笼中燕出逃后

作者:岩城太瘦生

啪——

萧篡的脸偏到一边, 头发也散下来一缕。

他垂着头,看不清神色,似乎是还没回过神来。

燕枝却是清醒的。

他站在萧篡面前, 一只手被萧篡握在手里,一只手高高扬起, 还停在半空。

在他的手挥向萧篡,他忽然反应过来。

他在打人!

他在石雁镇的时候, 也打过人, 他用柳条鞭子绑着秤砣,追着那些地痞流氓打, 把他们打得嗷嗷乱叫,满地打滚。

可是……可是……

他现在打的不是地痞流氓!是萧篡!是皇帝!

甚至他打的是萧篡的脸!

燕枝想收回手, 可是已经来不及了。

他的手贴在萧篡的脸上,把他的脸用力推向一边。

燕枝连手都忘了放下,仍旧高高地举着。

他睁圆眼睛, 一瞬不瞬地望着萧篡的面庞, 眼睁睁地看着萧篡缓缓转动脖颈,慢慢转回头。

他的面色一寸一寸阴了下来, 一点一点酝酿着狂风暴雨。

燕枝张了张口, 想要说些什么, 却发不出声音,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要他马上跪地请罪,磕头求饶吗?

不,他不要这样。

分明是萧篡先来招惹他的,分明是萧篡先来欺负他的。

分明是萧篡忽然抓住他的手,说一些莫名其妙的话的。

分明也是萧篡前几日说,他想打就打, 想骂就骂的。

为什么要他认错赔罪?就因为萧篡是陛下吗?

可他已经不是陛下的奴婢了,就算陛下仍是陛下,地位比他这个平民百姓高出许多,可……

可他就是……

燕枝自己也理不清楚,他的想法到底是什么。

总而言之,他就是不想服软!

他不想再顺从萧篡了,他不想再做温顺乖巧的侍从了。

他也早就这样做了。

萧篡要治他刺王杀驾的罪,要把他拖出去打板子、砍脑袋,他也不怕!

燕枝小脸惨白,抿了抿唇角,努力摆出一副毫不畏惧的架势,看向萧篡。

正当此时,萧篡终于抬起了头。

他定定地望着燕枝,咬着牙,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

“滚。”

燕枝转身要走,却被萧篡握住手腕,抓了回来。

船板上,两个拿着舆图的亲卫终于反应过来,猛然低下头去,不敢多看,抱了抱拳,快步离开。

萧篡的话,是对他们两个说的。

相反的,他握着燕枝手腕的手,不仅没有松开,反倒抓得更紧了。

不等两个亲卫完全退下,萧篡盯着燕枝,深吸几口气,胸膛起伏两下,又开了口。

“燕枝,你的胆子是越来越大了。”

他说话很慢,咬牙切齿,一字一顿,嗓音很低很沉,还有一点儿沙哑。

恍若阴云之中,隐隐夹杂着电闪雷鸣。

“当着外人的面,连朕的脸都敢打。”

萧篡一面说,一面将燕枝拽到自己面前,拽得更近。

从前燕枝用手打他,用脚踹他,用匕首捅他,他都可以容忍。

就像小猫挠了他一爪,蹬了他一脚,反正也不疼。

他知道,燕枝胆子小,气急了才会这样,不敢太过分。

但是现在,燕枝在做什么?

他在打他的脸!

他在……

萧篡忽然凑近。

燕枝扬起手,还想再打,也被萧篡抓住了。

他抓着燕枝的两只手,把他牢牢按住,叫他动弹不得。

燕枝奋力挣扎,但是毫无用处。

萧篡凑到他面前,贴得太近,鼻尖几乎抵着他的鼻尖,粗重的喘息都打在他脸上。

燕枝想躲,却又不想躲。

他同样咬着牙,瞪圆眼睛,紧紧地盯着萧篡。

就算害怕也不躲闪。

萧篡紧紧攥着他的手腕,几乎要把他从地上提起来,让他双脚离地。

就在燕枝以为,自己要被他丢进江里淹死的时候,眼前的男人,忽然发出一声低低的笑。

“嗤——”

燕枝不敢置信地睁大眼睛,只见萧篡分明阴着脸,却咧开了嘴,似乎是在笑。

他笑着,眼里笑意越来越浓,面上笑容也越来越大。

他为什么笑?怎么忽然就笑起来了?

