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静的工具室里突然响起这样一道熟悉的声音。
霍岭生神思还恍惚着, 视线一直盯着握着他的那只细白的手背。
男人神情专注,似乎很认真很努力地想要纠正他。
明知道他这样做一点别的想法都没有,霍岭生心里却一瞬间生出许多杂念和欲念。
这是修行之中最忌讳的, 他却控制不住地任这些杂念滋生。
“好家伙, 这是没有听到我的话, 也没注意到我的存在吗?”
祁焰快要气死了, 他大老远地跑到这里来, 结果不仅让他看到他们这个正正经经的在山寺修行的发小, 学艺学到和自己兄弟跑了的老婆的手黏在了一起。
他这么大一个人站在房门前,都这样出声提醒了,对方却还一点反应都没有。
真好啊, 他这些兄弟们。
以前怎么没发现他们一个个这么丢人现眼,恬不知耻, 道貌岸然?
祁焰飞扬的眉目纠结地拧在一起, 唇角却又弯起讥讽的看热闹的笑意,抬起一只手, 屈起指节大力叩了叩门。
“我说, 你们就这么专注吗?霍岭生, 你真的是来学艺的吗?”
重重响起的叩门声终于唤回了霍岭生充满杂念和欲念的思绪。
与此同时,专注纠正霍少爷动作的江之遇也才注意到声响。
江之遇做事的时候,尤其是和他的手工、木工相关的事,很容易沉浸进去。
他性格执倔,看到霍少爷在一个小细节上总是出错, 停滞不前, 就一个劲儿地想帮他调整过来。
所以直到大力的敲门声响起,他才从木工中拔出注意力,转过头, 然后就看到了门框上倚着的青年。
一身轻便简约的休闲服,外面罩了件造型时尚的飞行夹克,脖子上像第一次在包厢见到的那样挂着张扬的挂饰。
一侧耳垂、叩门的修长手指上,也都是闪耀夺目的一排耳钉和戒指。
配合着一头招摇的蓝色头发,整个人张扬不羁到了极点,又透着点男大学生一样的青春活力。
眼下,他斜倚着门框,一手抄兜,一边用看热闹的表情望着他们,又似乎有一种指责。
这是昭昭小叔的几个发小当中,江之遇仅见过第二次的青年。
十分陌生,连他的名字都不知道,只用排除法知道他应该姓祁,是祁家的少爷。
江之遇不知道为什么这位祁家少爷也来了,突然出现在自己家。
还有,他刚才说霍少爷怎么了?模模糊糊的,江之遇没有听清。
霍岭生同样没想到祁焰会出现在乡下,看他白日在群里发的分享图,正漂荡在自己的私人游艇上打游戏。
他脸上的表情冷下来。
心中的杂念和欲念驱除,萦绕在鼻尖的草木清香和包裹在手上粗粝的触感和温热也随之消失不见。
霍岭生神情有些不悦,从来没觉得他心头也会滋生出一种暴戾的情绪。
祁焰被他这双冷得快要结冰的眼眸凝着,看热闹的表情僵了僵,弯在唇角的指责和嘲讽的笑意也有些僵硬和牵扯。
他有些怂地直了直倚在门框上的身子,另一只手也从兜里抽出来。
过了会儿,又扬起下巴,飞扬眉梢挑了挑:“怎么,学艺学得这么专注,喊了你两声才注意到我的存在?”
霍岭生压住心中的暴戾,冷声问:“你怎么来了?”
祁焰就笑:“我要是不来还看不到这样一出好戏。”
霍岭生面色依旧清清冷冷的,看不出情绪:“我是说你不是在游艇上冲巅峰榜吗?”
