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夏的气息越来越近,热风吹过来,田地里的麦穗变得青绿长高了。柳絮被风吹得高高的抛起,蒲公英像是白色的袍子随风四处飘荡。

河水被太阳照得水波粼粼,暖意融融。水里的鱼虾潜在水底,偶尔冒出一个头吐出嘴中的泡泡。

齐山村的村民扛着锄头挖地,搓一搓土壤,土壤浸了水,摸起来很软绵。

早上的天气不冷不热正是做活的时候,小孩子们留在家里要么去后山割草,要么就是趴在地上找蚯蚓,他们想着找蚯蚓去钓鱼。小孩子们有无尽的精力,家中的猫狗跑出去到处窜,猫儿不知从哪又叼来一只老鼠。

另一处宋家跟许家忙碌起来,为了家中的孩子成亲的事,他们做足了准备。

宋长叙被李秀才放了假过来帮家里布置,他去杂屋把双人床搬进屋里,喜被褥都铺好了,单人床放到杂屋,今晚他还要在单人床上睡一晚。

宋业早上吃了一个杂粮馍馍,去找村里的人借了牛车去水波镇买肉,买喜饼。

宋明言跟梁素又把屋子打扫一遍,他们找来喜纸剪喜字,剪喜字需要技巧,徐澄见了非要跟他们一块剪,宋明言找来一张喜纸教他。

徐澄跟着阿爹学没有把喜字剪出来,他皱着眉头不剪了窝在宋明言怀里盯着他的手看。

梁峰来帮忙搬桌椅,他跟宋长叙一块搬,速度很快。宋家的院子有三分之一用来圈鸡圈了,还有三分之二摆下了八张桌子,还有几张桌子只能摆在院外。等着明早摆上,不然若是摆在外边还是怕被人偷走了。

“一张桌子坐十三四个人还不错。”梁峰喝了一口水,笑着拍了拍宋长叙的肩膀。

梁慧找人借了碗筷过来,听见他哥的话笑起来,“大哥,你就是个做苦力的,怎么还点评上了?”

梁峰:“我就说说,按我说布置十几桌席面在村里已经够体面了,我看姑父从镇上买的肉菜也多,等明天我就有口福了。”

宋家的家底颇丰,宋长叙又是家中的男丁,对他的事上心着,再者都说先成家后立业,早点成亲也好。

家中的人忙着择菜洗菜,宋长叙擦了一把脸上的汗,他先去灶房劈柴。

宋业在卷烟,村里的人都是自己卷烟抽旱烟,明天有许多人要来,见到人了要发烟,他多卷点烟。黄酒他买了十坛,肉菜主要买的鸡鸭肉,还有猪肉。猪肉一斤十五文,鸡鸭肉便宜一些,还买了十几条鱼,找渔夫买的,买的多砍了价格很划算。

瓜果糕点,瓜子,喜饼,喜糖,他去镇上拢共花了一两五钱银子。这花出去的钱在他跟梁素的预料之中,他们为席面的事准备二两银子。

宋业去把牛车还了,宋长叙抱着柴到灶房,梁峰说道:“长叙,你跟我一块去后山砍柴吧,这边他们都忙着,我们暂时没什么帮得上忙的。”

宋长叙:“好。”

今天宋家热闹着,许多婶娘来帮忙,热热闹闹的说话。她们脸上带着笑,谈到的都是小辈的事。说小辈在哪做工好,又生了几个孩子。

宋长叙提着斧头跟梁峰一块上山。梁峰时常上山砍柴带表弟去了一个好地方开始砍柴。

宋长叙没有砍过树,他先是观察了梁峰的动作姿势,然后学着砍树,刚开始动作不流畅,多砍几下就熟练了。砍树除了动作姿势重要外,还要靠力气。

他已经有力气了。

砍了一阵儿,梁峰去摘了野果子扔到宋长叙身上,用衣袖擦了擦就吃了。

宋长叙学着他的样子坐在草坪上拿着野果子解渴。他整个躺在草坪上,虎口有些泛酸。

梁峰跟这个表弟很少接触,表弟也不是村里说的那么不近人情,他还是很好说话的。

“继续再砍几棵树带回去,明天烧火做饭够用了。”

宋长叙应一声爬起来,该做活的时候他还是很勤快。砍树让他心里的躁动平复一些,身体感到累了,心中的想法就不会那么活跃。

他跟梁峰一块回去,堂屋里的哥儿跟女子都来帮忙,宋明言去泡了一壶薄荷茶,又抓了干果跟瓜子让他们吃着。

宋长叙瞧着这热闹的场景很是不习惯,他闷头回屋。院子全是欢声笑语,现在他拿着书卷也看不进去。屋子外边吹来一阵凉风,宋长叙打开窗户,看见院里的那棵李子树的叶子随风簌簌的抖动。

