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淮川跟许家的人都说过话,反而少跟许知辞说话,他分明有许多话要说,在许知辞面前就没话了,成了哑巴。

许知辞先开口,“之前给你寄了香肠,你吃着怎么样?”

谢淮川说道:“很好吃,我给吴先生也吃了,其余的本打算自己吃,结果军汉们吵着要尝尝,我便给他们分了一根。”

许知辞笑起来,他知道吴先生,谢淮川在信中提起。

“以后我多做些,你带给他们吃。”

谢淮川应下。

两个人现在中间没有其他人,一团火燃烧着,吐出一点火星,周围寂静下来。谢淮川盯着许知辞的脸,目光柔和。

许知辞反而不好意思起来,他垂下眼眸,耳朵染上一层薄红。

大抵在遇上心上人后都会感到不自在,许知辞开始思量今天的装扮是不是有什么不妥之处,今天只用了香膏,没有描眉,是不是今天这身衣裳太素净了。

他心中忐忑起来,怕自己不是以最好的状态来见谢淮川,心里生了一点埋怨。

既然今日要回来,怎地不写信过来,害他一个准备都没有。转念一想,这点埋怨又化作了惊喜。

怎地今天就回来了。

许知辞嗔了一眼谢淮川,“你回来怎么不说一声?”

谢淮川被这一眼看的,心里酥酥麻麻的,他温声说道:“我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来,所以没有写信过来,没有吓到你吧?”

许知辞摇摇头。

这下没有外人在,许知辞能好好打量谢淮川了,谢淮川的眉眼还是有几分昔日的模样,只是长的更俊美凌厉了,周身气质不凡。

他眼中又含了泪光,“你说你当官了,这官哪是这么好当的,怕是在战场上受了多少伤,以后去了战场上千万不要忘记保重己身。”

谢淮川对上许知辞的眼睛不知所措,只闷声应道:“我听你的。”

“这次求亲之事怕办的草率,委屈了你。”谢淮川低声说。

许知辞:“我不在乎这些,最重要的是我们要在一起不是么?”

许知昼趴在门口听,宋长叙摇摇头,这么远的距离能听见什么。所以宋长叙打开门透了一个缝隙,模模糊糊能听见只言片语。

两个人的陌生感在言语中变得熟悉起来,他们早就互通来信,所以比起原著的青涩和别扭,他们更加情深义重,说话间就有淡淡的温馨。

许知昼没听见什么,他关了门坐在床边。

宋长叙在许知昼的闺房里看了看,家里的东西只有一些小零碎,他坐在椅子上给自己倒了一杯茶。

“谢淮川这回当了官,还是跟县太爷一样的官,你什么时候当官?”许知昼委屈巴巴看向宋长叙。

宋长叙说道:“还要等八月的乡试。”

“谢淮川定要嚣张了。”

宋长叙纳闷了,他不知道许知昼跟谢淮川有何矛盾,竟如此不受待见。

“谢大哥跟你有什么矛盾?”

许知昼气呼呼:“他从小就跟我抢大哥。”

但是现在谢淮川成了大官了,他要哭唧唧的夹着尾巴做人了。

许知昼还是有点犯怵,长的人高马大的,瞧着就不是一个好相处的,在军营里杀敌,那也是见过血的人。

现在他回想起来自己先前说的那些话,果真是嫌自己的命活的太长了。

晚上他们到了堂屋一并用晚食,吃完饭,他们三人一块离开,宋长叙走在谢淮川和许知昼中间。

谢淮川穿上了披风,他抬头没有飘雪了,他在隔壁宜潭村,两个村子离的很近,只要走过一条小路就到了隔壁。

许知昼挽着宋长叙的手瞅谢淮川。

临到分开,谢淮川抱拳说道:“不管如何,我还是要再说一声多谢你们照顾知辞。他是一个好哥儿,只是我没有那么好。”

许知昼说道:“既然知道大哥是好哥儿,你就好好对他,不要表里不一。”

“我知晓的。”

谢淮川离开了。

宋长叙夸他:“你刚才用了一个四字词用的特别准确。”

许知昼翘尾巴。

“当然了,我这是学以致用。”

宋长叙笑着应一声。

许知昼拉着宋长叙说:“其实我对谢淮川不满还有一点,就是他们的叔伯们忒讨厌了,这次看见谢淮川当了官,气势逼人,这回在谢家叔伯那吃不了苦头。”

他说话间带着几分幸灾乐祸。

宋长叙笑道:“谢大哥确实不是软柿子。”

“我看你倒是很欣赏他的样子,你到底哪边的?”许知昼嗅到苗头叉腰质问。

宋长叙:“我谁也不站,谁有理我站谁。”

“你都是我相公了,你竟然不偏向我。”许知昼想起来气恼的跺了一下脚。

两个人吵吵闹闹的回去,齐山村挨家挨户都点了蜡烛,乡间小路也是光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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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淮川吐出一口气回到村里,村里的人大多已经记不得他了,今早他找了闲汉把家中的屋檐补好了,勉强能够避寒。被褥还没有机会去买,从家中的橱窗找到蜡烛点燃。

明天他就去寻媒婆去许家提亲,还要准备聘礼。谢淮川走时,带走了他这些年攒下的积蓄,有五十两银子应该可以成亲了。

萧邦得知他要回去,还让人给他送了一百两的银票。谢淮川知道自己不接受萧邦还要生气,所以他把银票收下了,恩情记在心里。

外边传来孩童的玩闹声,他们一直把谢家这间屋子当成玩乐的地方,到了门口瞧见院门锁上,还有光亮漏出来。

“有鬼啊!”

