托马斯·辛德勒的私人飞机落地的时候,东京还是上午。
作为富商,托马斯在全世界各地都拥有房产,在东京当然也有。
刚下飞机,来迎接总公司董事长的加长劳斯莱斯就停在了机场门口,将托马斯·辛德勒和泽田弘树一起送到了东京内最顶级的高级公寓之中。
长达十多个小时的飞行并不算很疲惫,泽田弘树在飞机上很短暂地睡了一会儿……大概是因为潜意识中的“要回家了”的想法,在飞机上的睡眠比他在美国大楼顶层的大平层之中还要安然。
他坐在星空顶的豪车之中,偏过头往窗户外面张望——假期之中的东京相当热闹,在等红绿灯的时候他能听到嘈杂的声音,那是由他熟悉的音节组成的,他能从每一个音节之中寻找到熟悉的气息。
午时的阳光格外耀眼,将橱窗染成炫目的鎏金,整个街道如同批就了一层华美的外衣。光芒微微倾斜着,透过深色的车窗落在他的手背上,带来发烫的暖意。
他的一只耳朵里还戴着耳机,电子音通过纤细的耳机线攀升,最后在他的鼓膜之中回响。
“欢迎回家,弘树。”诺亚方舟在耳机之中对他说。
泽田弘树微微翘了一下唇角,但没回答。
他觉得自己从诺亚方舟的电子音中听出了一点雀跃的意味来……但这大概只是他的错觉,毕竟诺亚方舟不过刚刚诞生,还没有经过大量学习和训练的人工智能就和初生的婴儿一样,是一张纯白的白纸。
“弘树……”托马斯·辛德勒加重了语气,“弘树?”
泽田弘树骤然惊醒,偏头望向坐在一边的托马斯,脸上的笑瞬间收敛,又慢慢地挤出来了一丝笑容。
他低声说:“抱歉,刚才走神了。”
托马斯·辛德勒打量了他一会儿,缓慢地审视着他脸上的表情,数息之后才漫不经心一般点了点头。
“你应该还不习惯长途飞行,累了吧?之后回公寓了就好好休息吧。”托马斯·辛德勒淡淡地说。
不论他做什么决定,泽田弘树都只点头说好。
他们目前还没有撕破脸——在长时间的相处之后,泽田弘树才看破这个残忍刻薄的养父的真面目,再加上他发现了一些真相……托马斯目前还不知道这一点,否则大概连表面上都不会伪装宽容。
车辆在高级公寓的门口停了下来,戴着白手套的司机十分恭敬地打开了车门,泽田弘树跟在托马斯的身后走下车,和前前后后簇拥着的四个保镖一起走进了电梯之中。
托马斯·辛德勒位于东京的住处是相当高档的高级公寓,他的住宅占据了顶楼的两层,站在客厅的落地窗边就能端着酒杯欣赏东京塔点亮的夜景。
但泽田弘树和托马斯·辛德勒都没什么欣赏的心思。
餐桌上已经提前摆好了从知名的怀石餐厅里预定的料理,通常来说这种高级餐厅是不接受外送服务的,但——当然,也要看对象是谁。
至少托马斯·辛德勒足够有钱,能让高级的怀石料理例外一次。
而托马斯本人对自己的安排相当满意。
看看,这可是日本本土的高级料理,对于弘树这个日本人来说再合适不过了!
可泽田弘树没什么想吃东西的心思,即使现在已经到该吃午餐的正点。
托马斯·辛德勒没有在乎这些细枝末节,他在餐桌上一向没有什么不能交谈的规矩,一起进餐在他看来是培养感情的方式。
他一边慢条斯理地用着细细的木筷子,一边用自认为十分温和的语气开口:“诺亚方舟的研究如何了?能在第二季度之前完成吗?”
