丧尸老公喂养日记

作者:岩城太瘦生

三个彩毛是前天晚上出门的。

到今天早上,满打满算,也有两天了。

林早踩在货架上,看着熟悉的面包车从面前开过去。

他看不见车里的人,只能看见车子本身。

原本白色的车身上,沾了点血迹和灰尘。

左边的车尾灯上面,也有一小块凹陷。

除此之外,没有其他损伤。

看来三个彩毛这次外出,没有遇到什么危险。

林早稍稍松了口气。

面包车沿着围墙小路,一路向前开,最后在五号楼后门外停下。

紧跟着,绿毛和黄毛分别从左右车窗探出脑袋。

他们观察四周,确认没有危险之后,才跳下车。

两个人背靠着背,组成队形。

绿毛负责开门,黄毛双手举着长柄扳手,时刻观察四周。

没多久,门开了,绿毛和黄毛撤到门边,让车里的红毛把面包车开进去。

车一进去,后门也关上了。

整个过程安静快速,只花了不到一分钟。

看起来很有默契,应该也是这次去外面探索,总结出来的安全队形。

就是林早躲在货架后面偷看,他们也没发现。

林早想也是,他一不是丧尸,二不是坏人,又没有攻击性,没发现才正常。

看见三个彩毛没事,林早也放了心,从货架上跳下来。

林小饱就站在旁边,两只手用力捂住小嘴巴,抬起脑袋,认真看着爸爸。

因为爸爸朝他“嘘”了。

一声“嘘”是安静,两声“嘘”是尿尿,三声“嘘”是吹口哨。

他懂得!

林早笑着,举起两根食指,在空中转了两圈,最后轻轻点在他的小手手背上。

“biubiubiu——”

“禁言解除,小饱饱可以说话啦!”

林小饱放下手,不等喘口气,马上说:“爸爸,是谁来了?是坏人还是好人?是我们认识的人,还是我们不认识的人?”

林小饱的话,像吸吸果冻里的椰果粒一样,突突突地往外冒,一刻不停。

“是坏人的话,那我也不要躲到衣柜里去,我要和爸爸、大爸爸在一起,我不要一个人待着,我……”

年仅三岁的小饱饱,难得一次性说这么多的话。

他越说越担心,越说越难过。

说到后面,眼睛都红了,舌头也打结了。

“反正爸爸和大爸爸要和我在一起,我会保护你们……我……”

“别担心,别担心。”

林早连忙蹲下来,把他抱进怀里,温柔安慰。

“来的不是坏人,是三个红绿灯……一个红绿灯……是红黄绿三个哥哥,你还记得吗?他们去外面探险,现在回来了。”

“真的吗?”

林小饱抬起头,眼泪汪汪地看着他。

“当然是真的,爸爸刚刚亲眼看到了,就是他们三个。”

林早拍拍他的后背,握住他的小手。

“就算真的是坏人,爸爸也不会再把你一个人留在家里了。”

“可是……”林小饱可怜巴巴地问,“我跟着爸爸,不会拖爸爸后腿吗?”

“当然不会啦。”林早理直气壮,“因为爸爸也不出去打坏人了,爸爸会把大爸爸放出去,让大爸爸去解决坏人,怎么样?”

杂物间里的傅骋听见这话,“呼噜”了一声。

——好,很好,就该这样办。

林小饱却有点犹豫:“会不会不太好啊?万一大爸爸受伤了,怎么办?”

“不会的。”林早安慰他,“大爸爸力大无穷,能一拳把人打到天上去,才不会受伤。”

傅骋上次受伤,还是因为被他关着。

他和正常人类打架,完完全全是占上风的。

林小饱歪着脑袋,认真思考。

林早捏捏他的小脸蛋:“好啦,不要再皱脸了,再皱就变成小老头了。”

小老头……

林小饱忽然想起隔壁的张爷爷,皱巴巴的,像话梅糖。

“嘶——”林小饱赶紧捂住腮帮子,“老爷爷,酸酸的。”

林早震惊:“小饱,你怎么知道老爷爷是什么味道的?你上辈子是小老虎?”

“对呀。”林小饱举起小手,在爸爸面前挥舞,“嗷嗷嗷——我是小老虎——我要把爸爸和大爸爸统统吃掉!”

