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那声欢喜的高呼, 固慈耳边的动静骤然清晰起来。
他听到很多人在说笑,在欢呼鼓掌, 还有喜乐声经久不息。
而眼前的场景也天翻地覆,不再是那扇乌木大门,而是一间古色古香的前堂。
周围都是人,前方是大敞着的堂门,门外的院子里也站满了人,男女老少,全都穿红戴绿喜气洋洋。
固慈察觉到身边有人推了推他,轻声道:“少爷,拜天地了!”
似乎又是幻境。
但这幻境的主人显然比较厉害,一切都真实的像是真人真事,要不是固慈身上揣着无常令, 说不定真会被迷惑。
他垂眸看了眼自己身上的衣衫,大红喜服,手中还握着红绸的一端,另一端则向身侧延伸,被另一个身穿喜服的人握在手里。
现在无数双眼睛盯着自己, 即便固慈心里有疑虑, 也暂时放下来,装作自己被迷惑了的样子, 顺势朝门外拜了拜。
同时,他微微侧眸朝另一位穿着喜服的人看去。
那人身量很高, 身姿笔挺,看着像是男人,只是对方头上居然还披着盖头,显然是“新娘”。
固慈只是瞥见对方的身形, 就觉得熟悉,心里隐隐有了个猜测。
而在这位“新娘”俯身鞠躬的时候,盖头也顺势微微前倾,隐约露出对方浅色的薄唇。
固慈:“?”
他心情有些古怪,但没有表现出一点异常,配合着拜了天地。
“二拜高堂!”
又一声高呼,固慈和新娘顺从地转身,看向主位。
主位上本该坐着的高堂,此刻却空无一人,只有两个牌位。
牌位上并没有名字,是无字牌。
而靠近主位的地方,站着的男男女女均衣着华贵,笑容满面。
固慈和新娘对着牌位鞠躬。
“夫妻对拜!”
穿着喜服的一对新人面对面而立,俯身。
固慈知道对面站着的是谁,因而心里并没有排斥,但也总归觉得有点怪。
不知道是不是位置没把握好,两人对拜的时候,头顶很轻地碰了下。
固慈没忍住笑,唇角微微上扬。
“哎呦看给咱们少爷开心的。”不知道是谁调侃出声,其余人也都纷纷笑着附和。
固慈站直身,温笑着朝四周扫了一眼,最后落在那位唱词的礼生身上。
那是个身形纤瘦的男人,眼角狭长上挑,双颊画着桃粉色的腮红,嘴唇也是又薄又长,唇角向上弯起一抹奇异的弧度。
几乎是一打眼,固慈就将其与狐狸联系到了一起。
那礼生对上固慈的视线后笑意更甚,尖着嗓子大喊道:“礼成!送入洞房!”
所有人都在欢呼,而固慈也看到一位小厮打扮的少年凑近他,笑吟吟道:“少爷,小的给您二位领路。”
固慈颔首,侧头看了眼自己的“新娘”。
见对方被盖头遮挡着视线走的很小心,固慈便伸出手去,轻声道:“我牵着你。”
新娘微微一顿,而后略羞怯地伸出手。
骨节分明的大手比固慈的手大了一圈,但放在他掌心时却又好似真的羞赧,小心翼翼。
固慈:“......”
他下意识朝对方的脸看去,但只看到了盖头上的鸳鸯戏水。
不给固慈多想的机会,他就被小厮领着出了前厅,顺着连廊一路向前,跨过两道门后,终于来到了一间富丽堂皇的院子。
院子里挂满了红绸和灯笼,到处都贴着“囍”字。
固慈和新娘进入卧房内,两人端坐在床边。
隔着一张长桌,是来闹洞房凑热闹的人,固慈一个都不认识,但按照幻境的设定,这些应该都是他的亲友。
在众人的起哄声中,喜娘进行了一系列的仪式。
比如同吃一碗饺子,比如喝下合卺酒,再比如结发。
当固慈和新娘都被剪下一缕发丝,用红绳绑在一起的时候,固慈心里有种很怪异的感觉。
好似这闹剧一般的婚礼,本就是真实。
这个念头一出现,固慈心中就是一凛。
他的视线不由得落在自己被剪下来的发丝上,是这个行为让他差点被迷惑吗?
