丧尸老公喂养日记

作者:岩城太瘦生

“咦——”

“臭臭的!”

一楼车库里。

傅骋蹲在地上,单手拎起小狗,把它放在尿垫上。

林早和林小饱都捂着鼻子,趴在傅骋背上,躲在他身后。

“爸爸,小狗不乖!它随地尿尿,不跟我们说一声就尿!”

林小饱不满抱怨。

林早耐着性子解释。

“它太小啦,还没办法完全控制自己嘛。”

“你小的时候,也是这样啊。大爸爸每隔几个小时,就要给你换纸尿裤。”

“后来你长大了,爸爸和大爸爸一直教你,你才学会自己上厕所。”

“所以啊,我们要多给小狗一点时间,让它慢慢学,不要对它太严格……”

林早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和语气,听起来温柔一点。

但是,要他一口气说这么长的一段话,实在是……

“真的有点臭……”

林早捏着鼻子,扭过头去,试图换气。

但是尝试失败,臭气还在。

“不行不行,受不了了!”

林早从傅骋背上跳下来,转身就跑。

“我得去呼吸一下……新鲜空气……”

“爸爸!”林小饱喊了一声。

他想追上去,但是又舍不得小狗。

他想看小狗,但是又怕被臭气熏到。

林小饱追着爸爸,往前跑了三步。

跑到一半,忽然又停下脚步,往回跑了两步。

他犹豫着,始终下不了决心。

“哎呀……我……”

世界上为什么没有两个林小饱?

一个看小狗,一个去换气!

来来回回,反反复复。

林小饱感觉,自己就像是拔河比赛里面的那条“河”,被爸爸和大爸爸拉来拉去的。

但实际上,在林早眼里,他根本没有绳子那么苗条,就是一个小胖陀螺。

不知道为什么,小陀螺在地上转来转去,转个不停。

“停不下来了,头晕晕的……”

“怎么办?我该怎么办?”

“呜呜……爸爸……”

只要有一个爸爸、一个大爸爸和一只小狗,就能让林小饱变成永动机!

林早叹了口气,深吸一口气,屏住呼吸,走上前去,按住林小饱的脑袋。

林小饱终于停下,身子一歪,靠在他身上:“爸爸……”

“哼哼哼——”

林早憋着气,也不能说话,只是“哼哼”两声,然后把他抱起来。

林小饱知道,爸爸说他是“小笨蛋”。

父子两个挑了一个相对不那么臭的安全距离,看着傅骋和小狗。

傅骋两只手扶着小狗,让它在尿垫上尿尿。

一家三口,只有傅骋从始至终,不动如山。

“爸爸,大爸爸好厉害。他是不是闻不到臭味?”

“不知道啊。”

按理来说,丧尸的嗅觉,应该更灵敏才对。

这样才能更准确、更高效地寻找食物,袭击人类。

傅骋确实也是这样的。

他住在楼下的时候,就能闻到楼上林早和林小饱的气息。

所以……

傅骋背对着老婆儿子,闭紧嘴巴,屏住呼吸,面庞紧绷。

憋住!傅骋,憋住!

不能在老婆儿子面前露怯!

老婆儿子处理不了的事情,你得上!

“爸爸,大爸爸太厉害了。他不仅会教我尿尿,还会教小狗。”

“对呀,比我这个有幼师资格证的老师厉害多了,他还会训犬耶。”

听见老婆儿子的夸赞,傅骋的眼神越发坚定。

不用夸他,这都是一家之主应该做的!

终于,小狗结束排泄。

一场兵荒马乱的战争,也结束了。

傅骋提起小狗的后腿,帮它甩了甩,才把它放到地上。

一尸一狗,用丧尸语和小狗语,无障碍交流。

傅骋一脸严肃:“吼吼吼。”

——下次尿尿,要先跟我说,在尿垫上面尿。

小狗眼神无辜:“吼……”

——知道了,丧尸大佬。

林早和林小饱探头探脑地偷看。

虽然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但是看它们之间交流顺畅,气氛和谐,也就放下心来。

林早看了一会儿,见他们没声音了,才喊了一声:“骋哥!”

傅骋回过头。

林早指了指地上的尿垫:“把垫子装起来……算了算了!”