泽田弘树胸腔中的心脏骤然一滞,急促地跳动起来。他脸上却尽力地没表现出任何异常来,在托马斯的注视之中缓缓摇头:“时间很紧,我无法保证……毕竟这项研究对现在的技术来说太过超前了……我在努力了。”
他显得有些为难。
托马斯·辛德勒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叮嘱了几句:“抓紧时间。”
他说这句话时语气就显得有点严厉了。
诺亚方舟项目涉及到辛德勒公司的宏图伟业,同时也和接下来的宣传计划息息相关。
等到诺亚方舟项目有了完成的苗头,他就会安排媒体宣传,为弘树这个天才少年主导的诺亚方舟计划造势……但前提是这个项目真的能完成,否则到时候弄巧成拙,造成辛德勒公司的股价下跌就得不偿失了。
托马斯琢磨着公司接下来的发展计划,低头七去看怀石料理的盘子中十分日式的餐具花纹,一时间没去注意泽田弘树脸上的表情。
“好的,我会努力的。”泽田弘树乖乖地回答,也低下了头。
他用细细的木筷子去夹精致的料理,低垂下头来时额前的黑发挡住了他的表情。
诺亚方舟已经诞生了——但这是只有泽田弘树知道的秘密,托马斯·辛德勒一无所知,还以为这个超前于整个时代的发明难倒了这个电脑天才。
毕竟托马斯只是个企业家,他对技术之类的一窍不通,泽田弘树很容易就可以在这方面说谎,将他骗住。
但这也只是暂时的,他没办法永远这么糊弄托马斯,所以得想想其他的办法。
一边思考,泽田弘树一边开口了:“对了,关于诺亚方舟……前几天的时候,我收到了一份上传到云端的程序。”
他说到这里便停下来了,安静地等待着托马斯的回答。
托马斯·辛德勒稍微想了一下就明白了过来,随即发出一声嗤笑。
他的语气之中含着一种嘲弄:“噢——是哪个老家伙。没关系,不用去管,等到诺亚方舟诞生的时候,才是他登船的时机。在此之前,就让他多睡一会儿吧。”
毫无疑问,他说的那个人是平贺正明。
如果说平贺正明还活着,或许托马斯·辛德勒会对他保持一点尊敬——最开始他和这个老头交好,为的也不过是辛德勒公司能在日本这个消费力足够的区域获得一些方便,耐心糊弄他也是出于这个原因。
而现在,即使那份意识保存在辛德勒公司的网络之中,可平贺正明这个人从生物学上来说已经死亡,那他完全没必要再在这个人身上浪费心思。
他不怎么在意平贺正明的,但十分满意泽田弘树的坦诚。
托马斯放下筷子,语气和蔼:“稍后我会去公司一趟,你就在家里好好休息吧,想出去逛一逛、散散心也可以,艾德他们会保护你的安全的。”
他起身离开了餐桌。
泽田弘树看着他离开的背影,视线慢慢转移,从守在餐厅角落的两个黑衣保镖身上一闪而过——艾德是其中一个保镖的名字。
托马斯·辛德勒没立刻就离开,他坐在客厅的真皮沙发上打了个电话,和日本分公司的员工一边说话一边翻开提前送来的资料,三言两语之后便作出了决定,匆匆离开了公寓。
等托马斯离开,泽田弘树才终于觉得这煎熬的感觉消褪了一点。
他起身的同时,黑衣保镖也跟着他行动了。
泽田弘树已经习惯了被保镖跟着,他强行忽略了这些保镖给人带来的不适,路过客厅时看了一眼散落在茶几上的文件——那是托马斯没带走的资料。
那似乎是新游戏的代言人甄选,放在最上面的那一张是分公司总经理选择的代言人——公式照中,微笑着的少年如同瑰丽的宝石一般璨烂耀眼。
他只瞥了一眼就收回了视线,在短暂的两秒钟的时间里,他只来得及记住那张惊心动魄的漂亮的脸、以及诗意的名字。
保镖几乎是寸步不离地跟着泽田弘树,直到他快步走进自己的房间之中,毫不客气地重重关上了房间的门,将保镖挡在了门外。
两个保镖碰了一鼻子灰,面面相觑,最后对彼此耸了耸肩,守在了门口。
他们倒也不是非要跟进去不可,毕竟这里是高级公寓的最顶层,足有三十层高,想出什么意外也难……除非泽田弘树自己想不开了打开窗户跳下去。
至少这个时候,泽田弘树还没有什么要自杀的念头。
他把自己关在房间之中,将装载着诺亚方舟的程序的U盘接入了电脑之中。
程序的加载进度很快就走到了100%,这意味着诺亚方舟在这一刻接管了这间全屋智能系统的公寓。
泽田弘树在电脑键盘上慢悠悠地敲出字来。
[你愿意和我一起离开吗?]