又是一阵闹腾后,众人才全都离开,同时也将固慈带了出去。
新郎嘛,总要罐两壶酒才算。
固慈被众人推搡着向外走去,下意识回头看向“新娘”,就见对方端坐在床边,一动未动。
怎么回事?
难道只有他自己没被迷惑吗?
固慈心头微沉,如果真是这样,那就有点难办了。
眼下他手中没有任何信息,贸然打破幻境不仅会打草惊蛇找不到韩宪和鬼王,还可能会伤到身陷幻觉中的人。
这个身陷幻觉中的人,自然就是谚世,也是固慈现在的“新娘”。
虽然固慈觉得以谚世的能力,会陷入幻境很不可思议,但现在他也只能做最坏的打算,继续伪装然后尽量找到更多线索,好想办法唤醒谚世,并找出韩宪和那位鬼王。
因而此刻的固慈并没有做出什么奇怪的举动,而是顺从地跟着众人回到前院。
刚回到前院,一路跟着他的小厮就小声对他耳语道:“少爷您放心喝,喝不动了就装醉,小的扶您回去洞房花烛。”
固慈冲他笑着眨了眨眼,表示知道了。
小厮便也笑眯眯陪着他四处敬酒。
固慈看似敬酒,其实是在观察这里的一切,包括席上的人。
首先是席面,菜品很是丰富,完全就是大户人家才能出得起的样子,而在场宾客也无不是穿金戴银。
幻境与梦境不一样,需要有真实依据,且必须是幻境主人亲身经历过的场景。
所以说,幻境的主人也经历过这样一场大婚。
只是不知道在这场婚礼中,幻境的主人是什么身份?
是新郎新娘这样亲身参与的人,还是宾客、小厮和丫鬟这样的旁观者?
固慈不着痕迹地打量着一切,越看越觉得心惊。
因为这一切都太真实了。
好似这些桌椅碗筷,这些美酒佳肴,甚至在场的所有人,都是真实存在的。
这要么就是幻境的主人厉害到了一定程度,要么这一切就是真实存在的!
固慈没见过狐族的幻术,所以不清楚鬼狐王的幻术是否已经到了以假乱真的地步,但这一点,也让固慈行事说话都更谨慎了一些。
而看到固慈过来敬酒时,桌上的宾客们便都欢呼调笑,一口一个“新郎官”地与他碰杯饮酒。
固慈没遇到过这种场景,但他也并不是之前那个对什么都懵懵懂懂的小阴差,因而他表现的还算轻松,甚至可以说是如鱼得水。
“这位是张员外和发妻。”小厮在固慈身侧轻声介绍。
固慈便笑着和一位胖乎乎的男人碰杯道:“张员外,难得你有空亲自过来,一定玩的尽兴。这杯我干了,有什么照顾不周的还请你多担待。”
“固少爷您真是折煞在下了。”张员外笑的一脸谄媚,“您大喜的日子,我等自然尽兴。”
固慈便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他并没有弄虚作假,也没有用术法蒸发杯中的酒,怕的就是躲在暗处或者明处的鬼王会看出他的清醒,到时候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反正他想好了,等喝了几杯后,他就假装自己醉了,让小厮扶自己回去,到时候他就能有机会和谚世独处。
不过很神奇的是,固慈的酒量居然很不错,酒过三巡,他都只微微有些醉意。
而席上其他宾客却已经都酒酣上头,并且渐渐都暴露出了与人类不相同的地方。
比如那位捂嘴轻笑的夫人,半边脸已经像是被利刃劈开般,露出了森森白骨。
比如那桌正在喝酒划拳的劲装青年,胸口、后背、脖颈等地方都隐隐渗出血和绽放的血肉。
再比如许许多多的男男女女身上,都出现了不同程度的烧伤和焦炭味。
就连跟在固慈身边的小厮,也因为帮他挡了几杯酒,而露出被烧出白骨的大半张脸。
固慈全当没看见,只继续观察着这些“人”,心里隐隐有了些猜测。
直到最后几桌的时候,他视线不由得一顿,落在一位穿着长袍,眼神有些木讷的男人身上。
不久前固慈才见过这个人,彼时对方还在台上唱着歌,意气风发。
是韩宪。
找到了!
