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药我不吃!

作者:祝麟

宁烛前额撞上柜门上,接着后颈倏地一热。

身后的人不知是在用什么蹭他的腺体。

他想回头,但窦长宵死死地将他抵在柜子上,没给他留下任何可以活动的空间。

身后正在作恶的家伙,此时此刻鼻息声十分急促沉重,听起来居然还很委屈似的……

这小子烧疯了?

宁烛左手撑在柜子上,只剩下一只手可以活动。他用右手去抓身后的人,摸到衣领,拽住了。

“操……”宁烛骂了声,“你就算贴上去闻,也还是那么一点!”

他拉扯窦长宵的衣领,尝试拎开脖子后面那颗脑袋。

宁烛右腕的伤这段时间来好转一些,但冷不丁拧到或者使力时还是会痛。

他忍着,只从喉咙里发出轻微的闷哼。

这样的挣扎似乎真的有用,身后的人缓缓停下了动作,把他的右手轻轻抓住了。

“别动……”

过了几秒,压着宁烛背后的重量撤开了,他得以活动,被松开后转过头,第一时间去看窦长宵。

对方的脸比量体温的时候更红了,眼尾也是。

不等宁烛出声,窦长宵先开了口:“对不起。”

“……”宁烛把准备好的十三句脏话默默地咽了回去。

他听见窦长宵平稳的声音:“我…跟医院请过假了,你这两天,最好不要随便敲我的门,也不要叫我的名字。我感冒很重,会传染给你。让林阿姨也不要来了。”

宁烛有很多话想说,但先蹦出来的还是吐槽:“虽然你病得很重,但我敲一下你的门,叫一下你的名字,病毒难道就能隔空传染给我了?”

这是什么牛逼的量子病毒。

窦长宵手背的青筋绷了起来,立刻转身往楼上走。

宁烛叹了口气,叫住他:“药还没吃。”

窦长宵语速很快:“傍晚的时候吃过了。”

宁烛便闭了嘴,看着对方上楼,关上了客卧的门。

他在客厅里站了会,身体的反应早被刚才的意外给弄得消停下去了。

他抬头盯着二楼紧闭的房门。

那小子方才失控的反应,看上去怎么有点像是易感期……

可窦长宵的易感期今天早上明明刚结束,不可能一天都没过又来第二次。还是说匹配度高度契合的AO之间对彼此的信息素反应比较大?

宁烛轻轻揉了两下右腕,才上楼去睡了。

第二天他正常去旗胜上班,出门前又忍不住朝客卧那边看一眼。

空气里隐约飘着一丝的椰子味。

不明显。昨晚宁烛在窦长宵房间里的时候似乎也嗅到了,可是当他进去关上窗户之后,就闻不见了,便以为错觉。

宁烛轻嗅了两下,没顾上分辨就走了。

二楼,客卧内的浴室不见光亮。

黑色手环与银色手铐在手腕上交叠,手环上的显示屏不知经历过什么,上面布满许多道细密的裂痕,最后一次虚弱地亮了一次光,便永久地暗了下去。

一楼的大门再被打开时已经是晚上八点。

宁烛进来时还在打电话。

当迈进门,毫无预料地被满屋的椰子气味拂了一脸,他的脚步连同声音一起顿在门前。

“……”

那小子花洒忘关了?

“我这边有点事,明天到公司再说吧。”宁烛挂断电话,收起手机迈步上楼,叩响窦长宵的房门。

“不要随便敲我的门”?他站在门前无奈地想,我再怎么样也没你这个狂喷信息素的家伙随便吧。

两分钟过去没人应声。

宁烛眉头皱了起来,又喊了窦长宵的名字,依旧没有回应。

他开始担心对方是不是在里面出了什么事。

房间的备用钥匙放在书房,宁烛翻了半天才找着。

返回来用钥匙开锁,推开门,先是一股浓得不像话的椰子味扑面而来。

屋内漆黑一片。

宁烛第一时间开了灯,看清室内的景象。

房间里有些狼藉。

床铺上的被褥被揉蹭得很乱,平整的床单上此刻布满褶皱。

但并没有人在。

“……长宵?”

紧闭的浴室那边忽然传来“叮咣”一声响。

宁烛被这突如其来的响动惊了一下,边把房门钥匙收进西裤口袋,边朝浴室走过去,想也不想把门推开。

卧室里的灯光投射进昏暗狭窄的空间,将那个蜷缩在地上的人影照得分明。

宁烛身形顿住了。

那个人影动了一下,便有微小的金属碰撞的声音从他的手腕处发出。

宁烛循声看去。

声音的来源是他几天前才见过的,那只金属手铐。

窦长宵一只手腕上戴着铐环,手铐的另一枚铐环锁在洗手台下面装饰用的大理石方柱上。他脑袋靠在洗手台下面,看见宁烛时,猛地挣动一下手腕,金属便跟大理石撞出可怖的声音。

宁烛下意识地想要往后退一步,不过西裤的布料轻微晃动了下,并没有真正地做出动作。

他看着窦长宵,眼里的神色从错愕过渡到古怪……

再过渡为一种难以置信的恍然。

“电钻……?”