孩童们怪叫一声,如鸟兽散。

谢淮川听着好笑。

另一边曹琴盥洗后突然想到谢淮川今天回来的,他家里父母早逝,叔伯又不会给他收拾屋子。

谢家老屋,现在七年过去又没有人修缮,还有被褥这些都没有,做饭都成问题。

“你说淮川回去后睡哪儿?”

许孙正正准备脱了棉衣去床上,闻言答不出来。谢家叔伯跟谢淮川的关系很差,他睡到哪里去。

“你快去宜潭村寻一寻,让他来我们家睡。”曹琴说道。

许孙正去穿鞋应了一声,提着灯笼,外边下着鹅毛大雪,他缩了缩脖子走到乡间小路上。

许知辞听见院门打开的时候,他出门瞧见灶房还有烛光,曹琴正在添柴火烧热水。

“知辞你还没睡,帮着切点生姜。”

许知辞应一声,转头问道:“爹是出门去了么?”

“对啊,我想到淮川回去过夜,他今天才回来怕是没什么准备,让你爹去瞧瞧,把人带回来住客房。”

生姜切完了,许知辞懊悔起来,他竟没有想到这处,多亏爹娘想到了。

曹琴去扯了干净的床单,被褥过来,两个人把客房布置好了。

许知辞又去自己屋子拿了一床棉被过来,生怕谢淮川受凉了。

许知辞穿了棉衣,他说:“娘,你先去睡,等会我跟爹来招待淮川。”

都不是外人,曹琴打了一个哈欠点头回屋。

院门传来吱嘎的声音,许孙正身后跟着一个年轻后生,他到了院子抖了抖身上的雪。

许知辞端来两碗姜汤。

“你们趁热喝。”

许孙正喝了一碗胃里暖和起来,谢淮川的身子也暖和起来。

“淮川,你先盥洗一二,我带你去客房。”

谢淮川不好意思说道:“叨扰了。”

许孙正虽有些困意,但还是盯着两个人,瞧见谢淮川盥洗后去了客房,许孙正才拖着步子回到屋里。

许知辞见到谢淮川人好好的,也放下心来。

他正要回去,谢淮川打开门露出一张俊脸,他缓声说道:“我想和你说说话,可以么?”

许知辞想着在自家家里,而且谢淮川又是值得信任之人,他也有话想问他。

许知辞进了屋,由于是客房有些狭窄,谢淮川便让他坐在床沿边上。

“今天伯父来寻我,我不曾想到。想来要给你们添麻烦了。”

“你这是说什么话。你家叔伯我们都知道不是好相处的人,他们狠心让你去参军,哪里会管你死活。”说到谢家叔伯,哪怕是许知辞这样脾性好的人也难不免会动气。

“今日刚回来还未找他们的麻烦,明日等我找了媒婆后再寻他们的错处。该我的田产地契我都要拿回来。”

谢淮川语气一顿,缓和语气说道:“都拿来给你。”

许知辞被他这拐弯的话拐的脸都红了:“我要那些做甚。”

谢淮川笑道:“你嫁给我做了新夫郎,家中的东西自然要给你保管了。”

“我们成亲后,我还会去军营,边疆动荡,我想你还是留在岳父家里自在一些,到了谢家老屋也是一个孤孤单单的。”

许知辞倒是喜欢待在家里,他轻点头:“我听你的。”

谢淮川:“多谢你等我。”

他对上许知辞温柔的眼睛,心里眼里都软了。

“我十六岁就出去了。见过太多战场上血腥的事,一些腌臜事也是见过的。我原是想写信跟你退亲,结果你先寄了东西过来。我思来想去还是不舍。”

“我自幼没了父母,叔伯不疼,亲戚们都惦记爹娘留下的田产和地契,只把我当个好糊弄的顽童。若非你一直在我身侧,我心里都没甚么念想。”

许知辞说道:“你又是哪来的感想了。在信中我常听你提起吴先生,还有几个下属,还有萧公子。有这么多人在你身边呢,何单单只有一个我。我看是你故意向我装可怜。”

谢淮川唇角含笑,“怎地又被你看出来了,你就不能饶过我这一回,让我高兴高兴。”

许知辞不答他的话,说道:“我先去睡了,你也早些歇息。”

他出门到了自己屋里,嘴角止不住上扬。

在家他素来稳重,到谢淮川面前就一些任性妄为了,许知辞羞红了脸。

作者有话说:

哥夫:怎么我就不是小可怜了。[爆哭]

小许:我[愤怒]

小宋:[摊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