怕傅骋笨手笨脚的,弄得到处都是,到时候更麻烦。

林早只好把林小饱放在地上,自己抓了两个塑料袋,跑上前去。

小狗学会走路之前,用的都是尿垫。

要么是林小饱两岁半学会自己上厕所之后,过期的、剩下的纸尿裤。

要么是林早自制的,外面是他们用过的、破洞的旧毛巾,里面是吸水性比较强的纸板或者破棉絮。

比较简陋,但是也能用。

当然了,自制尿垫都是一次性的,林早可不会去清洗它。

一般都是一天换一次,小狗用完了,林早就用塑料袋把垫子装起来,丢在后门那个的大垃圾桶里。

当然了,现在丧尸横行,整个城市都瘫痪了,不会再有环卫人员开着垃圾车,过来收垃圾。

这种东西也不能到处乱丢,容易破坏生存环境,引起左邻右舍的不满。

所以前阵子,他们出门的时候,林早特意把垃圾带出去丢掉了。

林早把塑料袋递给傅骋,让傅骋把垫子装起来,自己拎出去丢掉。

回来之后,林早又拿出一块新的尿垫,却摆在离狗窝更远的地方。

林小饱跑上前,想帮爸爸的忙,把东西拖近一点。

林早却阻止了他:“小饱,就放在这里。”

“为什么?”林小饱疑惑。

“这里离厕所更近。”

“可是这里离狗窝更远啊。”

“我们每天都把尿垫放在离厕所近一点的地方,小狗每天都离厕所越来越近,过几天就会自己上厕所了。”

“唔……”

他们家一楼是有厕所的。

从前傅骋在一楼开店,就不用上楼。

不过一楼的厕所比较偏僻,也比较简陋,是水泥地、水泥墙,只有一个蹲厕、一个水龙头。

只要小狗学会在这里尿尿,以后就不用尿垫,直接冲水就好了。

林早想着循序渐进,慢慢地把小狗引到厕所里去。

安顿好小狗,林早和林小饱又开始挑拣生菜。

傅骋带回来的一箱生菜,还没来得及吃的、带着叶子的那部分,养在水里,看起来还不错,翠绿翠绿的。

就是那几颗生菜根,肯定不行了。

林小饱依次拿起装着生菜根的饮料瓶,递给爸爸。

林早把生菜根拔出来,没看见有新芽,摸着黏糊糊,再掰开一看,里面黑乎乎的,就是烂掉了,只能丢掉。

父子两个围在箱子旁边工作,傅骋做不来这种精细活,就继续教小狗定点尿尿。

看见林早把尿垫摆在更远的地方,傅骋大概也猜到了他的意思,直接把小狗带进了厕所里。

“吼吼吼。”

——听好了!这里是厕所,这个是蹲便,以后上厕所,必须在这里上。

“嘤嘤嘤。”

——大佬,你刚刚还说,要在尿垫上面尿。

——刚才是刚才,现在是现在,现在规矩又改了。

——好吧,我又记住了。

——现在来一个,我检查!

——可是我现在没感觉。

傅骋蹲在小狗面前,和它大眼瞪小眼。

傅骋试图用自己的丧尸之力,震慑住小狗。

这可是关系到他能不能上床睡觉的大事,必须严肃!

结果小狗完全没有被他震慑到,它眨巴眨巴眼睛,将身一扭,就从傅骋的胯下逃走了。

小狗迈开四条小短腿,朝林早和林小饱所在的方向跑去。

它现在明白了。

虽然丧尸大佬听得懂它说的话,但是大佬对它凶巴巴的,一点都不好。

论待遇。

论给它好吃的、好喝的。

论年龄相仿、志趣相投。

还得是这个人!

傅骋见它跑了,还直直地冲着老婆儿子的方向去,赶紧追上去。

——你干什么呢?回来!给我回来!

小狗往前一扑,叽里呱啦、唏哩呼噜地滚到林小饱脚边。

毛茸茸、圆滚滚的脑袋,撞在林小饱的脚上。

小狗抬起头,眨着漆黑的豆豆眼,看向林小饱。

——哈喽,我来了!

林小饱眼睛一亮,摸摸它的小脑袋:“哇!小狗你来找我玩啦?”

与此同时,傅骋也猛扑上前,从身后抱住林早。

好大一只狗!

林早不受控制地往前一扑,差点被他撞飞出去!

傅骋张开双臂,搂住林早的腰,把他抱回来,又抬起头,朝他眨眨眼睛。

——小早,我也来了!

“傅骋!你这个……这个……大狗!”

“撒娇是出生半个月的小狗,才能做的事情。”

“你多大多壮,自己心里没点数吗?”