他气到笑出来,眼前也有点黑,甚至顾不上面前处在易感期的Alpha压根听不进任何声音。可宁烛还是憋不住:“你拿,你拿电钻跑过来吓唬我?”

宁烛还没被人这么戏弄过,尤其这个戏弄他的人还是窦长宵。他笑着,心里又涌上一点说不上来的复杂感情。是真的有些生气。

他很快把那种烦躁的情绪压下去,半蹲下身,用一种带笑的语气轻骂:“操,臭小子,就这么看我不顺眼?”

“我说呢,昨晚你那么奇怪,又是不乐意做笔录,又是不想跟我坐同一辆车的……”他用目光去找窦长宵藏在昏暗中的眼睛,“着急去隔离中心呢吧?”

又是叮咣一声,一同响起的还有Alpha喉间断续的喘息。

宁烛瞥见窦长宵腕部许多条的淤青,都是被手铐勒出的痕迹,深深浅浅。他看一眼,心里的火气就暂时降了下去,眉心蹙起。

可自己这时候的确帮不上什么忙。唯一能做的就是少叨叨两句,等窦长宵的易感期过了秋后算账。

他重新站起来,转身要往外走。

身后的人忽然闷哼出声,叮咣叮咣的碰撞声更加剧烈。听起来很痛。

宁烛忍不住回头看了对方一眼,接着又转回了脑袋,旋开了门把手。

可他最后又没忍住,脚步都没迈出去,侧过身轻声道:“你……轻一点呀。”

窦长宵动作停顿了一下。

这不痛不痒的叮嘱简直屁用没用,宁烛说完自己都觉得挺那什么……然后他果然看见了对方反而变本加厉的挣扎。

手铐中间的锁扣在数次的牵拉中形变,窦长宵拧翻手腕,将灵活的锁扣拧紧,猛地收力——

连接处的锁扣蹦裂开来!

宁烛:“…………”

他脸上的担忧十分丝滑地转化成了一言难尽的惊愕。

锁扣叮铛坠地,宁烛被挣脱束缚的Alpha抱进了怀里。

“长……”

窦长宵单手勾着他的腰,另只手沿着他的尾骨上往下探。宁烛猝不及防被人摸了回屁股,差点跳起来。

他想躲开摸他屁股的那只手,于是把身体用力地往前缩,接着感觉下腹被前面的什么戳了一下。

“…………”

宁烛默默地把自己的屁股重新送回了对方手里。

大爷的……

他难得慌神,在危险关头开始预测起自己最糟糕的结局。

这小子看我这么不顺眼……不会趁着这机会顺带咔嚓了我吧?

但窦长宵只是托住他的股线下方,把他抱了起来,将宁烛的锁骨往上送了送,埋头去闻他的颈窝。

“长宵!”宁烛脸很快跟着红了,“姓窦的!说话。”

对方一声不吭,这种感觉太不妙了。

宁烛声音软了一些:“长宵,说话。”

窦长宵动作放缓,不是很情愿地“嗯”了声。

宁烛尝试用点什么东西唤回对方的理智,小心地试探:“……五百万?”

“……”

宁烛的锁骨就是一痛。

五百万没用。

太痛了,这小混蛋的犬牙……是不是比抑制剂的针头还尖。

宁烛:“等你易感期过了,这账连你电钻那事儿一起算!”

窦长宵僵了一下,咬得更用力。

宁烛疼得受不了,用手去扒拉窦长宵的脸颊。

对方咬锁骨的动作又停了下来,任由宁烛摸他的脸。

宁烛喘了口气。

好像这个有用……虽然他不知道为什么有用。

他把右手也举起来,却被窦长宵抓住了。

窦长宵开始咬他的右手手指。

宁烛:“……”

好吧,这个也没用了。

宁烛声音扭曲地道:“你不准咬我,我放信息素给你闻好吗。”

窦长宵静下来,似乎在考虑咬宁烛的手指和闻宁烛的信息素哪一个更加重要。

宁烛这话自己都说得心虚,就他那个堵塞的水龙头……放了也跟没放没太大区别。

窦长宵松开了嘴。

“你跟我说说话好吗。”对方太安静,宁烛总觉得不安。

窦长宵:“嗯。”

宁烛:“说吧。”

窦长宵:“……宁烛。”

宁烛:“嗯,继续。”

窦长宵:“宁烛。”

宁烛:“……能说点别的吗。”

窦长宵:“姓宁的。”

“……呵。”

窦长宵自顾自地继续:“小甜杏。”

“……”

过了会,窦长宵总算说了句别的,“你继续……摸我。”

宁烛:“。”

我什么时候摸过……他感觉自己的清白被人陷害了。

几秒后。

哦。

宁烛脑子转过弯来,反应过来那个“摸”是个很纯洁的“摸”。

他于是把左手贴到对方的脸上。

窦长宵好像又镇定了一些。

宁烛又要抬右手。

窦长宵:“右手不准动。”

宁烛:“……你歧视右手啊。右手这么好。我做什么都用右手。”