[当然,只要是和你一起,不管去哪里都可以。]
屏幕上出现诺亚方舟用像素点写下的文字。
泽田弘树盯着那行黑白分明的文字,慢慢地笑了一下——比起之前的勉强,这一点笑意更为真是。
他得到了早就有所预料的答案。
但这不够。
泽田弘树起身走到了窗边。他抬手,将手指的指腹按在明净的玻璃窗上,透过厚厚的玻璃俯瞰着整个动静。
他的心脏在紧张地砰砰跳动。
这是好不容易回到日本的机会,他必须要把握——是的,他在计划逃跑。
但泽田弘树毕竟只是个还没满十岁的孩子,想在托马斯·辛德勒和贴身保镖的保护下逃离实在是机会渺茫。
人工智能并不是一诞生就立刻能在互联网中所向披靡的。
诺亚方舟的学习时间是人类的五倍,一年的时间就相当于五年的成长,可诺亚方舟如今才刚刚诞生,是个稚嫩无比的人工智能,想在现在就帮到他委实很难。
如果要求助其他人的话……在日本,泽田弘树唯一能想到的人选就是樫村忠彬。
可樫村忠彬从身份上来说算是托马斯·辛德勒的下级,他如今的抚养权在托马斯的手中,身为生父,樫村忠彬想靠法律手段夺回他的抚养权……不是没可能,但大概率很难。
毕竟辛德勒公司的法务部也是吃素的,打官司的战线向来能拉的很长,甚至七八年也不是没可能。
而在有结果之前,托马斯·辛德勒就还是他的养父,他也仍旧要跟托马斯一起生活。等到法律判决出结果,那时他大概已经快要长大成人了吧?
至于强行将他带走……别开玩笑了,难道身边那两个保镖是摆设么?
名为保护,实际上和监视没什么区别。
比起依靠别人,泽田弘树更信任自己。
这里是日本,是托马斯·辛德勒无法一手遮天的地方,如果他想要离开托马斯,现在就是最好的机会。
他闭上眼睛思考。
首先要做到的是摆脱寸步不离跟在身边的保镖……那么他需要制造一个相当混乱的场面才行,这样他才有可能脱离保镖的视线。
只要诺亚方舟能够入侵一部分网络、夺取控制的权限,就能操控一些智能设备爆炸,从而引发混乱……而等他找到机会从保镖的视线之中离开,诺亚方舟会为他规划好逃离的路线。
如果一切顺利,他有信心就此脱离托马斯·辛德勒的视线之中。
但现在的问题在于……该如何制造混乱呢?
