灼月

作者:倪多喜

回去的路上,陈谦问江凝月,“你说是陆砚行救了你?”

江凝月点了点头,说:“对,那个人拿刀从后面偷袭我,幸好陆砚行发现,一把把我拽进怀里,然后他用手握住了那把刀。”

陈谦啧了声,酸溜溜地道:“英雄救美啊,那这么看起来,陆砚行不会喜欢上你了吧?”

江凝月道:“怎么可能,他很讨厌我的,救我单纯只是因为他恰巧路过而已。”

陈谦道:“你怎么知道他讨厌你?”

江凝月道:“他要是不讨厌我会退婚吗?而且今天晚上我不是在陆家吃晚饭吗,完了老王通知加班,陆爷爷就让陆砚行送我。”

“他肯定很不愿意送我,一路上都没跟我说话,到了地方,他就皱着眉开窗透气,好像我身上有什么让他讨厌的味道一样。”

陈谦道:“不会吧?”

江凝月道:“真的,看在他今天救了我的份上,以后我见到他就躲得远远的,尽量不到他面前去碍他的眼。”

陈谦听到江凝月说陆砚行讨厌她,心里挺高兴的。

毕竟如果陆砚行真的喜欢江凝月,他不确定自己能赢得过陆砚行。

虽然不想承认,但坦白说,陆砚行条件确实很好,有钱不算,长得还帅,如果他真的追月月,月月应该也很难抗拒。

这样想着,陈谦忍不住问:“那月月,如果陆砚行喜欢你,你会跟他在一起吗?”

江凝月道:“不会。”

“为什么?”陈谦按捺住喜悦地问。

江凝月道:“他太高高在上了,我不喜欢驯服我的男人,我喜欢我能驯服的男人。”

陈谦道:“那肯定不能,像陆砚行这种含着金汤匙出生的人,生来就是要做上位者的,他不可能让哪个女人骑到他的头上。”

江凝月道:“对吧。所以我说,我跟他永远不可能的,天然的就不般配。”

陈谦心里很高兴,说:“月月,周末有时间吗?爬山去不去?”

江凝月道:“这个星期可能不行,过两天要开新综艺,我要跟组,周末估计要加班。”

陈谦道:“那下个星期呢?”

江凝月道:“下个星期应该可以了,到时候我给你打电话吧。”

“行,那等你电话啊。”

“好的。”

接下来的日子,江凝月就一直忙着工作,新开的综艺,她负责跟组,每天在现场忙到脚不沾地,不仅要负责核对各项流程,确保录制过程中不会出现任何问题,还要鞍前马后地伺候艺人,每天忙得似个陀螺,活脱脱的当代牛马。

但是忙碌之余,她还是经常想起陆砚行,有点担心他的手。

毕竟他的手是因为她受伤的,如果他那天不管她,他根本不会受伤。

她想发个消息问问他伤势恢复得怎么样了,拿出手机才想起她根本没有陆砚行的联系方式。

而且陆砚行那么讨厌她,她直接发消息过去,可能还会惹他心烦。

于是她想了半天,转而给陆铭发了条微信:【hello陆铭,在吗?】

陆铭很快给她回了消息,【在呢,怎么了凝月妹妹?找我有事?】

江凝月:【我想问一下,你最近有没有见到你三哥?】

陆铭:【见到了啊,他现在就在我旁边呢,怎么了?你找他有事吗?要不要把电话给他?】

江凝月:【别别别!!!!】

陆铭看到江凝月一连发了好几个感叹号,感受到她强烈的抗拒,打字回道:【好好好,我不给他,放心吧。不过你是有什么事要找他吗?要我帮你转达吗?】

江凝月:【不是,我就是想问问他的手伤怎么样了?好些了吗?】

陆铭:【好些了,医生看过,没什么大碍。听三哥说,那天在酒吧碰到你,你还好吧?没受到什么惊吓吧?】

江凝月:【我没事。】

她听见陆铭说陆砚行没什么大碍了,不由得松了口气,马上又回消息叮嘱他,【千万别跟你三哥说,我问过他啊。】

陆铭很懂,上道地回复:【放心,我不跟他说。】

江凝月发了鞠躬的表情包。

陆铭回了个“ok”的手势。

陆铭的母亲看到儿子一直在玩手机,瞪他,说:“你怎么成天抱着手机,又在跟谁聊呢?”