可是爸爸一下子,就握住了他的老虎爪子。

“走吧,小老虎,上去吃早饭了。”

“噢。”

父子两个手牵着手,准备上楼。

临走时,两个人朝杂物间挥挥手。

“大爸爸,拜拜。”

“骋哥,我们吃完了就给你送饭。”

傅骋也夹起嗓子,低低地吼了几嗓子。

——吼吼吼!他是大老虎!他要吃小早!

林早是真的听不懂,牵着林小饱,来到二楼厨房,给两个人盛两碗稀饭。

林小饱坐在宝宝椅上:“爸爸,我不想吃稀饭了。”

林早回答:“再坚持一下,中午就吃干饭了。”

“唔……”

林早明显是在偷换概念,但是林小饱不知道该怎么说。

“爸爸知道了,明天早上我们煮面条吃。”

“嗯。”

“来。”林早把稀饭放在他面前,又挖了一勺肉松,放进他碗里,“吃吧。”

林小饱握着勺子,林小饱舀起半勺肉松、半勺稀饭,撅起嘴巴吹一吹。

“呼——呼——”

林早也这样吃,他一边吃,一边问:“小饱,你有没有觉得,我们好像忘记了什么事情?”

林小饱一脸无辜:“没有啊。”

“爸爸总感觉,好像忘了什么。”

“是什么呢?”

“我都忘记了,怎么跟你说嘛?”

林早舀起一勺稀饭,塞进嘴里。

二十分钟后,林早慢条斯理地吃完一碗稀饭,端着碗,站起来,准备再去添半碗。

直到这时,他才恍然惊觉——

“忘了跑步!我们忘了跑步!”

说好的做完操要慢跑两圈,结果他们还没跑,就直接上来吃饭了!

怎么会这样?

可能他真的不适合运动吧。

*

三个彩毛一大早回来。

回到家里,把门锁上,就没有其他动静了。

估计也是忙着整理物资、睡觉休息。

虽说他们向林早借了东西,但林早可不是那种催债狂,更不是偷窥狂。

只要他们没有受伤,安全回来,什么时候还东西,都没有关系。

到下午,难得出了点太阳。

一家三口都在一楼活动。

林小饱抱着自己的《生菜成长日记》,却蹲在狗窝旁边。

他今天已经和爸爸一起,给生菜换过水了,现在可以尽情地观察小狗,把小狗的样子画下来。

爸爸说,可能是因为最近天气不够热,所以他们用水养着的生菜根,都没有什么变化。

林小饱有点不耐烦了,就让爸爸在日记封面,加了三个字——

和小狗!

《生菜和小狗成长日记》!

这样就可以一起记录了,他真是个聪明蛋!

林小饱在画画。

林早就坐在杂物间外的板凳上,双手托起军大衣,找到傅骋抓坏的地方,放在双腿上。

他转过头,拿起放在地上的丹麦皇家曲奇铁盒。

打开盒子,里面不是曲奇,而是针线。

嘿嘿,大家都是这样干的。

这件大衣还这么新,只是被傅骋抓出两条裂缝而已,补一补还能穿。

可以给傅骋穿。

军大衣是绿色的,但是家里的针线没那么精细,只有黑白两色的缝线。

林早拿起两圈线,分别在大衣上比划一下。

白色太明显了,黑色还行,看不太出来。

选定之后,林早就戴上眼镜,穿针引线。

裂缝还挺长,里面的棉花都露出来了。

所幸大衣不是一体的,是用缝纫线分了格子的。

两条裂缝,就只有两个格子的棉花露出来了。

林早把棉花塞回去,压一压,然后捏着针线,缝合裂缝。

林早聚精会神,认真缝制。

傅骋就维持着引体向上的姿势,趴在他头顶的小窗上,静静看着。

小早还会补衣服。

小早真好,小早真厉害。

决定在墙上刻十个“早”字,表达对小早的喜爱之情。

林早缝好大衣,把衣服叠好,放在一边,又拿出一副皮手套。

黑色的皮手套,很大很结实。

林早张开手掌,放在上面,比划了一下。

这下傅骋有些急了,盯着林早的手,眼睛都睁大了。

这是谁的大黑手?它怎么能跟小早牵手?

不行!不可以!他不允许!

——不、允、许!

傅骋的眼睛亮起红光,一闪一闪,好像警报在响。

林早完全没有察觉,简单比划一下,就把手套里外翻过来。

他斟酌着,用剪刀剪下一小块碎布,贴在手指头的部分。

这个手套,就是要给傅骋戴的。

傅骋的力气是很大,但是被他抱一下、掐一下,是不会被传染丧尸病毒的。

毒应该在他的手指上!