宋家这边不平静,到了许家也是一派热闹景象。许知昼坐在堂屋,屋里全是长辈跟乡亲。

大人们说的话,许知昼听了一会儿还是借口拉着孙绿真和相熟的几个哥儿,女子回屋去。

“知昼真要嫁人了,看这屋子现在都变得喜庆的红色了。”有哥儿调侃道。

许知昼在堂屋已经被长辈调侃得脸颊发红,回到自己屋里好不容易放松一些,没想到还是被人调侃了。

他一眼看过去,屋子一片红,气呼呼的坐在床上,眼中水润润的,容光照人,桃羞杏让。

孙绿真见了好友的样子,他不禁心想,他还没有看见好友这个样子过。他们都是青春浪漫的年纪,在还未说亲的时候也会私下偷偷说一说村里的汉子们,许知昼从来没有红过脸。

这回只要调笑几句,他就红了脸颊,说不出话来,垂下眼眸露出修长白皙的脖颈。

“好快啊,知昼也要嫁人了,我们当初都以为你会嫁给村里其他的小子,没想到嫁给了宋长叙,都看他的模样是顶好的,我看镇上的人都没有他生的好。”

宋长叙的相貌得到了他们一致的认可。许知昼也是极为满意的,他们聊了一阵,抓了瓜果边吃边说,等天边的晚霞出来,他们就摆手回去了。

“我们等明天喝喜酒。”

晚上,曹琴看着许知昼面露慈爱,她给他夹菜:“多吃点。”

许知昼点点头:“娘,我知道了。”

吃完饭,许孙正去看鸡鸭,还有猪圈,踱步进屋没看见许知昼,心里不由有些惆怅。

许知昼盥洗后回屋,家里给他做了新的箱笼,他把衣柜翻了翻,家里新做了三件衣裳都是极好的料子,他把衣服抚平放进箱笼。用惯的梳子,鞋子,首饰盒,一个自己攒钱偷偷买的香膏,一些布头彩线,还未绣完的荷包,自己的私房钱。

许知昼心里既期待又害怕,他栽倒在床上,趴在床上从床头滚到床尾。

“对了,还有那本书。”许知昼突然想起来。

他正要去拿箱笼里的书,敲门的声音响起。

许知昼立马缩回手,神色有些心虚:“进来吧。”

曹琴进来看见自家哥儿乖乖的坐在床上,她坐过来把手里的盒子递给他。

“这是宋家给的银手镯,你自己收着。”

许知昼接过盒子,眼睛亮晶晶的:“谢谢娘。”

曹琴笑起来,拍了拍他的手:“早点睡,明天还要早起准备。”

许知昼点点头。

曹琴关门离开后,许知昼打开盒子想看银镯子。之前宋家送过来的聘礼,许知昼别的没看见,一眼就相中了这只银镯子。

银镯子耶,他有一只银簪子都宝贝得不行,银镯子可以打几个银簪子了,而且他看见了镯子上还雕刻了花纹,看上去素净中带着华美。

简直是他的梦中情镯。

许知昼打开盒子看见有他喜欢的手镯,还有一块五两的银锭。

他的神色怔然一下,没有去拿银镯子,反而拿着银锭看了又看。

爹娘挣的钱都是辛苦钱,他从小时候就看见爹娘在田地上干活,风雨无阻,很少有歇息的时候。他跟大哥的日子比同龄人好很多,想要什么爹娘都会尽力。

五两银子已经很多了。

对于婚嫁之事爹娘也是为他们着想。许知昼模糊的想,虽然他的爹娘没有其他的爹娘那么富裕,但爹娘已经把最好的给他了。

人都有感觉,谁对他真心,对他好,他都能感觉到。

许知昼鼻尖突然一酸,把盒子关上,扯了被褥吹了蜡烛睡下。

黑暗中他小声的抽噎起来。

爹娘从来对他没有要求,只是希望他的日子能快活一些。

泪水打湿了枕套。

.

宋长叙还未睡着,梁峰临走前给他递了一本画册:“你多学着点,姑姑跟姑父不好意思给你,就让我来给你,毕竟我们的年纪相近,这些事也好说。”

梁峰轻咳一声:“明天我会帮你挡酒,作为新郎官在这一天不能喝醉了。”

宋长叙手忙脚乱的接过画册,有点发呆。

回过神说道:“多谢表哥。”

梁峰笑着离开。

宋长叙做足准备后,打开画册。他脑子里的第一个想法是没有同窗那本画的精妙。

现在是想这个的时候么?

