“群众里有叛徒”的表情。

“总之,我马上就到了,”降谷零开口,“见面再说吧。”

电话挂断了。

苺谷朝音想了想,立刻给西野寿美江拨了个电话过去。

西野寿美江正在用手机刷推,尤其关注#弥良#tag,实时检测tag里粉丝的动向。

当苺谷朝音的通话弹出来的时候,她几乎是秒接,丝毫没有意识到之后自己可能会遭遇些什么晴天霹雳。

“弥良?”西野寿美江毫无防备地开口,“已经七点了,八点直播开始,设备还需要调整一下,你记得快点回来——还有,别被拍了,我不想在你生日的这一天还要花一笔钱买断你的绯闻照片。”

“我可能回不来了。”苺谷朝音说。

西野寿美江一愣,手中握着的笔立刻掉了下来,砸在了桌面上。

她知道苺谷朝音是去见松田阵平这个警察的,但是……回不来是什么意思?难道松田这个黑警终于大彻大悟,打算重新做人,配合警视厅设下埋伏逮捕了弥良这个犯罪分子?

“你……你要进去了吗?”西野寿美江颤抖着问。

“什么进去?总觉得你想的好像不是什么好事,”苺谷朝音欲言又止,“我是说我等下不能回事务所直播了。”

“哦,不是进局子了就好。”西野寿美江松了一口气,突然反应力过来,声调骤然拔高了,“等等——你说什么?你不回事务所了?直播怎么办?这可是生日直播,你要开天窗?!”

从手机之中传来的声音格外高昂,苺谷朝音和松田阵平动作一致地将脑袋离远了。

等西野寿美江的语气平歇下来,他才无奈地开口,“我也不想这样的,但是那边……临时有事。”

一听到苺谷朝音隐晦地提起组织,西野寿美江顿时安静如鸡。

她沉默之后才酝酿着自己的措辞:“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也没办法了……那直播怎么办?”

“我一个人直播也没什么问题,到时候就说临时有其他工作所以准备的比较匆忙吧。”他叹了口气,“总归是闲聊,应该没什么问题。”

西野寿美江只能无奈地答应了:“也好,既然你心里有数……总之小心一点吧,我会让公关这边守到你直播结束的。”

毕竟她也不可能跟去组织,只能在心里祈祷——今天一定要平安无事地过去啊。

挂断了通话,苺谷朝音便收到了降谷零发来的定位消息。

他看了一眼手机屏幕上显示的定位位置后便收齐了手机,目光转向了松田阵平。

“抱歉,”他低声说,“本来以为会有更多的时间的,但是……”

“这有什么?”松田阵平短促地笑了一声,“你又不是只过今年这一次生日了,难道说明年的生日计划里其实是没有我的吗?”

说到最后一句时他挑起了眉,刻意表现出了受伤的愠怒。

苺谷朝音也慢慢笑了一下。

“当然不是。”他的声音很轻,眼睛却格外专注地凝视着他。

松田阵平说,“那就够了。”

他将手按在苺谷朝音的肩上,促使他离去。

毕竟是和组织有关的事情,作为警察,松田阵平还是选择尽量不去和降谷零打照面。

苺谷朝音走出去几步之后才回头。他看见在东京塔与天空树鎏金般灿烂的光芒之中,松田阵平的背后是钢铁城市的灯火通明,光晕为他镀上了一层温暖的光圈。在绚烂的光下,松田阵平对他轻轻挥了挥手。

他心中微微一动,好像心口中紧绷的弦突然被谁触动了,在心室之中奏出了一声铮鸣,又慢慢荡出回响的余韵,沉淀成满心静谧与安定。

石阶走到尽头,苺谷朝音看见了降谷零那辆白色的马自达,以及靠在车门边上单手插兜的金发青年。

察觉到石阶上传来的脚步声,降谷零看了过来。

“生日快乐。”

这是降谷零看到他时,说的第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