所以林早想着,把手套的指头部分,加固一下。

只要骋哥的手指头不出来,就不会有事。

林早这样想着,就往碎布里垫了垫棉花,然后缝了上去。

缝好之后,他自己先把手指塞进去,使劲戳了戳。

还行,挺结实的。

缝好了给骋哥试戴一下。

只要没问题,就可以了。

十多分钟后,林早缝好一只手套。

“骋哥。”

他捧着手套,抬起头,正好和窗台上的傅骋对上视线。

傅骋耳根一红,不自觉往里躲了躲。

原来小早知道他在偷看。

林早站起身来,踩到凳子上,隔着窗户,朝他伸出手。

“你可以只用一只手撑着,挂在窗户上吗?”

——当然。

傅骋自信一笑,松开一只手,仍旧稳稳当当地挂在上面。

下一秒,林早打开窗扇,抓住他的手腕。

“过来。”

他拿着手套,正准备往傅骋手上套,忽然发现不对劲。

“不对,不是这只手,换一只。”

傅骋现在又听得懂他说的话了,温顺地换了一只。

原来这只黑手,是他的手。

小早刚才是在跟他牵手。

黑色真皮的机车手套,服服帖帖地套在傅骋骨节分明的大掌上。

看起来不像丧尸,反倒像是机车手,或者杀手。

林早捏捏他的手指,感觉还不错。

傅骋也感觉不错,反正只要小早高兴,他就高兴。

林早在窗台上、像弹钢琴一样,轮流弹了一下五根手指:“骋哥,你会不会?”

傅骋学着他的模样,把手按在窗台上,然后……

五根手指乱七八糟的,各跳各的,好像在蹦迪。

林早没忍住笑出声来:“骋哥,你是笨手笨脚的笨蛋丧尸。”

傅骋知道他在笑话自己,歪了歪头颅:“呼噜——”

“那来一个简单的。”

林早想了想,又竖起两根手指,模仿人走路:“这样会吗?”

傅骋看着他,试了一下,也不会。

丧尸的关节还是太僵硬了。

“那就这样——”

傅骋别过头去,盯着窗台出神。

他不学了,小早总是笑话他。

没意思……

下一秒,林早用两根手指比了个心,送到他面前。

“骋哥,这个呢?”

有意思!

傅骋眼睛一亮,马上把头转回来。

好有意思!

他要学这个!

傅骋清了清嗓子,把戴着手套的手,送到林早面前。

——小早,教我,求你。

“我就知道,你总是这副死相!死鬼一样!”

林早无奈,握住他的手,摆弄他的食指和拇指。

“就是这样,很简单的。”

傅骋学会比心,马上就把爱心送给林早。

林早只觉得又好气又好笑,抱着双手,故意欺负他。

“戴着黑手套还给我比心,我就知道,你是个黑心肝的!哼!”

傅骋垂下眼睛,委屈巴巴地看着他。

——冤枉啊!小早大人!

这是小早大人亲自给他挑选的手套!

他倒是想戴红手套,但是小早大人没给他。

林早笑了笑,悄悄看他:“手套戴着还算舒服吧?我再去做一个,两只手都戴上,这样你就不会抓伤我了。”

傅骋连连点头。

他心里有数,本来就不会抓伤小早。

但如果这个黑手套,能让小早安心,他会戴的。

林早笑了笑,也不打算把窗户关上,就这样准备下来。

可就在这时,窗外忽然传来两声轻扣玻璃的声音。

林早一激灵,连忙转头看去。

紧跟着,张爷爷的声音响起。

“小林?小林?”

“诶,我在,这就来。”

林早轻轻应了一声,毫不客气地伸出手,拍了一下傅骋的肩膀。

“快下去,快下去,不许发出声音。”

傅骋双手扒着窗台,慢慢消失在窗台那边。

走了。

林早确认他进去了,才把窗户关好,跳下长凳,朝窗边跑去。

“来了来了。”

林小饱听见是张爷爷,也放下挂历本,跟着爸爸一起跑。

“张爷爷,我也来啦!”

掀开遮挡的纸板,只见张爷爷就站在隔壁房子里。

红黄绿三个毛,就站在张爷爷身后,扛着一袋足足十斤的面粉,朝他们笑得灿烂。

“林哥!饱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