他该学习。

但他恐同,他为什么要学习这个。

但还是要看看吧,不然会被许知昼牵着鼻子走的。他恶狠狠的想到,这次他可不能被牵着鼻子走。

窝囊,实在窝囊。

宋长叙给自己找好借口,兴致勃勃的看起来。

好怪。

那就多看几眼。

宋长叙看了一阵放下画册收起来,他闷头睡觉。

他以为他会一夜无眠,结果一觉醒来,公鸡在打鸣了。

他听见门外窸窸窣窣的声音,爹娘跟大哥都已经起来了。宋长叙起床换上喜服,他竟然有几分紧张,他对着铜镜里的自己打量起来。

红色的喜服衬得他清俊无双,眉眼漆黑如墨,他抿着唇,心里怪不好意思的出门。

梁素打量他的模样满意的点点头:“先吃点东西垫垫肚子,等时辰到了,你就去许家接新夫郎。”

宋长叙:“儿子知道了。”

说这话时,院子里渐渐热闹起来。宋长叙听见了几个熟悉的声音,他走出来看见了他的同窗们。

林蒲勾着身子在看王二郎记账,他嚷道:“我也认字,宋兄怎么不让我做记账先生。”

王家二郎尴尬一笑。

他听说宋长叙性子高傲孤僻,没想到有这么多人过来贺他成亲。

个个穿着长袍,有几分意气风发少年郎的气息。冯信鸥带了自己的夫郎来,冯信鸥跟其他的人也是小声的说着话,他还是很端得住。

其余的同窗坐了一桌,拣着桌上的瓜果吃。瞧见宋长叙出来了,他们一阵起哄。

“宋兄,喜服很衬你。”冯信鸥说。

宋长叙笑着过来跟他们闲谈。

村里的人也来了,都是呼朋引伴的,一哗啦就坐了一桌子。

“长叙,今天是你大好的日子,我来喝一杯喜酒你不嫌弃吧?”李秀才笑着挼着胡子走过来。

到了时辰,宋业找里正家借了马过来,若不是宋长叙在现代骑过马不然就要出丑了。

他看着面前高大的黑马,翻身而上。

到了许家,有人看见他忙进去告知。宋长叙一身喜服,身姿修长,面容俊美让不少哥儿,女子都红了脸颊。

他站在门口,看见许孙正背着许知昼过来。

许孙正说:“好好对他。”

宋长叙抓住另一侧的喜绸感到另一边的重量,他清楚的知道在另一边的人就是许知昼。

这段喜绸把他们连接在一起,以后可能还会度过很长的日子,也许一辈子也就这么过去了。

成亲就是这样,需要承担另一个人的重量,互相牵着一头。

宋长叙说:“我会对他好的。”

进了喜轿后,许知昼坐在轿子里拍了拍自己的胸膛。他攥紧喜服,心中怦怦直跳。

喜轿太狭窄了,也太热了。

外边敲锣打鼓的声音震的许知昼耳边嗡嗡作响,外边还有许多人的声音混杂在一起,他红着脸。

喜轿停下来了,许知昼本来打开盖头在散热,立马盖好盖头,矜持的由人牵出去。

隔着喜帕他看不清脚底的路,只能跟着喜绸的另一方跟着他走。宋长叙似乎察觉到他的怯意,他放缓了脚步。

两个人跨过了火盆到了堂屋,高堂之上坐着宋家父母,宾客的声音传进许知昼的耳边,他心中一阵紧张。

许知昼心跳如擂鼓,宋长叙同样紧张,两个人迷迷糊糊就拜堂成亲。

有人欢喜的喊道:“礼成,送入洞房。”

许知昼就被送进洞房了,他坐在喜房里,屋子里静悄悄的,只有他一个人在。村里没那么多规矩,也没有喜婆在,他就掀开盖头站起来给自己倒杯水。

“早上起来就吃了一个馍馍,水都还没怎么喝。”许知昼皱着眉头喝完水,他自在的巡视一圈屋子。

窗户贴着喜字,屋子很亮堂,看上去空荡荡的。看见有梳妆柜,许知昼眼睛一亮,迫不及待的坐下来试一试,梳妆柜上的铜镜也是新的,照得人更清楚。

他的肤色白,模样好看只上了一点粉,然后涂了口脂。

他绕着屋子走了一圈,打开衣柜看了看,看见宋长叙的长袍挂着,他小声的哼了一声没有再细看,他怕看见不该看的东西。

桌子上拾掇的干净,书籍摆的整整齐齐,凑近了还能闻到墨香味。

许知昼逛完了呈一个大字躺在床上,结果皱着眉头起来,一看床上尽是桂圆,花生,红枣,难怪有些硌人。

他剥了一个桂圆吃。

然后把花生这些拨到另一边,这样躺着就不硌人了。

堂屋

宋长叙跟着众人喝酒,梁峰,林蒲等人都为他挡酒,他喝的不多。

宾客们都跟着起哄,调侃。

宋长叙浑身鸡皮疙瘩又起来了,但他知道从许知昼把手交给他时,他们都要好好的把日子过下去。

他吐出一口气,梁峰问他:“你现在精神怎么样?”

