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药我不吃!

作者:祝麟

任纪两家的联姻消息于两日后,在纪家操办的慈善晚宴上被公布。

两家联姻的消息甫一发出,晚宴上的众多媒体便纷纷发力,到了夜里便将此新闻送上了同城热搜。纪家大少爷与任家次子面对着镜头站在一起,脸上皆是带着标准化的微笑。且不论这次联姻里有没有一丝真情,两个人站在一起,形象的确很是登对。

一直到第二天早上,热度还在持续增加。

也就是这时,一则关于任家大少爷曾经酒后肇事逃逸的报道从一大堆无营养的吃瓜词条里被顶了上去,很快有了些讨论度。

这起意外是快八年前的事情,被撞的路人并没有伤及性命,因此尽管有一些唏嘘和嘲弄的评论,没有激起太大水花。

不过,这则报道却像引线一般,牵扯出了其他声音。

任绍坤在北中时行事毫无忌惮,出国前,他在北城可以说是劣行斑斑。尽管任鸿远后续都替任绍坤摆平干净,可当年被霸凌欺负的受害者的声音却无法被掩盖。

有两个账号发布长段文字,陈述中学时代曾被任绍坤霸凌的事件细节,引发了不少支持和声讨的评论。这在宁烛的意料之外。

任纪两家的联姻,焦点却变成了任绍坤。眼看着舆情逐渐有压不住的趋势,下午时任鸿远发布公告,前半段针对那条肇事报道,代替任绍坤承认错误,称当时任绍坤年纪还小,发现自己闯祸后被吓到,因此没能冷静下来处理问题。不过后续他们提出赔偿,同伤者达成和解。

至于其他关于霸凌的控诉,任鸿远声称为污蔑,并扬言将会起诉造谣者。

宁烛先前费了许多心力找到的那段任绍坤霸凌的视频,正是让人在这个节骨眼上放出来,很是贴心地推波助澜了一把。

收到手下人发来的信息后,他将注意力转移到工作上,任由舆论继续发酵。

宁烛傍晚下班离开公司,在车上刷了会手机。

任鸿远没有再发布新的公告,倒是纪氏集团的官微下面风向微妙,路人纷纷地提醒纪家谨慎选择亲家。

车子驶入住宅区,宁烛家楼下的停车位已经被占用,老赵诧异地“咦”了声。

宁烛就放下手机抬起头,看见窦长宵的车时,已经麻木得无话可说了。

他没多解释,径自下了车。

上楼后,还没来得及开门锁,大门就从里面打开了。窦长宵上下看了看他。

三天没见过面了,窦长宵的眼神里有种黏热的想念。他反客为主地问:“回来了?”

宁烛:“。”

宁烛:“……你怎么进来的。”

“林阿姨给我开的门。”

宁烛往屋里走,轻飘飘地嘲道:“你实习那边挺闲的吧。”这才过去几天,又来了。

窦长宵说:“不闲。前两天在值夜班,所以来不了。”

不然会天天过来。

宁烛被狠噎了下。他深深看了窦长宵一眼,因为这会儿还饿着肚子,没什么力气吐槽,绕开对方向餐厅走去。

林姨为他准备了晚餐,扫了一眼,两人份的。宁烛回过头,“你……”

他说了一个字又停下,但窦长宵顺利地听懂了,并回答:“我没吃晚饭。”

宁烛:“谁问你了。”

窦长宵:“……”

跟人同桌吃饭的时候,宁烛通常会注意餐桌礼仪,但鉴于此刻坐他身边的是窦长宵,一个非常叛逆的包养对象,宁烛索性怎么舒服怎么来了。

吃饭时,宁烛没有说话,过了几分钟,窦长宵叫他:“宁烛。”

林姨正好盛着汤过来,听见窦长宵喊宁烛的全名,表情有点惊讶。

宁烛清了下嗓子,道:“叫老板。”

窦长宵:“老板,你挑食。”

宁烛:“……少管老板的事。”

餐厅的顶光打下来,色调有些暖。窦长宵的右手和宁烛的左手挨得很近,袖子的衣料有意无意地蹭到对方的,眼睛也时不时地要看宁烛一下。好像对他的喜欢已经满到必须要通过这种方式来释放一些了。

宁烛捏着筷子的手有些用力,莫名觉得对方在编织一个温馨的陷阱,然后企图勾引自己跳下去。

他心里当即拉起了警戒线。

因为保持着十分的警惕,宁烛这顿饭吃下来,身子都有点僵。

他瞧瞧外面的天色。

“饭你也蹭过了,这两天路上有积雪……”宁烛很是虚伪地劝告,“太晚回去不安全。”

窦长宵也许是突然聋了。他问:“下棋么?”