是气极反笑吗?

他到底想要怎么样?

燕枝不懂,却有些被他吓到,不自觉往后躲了躲。

可这时候,他已经被堵在船壁上了,根本无处可躲。

萧篡一步步逼近,终于,他再次开了口:“燕枝——”

“再打一次。”

燕枝不敢置信地看着他,似乎没听清楚他在说什么。

萧篡笑着,阴恻恻地重复一遍:“再打一次。”

倘若可以,燕枝是很想再打他一次,可是……

燕枝双手挣了挣,没能挣开。

“再打一次!”

萧篡忽然暴起,对着他怒吼一声。

与此同时,燕枝曲起腿,用膝盖重重地顶了一下萧篡的腰腹。

手挣不开,他还有脚啊!

萧篡闷哼一声,低下头看了一眼,很快又笑出声来。

“对,就这样。”

萧篡似乎很是喜欢,越发逼近燕枝,几乎将他整个儿围堵在双臂之间,压在自己与船壁之间。

他低声诱哄:“来,继续。”

“就跟你上回在净身房里一样,你以为朕是旁人,对着朕又踢又打,又咬又扯的。”

燕枝胸脯起伏,惊疑不定地看着他。

他尽力贴在船壁上,与男人拉开距离。

可男人一寸寸向前,几乎整个人都要贴在他身上,强势霸道的侵略气息,几乎要让他窒息。

“来,继续。用手打朕,用脚踹朕,用牙咬朕,你的匕首带来了吗?没带来?那打脸也可以,用力打。”

见燕枝没有动作,萧篡忽然又提高音量:“燕枝,来啊!”

燕枝被他吓到,直接顶了回去:“萧篡,你疯了!你有毛病!”

“是!”萧篡厉声道,“朕是疯了!朕是有毛病!”

“你以为朕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朕知道!朕全都知道!朕现在清醒得很!”

“朕在求你打朕!求你踹朕!求你看看朕,求你理理朕!”

不知不觉间,萧篡双眼猩红,怒吼声响彻江面,竟像是索命厉鬼一般。

但他索的不是命,他索的是燕枝的目光,是燕枝的言语,是燕枝的注意!

“五日了,整整五日,你躲在房里,不肯出来,刻意躲着朕。”

“朕听你的话,行为举止改了这么多,你都没看见。”

“朕叫人给你送泡芙牛奶,送了好几回,你一口不吃。”

“朕亲自送到你眼前,让你看看朕,你一眼不看就要走。”

“你就这么怕朕?看见朕掉头就走?对朕避之不及?”

“你看看朕啊!仔仔细细地看看朕!朕和之前不一样了!”

萧篡喊着喊着,眼中猩红,竟隐隐有向周围扩散的意思。

从来征战四方,无坚不摧的帝王,好像……

要哭出来了。

燕枝盯着他的眼睛,被自己的念头吓了一跳,很快又收回去了。

这怎么可能?

萧篡怎么可能会哭?

他是个就算身负重伤,也不会哭的人,他怎么可能会……

眼见着燕枝的目光要躲开,萧篡又吼了一嗓子:“看着朕!”

燕枝眨了眨眼睛,却偏偏和他对着干,别过头去。

萧篡心中恼火,却又觉得无力。

他不知道自己汹涌的怒火能从哪个出口出去,更不知道要怎么样才能让燕枝听自己的话。

不是这样的!不该是这样的!

燕枝一开始是很听他的话的,他一说,燕枝就听。

燕枝不该是这样懵懵懂懂的反应,燕枝不该是这样的!

——“看、着、朕!”

燕枝被萧篡困在双臂之间,不得挣脱。

但实际上,萧篡才像是被关在笼子里的一头猛兽。

他用尖利的犄角,用坚硬的头骨,用强壮的身躯,对准笼子,一次一次地撞过去。

可等他撞到了笼子,他才发现,这笼子是用水做的,是用风做的,是用棉花做的。

他根本就撞不开!出不去!