祁焰:“是啊,要不是被禁赛了,在群里发消息你们都不理我,心血来潮来这里打发打发时间,我还看不到这样一出好戏。”
“你能不能好好说话?”霍岭生清冷脸色终于有了变化,有些难看,“不是你看到的那样。”
“那是哪样?”祁焰视线往他身后瞥了一眼,对上小鹿一样懵然看着他的漂亮眼睛。
虽然如此,美人真是好看啊。
祁焰怔神了一秒,快速收回目光,没忘记把矛头对准这位道貌岸然的发小:“你动不动和我们说佛门讲求清心寡欲,要抛开世俗杂念,潜心修行,你要不要拿镜子照照自己,看看你自己现在是副什么德行?”
霍岭生冷着脸走过去拎住他:“有话好好出去说,别在这里阴阳怪气。”
这画面有些熟悉。
黎少爷撑着伞念着诗走进自己小院的那个下雨天,霍少爷后来出现在自家门前,他们两个人好像也是这样说了些莫名其妙的话后,就出去了。
现在同样如此,只不过换了个人。
江之遇一脸懵。
不知道昭昭小叔的又一个发小为什么来了这里,更不明白他口中的这出好戏是什么。
还有,向来清冷出尘的霍少爷为什么脸色也会像昭昭小叔动不动不太好看一样难看。
他茫然地看两个身影到了院子里。
竹灯亮起,透过葡萄藤架的枝叶缝隙能看到头顶上的天空挂了几颗疏散的星星。
祁焰满口抱怨:“你能不能别这么暴力啊,你在山上修行学的是强身健体的功夫,又不是用来对付自家兄弟的。”
“就该把你和阿延凑在一起去他家的地下训练室对打一场,看你俩谁能打得过谁。”
“不过,你说我要是把刚才看到的那一幕告诉阿延,你猜他会不会拿刀过来砍你?”
“疼疼疼疼疼——我不说了,不说了,我不告诉阿延了。”
霍岭生松开手,眸中暴戾敛去一些,又恢复了清冷淡然的模样。
祁焰揉了揉自己的脖子,又揉了揉快要被拧断的手腕。
早知道当初就不该偷懒,也去学学格斗术、散打什么的。
“刚才是因为我有个操作不对,他在帮我纠正。”霍岭生蹙了蹙眉,望向屋子里的方向,不知道自己刚才这么暴戾的一面有没有被那个男人看到。
“哦,手对手纠正呗。”祁焰一忘了疼就开始口不择言,看到这位发小的眼神,又立马改口。
“手把手教,手把手教,在学习过程中很常见,我小时候学写字的时候我老师也手把手教过我,我对我老师十分尊敬和感激。”
不像你那样,眼神快化作舌头舔人家手上,淫僧!
当然,这话祁焰没敢说。
霍岭生蹙着的眉头稍稍舒展开。
“所以你来这里是因为禁赛了?”
祁焰一想到这个就红温:“是啊,垃圾游戏,我以后再也不玩了,我打算和你们一样,在这里玩。”
“我们是来做正事的。”霍岭生听他说要待在这里,舒展开的眉头又微微蹙起。
“啊,真的吗?”祁焰帅气的脸上流露出一丝不相信,“阿延不是来这里追他跑了的老婆吗?”
“他们只是有一个孩子。”霍岭生听到“老婆”这两个字,心里十分不舒服,“他们没有结婚,只是有一个孩子而已。”
祁焰:“?”
不是兄弟,你听听你这说的是什么话。
祁焰一直知道,自己的智商比不上他们三个。
没办法,用颜值换的,他对自己的长相可是十分满意和有信心。
可他再不聪明也不至于理解不了这种世俗道德向的东西。
兄弟都和人家有孩子了,什么叫只是有一个孩子?
祁焰合理怀疑自己这个发小在山上修行修魔障了,太过脱离凡尘俗世,以至于忘了世俗世界里的约束和标准。
亏他还一直觉得岭生是他们当中最正经,最清心寡欲的人。
难道真的是在山上憋坏了?
“算了,你们爱怎么样怎么样,我才不掺和你们。”
虽然祁焰还是觉得刚才看到的那一幕没有岭生说的那么单纯,岭生这样实在不像一位无欲无求的清修者,很难让人相信他刚才的目光是清白的。
可祁焰这次确实是因为太无聊过来打发时间的,要是往后他们真为了个男人打起来,他乐于在旁边看热闹,反正别波及自己就好。
谁让每次有好事他们几个都不带自己?
