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北有小楼

作者:禾花

虽然憋着没敢叫,但是刺激大发了,到现在方秉雪都没缓过劲,感觉小腹那有两根血管鼓着,在一跳一跳的,有点痉挛。

他本来还想问,干嘛出去倒蜂蜜水,再一开口,明白了,不吱声了。

这个嗓音哑的,太暧昧了。

周旭原本只围着条浴巾,都走到门边了又回来,捞起揉成一团的衣服套上,重新走了。

没过一会儿,回来,端着俩玻璃杯,将其中的白开水放好,就自然地伸手,要把方秉雪抱怀里,喂他喝蜂蜜水。

“别,”方秉雪受不了这个,“我自己来。”

他上身的衣服没脱,亲热的时候嫌裤子碍事,扯了几下,就直接给拽掉踢开了,这会儿衣裳还有点被推上去的痕迹,很皱,方秉雪靠在床头,两条腿用被角遮了一点儿,周旭看了眼,把被子拉过来,给方秉雪的肚脐盖上了。

方秉雪愣了下,噗嗤笑了。

笑完还得喝蜂蜜水,温度正好,搅得匀,带着淡淡的甜。

“你也喝点,”方秉雪把杯子递过去,“嗓子疼吗?”

周旭说:“不疼。”

他不推让,方秉雪让他喝就喝,喝完后,两人又喝了点白开水,清下嗓子。

“刷牙吧,”周旭摸了摸方秉雪的头发,“累吗,不行我抱着你去?”

方秉雪硬是等了好一会儿,观察这人的脸色,确认对方不是在开玩笑,是真的要把他打横抱起,才表情复杂地开口:“旭哥,就打了下……不至于。”

屋里开了床头灯,暖黄色的,衬得周旭的五官很立体,深邃,那个眼神就特别深情,沙沙的嗓音也格外磁性,性感得要人性命。

要是不会说话就好了。

因为在这样美妙的气氛里,他表情严肃,手掌按在方秉雪的肚子上:“是吗,我看你有点虚。”

方秉雪:“……”

他今晚是快了点,但也不能全怪他,头一遭跟人干这种事,紧张,兴奋,还有一点就是,周旭的指腹很糙,干燥而温暖,在黑暗里,年轻的身体贴得这么近,耳畔是滚烫的喘息,当然会更加敏感。

就,很有感觉。

方秉雪压根没能坚持多久。

“意外,”他把周旭的手打开,“别乱摸。”

周旭不反驳,看着他笑:“走吧,刷牙去?”

片刻后,两人挤在厕所的水池那,一块儿洗漱,方秉雪在前,周旭在后面,刷牙的时候看他脖颈处,用拇指揉了下。

没控制好,在这亲出了点痕迹,挺明显的。

方秉雪原本没注意,这下才跟着发现,稍微拧了下眉头,他俩刚挺过火的,但被吃肿的胸口能用衣服遮住,脖子这就不好办了,大夏天呢,没法儿穿高领啊。

更何况过两天,方秉雪得跟师父见面,他师父,二十多年的老刑警了,眼睛尖得跟鹰似的,打眼一扫,什么事就能明白个七七八八。

方秉雪想着心事,周旭还不知道,揉完,顺着后背捋下来,大手探进衣服里,摸了下:“你这里有疤。”

他把方秉雪浑身摸了个遍,自然发现除了小臂,肩胛骨处也有一处疤,形状不太规则,泛白。

“哦,”方秉雪没太在意,“之前摔的。”

周旭的手还按着:“怎么摔的?”

他不提,方秉雪都快忘了,就前几年有次抓捕行动,在废弃工地,地面散落着钢筋和安全帽,他不慎从脚手架上踩空,滚落下来的时候撞到硬物,留下一小片疤痕。

方秉雪把嘴里的泡沫吐了,漱完口,转身,靠在洗手池上,而周旭的手也顺势按在边缘,挡着了,没让方秉雪的腰直接硌着。

“旭哥,”方秉雪神色有些懒懒的,“一点疤不算什么……记得我刚跟你说的话吗,我说,我不需要别人对我好。”

周旭点头,“嗯”了一声。

“我什么都不缺,”方秉雪继续,“也不贪图那点好,我不在乎这个。”

他语气平静,像是跟人做思想教育,还挺严肃的。

“所以,我不是因为你对我好,才跟你做这种事,是因为我喜欢,我乐意,我觉得你不错。”

方秉雪会感谢别人对他好,他心里有数,不是那种不知好歹的人,但这不代表,他会因为简单的“对我好”,就答应跟对方在一起。

“你不用拿我当小孩看,或者特意地为我做什么事……我之前那句话就是这意思,别累着,或者有啥心理压力,简单点就行。”

他伸手,摸了摸周旭的下巴:“明白不?”