宋长叙点点头:“还行。”

许家的亲戚来了许多,包括在水波镇上的姑姑,许知昼的姑姑穿的是绸缎,见了宋长叙一表人才倒是很满意,听说认得几个字也好。

李秀才来吃一杯喜酒已经给宋长叙面子了,席面做得体面大方,村里的人吃了不少油水,都纷纷赞宋家大方。

宋家有了面子,许家同样有了面子。

跟着众人一顿胡喝,宋长叙知道自己的底线,喝了一些便开始躲着人了。

众人抓不到人,一抓人,宋长叙就躲在亲友身后。他找到宋明言,低声说:“大哥,劳你帮我一个忙,给喜房送点吃食,我看要闹好一阵子。”

许知昼应该跟他一样从早上就开始准备着,没自己吃饭。他趁着喝酒的空隙间,还吃了几口热菜。许知昼在喜房待着,怕是还没吃上东西。

宋明言笑着点头,带了几碟小菜送到喜房。

许知昼听见门外的动静立马端坐在床边。

“知昼,他们还要闹一阵,你先吃点垫垫肚子,夜晚还长,到时候很难熬。”

许知昼轻言细语:“谢谢大哥。”

宋明言笑道:“是长叙跟我说的,你吃吧,我先出去了。”

许知昼松了一口气,他坐在椅子上,宋明言带来的菜种类多,但量不多正好适合他吃。

“宋家哥哥真是一个大好人,”许知昼感叹一句,拿着筷子开吃。

“当然了,宋长叙也有点细心。”许知昼夸了一下。

.

等宋长叙把宾客送的七七八八后,他就该回屋了。

他先去盥洗,洗了一把冷水脸让自己清醒一下,而后才走到自己屋前。

明明是自己住了许久的屋子,现在他却在跟前产生了畏惧和犹豫。

宋长叙抬头就看见门上贴着的喜字,屋里的蜡烛亮着,他深吸一口气推开门。

许知昼早就听见脚步声了,他不知道来的人是谁,但又听见门扉被关上了。

脚步声越来越近,到了跟前,他看见一双黑色的靴子,红色的长袍下摆。

这个人的身份不言而喻。

许知昼兀然一下紧张起来,他的手还落在外边,下意识就攥紧了喜服。

宋长叙觉察到他的小动作,他心里也紧张着,看见许知昼在紧张,他的紧张突然消散了一些。

他站定,然后掀开盖头。

许知昼只觉得眼前变得明亮起来,他抬起头对上宋长叙漆黑的眼神,含羞带恼。

宋长叙看见他的容貌愣了一下。

许知昼化的淡妆,宋长叙知道许知昼长得好看,但这次他感觉许知昼像是一朵芙蕖花一样。

让他有点移不开眼神。

“你还饿么?”宋长叙没话找话。

“我不饿。”许知昼从床沿下来。

两个人喝了合欢酒,臂弯靠得很近,靠近的喜服贴在一起,仿佛肌肤都贴在一起了。

许知昼很少喝酒,他小口小口的喝完,脸上染上了红晕。宋长叙在外边跟人喝了一些酒,他没有醉,这回喝了这杯酒,他有点醉意,耳朵还红了一圈。

两个人喝完合欢酒后坐在椅子上没有动弹,宋长叙轻咳一声移开眼神,“我身上全是酒味,我先去洗一洗再回来。”

许知昼穿着喜服也难受,他也想洗一洗,再说还要做那种事,还是要再洗一遍才好。

“你洗好后,把浴桶搬到屋里来,我洗。”许知昼理所当然的说。

宋长叙:“……”

也是,总不能让新夫郎出门去泥房里洗吧,我不气,我不气。

宋长叙安慰自己。

他洗完后把浴桶搬到屋里,又提了热水倒进去。

许知昼脱了喜服,只有一身里衣,他伸出手试一试温度:“有点热了,还要兑冷水。”

