泽田弘树心头猛然一跳,原本便因为逃跑而惴惴不安的心立刻便变得紊乱了起来。
绑架——这个词语一旦出现,任何人都知道这其中代表的危险性。
和这个词伴随着而来的,通常来说都是恶性案件……极高的赎金、或者撕票,即使付出了赎金也不乏直接被绑匪残忍杀死的人质。
现在,他沦为了最没有反抗能力的那种人质,不足十岁的孩子和成年人天然有着体型和力量上的差距,更何况是泽田弘树这种不怎么运动的技术宅。
他能听出来绑匪的声音很年轻,是介乎于青年和少年之间的清亮的嗓音。而这嗓音微微压低了,可以称得上是温柔的气息于近在咫尺的耳边响起……可泽田弘树却觉得毛骨悚然。
黑暗的室内和光纤加重了这种未知的恐惧,“绑匪”这个存在是完全预料之外的。
而下一秒,他原本戴在耳中用来听诺亚方舟指令的无线耳麦也被身后的绑匪用指尖轻柔地摘了下来。
失去了诺亚方舟的支持,现在的泽田弘树确实可以称得上是走投无路了。
——假设这是个货真价实的绑匪的话。
泽田弘树毕竟是在托马斯·辛德勒看管下还敢胆大包天策划逃跑的人,最开始升到顶峰的恐惧被他压下去之后,理智立刻占据了优势。
他很想开口说点什么,但被绑匪捂住了唇,根本无法出声,只能伸手,试图让绑匪的手稍微松开一点……但这个动作也立刻就被制止了。
“别动。”
绑匪警告了他,而在那同时他感觉到了腰间一凉……有什么坚硬的金属物品抵在了他的腰上。
枪?
但除了对危险物品产生的恐惧之外,泽田弘树在这一瞬间还有些惊疑不定——他不是对声音特别敏感的人,但大概没有人会听错连着听了两个小时、印象无比深刻的声音吧?
在没有刻意压低之后,原本属于苺谷朝音自身的音色便一览无余了,足够让泽田弘树猜出身后这个绑匪是谁。
——弥良。
偶像弥良。
大概是这个猜测本身就充满了令人震惊和不解的不靠谱,泽田弘树一时间不太敢确认。
毕竟那是弥良——他并不认为自己有什么地方是这位当红偶像别有所图的。
可如果用上了枪,那么这就不会是简简单单的开玩笑了,而是货真价实的、真正凶残的绑架。
如果只说单纯的收入,作为目前演艺圈顶流的弥良有着相当可怕的吸金能力……谁让他的粉丝群体大多数都是乐意为他花钱、并且是花大钱的存在呢?如果不是因为这个原因,辛德勒公司也不会将弥良列为《夜的终章》代言人的第一选择了。
而弥良作为当红偶像,甚至才满20岁不久,正处于一生之中最好的年纪,完全不像托马斯·辛德勒之前忽悠的客户平贺正明一样渴望长生。
有钱有颜又年轻,这样的偶像绑架他这个只在电脑技术上出色的天才有什么用?
图什么?
难道是要他入侵到对家公司的电脑里帮忙删黑料吗?
就在泽田弘树谨慎地思考着苺谷朝音的动机的时候,保镖重叠在一起的、沉重的脚步声逐渐靠近了。
泽田弘树的呼吸瞬间变得急促了起来。
他睁大了眼睛,注视着玻璃门外。
这里并不是开放区域,玻璃门内部是一片漆黑的、已经停止营业的商店,任何人路过都会认为这种打烊的店铺已经落了锁,几乎不会往里面再看一眼。
事实也确实如此。
两个满脸黑灰、看起来十分狼狈的保镖甚至没往边上漆黑的商店里看一眼,互相交谈着路过了这片黑暗的死角。
“到底去哪里了?明明是往这边走的啊!”
“一个小孩子能跑多远……”
“如果找不回来,我们的麻烦就大了!”