周旭偏头,亲了下他的手心。

“行了,”方秉雪被亲得有点痒,笑起来,“我说这些,你怎么想的?”

周旭用脸贴着方秉雪的手,蹭了蹭:“我想的是,你很厉害……敢爱敢恨。”

方秉雪说:“那可不,我就是很厉害。”

周旭这才抬眸,看着他:“那你要我吗?”

方秉雪顿了会,没接话,心想果然来了,来要名分了!

“你说了我不错,”周旭两条胳膊都撑在洗手台上,把方秉雪箍在里面,“能不能给个机会?”

方秉雪眨着眼,明知故问:“什么啊。”

这人太坏了,他的身体可以在周旭手里失控,哪怕丢脸了,也能很快地安慰自己,缓过来这口气,所以神智始终醒着,眼眸清明。

周旭稍微靠近了点,把脸埋在方秉雪颈窝里:“就是……处对象啊?”

方秉雪抿着嘴,没吭声。

“给个机会吧,试试,”周旭气息很沉,嗓音有点软,“跟我谈恋爱,成吗?”

他叫着方秉雪的名字,一声又一声,叫完了,又开始叫雪饼,叫得方秉雪耳根都热了,狗男人才抬头,咬了下他的耳垂,气息烫乎乎的:“……宝贝。”

方秉雪忍不住了:“靠,你别……”

话没说完,他就被周旭吻住了嘴唇。

刚做完那种事,其实都有点懒,直接把方秉雪扔床上,过不了两分钟就能睡着,他今天爽到了,浑身酥麻,所以这个吻像是不忍心打扰,很轻,很温柔。

但慢慢地,就重了起来。

眼看又有起来的趋势,方秉雪才伸手把周旭往外推,已经有点喘了:“别闹,你想干嘛呢。”

周旭往后退了点,舔了下嘴唇:“你让吗?”

方秉雪怔了下,反应过来:“哎,学坏了啊。”

其实他早就发现了,周旭这人看着蛮横,骨子里挺纯情的,在这方面很规矩,但你要是跟他较劲,对方也不甘示弱,能势均力敌地接住,有来有往。

说实话,方秉雪喜欢这个。

“我要是让呢,”他眯着眼看周旭,“你敢吗?”

周旭凝视着他,看了会,笑着摇摇头:“不敢。”

方秉雪拍了拍他的脸:“知道吗,男人可不能说自己不敢。”

“真的不敢,”周旭很大方地回答,眼神和语气都有点无奈,不是气馁,用句很俗套的话来说就是宠溺,像是太喜欢这个人了,喜欢到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我怕你冲动了,没想好,给你弄伤了怎么办?”

方秉雪微微睁大了眼睛。

周旭说话的时候,手是虚虚地抬着的,指着方秉雪的胸口。

是心脏所在的位置。

“我有信心不伤着你,”周旭说,“但太快了,怕你伤着自个儿。”

他抬手,用拇指刮了刮方秉雪的下巴,那道痕迹都快看不见了,周旭的动作依然很轻:“这么厉害的人,可不能再伤着。”

这话太窝心了,周旭不会说多漂亮,多体面的句子,就是踏实,真诚,你看着他的眼睛就明白,这个男人是真的把心捧出来,老老实实地给你看。

“所以咱先谈着,”周旭的手就这样托着方秉雪的下巴,凑过去,亲了下,“给个机会,成吗?”

方秉雪笑着:“你都说到这地步了,我没法儿接。”

“旭哥,你别怪我不要脸,”他继续道,“我也不是占完便宜,拍拍屁股跑了,你说怕我冲动了,没错,我今天的确是有些冲动,没控制好情绪——”

“但我不后悔。”

方秉雪仰着脸,安静地看着周旭:“给我一段时间,再接触下,我一定给你答复。”

周旭沉默了下,伸手,把方秉雪揽进怀里,已经喝过蜂蜜水了,怎么嗓音还是哑:“谢谢。”

“我都没答应你,”方秉雪闭上眼睛,“还谢我什么。”

“说明你重视这件事,你往心里去了,”周旭紧了紧胳膊,“我太高兴了。”

这一高兴,晚上说什么都不走了,方秉雪推都推不出去,周旭甚至盘着腿坐地上,很无赖地说打地铺。

水泥地,连个毯子都没,方秉雪朝他肩膀踢了下:“……滚上来,一人一条被子。”

周旭屁颠颠地爬上去:“哎,我不会那啥的……你放心。”