泽田弘树需要用耐心等待这个机会,而在1月13日的这一天,他等来了机会的曙光。
*
1月13日是日本传统的成人仪式举行日。
在这一天之前满20岁、达到法定成年年龄的人,有不少都会来参加这个政府举办的官方成人仪式,现场还会有媒体来进行拍照,几乎每年都会有年满二十岁的艺人穿着礼服,来到现场,参加着一生只有一次的成人式。
在今年,这些艺人之中当然也包括苺谷朝音。
这几乎是个娱乐圈的传统,即使事务所从来没有发布过相关的声明,粉丝们也心照不宣地等待着成人式的开始。
虽然新年假期已经过去,但最近没什么任务,赤井秀一忙着调查平贺正明跟辛德勒公司相关的事情,前两天才刚刚能够松懈一点。
手机屏幕上锲而不舍地跳出了嬷嬷群的消息轰炸。
他习以为常地点进去扫了两眼,首先映入屏幕的便是堀田真理惠和吉川葵的哀嚎。
这群人刷屏的内容可以简单概括一下——弥良怎么还不出现在成人仪式上?难不成狗事务所在这天还要给弥良安排工作导致他错过一生一次的成人式这还是人干的出来的事吗?事务所爬!
在辱骂事务所的消息之外,这帮嬷嬷还开了个盘,赌弥良今天会穿西服还是和服。
在开盘猜测服装之外,这帮嬷嬷充分发挥自己的嬷嬷本色,十分没下限地借由服饰产生了一系列十分下流的想法,让赤井秀一飞速滑了过去,根本不敢细看。
在期待美貌、对事务所的辱骂和下流的发言之中,终于出现了一条有超多感叹号的气泡框。
[喜报!!!!!]
[弥良出现了!是和服啊啊啊啊!!!!!!!!!!]
[视频.mp4]
赤井秀一点开了视频。
视频的最开始因为主人的心情激动而有些剧烈的抖动,数秒之后才恢复了正常。
他从这段视屏之中清晰地看到了那辆熟悉的保姆车。车门缓缓开启,随着出现的是踩着目击的白色足袋、以及深色的袴下露出来的一截纤细的足腕。
少年穿着纹付羽织袴,羽织上纹绣着格外精美的云纹,袴上是大片大片的松鹤,金色的织线在阳光折射下流动着耀眼的光芒,像是流动的光河。
恰到好处出现的风将黑发的发梢吹拂而动,显露出了那张昳丽的脸,眼角眉梢的线条都带着令人惊心动魄的美,光照下那双异瞳如同凝聚了光华,春日湖水倒映着金子般的阳光,初春于少年的瞳孔之中降临。
随着他的走动、以及踩着木屐时发出的哒哒的清脆声响,袴间的松鹤振翅欲飞。
注意到镜头和女孩们的小小的尖叫声,苺谷朝音回首看了过来,在日光下对她们微微笑了一下,瑰丽的异瞳之中含着闪动的微光。
尖叫声骤然大了起来,视频戛然而止,变成了黑屏。
赤井秀一心口一跳。
并不是因为苺谷朝音这身难得一见的和服装扮,而是视频中一闪而逝的影子。
他将视频的进度条拖了回去。
在几乎没有人发觉的街道边、竖立着的凸面镜中,倒映出了另一侧的街道。而在驶过的车流之中,赤井秀一准确地捕捉到了保时捷356A一闪而逝的影子。
委实说,这个凸面镜在视频之中实在过于不起眼,而映照出来的影子也十分微小,如果不是他对保时捷356A的存在极为敏感,大概根本不会发觉。
在反复看了几遍之后,赤井秀一确认了——他没有认错,那的确就是琴酒的座驾。
东京成人式举办的地点向来是明治神宫,那么琴酒出现在这里是为了什么?因为前几天平贺正明的事情么?不、不像,平贺正明在明治神宫什么都没有留下,即使是调查相关事件也不该来到这里。
赤井秀一心中隐隐浮现了一个有些荒谬的想法。
——难不成,琴酒是来看梅洛的成人式的?