“……必须抓紧。”
随着交谈的声音逐渐远去,连脚步声也慢慢消失了。
直到这个时候,苺谷朝音才稍微松开了一点捂住泽田弘树嘴巴的手。
被他禁锢住的天才少年没有立刻回头,大概是不想让他这个绑匪知道自己已经识破了他的身份。
“你绑架我,想要的是钱吗?”
泽田弘树尽力让自己的声音保持平静,但他毕竟年纪小、也没多少阅历,大部分时间不是在学校就是自己的房间之中度过,即使再如何想要努力冷静,可声音中还是带着点颤抖。
苺谷朝音心中升起来了一点恶趣味——他观察着泽田弘树说话时的声音,不由自主地就想逗一逗小孩。
“差不多吧,”他模棱两可的回答,“不然我为什么大费周章地绑架你呢?”
这也不算是撒谎,毕竟苺谷朝音一开始就是策划的绑架,只能说泽田弘树的行动让他的绑架计划稍微变得轻松了一点。
这怎么不算是一种双向奔赴呢。
得到了苺谷朝音的回答,泽田弘树在短暂的沉默之后,没有像一般的孩子那样因为恐惧而大吵大闹。超高的智商带给了他不合年龄的成熟,虽然恐惧,但他努力地开始了谈判。
“我现在没有钱,即使你绑架我也得不到什么好处。”
苺谷朝音摇摇头:“不,你当然没有钱,但我想辛德勒公司的社长是有钱支付一笔高额的赎金的……这笔赎金的金额会高到世界上九成的人都心动的地步吧。”
“但那只是一笔钱而已,如果你调查地更清楚,就会明白我的养父的个性……他不是一个会容忍自己遭受威胁的人,就算你获得了一时的好处,但他总有办法连本带利地拿回这些钱。”
苺谷朝音轻轻地笑了一声,这在泽田弘树听来更像是轻蔑和讽刺。
他深吸一口气,接着说了下去。
“但是——如果你真的需要钱,那么即使不用我当人质,我也能为你赚钱,甚至是堪比托马斯·辛德勒所有财富的钱。”
少年偶像似乎终于有了一点兴趣,“说说看。”
“我很聪明。”泽田弘树强调,“这才是我的养父看重我、培养我的原因。如果他愿意付出高额的赎金,那么也只能是为了我的头脑。因为我很聪明,能为辛德勒公司研发最前沿、最领先的技术,为他创造源源不断的财富,所以他重视我。”
他顿了顿,没得到苺谷朝音的回应,然后才继续说了下去。
“我能为辛德勒公司做到的,同样能为你做到。我想,源源不断的金钱和一锤子买卖相比,应该是前者更具有吸引力吧?”
苺谷朝音十分赞同地开口:“确实,你说的很有道理。”
察觉到这位绑匪态度上的松懈,泽田弘树在短暂思考了几秒之后,决定自己可以进行一些更加大胆的试探——反正都已经到这种地步了,怎样都没差。
“只是我不明白,明明你已经拥有的很多了,为什么要选择铤而走险绑架我?”泽田弘树深吸一口气,慢慢地说,“……弥良先生。”
但出乎他的意料,身后的绑匪好像并不为此感到惊讶,反而饶有兴味地说:“诶?被发现了?”
禁锢在他腰间的力量骤然松开了,但泽田弘树没有抓住这个瞬间进行莽撞的逃离——开玩笑,他怎么可能跑得过苺谷朝音?那种莽撞的行为说不定会激起对方的怒气,他不会作出这种不理智的尝试。
这份禁锢力量的消失在某种程度上就相当于是一种默许。
泽田弘树提着心慢慢转过身去——这时候他才愕然地发现,抵在他腰间的冰冷金属物不是他以为的枪,而是一支手麦。
绑匪穿着黑色的棒球服和长裤,他戴着棒球帽,甚至脸上也戴着黑色的口罩,棒球帽在压低之后遮挡住了那双眼睛。
而在泽田弘树的注视之下,少年抬手压住了帽檐,缓缓抬起头来——那双灿烂无匹、如同剪裁了一片阳光,将之用树脂凝固在春日之中眼睛华美而耀眼,在昏暗之中熠熠生辉。
泽田弘树迟疑了几秒,才茫然地说:“……绑匪?”