萧篡又吼道:“燕枝,朕这样凶你,这样凶巴巴的,你要生气,你要难过!你要哭啊!”

燕枝垂下眼睛,用力眨了眨,将眼中泪水憋回去,不让萧篡发现。

等他再抬起头时,仍旧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无所谓模样。

他无所谓萧篡说什么话,无所谓萧篡发什么疯,他只在乎自己什么时候能走。

萧篡看见他这副模样,心里越发急躁,手上动作越发用力,说话也越发急促。

“你不能这样对朕!你要对朕有反应!”

“朕听你说的话在改,你要看,你要看朕哪里做得好,你要夸朕,朕哪里做得不好,你要骂朕!”

“你讨厌朕靠近,你要张嘴骂朕!抬手打朕!”

不久之前,萧篡还为了自己脱口而出的话而后悔。

他当时想,他怎么能让燕枝骂自己呢?他怎么能让燕枝打自己呢?他怎么能听燕枝的话呢?

可是直到现在,燕枝不理他、不骂他,不跟他说话,像面对陌生人一样面对他,他才知道——

原来燕枝打他也好!

至少这说明,燕枝还愿意理他!

“朕宁愿你打朕骂朕,对朕愤怒至极,拳打脚踢,朕也不要你这样对朕!”

“说话!”

萧篡原本是在恳求燕枝。

可话说出口,反倒像是命令或威胁。

燕枝闭紧嘴巴,像是故意和他对着干一般,一言不发。

萧篡双眼愈红,几乎要滴下血泪。

“说话啊!说话啊!”

燕枝沉默片刻,终于鼓起勇气,开了口——

他问:“陛下说完了吗?”

萧篡喉头一哽,几乎要喷出一口鲜血。

他又问:“草民可以告退了吗?”

这回萧篡没忍住,胸膛之中,似乎有气血向上涌。

他说了这么半天,燕枝就一点儿触动都没有?

燕枝只想问他这个?燕枝只是想走?

燕枝眨巴眨巴眼睛,目光澄澈,认真地望着他。

他只想问这个。

他出门来,本来是为了带糖糕出来走走,吹吹风。

现在站在这里,风吹够了,他也站累了,他想回去了。

萧篡的声音很大,说的每一句话,他都听得清清楚楚。

他也知道,萧篡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萧篡想让他像从前一样,被陛下一凶,就变成眼眶红红,委屈巴巴的模样。

可是……

“陛下若是想让我骂陛下,我已经骂过了,只是陛下从来不听,也听不进去。”

“陛下若是想让我打陛下,我也已经打过了,只是陛下铜筋铁骨,不怕流血。”

“陛下若是想看我哭的模样,我已经不常哭了。我的眼泪在净身房里、在太极殿里、在陛下刚找到我的时候,就已经流干了。”

“我已经不爱哭了,也不会随随便便就哭了。”

萧篡眼睛一亮,目光灼灼地看着他,眼里似乎有火在烧。

燕枝同他说话了!

可下一瞬,燕枝又道:“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看着陛下,就像是看着生人一样。”

“我看着陛下这样,说这些话,我只觉得害怕,并不觉得难过或是伤心。”

“我不想刻意躲着陛下,我只是想自己待在船舱里,和糖糕一起玩耍。”

“我也不想再骂陛下、打陛下了,因为陛下总是自说自话,并不尊重我。”

“生人之间,几日见不到面,是很寻常的,有的生人,甚至一辈子都见不了一面,这是很平常的事情。”

萧篡难以置信:“朕与你怎么会是生人?朕与你怎么能是生人?!”

“朕与你认识十年,朕把你从净身房里带出来,朕让你做朕的侍从,朕与你相处十年,肌肤相亲两年,你与朕怎么会是生人?”

“朕与你,分明是天底下最熟悉、最亲近的人!怎么能是生人?”