固慈眸光一闪,却并没有再多看韩宪一眼,而是继续含笑等着小厮和自己介绍这些人的身份。
小厮一个一个介绍过去,很快就轮到韩宪......及其身侧的一位女子。
“这是魏县令家的小姐和姑爷。”小厮在固慈耳侧快速道,“他们也是近日才成婚,和少爷您还很有缘分呢。”
固慈略有些惊讶地抬了抬眉,然后朝那站起身的一男一女举杯道:“欢迎两位。”
那魏小姐穿着一身桃粉色襦裙,笑意盈盈地伸手和固慈碰杯,而她伸出来的手和手臂上,是如同其他宾客一样烧焦炭黑的皮肤。
随着酒杯的撞击,一点酒液漾出来滴落在她烧焦的肌肤上,发出滋滋声响,灰黑色蒸汽消散的同时带出一点难闻的怪味。
“夫君,你也和固少爷喝一杯吧。”魏小姐拽了拽韩宪的袖子。
韩宪木讷的眼神动了动,朝固慈伸出手。
酒杯碰撞发出叮的一声响,固慈深深望着韩宪的双眼。
韩宪的瞳孔微微缩了下,转瞬又恢复到那木然的样子。
固慈微微垂眼,眸底的笑意却更深了些。
像神主那样在人灵魂深处留标记的事,他也会。
刚刚他就是在韩宪体内留下了自己的标记,这样他就能随时找到韩宪的位置。
其实如果韩宪是魂体,那就省了这些麻烦,固慈直接用追魂术一查就知道,但韩宪是肉身被带过来的,所以只能用标记这种笨办法。
固慈没再多看韩宪一眼,而是继续朝下一桌走去。
然而他刚走开没两分钟,就听到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
他猛然回头看去,其他热闹喝酒的宾客们也为之一静,盯向那个发出惨叫的人。
那人不是别人,正是韩宪。
韩宪抱着头缩在桌下,浑身颤抖,不断喃喃着:“鬼,有鬼......”
魏小姐似乎是被吓了一跳,又似乎是觉得有点丢脸,弯腰叫他:“夫君,夫君你怎么了?别人都看着呢,你快出来呀。”
她身上的烧伤已经蔓延到了下巴,说话间脖颈处烧焦的皮肤残渣还在簌簌掉落。
“啊啊啊啊!!!”韩宪叫的更惨,然后两眼一翻,直接晕了过去。
固慈快步走过去,紧张道:“魏小姐,这是怎么了?”
“唉~”魏小姐悲伤地看向韩宪,低声道:“他说过无论我是人是鬼他都会一如既往的爱我,可他知道我是鬼之后,就时不时会这样了。”
固慈这回是真切地惊讶到了。
这是什么意思?
这位魏小姐知道自己是鬼?而且也并不担心固慈知道她是鬼。
固慈脑子飞快转动,而后安慰道:“没关系,他可能只是一时间接受不了,等过段时间就好了。”
“但愿如此吧。”魏小姐的脸已经完全碳化,但固慈还是从她的语气里听出了悲伤。
“他昏过去了,我先让人带他去后院休息一下,等醒了你再带他回家吧。”固慈又道。
魏小姐便朝固慈盈盈一拜:“那就多谢固少爷了。”
固慈朝身侧的小厮道:“带他去我的院子里好生照顾,等醒了就告诉我。”
“是。”小厮便又叫了另外两位侍从过来,将韩宪抬去了后院。
现场冷凝的气氛再次热闹起来,但大家的话题也从大婚,变成了“人鬼恋”。
“要我说,那些人类惯会说甜言蜜语,都不能信的。”
“人鬼殊途,人类们嘴上说的再好听,转头看到你本来的样子后还是会哭着喊着要你滚。”
“这都还是好的,我之前那个妻子,知道我是鬼后居然直接叫道长来抓我......”