陆铭道:“冤枉,是凝月妹妹在问我点事儿。”

陆砚行本来闲散地坐在沙发里,闻言,抬起眼皮,朝着陆铭看了一眼。

陆老太太一听到月月的名字,就问道:“月月找你问什么事儿呢?”

陆铭神秘兮兮地笑道:“私事儿。”

陆老太太道:“说起来,又有好些日子没见到月月了,昨儿我还打电话给月月,喊她今天到家里来吃饭呢,但她好像最近工作很忙,没时间过来。”

陆铭道:“她们台里最近好像在录新综艺,每天忙得脚不沾地的,好几天睡觉都睡在台里。”

陆老太太道:“可不是吗,月月这孩子独立惯了,毕业找工作都没有跟我们说一声,她自己去电视台面试的。她当时要是跟我们说一声,怎么也要给她安排个轻松点的岗位啊。”

说着就看向陆老爷子,问道:“你能不能找人给月月调个好点的岗位?”

陆老爷子道:“你以为我没想过吗,早就跟月月说过,月月直接就拒绝了,我看这孩子就不愿意靠咱们。”

陆铭道:“这不正常吗,人家还没靠过呢,三哥一回来就退了婚,好像生怕人家沾上他一样。如今婚约都解除了,人家更不可能靠咱们了,省得让某些人以为,人家还想缠着他不放呢。”

陆砚行看向陆铭,语调有些危险,“怎么?你在说我?”

陆铭嬉皮笑脸地一笑,“你说呢。”

说到这里,陆老爷子又瞪向陆砚行,“都是你干的好事!”

陆砚行没应声,但他心里也莫名有些烦,于是起身,拿上外套往外走。

陆老爷子对着他背影问道:“上哪儿去?”

陆砚行:“有事。”

*

陆砚行再见到江凝月,是在六月底。

那天陆老爷子过生日,江凝月来家里贺寿。

因为那天有舞会,江凝月特意穿了一条墨绿色的晚礼服。

她的晚礼服虽然不是什么高定的牌子,但剪裁精致,质感也相当好,毕竟她买得也不便宜。这是她工作以后赚到钱给自己买的第一条昂贵的裙子。

她今天把头发盘了起来,耳朵上戴着两颗洁白的珍珠耳环,美得一进入大厅,就吸引了无数的目光。

她长得太美,皮肤又白,站在人群中,简直耀眼到让人难以忽视。

陆砚行本来站在二楼的栏杆旁边,和人在说话,看到江凝月从外面走进来的时候,他的呼吸不自觉地停滞了一瞬。

他的目光落在她的身上,就再也无法移开。

李廉端着一杯香槟走过来,顺着陆砚行的视线往楼下看去。

楼下,江凝月身着一件墨绿色的晚礼服,头发盘起来,露出漂亮光洁的额头和脸颊,她从佣人托盘中拿走一杯香槟,然后朝对方露出甜美的笑容。

李廉看回陆砚行,像是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秘密,他有点幸灾乐祸,嘲笑道:“后悔了吧?让你一回来就退婚,现在想把人追回来,怕是难了。”

陆砚行难得的没有否认。

他只是看着江凝月,一直看着她。

当看到有人请江凝月跳舞,而江凝月把手大方递向对方,朝对方露出礼貌而甜美的笑容时,他的目光更深了几分。

当看到对方把手搂上江凝月的腰,他看着那只碍眼的手,危险地眯了下眼睛。

那一刻,他的脑海中清晰地浮现出一个强烈且危险的念头——

很想。

非常想。

折断那只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