方秉雪背对着他,心想拉倒吧,我才不是不放心你,是不放心我自己。

他真怕跟周旭抱在一块睡,亲着亲着就滚起来,把那事给办了,说也奇怪,怎么捅破这层窗户纸后,就一直在亲,不嫌腻似的,只要眼神对视一下,周旭就凑过来亲他,而方秉雪也仰着脸回吻,吻完了才反应过来,靠,色令智昏。

不能这样下去了。

没躺一条被子,自然睡得好很多,两人聊了些没什么营养的内容,周旭给他讲自己年轻时的事,十八九岁的愣头青,天不怕地不怕的模样,在外面摸爬滚打的时候也闹过笑话,挺可爱的,方秉雪不觉得有损形象,笑了好一会。

笑完,就打了个呵欠。

周旭亲了亲他的眼皮:“睡吧。”

方秉雪说:“哎。”

这一觉睡的时间久,方秉雪睁眼的时候,外面已经天色大亮,得亏他今天调了班,不用去单位,能肆无忌惮地再赖一会床。

……因为被周旭抱着,实在太爽了。

都不知道两条被子是怎么踢开的,又滚到了一起,方秉雪中间迷迷糊糊地醒来一次,感觉周旭拍了拍他的后背,再醒来,他整个人都钻在人家怀里,一只手捞着周旭的脖子,另只手摸着人家的——

算了,这个词讲出口,方秉雪有点臊。

他以为周旭没发现,但刚缩回手,就听见对方低哑的声音:“好摸吗?”

方秉雪硬着头皮:“嗯,啊,挺好的。”

“再摸会儿,”周旭抓起他的手,放自己胸膛上,“随便摸,想怎么摸都行。”

因为是被人搂在怀里,距离近,视觉冲击力太强了,方秉雪干巴巴地笑了下:“那怎么好意思呢……”

但是吧,这个手有自己的想法啊!

过了会儿,周旭笑着抓住方秉雪的手腕:“好了……再摸就受不了了。”

他俩还没起床,腻腻歪歪地聊了会儿,手机在旁边响了——都是周旭朋友打来的,问他在哪儿,周旭含糊地回答后,调了震动,这会儿嗡嗡地叫着,周旭拿起来看了眼,没接,扭脸问方秉雪:“起床吗?”

方秉雪说:“起。”

但下一秒,门被敲响了。

丁勇在外面喊,一叠声的:“旭,旭你在里头不?”

“叫什么叫,正睡着呢,”周旭安抚地拍了下方秉雪的手臂,抬高音量,“我马上就起来了,别催。”

“你见人家小方没,”丁勇问,“早饭做好了,一块儿去吃点呗。”

周旭说:“成,你别操心了,等会儿我喊他。”

丁勇没在意:“行啊,那我下楼了。”

这个小插曲打断了晨曦的旖旎,两人没再多说什么,下床,穿衣服洗漱——昨晚弄脏的衣服被周旭搓过了,西北这点好,湿衣服拧干后搭在窗台,干得快,一晚上过去就能穿。

除了方秉雪脖颈那外,两人都看不出什么不对劲的,周旭“嘶”了一声:“我去找个创可贴,贴上?”

方秉雪对着镜子照了照,在上面抓了两下:“没事,我就说是自己挠的。”

虽然周旭不介意,但关系还没定,也怕方秉雪这边有顾忌,所以两人是分开出门的,周旭先探头往走廊上看,没有动静才叫方秉雪。

搞得像在做贼。

楼下的早饭都摆好了,丁勇他们正在那吃,也有些朋友宿醉头痛,在楼上没下来,见面的时候,一群不着五六的人正在说话,还有点荤,说这农家乐隔音差成这样,昨晚竖着耳朵听半天,还想着能听到点声儿呢。

丁勇笑骂道:“除了那群鸡,还有俩羊是母的,剩下的全是大老爷们,听个屁的动静……呦,你俩一块儿呢?”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这俩人心里有鬼,愣是都没接话。

幸好席间热闹,很快就开始聊别的了,丁勇也没注意,招呼着这让他俩吃饭。

昨晚方秉雪就喝了两口,回去的时候他开车,三三两两地散开前,农家乐老板还往后座塞了一兜子苹果和鸡蛋,说拿回去吃呗,都是自家养的,新鲜,有营养。

车都开出去好一会儿了,方秉雪才松下口气,欠嗖嗖的:“你回去多吃点,补补。”

周旭挑起眉梢,一口答应:“行。”

方秉雪清了清嗓子:“你别想歪啊,我不是那个意思。”

周旭笑着:“是吗,我就是这个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