“确实是绑匪,”苺谷朝音对他微微笑了一下,“但我另有所图。”
泽田弘树看见苺谷朝音在黑暗之中对自己伸出了手……下一秒,他便失去了意识。
眼皮很快就沉重地合拢了,堕入黑暗之中沉睡的孩子软绵绵地落入怀中。
苺谷朝音刚将泽田弘树抱在怀里,身后的门便打开了一条微小的缝隙。
他回头看了一眼——是降谷零。
降谷零和他穿着差不多的服装,全黑还遮脸的装束让他和苺谷朝音一看就不像是好人,甚至手上还戴着作案用的手套。
苺谷朝音没惊讶降谷零出现在这里的原因,不如说这位警校时最优秀的同期本身就是他的同伙。
“搞定了?”苺谷朝音问。
降谷零轻轻颔首:“当然。”
他没去干别的,而是去解决了那两个保镖。
伪装成粉丝的协助人十分友善地给出了错误的线索,引导着两个保镖走进了错误的巷子。而在那个黑暗的巷子之中,降谷零毫不留情地暴起出手,在两个保镖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便抢先一步将两个人给揍昏了。
为了保证这是一起有预谋的绑架,降谷零还留下来用剪报拼接成的字条,大意是“你家孩子被我绑架了,想要他活命就准备好一亿美金的赎金”。
至于这个绑架计划为什么能这么成功、这么巧合、这么恰好地逮到想逃跑的泽田弘树……
降谷零抬手,从昏睡过去的泽田弘树的衣角拿下来了一枚有些凹凸不平的贴纸。
他捏着这枚贴纸追踪器,在昏暗的光照下看了两眼,“这个追踪器倒是确实挺好用的。”
能准确的找到泽田弘树当然是科技的力量。
降谷零之前在定做发信器的时候,顺便也找那位科学家定制了一批简易的定位器,做成了易于使用的纽扣贴纸的样式。
这批东西他送了点给苺谷朝音,而考虑到这东西在追踪上能起到的便利作用,他又转赠了一部分给白马探……然后白马探在推理出泽田弘树的逃跑倾向之后,便悄悄地将贴纸发信器粘在了衣角。
“确实,”苺谷朝音点点头,“下次让那位发明家多做点。”
降谷零笑了笑,“然后顺理成章让你花我们警察厅的公安活动经费吗?”
苺谷朝音单手揽着泽田弘树的腰,让孩子能够伏在他的肩上,空出来的那只手则拍了拍降谷零的肩膀。
他虚情假意地说:“大家都是公安,就不要分的这么清了。”
*
等泽田弘树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的上午了。
他茫然地从床上坐了起来,捂着有些酸痛的后颈打量着这个房间——很典型的公寓住宅,只是屋内的家具有些简陋,像是毛坯风。
察觉到他醒来的动静,苺谷朝音端着餐盘走了进来,冲泽田弘树微微一笑。
“你醒了,正好来吃早餐。”
少年偶像笑起来的时候像是初晨的阳光,温暖又美好。
他手上的托盘中放着的是几块切好的三明治、煎蛋吐司和一杯热牛奶,整个人看上去十分居家,温和而毫无攻击性。
——和昨天的嘴脸完全不同。
泽田弘树没想到一个人变脸能这么快,揪着被子有些不知所措。
他茫然地回答:“……好的?”