窦长宵嘴唇张了张,忽然有点愣地盯着他。

宁烛看见对方的喉头滚动了几下。

接着他的腰被勾紧了许多,又碰到前面那个规模巨大的戳子。

宁烛:“……”

但窦长宵碰了他一下,又很快把手臂放松,宁烛迅速把屁股贴到浴室的玻璃门上。

窦长宵好像也忘了刚才宁烛说要给他闻信息素的事。

他把宁烛抱起来,走到床边,扔到床上,自己侧躺下来,像抱着被子一样从背后抱住了宁烛。

“……”宁烛一只手推了推窦长宵的胯骨,接着自己挺动了一下腰身,将尾巴骨与对方的下半部分分离。

好在窦长宵没有继续贴上来。他低下脑袋,仿佛宁烛身上洗涤剂的气味跟他的信息素一样吸引人,能够缓解些许易感期的渴意。

他现在一点儿也不疯了,只是安静地蹭人,鼻尖顶开宁烛的颈环,舔一舔他后颈处的皮肤,偶尔用犬齿抵两下,要刺不刺的。

宁烛对此倒是不慌。

毕竟对方标记一次挺贵的,免费来一次也没什么不行。

他低头,看着窦长宵搂在他腰上的手臂,那些深色的淤青在灯光下看上去更加可怖。

他看了会,心想:好吧……这小子的易感期其实还是比较安分的。当抱枕给对方抱两下,总比看着对方自残似的行为要好。

一个小时后,宁烛开始后悔了。

“……你差不多得了吧。”

身后的人装死。但鼻子还在嗅他。

宁烛使出用过的手段:“你放开我,我给你闻信息素。”

身后的人一点犹豫都没有:“不放。我不要了。”

不要我的信息素了。

宁烛这时候就十分地恨自己的腺体不争气,就那么一丝丝的信息素,对这小子根本没有任何吸引力啊……

“我明早要上班。挣不了钱怎么给你五百万。”

“不放。”

宁烛苦中作乐地想:哎呦,我那点信息素跟五百万有得一比嘛。

宁烛:“那要我摸你?”

身后的人顿了一下,“用右手吗。”

宁烛:“你不是歧视右手吗。用左手。”

“……不放。”

宁烛居然从对方的声音里听出点失望的意味。

他尝试挣扎,然而窦长宵的手臂力气大得惊人,纹丝不动地钳着他。

宁烛真不能在这里耗一整晚,绞尽脑汁思索着还有什么可以交换的法子。

但抱着他的人忽地动了一下,翻过宁烛的肩膀,让他平躺下来。接着自己也翻身撑在他身上,垂着眼看宁烛。

这微妙的姿势让宁烛无端感到紧张。

窦长宵:“要我放了你?”

“……嗯。”

窦长宵轻声说:“……你亲我一下,我就放了你。”

宁烛:“……”

窦长宵重复了一遍:“你亲我一下,我就放了你。”

宁烛:“。”易感期讨亲要干什么?

宁烛:“……那你还是抱着吧。”

窦长宵:“你亲我。”

宁烛没说话,不大自然地撇开眼。

沉默。

窦长宵:“你亲我。”

还是沉默。

窦长宵缓缓坐了起来。

宁烛也撑起身子,挺括的西装此刻被拧得没眼看。

他收起小腿:“……不要我亲了?”

“嗯。”

宁烛尝试着翻身下床,走到门边儿,尝试转了一下门把手。

接着他转头,窦长宵依旧坐在那看他,没有要拦他的意思。

“我没亲你,你就要放我了?”

“嗯。”

“……”

窦长宵的眼神很静,难以想象对方此刻正处在易感期。

宁烛盯了他一会儿,目光转开片刻,又移回窦长宵脸上。他缓步走了过去。

“我还是守守信吧,等你易感期过了,连这笔账一起算。”他轻声说完,低头用嘴唇在窦长宵脸颊上碰了一下。

“……”

宁烛飞快地亲完,直起身,腰板打直到半路,后腰倏地被人勾住。

接着视线一晃,他被重新带回了床上。

窦长宵膝盖抵在他腿间,压了下来。宁烛懵然地:“你……”

唇上骤然一热。他话音被堵在唇齿间,被窦长宵托住后颈吻了个结结实实。

“你”字后面变成一个模糊的呜咽。

窦长宵咬宁烛耳朵的时候倒是会用舌头,可对接吻这样的事情显然还是个新手,只有嘴唇在动,但亲得很用力。唇瓣磨蹭半天,才像是感到不满足似的,用舌尖去舔宁烛的唇缝。

宁烛终于回过神,偏过脸躲开,艰难抽出挤在两人身体中间的手,迅速地捂住窦长宵的下半张脸。

他喘了口气,睁大了眼瞪着面前这个不要脸的家伙,难以置信地说:“请问……你脸呢?”

窦长宵看着他,轻轻地弯了下眼睛,瞳孔中有柔软的亮光。

宁烛望着他的笑眼,晃了下神。印象里,第一次瞧见这个人露出这样的表情。

他无意识把手松开一些。

“你亲我了。”窦长宵说。

宁烛:“……”

“所以你喜欢我。”

“……”

宁烛嘴角抽搐两下,“……我喜欢你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