“真要说起来,我才是真的惨。我一直怕被发现,就藏着身份,甚至都给他生了个孩子,可孩子一出来他就发现不对劲了,然后整个人就疯了。我现在又要照顾孩子又要照顾他,真是造孽。”
固慈听着这些话,逐渐将这个幻境的底色勾勒了出来。
从最初大门外的【痴人府】,到那副对联,都在诉说一个关于“殊途”的故事。
或许是人鬼殊途,或许是身份殊途,又或许是选择的殊途,最后的结局也并不是殊途同归,而是分道扬镳。
所以,幻境的主人是因为被抛弃所以被困住,还是因为抛弃了别人又愧疚才被困住?
从这些鬼的交谈中,固慈更偏向于前者。
这幻境的主人,一直在强调“不同归”,这算是给固慈的心理暗示,让他担心暴露所谓的“鬼”身份,会被爱人抛弃。
是的,在这个幻境里,固慈和这些宾客是一类,他们都是“鬼”。
而这些鬼的爱人,都曾因为他们的身份而选择远离爱人,甚至反目。
固慈这个外来者,今天却又偏偏刚成婚,有了一个“爱人”。
所以幻境的主人是想考验他和谚世!
固慈眸色微凝。
幻境之所以是幻境,是因为投射出了幻境主人的想法和念头,因而只要在这场考验中,固慈和谚世打出与幻境主人截然相反的结局,就能破除谜障。
想到这,固慈心里瞬间有了底气。
别的不敢说,但在“恋爱脑”和“不怕鬼”这两点上,谚世绝对能拔得头筹。
“固少爷。”一位年纪很大的老婆婆走过来,打断了固慈的思绪。
她用焦炭般的手握住固慈的手,苦口婆心道:“老身劝您一句,您别不爱听。”
“你说。”固慈礼貌微笑。
老婆婆哑声道:“老身是过来人,这人类都是不可信的。您那位新婚妻子可也是人类,怕是也不知道您的身份,所以如果可以,老身劝您还是别在他面前暴露。”
固慈继续礼貌微笑道:“我相信我的爱人,他不会在意我是人是鬼。”
话音刚落,全场都静了下来。
这些暴露出死状的鬼魂们眨眼间又变回了最初的光鲜亮丽,全都笑起来,朝固慈举杯敬酒。
固慈对这样的变化一点不意外,也举杯干了最后一杯酒,笑道:“各位,洞房花烛夜,我就不在此久留了,各位吃好喝好吧。”
幻境的底色就在一个“痴”字上,固慈刚刚的表现和恋爱脑发言,自然适配了幻境的要求,因而这些鬼魂便会恢复到最初的样子。
在众人的挽留声或者调笑声中,固慈离开了前院。
因为走过一次,所以即便小厮刚才将韩宪送去后院后就没再回来,固慈也顺利找到了自己的院子。
院子里张灯结彩,在前院传来的隐约笑闹声中,红绸和红灯笼无风自动地摇曳着,真实到让人毛骨悚然。
固慈只匆匆扫了眼,就看到侧殿的灯亮着,小厮坐在门口打盹,屋里亮着灯,固慈能感受到韩宪此刻就在那屋里,且很安全。
于是,固慈便大步朝正屋走去。
他推开门,走进去后立刻反关了门。
之后他又快步路过会客厅,去往卧房。
卧房和客厅之间没有门,只有一垂纱帘,固慈掀起纱帘,就看到不远处的床上正端坐着一个身影。
那身影穿着大红喜服,头上盖着盖头,像是从他刚刚出门之后,就再没动过一样。
“?”固慈脸色扭曲了一瞬,然后小跑到床边,伸手就要去掀那盖头。
他已经知道破除谜障的办法了,所以没必要再浪费时间,直接唤醒谚世,然后带着韩宪离开。
至于鬼狐王,如果幻境破了,对方自然就会出现了。
固慈如愿掀开盖头,露出了谚世那张帅惨了的脸。
男人微微抬眼,猩红的瞳孔自下往上直直望向固慈,眼神清澈中带着点羞赧。
固慈眼皮跳了跳,正待要说什么,谚世就已经站起身,开口道:“少爷,我给你更衣。”
“啊?”固慈一愣。
谚世手上动作极快地脱了他的外衫,又去摘他的腰带。
固慈忙按住他的手,低声道:“谚世,我问你个问题。”
谚世停下来,手臂却横在他腰间:“你问。”
“你爱我吗?”固慈直言。
谚世望着他,神情是从未有过的认真。
“爱。”他说,“固慈,我爱你。”
即便知道谚世说这话可能是受了幻境的影响,但固慈还是没忍住红了耳根,继续道:“那、那如果我不是人,是鬼呢?”