就说为什么一个两个三个地往乡下跑,果然目的不纯。
阿延小侄子的养父真有能耐啊,把岭生这样的佛门圣子都扯下了神坛,变成了这样一个满眼不清白的人。
祁焰挑了挑眉,望向在屋子里透过窗户悄悄打量他们两个的男人。
似乎撞到了自己的视线,发现自己在看他,那个男人立刻小兔子一样躲到窗扇后,留下一道映在窗棱上纤瘦伶仃的漂亮身影。
还是这样怯怯缩缩的。
和那个下雨天在包厢里看到的一样,穿的那件宽松的棉麻上衣好像也是上次来北城时穿的吧?
靠近左侧锁骨的位置绣着的不知道是松枝还是什么的图样,都和上次一模一样,一点也没有变。
漂亮。
但除此之外好像没什么了。
还有点老实巴交。
祁焰一向喜欢明艳有趣的事物,人也是,和这样老实巴交的人处在一起一定没什么意思。
他收回视线,问岭生:“对了,你在溪源乡这些天都住哪?我刚才在直升飞机上转了一圈,也没发现这里有旅馆啊,民宿之类可以住的地方,这怎么比我之前参加的田园综艺去的乡下还偏?”
“你现在可以再坐直升飞机回去。”霍岭生毫不留情道。
“那不行,我难得来一趟乡下,回去之后没什么可以打发时间的事情,我就要在这里度几天假,和你们在一起。”
发现了这么有意思的事情,祁焰可不想就这么走了。
“随你。”霍岭生懒得搭理他。
霍岭生转身走回屋子里,夜色降下,这处小院各处都亮起了灯。
屋子里灯火澄润,又柔和又静谧,霍岭生这几个晚上总喜欢从他住在的乡民居所里遥望这方。
他对依旧搞不明白状况的男人说:“我们这个朋友最近在度假,听说这里风景优美就想过来看看。”
“不过他有些吵,脑子也不太好使,无论说了什么,你都不要把他的话放在心上。”
江之遇露出了然的神情,原来是来乡下度假的,他们有钱人家的少爷喜好真特别。
他这里有什么好玩的呢?
江之遇搞不懂他们。
霍少爷说完这些话就带着这位发小离开了,说是不让他打扰自己。
江之遇倒不在意这些,他只在意霍少爷今晚这个不断出错的操作,怎么还是没有给他纠正过来呢?
江之遇感觉自己今晚要睡不着觉了。
不过最后还是睡着了,不知道是不是昭昭小叔今天拿过来的这个专为怀孕的人制作的枕头太过舒适,他没多久就进入了甜美的梦乡。
第二天照常按照每日准时准点的七点钟起床。
他的生物钟很准,作息也十分规律。
为了好好照顾自己,也是为了肚子里的宝宝能够好好成长。
今天没什么特别的,依旧是霍少爷来自己这里学习。
但让他感到开心的是,霍少爷昨天总是出错的动作终于被纠正过来了,江之遇心里终于不用再总记着这件事。
倒是他和昭昭小叔共同的另一位朋友,来来回回总往他这里跑,可是没多久又嚷嚷着没意思离开他的小院。
祁焰是真的觉得没意思。
好吧,他后悔来这里了。
这里的风景是不错,可是四处都不便利,看漂亮的风景要爬很高的山。
主要是吃饭住宿不太方便,昨晚最后和岭生挤了一间屋子,岭生让自己支了个这家乡民的藤编躺椅睡,不要跟他凑一起。
祁焰这辈子都没有住过这么简陋的地方,吃过这样的苦。
岭生和阿延的这位老实美人也只在工具室里钻研古技法,除了昨晚那一幕,两个人一点别的暧昧举动都没有。
岭生看上去和那些普通的学艺者没什么分别。
难道是昨晚自己弄错了?