宁烛眉心抽动两下,诅咒这小混蛋最好能一辈子装聋作哑。

“……一盘。”

他虐这小菜鸟太容易了,只要对方不耗时间,一盘用不了多久。

上回的棋具宁烛扔在书房里,没有收起来。

两人到书房,宁烛埋头摆弄棋具,窦长宵抬眼掠过书架,注意到那只首饰盒还摆在上面,已经过去好几天了,还是没有被拆过的痕迹。

他看了两秒,正想问宁烛,听见背后的人道:“杵在那干什么呢,早结束早回家。”

窦长宵这才磨蹭地走过来。

宁烛把棋罐推向对面的时候,捏着罐身的手被窦长宵用食指碰了一下。准确地来说,是碰了下宁烛泛红的指尖。

宁烛抬起头盯着对方,尝试用目光穿透窦长宵的脸皮。但失败了。

窦长宵还是拿黑棋。

他坐下来,这回动作专业了一些,第一颗棋子落在了左下的星位上。

宁烛盯着棋盘看了会儿,不高兴地撇了下嘴。

对局最后自然是宁烛碾压性的胜局。

窦长宵盖上罐盖,目光再次投向书架。

以他对宁烛习惯的了解,这人碰上工作的时候态度总是很认真,那些书籍中间摆一个不伦不类的首饰盒,总觉得有什么其他意义。

还是没忍住问了:“老板,那是什么?”

宁烛循着他的目光,看到了书架上的小礼盒,顿了下,道:“什么是什么……对老板家的东西不要有那么多好奇心。”

窦长宵:“哦。别人送你的。”

宁烛道:“……不是,之前买多了东西,忘记退了。”

窦长宵蹙了蹙眉,仍旧盯着那个盒子看。

好像宁烛跟那个礼物出轨了似的。

宁烛态度很大方,道:“反正是用不上的东西,你想要就拿走。”

他语气听上去像是真无所谓,窦长宵就拿下来,拆开看了眼。

首饰盒里装着的的确是样看上去买错了的东西,是一根银色的锁骨链。

底端坠着一颗犬牙状的吊坠,上面镶着几颗小钻石,在灯光下照射下闪烁出光芒。但整体上并不显得浮夸。

窦长宵看完就不感兴趣地放回去了。

宁烛不像是会戴这种玩意儿的,链身对宁烛来说偏粗了一些。

“拆了就带走吧。”

窦长宵并没有想带走的意思。

他连穿衣的偏好都倾向于简约,这种饰品类的东西,在他看来都很累赘。

窦长宵浑身上下就一个手环能勉强算得上装饰。

不过拆了别人不需要的东西,还把它留在这儿碍眼是不大好。

他只好把盒子拿了下来,正准备塞进外套兜里,听见身后的人轻咳了一声,然后声音不知为何变得有些轻了:“戴上我看看。”

窦长宵转过头,不明所以地跟宁烛对视了几秒,后者伪装出的坦荡眼神往一侧偏了一下。

“……”

礼物,买多了,几天前正好是他的生日……

窦长宵忍不住想到某种可能,但这东西不一定就是宁烛要送给他的,他并不想自作多情。

他思索着,还是取出了那根项链。

卡扣设计得有点复杂,他半天没搞懂怎么弄开。

“我来吧。”

宁烛解开卡扣,示意窦长宵走近一点,然后抬手帮他戴上。

像是他主动环住了窦长宵的脖颈。

在这种联想里,窦长宵的瞳孔动了一下。他垂下眼,专注地望着宁烛近在咫尺的眉眼。

这个亲密的距离只维持了几秒,宁烛的动作利索得让人心烦。

不过戴好之后,他放下胳膊,却没有立刻往后退开。而是盯着那条装饰品看了会,犬牙形状的吊坠正好在窦长宵的锁骨处。

这种反常很快被窦长宵觉察到。

他看着宁烛的脸,对方居然在看着他出神。

“……”窦长宵停住了呼吸。

宁烛过了会儿,才往后退了一步,全须全尾地看他。

窦长宵嘴唇放松地闭合着,直勾勾地望着他,表情特别乖。

宁烛的心脏仿佛被这小子的乖脸浸泡得酥软起来,接着一种异样的冲动涌了上来。

他忽地想到了对方易感期那次量体温时的情景……一股痒意直直地窜上脊梁骨。

宁烛与此同时闻到了窦长宵信息素的气味,身体里作祟的痒忽地被放大,小腿筋跟着轻微地抽了两下。

“时间不早了,长宵。”他不露声色地微笑了下,说道。

窦长宵只好不大情愿地收起信息素,眼神在他脸上停留了片刻,走出书房。

宁烛跟着出来,没有送他下去。

窦长宵到玄关换鞋子的时候,宁烛没等人出去,就进了卧室,深长地出了口气。

他背靠着墙,平复身体的反应,可被那个椰子的气味影响,几分钟过去也没消停下去,甚至颈后也跟着烫起来,隐隐有愈演愈烈的趋势。

耳朵充血,宁烛感觉到自己的脸也跟着热起来。

那小子……没事乱放什么信息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