谚世抬手抚摸他的脸,轻声说:“无论你变成什么,是人是鬼,是一只猫还是一棵树......”
“我都爱你。”
这一瞬,固慈似乎从谚世眼底看出了一丝悲伤,转瞬即逝,让他自己都有些怀疑这是不是错觉。
不过没等他多想,就听到谚世喃喃道:“气氛都到这了,不亲一个说不过去吧?”
说着,谚世已经收紧手臂将固慈紧紧扣进怀里,同时俯下身,吻上小阴差微凉的唇。
固慈瞳孔微缩,清晰感受到了自己如雷般的心跳,但他的注意力却不在这上,而是在自己唇上,在与自己紧密相贴的人身上。
炙热的气息伴随着好闻的香火气洒在唇畔,固慈闭上眼,双手缓缓攀上男人的肩。
谚世喉结微动,瞳孔中霎时弥漫出一丝血气,他更紧地将人抱紧,舌尖撬开怀中人的齿关。
不同于最初谚世偷来的那两次吻,这一次的吻深刻、热烈,在固慈清醒的情况下,带着毫不掩饰的爱意和欲望。
如一把火,灼烧着谚世的灵魂,也烧透了固慈的心。
固慈脑海中的一切都变得模糊,又好像变得清晰,繁杂的记忆和情绪交替翻涌,最终全部化作悸动。
他想起来了。
想起了爱一个人的感觉,也想起了自己对谚世的感情。
那种令他神魂颤栗的可怕兴奋感,让他想要更紧地和谚世相拥,想要更多。
不只是怀抱,也不只是亲吻,而是更深、更浓重的什么......
固慈忽然清醒过来,察觉到自己正和谚世衣衫凌乱地躺在床上,而谚世的手都已经在他腰间揉出了指印。
固慈顿时红透了脸,忙抬手推身上的人。
谚世动作一顿,有些不甘地在他唇上轻咬了一下,才恋恋不舍地将身体撑起来一些。
他垂眼看着身下的小阴差,见他眸光潋滟,唇瓣也被吻的水润鲜红。
因为刚才动作幅度大,固慈的衣领都已经散开,露出一侧肩头和大片胸膛。
谚世的眸色肉眼可见地变深,固慈被他看的不知所措,忙别过脸小声道:“你、你注意点场合。”
“洞房花烛,这场合都不行?”谚世低笑道。
固慈无语地睨了他一眼:“别装了。”
在谚世吻下来的时候,固慈就知道了。
谚世这人就是会装,其实他从来都没被影响,什么娇羞,什么胆怯,那都是逗固慈玩呢。
但谚世也不是真的只知道玩,固慈在前院搜集信息的时候,他也在后面找线索,只是他恶趣味地想调戏一下固慈罢了。
现在见固慈不上套,谚世也不装了,起身的同时把固慈也抱了起来。
两人坐在床边整理衣服的同时,简单交换了一下刚才查到的东西。
固慈发现了幻境的本质,谚世则发现了这些鬼魂们的真正住所,亦或者是坟地。
“那鬼狐王应该也在那坟地周围,咱们直接过去吧。”固慈道。
谚世颔首。
两人站起身后,固慈又蹙眉道:“那韩宪怎么办?有什么办法能带着他,还不让他拖后腿的吗?”
谚世朝他腰间看了眼。
固慈本以为自己身上穿着大红喜服,但其实是幻境让他出现了视觉偏差。
此刻他虽然看着自己和谚世好像还穿着喜服,但其实穿的都还是自己的衣服,他的乾坤袋也在。
“对啊,可以放乾坤袋里。”固慈满意点头,立刻拉着谚世去隔壁侧殿,把吓晕的韩宪装进了袋中。
而守在门口打盹的小厮,其实也不是打盹,而是刚才就被谚世打晕了。
既然谚世没被迷惑,他们又已经找到了韩宪,那就没必要再装,于是两人没管这小厮,而是身形一虚,快速朝谚世发现的那处坟地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