宋长叙任劳任怨。

他发誓,这是看在今天刚成亲的面子上,他才这么做的。

兑完冷水,许知昼终于满意了,他瞅了宋长叙一眼,宋长叙自觉的背过身去。

他坐在床边把喜服脱下来,听见水流的声音,身子燥热起来。他若无其事的打开衣柜,瞧见衣柜里已经挂了一套喜服了,他神色怔了一下,把自己的喜服也挂上去。

他站在衣柜前,看了许久,然后轻轻关上柜门。

许知昼洗完后穿上里衣,他逐渐找回自在,说道:“我洗好了。”

宋长叙去把浴桶搬出去,他回来时还带着初夏的灼热气息。

他关上门扉,喜烛噼里啪啦响了一声,许知昼剪掉了烛芯,让喜烛燃得更亮。

宋长叙感觉浑身刺挠了一下。

许知昼也有点不自在,他说:“我们已经成亲了,所以我有话要对你说。”

宋长叙突然屏住呼吸,他想只要要求不过分,他都可以满足。

“你说。”

许知昼掰开手指:“首先我们成亲了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所以我们是一体的。”

宋长叙点头表示认可。

许知昼:“我是你的夫郎,你是我的相公,你该好好宠爱我,每天喂饱我,我不干活,家里的钱要让我管。要给我端茶倒水,洗衣捶背。你还要努力读书,让我在村里有面子,做一个官夫郎。我会偶尔煮一碗白米饭给你加餐。”

说到做官夫郎的时候,许知昼情不自禁翘嘴,美滋滋的,半点不顾他人死活。

宋长叙:“……”

宋长叙想过很离谱,想过自己可能会气死,但他觉得自己还是低估许知昼了。

地主都没你这么黑,你干脆让我叫你主人得了。

这是做相公的,还是做工的。

不过也确实是做攻。

宋长叙一言不发,无声的表示自己的抵抗。

许知昼躺在床上,这里的床软乎乎的,他还挺喜欢的。

“你干嘛还傻站着,该睡觉了。”许知昼打量了一下宋长叙,落在他的腰身上红了脸。

反正他是看了书的,也是有点经验的人。

宋长叙又认得字又看得懂画,他应该更懂。

心里的怒火烧着,宋长叙走到床边他跪伏下来,凑近许知昼的脸。

周围的气氛渐渐升高,宋长叙的长腿压在两侧,控制了行动。许知昼长长的睫毛一闪一闪的像是一把小刷子。

许知昼从来没有跟一个男人靠这么近,侵略性太强了他有些不自在的想后退,可惜后背抵在床上,根本退无可退。

两个人温热的呼吸交错,床上的桂圆,花生硌的皮肤有些细微的疼,这点细微的疼反而不那么引人注意。

宋长叙漆黑的眼眸深不见底,他用长腿顶开许知昼的腿,一只手扣住他的手,五指相交,掌心相贴,严丝合缝,毫无顾忌。温热的肌肤似乎也在泛着颤意。

宋长叙浅浅的呼吸像是铺洒在脸上,健壮有力的臂弯压着他的手,另一只手摸了摸他唇上的口脂,用力按了一下。

许知昼晕头转向,他记得书上没有这些的。

宋长叙灼热的气息传来:“要我给你当牛做马,要我洗衣捶背,还要做官夫郎,我凭什么做这些?”

“你是我相公,你本来就应该这么做,若是你……”

宋长叙听见许知昼的话,头皮发麻,脑子仿佛炸了一般——

没有人叫他相公。

还是一个男的叫他。

“你若是不对我好,我就去村里说你坏话,让大家看看你是……”

吐出的气息有些潮意,宋长叙看着许知昼的嘴巴一张一合的,说的话也让他不喜欢,脑子里嗡嗡作响。

他一只手放在他的腰身上,果然很细,很软,还有一道凹陷的腰窝。

他盯着他的唇。

扣住他的黑发,伏身堵住他的唇瓣。

许知昼脑子晕乎乎的,他瞪着宋长叙,为什么不让他把话说完!

宋长叙心想只是亲吻而已,只是因为烦,所以想堵住嘴。

没什么不对的。

亲吻来得急促,宋长叙不得法门,自上而下的亲他的唇。

喜烛吐出火星,许知昼不懂换气,快要呼吸不过来了。

他伸手推了宋长叙一把,怒目而视。

“你,你这么粗暴,读书读到狗肚子身上去了?”许知昼大喊。

宋长叙脑子还有些晕,又有些热,他下意识伸手捂住许知昼的嘴。

“你想要家里的人都听见你的声音么?”

宋长叙盯着许知昼,不自在的动了动。

作者有话说:

小宋(肯定:我喝了酒,又被气了,情有可原。

小许:他,一点都不儒雅!说好的斯文读书人[爆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