苺谷朝音将餐盘放在了房间内的矮几上,泽田弘树踌躇了一会儿,才犹豫着下了床,跪坐在矮几前。
“这里是哪里?”他谨慎地问。
不过数秒的时间之中,泽田弘树就已经理清楚了自己现在的处境。
首先,他确实被绑架了,虽然绑匪的态度十分轻佻,他也没有被五花大绑,但被限制人身自由这一点是毫无疑问的。
身上的通讯设备、提前准备好的金钱也都被收走了,就算他现在想办法逃出去也不一定能生存下来……毕竟其他人逃离之后还能回家,他却不能回到辛德勒公司,即使回去,他也有可能会在某一天迎来死亡。
对他实施绑架的人看起来并不打算利用他从托马斯·辛德勒那里获取高额的赎金,反而对他本人十分友善。
这是让他更担心的情况。
这只能说明一件事——弥良十分清楚他的能力和作用,甚至可能知道他正在开发的划时代的人工智能,诺亚方舟。
不说别的,唯独诺亚方舟,泽田弘树是绝对不想交给任何心怀不轨的人的。他对这个完全由自己创造出的生命——人工智能当然算的上是电子生命——抱有着相当高的期待。
他希望诺亚方舟能在学习之后成长为无所不能的人工智能,那个时候,重塑整个国家的机会就将到来。
可这个让国家重生的机会,他并不放心交给除了自己之外的任何人。
苺谷朝音没有立刻回答泽田弘树的问题,而是对他抬了抬下巴,示意摆在矮几上的那几碟子早餐。
和苺谷朝音僵持了几秒之后,泽田弘树选择了小事上的顺从。他舔了舔冬日里因为干燥而有些龟裂的嘴唇,拿起盛了牛奶的玻璃杯,慢慢地抿了一口。
浓郁的奶味自舌尖弥漫开来之后,他首先尝到的是甜味——加热过的牛奶里大概是放了蜂蜜。
甜味确实能抚慰人低落的心情,但泽天弘树现在这个被绑架的情况显然是种例外,再浓郁的甜味都没法让他真正安定下来。
即使绑匪看起来十分温柔善良,难道就能改变本质上是个犯罪分子的事实吗?
“如你所见,你现在正在一个公寓里。”推门走进来的降谷零回答了泽天弘树的问题,“放心,还在东京。”
“……”泽田弘树沉默了。
被你们关在这里,他一点都不能安心!
他看了一眼降谷零——这金发黑皮的颜色搭配实在过于显眼,泽田弘树不可能忘掉。他记得很清楚,就在数个小时之前,这个人就和他一起坐在关系者席上观看演唱会。
但他没想到,这人居然是苺谷朝音的同伙。
这也说明……对他的绑架也许从赠送演唱会门票开始就早有预谋。
他以为这是自己逃离的机会,可实际上只是乖乖走进了另一帮人血腥的陷阱之中。
“你们想做什么?”泽田弘树酝酿了一会儿,将这句话换了种说法,“你们需要我做些什么?”
虽说是绑架,但他看的出来,这两个人都没有要向托马斯·辛德勒勒索的意思,也就是说……这个绑架是冲着他本人来的。
泽田弘树对自己的特别之处心知肚明,能冲着他来的,有百分之九十九的可能是为了他的脑子。
苺谷朝音反问他:“应该说,你想做些什么?”
泽天弘树一呆,有些茫然地重复着这句话:“我……我想做些什么?”
他想做的事情当然有很多。
他希望自己研发的DNA追踪系统能够广泛运用、为大家提供便利,希望他创造的人工智能诺亚方舟能够成长起来,然后重塑这个国家,希望重生之后的国家远胜于他所处的这个死气沉沉的时代……可其实不止是这样而已。
他想活下去,想创造更多东西,而不是成为被驯化奴役的研发机器。
否则,他也不会选择逃跑。
泽田弘树沉默很久才低声说,“现在是我可以做选择的时候吗?”
“当然。”苺谷朝音给出了肯定的回答,“你不喜欢辛德勒社长,所以想要逃离他,是吗?”