小狗摇晃着小尾巴,傅骋摇晃着并不存在的大尾巴。

不出所料,小早的爱抚又落在了他的肩膀上。

傅骋把尾巴摇得更欢了。

*

虽然小狗听得懂傅骋的话,但是它太小了,脑容量也小。

总是说了就忘,听了就忘。

上午还答应得好好的,下午就又没忍住。

林早没办法,只好换一个策略——

“盯狗”策略。

他发现了,一般来说,小狗在进食后的半个小时内,就会排泄。

所以林小饱给小狗喂完米汤之后,他就让傅骋守在狗窝旁边。

只要小狗低头转圈,表现出想尿尿的意思,傅骋就马上把它抱到厕所里,让它对着坑解决。

解决完毕,林早再让林小饱奖励它一小块食物。

或是林早做饭时,特意留出来的土豆,或是从傅骋嘴里抢出来的猪软骨。

正好还能给它锻炼一下牙齿。

一天三次,用食物强化习惯。

晚上他和林小饱都睡着了,就让傅骋时不时下来看看。

就这样一直盯着它,盯到它学会为止。

既然决定了,要养这只小狗,那就要好好地养、仔细地养。

不能因为它,把家里弄得又脏又臭。

也不能因为嫌弃它,就不管它,把它丢掉。

这是一家人没有特意交流过,但是早就达成一致的共识。

*

这天晚上。

一家三口都洗了澡。

傅骋下楼去,看一眼小狗。

林早和林小饱待在床上等他。

林小饱抱着爸爸的胳膊,依偎在他身边。

父子两个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睡前悄悄话。

“爸爸,小狗什么时候能和我们一起睡呀?”

林早温声问:“你很想和小狗一起睡吗?”

“嗯嗯。”林小饱用力点点头,“它毛茸茸的,抱着睡觉,肯定很舒服。”

“至少还要再等一个月吧,等它学会尿尿。不然它尿在你的被子上,可怎么办呢?”

林小饱举起小手:“我来洗!我来洗被子!”

“你都还没有被子大,洗不干净的呀。”

“我洗得干净。”

“那你现在抓住被子,搓一下试试。”

“好啊。”

林小饱把两只手从被子里伸出来,张开十根手指,抓住被角,咬紧牙关。

“呀!呀呀呀!”

“好了好了。”林早连忙阻止他,“别洗了,再洗被子都被你扯烂了。”

“噢。”

林小饱心不甘情不愿地放下被角。

但是他的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

他很快又高兴起来,像一颗小铁球,被爸爸牌磁铁吸过去。

“爸爸,我们什么时候再出门呀?”

“上次不是才出去过吗?你又想出去了?”

“可是上次我都没有下车去玩!我想玩滑滑梯和跷跷板了。”

“对不起啊,小饱。”林早捏捏他的小脸蛋,“现在还不行啊。”

“那什么时候可以呢?”

“这个……”

林早也回答不上来。

正巧这时,虚掩的卧室门,被人从外面推开。

傅骋回来了。

林早连忙转过头,喊了一声:“骋哥,洗手!”

傅骋举起干干净净的双手,给他闻手上肥皂的味道。

林早这才允许他上床。

一家三口,以林早为中心,傅骋和林小饱分别睡在他的旁边。

“爸爸。”林小饱又喊了他一声,“刚刚的话还没说完呢。”

“刚刚说到什么了?”

“我们什么时候可以出去玩啊!”

“爸爸……”林早想了想,“也不知道啊。”

他不想贸然给出一个日期。

要是到了日期,他们没能出去,小饱岂不是会很失望?

但是……

这个问题,林小饱都问了好多次了。

他也不能总是说不知道。

“这样吧。”林早下定决心,“到你生日那天,爸爸和大爸爸就带你去公园玩,怎么样?”

“真的吗?”林小饱眼睛一亮,整只崽都激动起来。

“嗯。”林早用力点头,“只要那天出太阳、没下雨,我们就去。”

“好耶!”林小饱欢呼起来,又朝他伸出小拇指,“爸爸,拉钩。”

“好。”林早也竖起小拇指。

“大爸爸也拉钩。”

“行。”

林早抓起傅骋的手,强迫他把手指伸出来。

林早和傅骋的手指,勾在林小饱小小的、短短的手指上。

“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林早在心里盘算着。

小饱的生日在六月。

他们家附近,就有一个小公园,开车过去的话,五分钟都不到。

趁着没人的晚上去一趟,也不是不行。

夜幕降临。

林小饱两只手按在心口,把激动的小心脏按下去,闭着眼睛沉沉睡去。

虽然现在只是三月份,但他已经开始期待六月份的生日了。

林早抱着傅骋,扒在他身上,枕着他的胸膛,也睡得正香。

傅骋搂着林早,手掌按在他的肩背上,正闭目养神。

忽然,黑暗里,傅骋睁开眼睛,两道红光亮起,扫过房间,落在对外的那扇窗户上。

下一秒,汽车追逐的声音传来。

又下一秒,属于人类的、刺耳的尖叫声和求救声响起——

“救命啊!”

“傅哥、林哥!”

“红毛、绿毛、黄毛!”

“救命!救救我们!啊!滚开啊!不要再追了!”

傅骋伸长手,把林早和林小饱一起抱进怀里,牢牢护住。

林早被声音吵醒,倏地睁开眼睛,看看傅骋,再看看窗外。

声音听着很熟悉,几个女人的声音。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