祁焰吃不到瓜,百无聊赖。
这里网络确实不好,除了几个初中小朋友认识他,找他拍了照,签了名,大多数的乡民都认不出他是当红大明星。
这就使得祁焰想走在乡间的小道上享受和平时一样万众瞩目的感觉,根本没有机会。
好像还有村民看他染了蓝色的头发,耳朵戴了耳钉,把自己当成了不良少年,让小朋友们不要学自己。
啊啊啊,他这头发怎么了?
多帅气个性啊!
还有他这耳饰和戒指,粉丝们可喜欢了。
祁焰十分郁闷。
第二个清早,祁焰因为藤椅实在睡得难受早早起床了。
天气很好,他打电话给自己的私人直升飞机驾驶员,让他来接自己。
这乡下他实在待不下去了,太无聊了,条件又艰苦,他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脑子一抽就跑到了这里。
挂断电话,祁焰就准备趁等驾驶员过来的间隙晨跑。
作为一名优质的偶像,除了有超强的业务能力,他的身材和形象管理也十分到位。
严格控制饮食,每天都会进行锻炼。
祁焰换了身运动服出门。
刚出门,远远地,他看到一个漂亮的人影沿着弯曲的乡间小道朝自己这个方向走来,手上拎着个竹篮。
晨光熹微,远山还缭绕着一圈薄薄的晨雾。
美人纤瘦漂亮的身影被清晨穿透雾林的阳光描摹出一层浅淡的金边,毛茸茸的。
光圈闪烁,小路旁碧绿的杂草上滚动着晶莹的露珠。
不知怎么的,祁焰想起了他从国外回来去阿延家参加昭昭的欢迎宴时,在谢家庄园的盘山山道看到的那个靠在车窗一眼惊艳的美人。
祁焰小跑着过去,问道:“昭昭养父,你怎么这么早,是要去做什么吗?”
江之遇侧头看一眼身旁的青年,换了一身运动装,头上戴了黑色的发带,小跑着跟着他,整个人看上去青春又活力。
他回答这位昭昭小叔和霍少爷他们共同的发小:“我准备去湖边摘些莲蓬和荷叶。”
今天周五了,明天昭昭和昭昭小叔有可能还会过来。
昭昭说上次做的荷叶鸡很好吃,还想吃。
江之遇便打算摘点荷叶,顺便再给昭昭小叔做些清凉润口的荷叶茶,免得他一到自己这里来就上火。
之前总是小蓁姐帮自己捎带,但今天时间还早,小蓁姐家的门还关着。
许大夫告诉他,他现在过了三个月危险期,胎儿稳定,可以不用那么小心翼翼了。
适度的同房也可以,但注意不要太激烈,也不要压到肚子,最好戴安全套。
江之遇脸就涨得通红,他跟什么人同房啊。
不过江之遇现在可以自己去做一些活计了,比如今天摘荷叶,他就不打算再麻烦小蓁姐。
祁焰听了,就很新奇:“啊,要去湖上吗?有船吗?”
江之遇告诉他:“有艘小船,是专门供大家采莲用的。”
祁焰就小跑着跟过去。
他上学的时候学过一句诗:江南可采莲,莲叶何田田。
他记得老师当初讲的这首诗的画面和意境都很美,很有意思。
祁焰没做过这样新奇的事情,问:“我能和你一起吗?”