这不是什么需要掩饰的秘密,所以泽天弘树痛快地点了点头。
“我们不需要你做些什么,”降谷零淡淡地说,“至少现在不需要。”
泽田弘树确实是个天才——但这也是个才十岁大,甚至没到能为刑事责任负责年龄的孩子,公安再怎么样也不至于强迫一个孩子做自己的协助人。
当然,也不希望他在托马斯·辛德勒的压迫下继续那些让他不情愿的、危险的研究。
这让泽天弘树更加茫然了:“什么意思?那你们……”
“在日本生活吧,”苺谷朝音对他轻轻颔首,“你可以试试和同龄人一样去上学。”
“首先,我已经从麻省理工拿到了研究生的学位,”泽田弘树冷静地指出,“其次……托马斯·辛德勒不会让我就这么安稳地在日本生活的,你们不明白他的能量有多大。”
而且,他也不相信这两位绑匪这么好心,把他绑架出来只是为了让他能脱离托马斯·辛德勒,然后重新开始生活。
假设苺谷朝音和降谷零只是普通的绑匪,那么他们当然没法和托马斯·辛德勒这样人脉极广的富商抗衡。
但他们是公安,能调动的是整个国家机器的力量,托马斯·辛德勒说到底也只是别国的一个富有的商人,他怎么可能和公安对抗?
降谷零微微笑了一下:“那边你不用担心,辛德勒社长大概自身难保了。”
想让托马斯·辛德勒自顾不暇很容易……他私下里当然不是没干过脏事,甚至手上还有人命,而在美国本土的辛德勒公司在税务上也不是真的就那么干净。凭借公安的能量,拿到一些证据并不难,别说美国国税局了,就是FBI都够他麻烦缠身,没空留在日本处理泽天弘树的事情了。
苺谷朝音想了想才说,“但你的抚养权还在托马斯·辛德勒的手上,除非他死了或者进监狱,你的抚养权才有能重新转移给你的生父,樫村忠彬先生。而在那之前,你需要换个身份在日本生活,当然,我们会派人保护你的。”
“换个身份,你需要和同龄人一样普通地上学。我知道你有在进行的研究,如果你有需要,我们会为你提供最好的设备,但那当然是有条件的……如果你有最新的发明,希望能够支持我们使用。”降谷零微微笑了一下,“你的新身份已经准备好了,只要你点头,马上就可以开始新的人生。”
巧之又巧,在他话音落下的瞬间,门再次被推开了——这次走进来的是风见裕也。
穿着灰色西装的青年神色肃穆,他按掉了正在和降谷零通话中的手机,坐在了矮几前,严丝不苟地对泽天弘树进行自我介绍:“我是风见,接下来,我会是你的‘监护人’。”
泽田弘树没有回答。
直到苺谷朝音将他的手机和U盘一起拿了出来,重新交还给他。泽田弘树一怔,迟疑着接过手机,打开了聊天框……一个文字泡出现在了他的手机屏幕上。
[早安,弘树,你还好吗?]
文字泡显现了瞬间便悄无声息地消失了,但在读清在这寥寥数语之后,他的心骤然安定了下来。
“我可以答应,应该说,我没有说不的权利吧?”泽田弘树平静地开口,“但我也有一个问题……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苺谷朝音和降谷零十分默契地一齐看向风见裕也,风见裕也一呆,而后立刻福至心灵,从灰色西服的内袋之中摸出了自己的警官证。
他将黑色皮革质地的警官证打开来放在桌面上,金色的樱花徽章在光照下熠熠生辉,流动着耀眼的光芒。
风见裕也郑重地开口:“我是公安警察,风见裕也。”
泽田弘树这次才真的有些惊讶——但这似乎又是意料之中的事情。能在日本本土对托马斯·辛德勒毫不在乎、又能随意给他伪造身份档案的人,除了警察还能是什么?
哪怕对这个国家的未来再不信任、对某些黑暗心知肚明,但在看到那枚樱花徽章的瞬间,他还是不可避免地感到了一点安心。
泽田弘树在心中松了口气,然后才看向降谷零和苺谷朝音。
“你们也是公安吗?”
“不,我们不是。”降谷零斩钉截铁地回答。
苺谷朝音说谎完全不眨眼:“我们只是这位风见警官的协助人而已。”
风见裕也沉默两秒,昧着良心点头:“……没错,就是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