虽然他之前就觉得琴酒对待梅洛的态度和其他人有些不同……一言蔽之,就是双标。
虽说有些双标,但其实琴酒对待梅洛的态度也没有温柔到哪里去,所以赤井秀一只以为这份不同是因为认识的时间足够长,听说梅洛还是琴酒亲自带进组织的。
但参加成人式什么的……这就有点微妙了。
赤井秀一盯着凸面镜中倒映出来的保时捷356A的影子,轻轻挑了一下眉。
*
坐在保时捷356A上的琴酒并不知道自己被赤井秀一误解了。
事实上,他确实是路过明治神宫的。
事情是这样的——他和伏特加刚处决完叛徒,开着保时捷准备回组织的据点。
但众所周知,今天是成人式,也是假期,路上格外拥堵。为了不堵车,伏特加费尽心思地换了一条路——虽然不知道为为什么,伏特加还是七弯八绕地拐远路把车开到了最堵的明治神宫附近。
保时捷356A在一个相当隐蔽的位置停了下来,伏特加义正词严地开口:“大哥,我看这附近车太多了,一时半会儿也出不去,不如在这等会儿?等成人式结束,应该就不会堵车了。”
琴酒不置可否地微微颔首,没有反对。
伏特加松了口气,心中窃喜——不愧是他,完美地给大哥找到了台阶下!
……
成人式并不繁琐,来参加成人式的少年少女们会在明治神宫祈福参拜,然后在绘马上写下对自己的期许,然后用红绳挂在木质的架子上。
做完这一切,成人式的仪式也差不多完成了——顶多再拍两张照片。
作为这次成人式最大的看点,有不少人长枪短炮地蹲守在明治神宫,就为了拍下苺谷朝音出现在成人式的图。
而这位当红偶像不负所望,让来蹲守的粉丝和代拍都相当出片,几乎每一张照片之中都没有死角,连被风吹动的发丝都格外好看。
苺谷朝音全程都保持着营业笑容,像人偶模特一样给专程来拍他的人留下了足够的拍摄时间,然后在不知道多少个镜头的注视下完成了参拜、祈福、写下绘马这一整套成人式的流程。
他将“希望大家能幸福”这个平平无奇的愿望工整地写在木质的绘马上,用指尖一圈一圈地绕着红绳,将绘马仔细地挂在了架子上。
风吹过时,绘马撞在木质的架子上,会发出格外清脆的响声。
完成了成人式,苺谷朝音才朝电视台主播、记者和粉丝们微微鞠躬,踩着木屐从另一条小路离开了。
他循着林间无人知晓的小径穿行,按照伏特加给出的定位来到了保时捷356A停下的地方。
伏特加刚一抬头,就看到穿着黑金松鹤的纹付羽织袴的少年抬手,将垂落下来的枝蔓撩开,踩着地面上匍匐的阳光走来。
他心中一凛,立刻以下车抽烟的借口溜了出去。
苺谷朝音奇怪地看了一眼做贼一样离开的伏特加,满头雾水地拉开保时捷356A的门,拢着松鹤羽织袴的下摆,坐进了车中。
琴酒坐在他身旁,等他关上车门,才缓缓偏过头来,以刻薄的审视眼光从上至下地打量他。
“怎么了?”苺谷朝音不躲不避地任由他看,“我这身衣服哪里不对么?”
琴酒言简意赅:“不方便行动。”
确实,从杀手的角度来看,虽然相对宽松的纹付羽织袴可以藏下不少具有杀伤性的武器,但宽大的袖摆和袴都不是方便战斗的着装类型。
这衣服穿在梅洛的身上,也仅仅只有好看这一个优点了。
“有任务?这么突然?”苺谷朝音挑眉,“今天可是我的成人式,一生只有一次的重要的日子,临时给我安排任务是不是有点……”
他最后的几个字还没蹦出来,琴酒便冷冷地将一个纸袋扔进了他的怀里。
苺谷朝音下意识伸手接了过来,茫然地看向怀中。
那是十分平平无奇的牛皮纸袋,被人随意地包裹着什么有些份量的东西。
苺谷朝音将折好的牛皮纸袋打开,将被装着的东西拿了出来——那是一把伯莱塔,银色的金属质枪声有着锋利的美感,金属面倒映出浮光跃金的眼瞳来。
“这是……成人式的礼物吗?”
琴酒嗤笑了一声。
“你以为我会做这么无聊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