反正驾驶员还要几个小时才能到这里来接他。
“你是说你要和我一起去采荷叶吗?”江之遇不确定地问。
祁焰点点头:“听起来很有意思的样子。”
江之遇有些意外,这位祁少爷的脑回路确实和其他几人不太一样,他后来听霍少爷说他仅仅是因为打游戏被禁赛无聊才到这里的。
男生小尾巴似的小跑着一直追他到了湖边。
清晨七点多钟的样子,湖边还没有人,池上缭绕着一圈淡淡的白雾。
接天莲叶铺在湖面上,无边无际的,祁焰率先跳到了小木船上。
他坐过豪华游轮、私人游艇,还没坐过这么小的木船。
“你小心一点,别掉进水里。”江之遇见他像是小孩子得到了什么新奇的玩具似的,很难想象这样的人是和昭昭小叔他们那几个看不透心思的玩到一起的。
“你摘荷叶做什么?”祁焰坐在小船上枕撑手望着他问。
江之遇这时也走到了船上,撑起船桨:“做荷叶鸡和荷叶茶。”
“荷叶还有这种用途吗?”祁焰没听说过这些,他吃的穿的都是别人弄好的,他喝一杯酒,不会去想这杯酒是怎么来的,是什么人用什么材料酿出来的。
他还以为荷叶是像偶像剧里演的,下雨天被情侣摘下来戴在心爱的人头顶,为他遮雨,然后两个人撑着一把荷叶伞跑在雨中。
又独特又浪漫。
“那你弄荷叶上的水珠又是做什么?”祁焰看他又用一个干净的玻璃瓶把荷叶上的水珠收集到瓶子里,很是疑惑。
江之遇说:“烹茶,用荷叶上的露珠烹的茶很好喝,还可以煮汤,味道也很不错。”
“是吗?”祁焰越来越新奇了。
怪不得阿延这位老实美人跑这么快,带着孩子头也不回地跑到了乡下,他好像挺会过日子的。
祁焰开始觉得这个男人不那么无趣了。
至少这会儿两人漂在周围满是荷叶的湖上,他看他一边采摘荷叶,一边跟自己讲这个可以做什么,那个可以做什么。
甚至一株祁焰从来没有见过的水草,他都说可以做药材。
比前天自己被禁赛后无聊地漂在游艇上有趣。
然后听他说:“要是下雨了,也还可以用荷叶当帽子,还有伞,你可以撑着它在雨中跑,是和撑伞不一样的感觉。”
啊,他和自己想到一块去了。
祁焰直起身子。
要是自己在阿延或是岭生还有黎清叙面前这样说,他们一定以为自己脑子有病。
有好好的伞不撑,有干净舒适的车不坐,为什么要傻不拉几地撑着荷叶去雨中漫步,把自己弄的湿淋淋脏兮兮的。
一条弯曲的软黏兮兮的软体生物爬上船头。
祁焰正陷入短暂的浪漫幻想中,看到这条软体动物朝他爬过来,帅气张扬的脸上顿时露出惊恐的表情。
“蛇蛇蛇!!!”
“救命,有蛇!”
“哪里?”江之遇刚把从荷叶上收集好露珠的玻璃瓶塞好,就感受到船身剧烈晃动。
一转头,这位耀眼夺目的大明星就吓得面色惨白地缩在了船头上。
他身形高大,目测有一米九的身高。
挑着眉稍恣意笑着的时候特别张扬耀眼,这会儿这么一团身躯缩在一起就有些滑稽可笑。
江之遇俯身过去,一把掐住蛇头把它甩进湖里:“这是小水蛇,没有毒,乡下有水的地方到处都是,没什么可怕的。”
祁焰目瞪口呆地看着他就那么淡定地把蛇像甩辣条一样甩到湖里。
清晨的太阳比刚才亮了些,晨光不再那么熹微,明亮光线驱散湖中薄薄的白雾。
他刚才俯身过来的时候挟来一阵浅淡的草木清香以及沾上露水和荷叶清香的味道。
柔软发丝垂在眼前,那双他在窗户看到的躲闪回去的眼睛平静又透亮,关切地望着他。
身下的船因他刚才的惊呼和躲避剧烈摇晃,波光粼粼的水光被映照在眼前这张隽秀漂亮的脸上。
祁焰觉得自己整个人还有心都在跟着船随水波剧烈摇晃。
他想让船不要晃了,因为他的眼睛和脑袋有些晕眩,不知道是被摇动的船身晃的,还是被刺眼的太阳光晃的。
他在这时满脑子只有一个念头。
完蛋,我打不过阿延和岭生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