燕枝望着他,轻声道:“陛下观我如猫狗,我观陛下如生人。”

“陛下从前是如何将我看做猫狗的,我就是如何将陛下看做生人的。”

“朕没有——”

萧篡下意识便否认。

可下一刻,他恍然想起从前的点滴。

他有。

他有这样干过。

他把燕枝当成小狗,对着他“嘬嘬嘬”。

甚至在方才,他还把燕枝看成是一只小猫。

燕枝说的没错,他是这样干过,并他一直都是这样干的。

燕枝最后道:“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忽然对陛下就不难过了,或许是因为——”

萧篡像是猜到他要说什么了,急急地开了口,试图制止:“燕枝!”

“或许是因为——”

“燕枝!”

萧篡扯着嗓子,试图盖过燕枝的声音。

可燕枝的声音轻轻的、小小的,就算被他盖住,也能从底下钻出来,钻进他的耳里。

“我真的不喜欢陛下了,并且以后也不会再喜欢陛下了。”

“不!”萧篡厉声喝止,“不许!朕不许!”

其实这样的话,燕枝上回就说过了。

只是上回,燕枝是被他逼急了,大喊大叫着说出来的,甚至还指天发誓了。

可萧篡从来没把他的话放在心上,只当他是一时气急,说的气话,哄一哄就能好。

可是现在,燕枝一脸平静,脸上无波无澜,眼中澄澈通明,用一种温和坚定的语气,又轻又缓地说了出来,萧篡反倒听进去了。

燕枝越是平静,就说明他越认真,说的话越真。

一字一句,敲在萧篡心上,敲得他心头震动,只觉得地动山摇。

是真的。

燕枝是真的不喜欢他了。

一点儿都不喜欢他了。

“好感度为零”是真的,燕枝不喜欢他是真的,燕枝再也不会注意他,也是真的。

“不许!”

萧篡不知道该怎么办,只是重复着这两个字。

燕枝不许不喜欢他!

“不许……朕不许……”

他一时失神,抓着燕枝手腕的手一松,燕枝趁机挣脱。

他连“草民告退”也不说了,生怕惊动萧篡,带上糖糕就要离开。

可下一瞬,萧篡猛然转过头,如同野兽狩猎一般,猛冲上前,一手环住他的腰,直接把他扛了起来。

燕枝虽有防备,但也抵不过萧篡。

萧篡生来力气大,对他从来都是想抓就抓,想扛就扛。

这已经是数不清多少次,萧篡冲上来,直接把他扛走了。

燕枝用拳头捶打他的后背,胡乱蹬脚,奋力挣扎。

萧篡紧紧绷着脸,只是大步往前走,往船舱走去。

两个人都知道再说下去,就是死局,所以都没有再出声。

萧篡扛着燕枝,来到自己的船舱门前,一脚踹开舱门。

他说过的,再装五日,燕枝的好感度还是零,他就直接把燕枝弄死在床上!

他说到做到!

喜欢怎么样?不喜欢又怎么样?

不管燕枝喜不喜欢他,都得留在他身边!

反正他要的是燕枝这个人,只要燕枝留在他身边,不就好了?

他管燕枝喜不喜欢他?他管燕枝的心在哪儿?他管燕枝对他是什么态度?

不管燕枝对他是什么态度,在榻上一定会窝在他怀里,迎合他的喘息,配合他的动作,这不就够了?

萧篡怒火滔天,这样想着,只觉得豁然开朗。

情爱之事,不就是这样?不就是这么简单?

从前燕枝喜欢他,他不喜欢燕枝,他们不也照样过得好好的?

现在燕枝不喜欢他,他喜欢燕枝,他们当然也能过下去!

反正他只要燕枝留下,筑起金笼子,铸成金锁链,照样能留住燕枝!

萧篡再也不管旁的,心里只有这一个念头!

他反脚把糖糕踢出去,又把舱门踹上,把门反锁。

最后扛着燕枝,来到床榻前,将燕枝丢在榻上。

燕枝一摔到榻上,马上挣扎着爬起来,但很快的,就被欺身而上的萧篡压了回去。

萧篡双手捧起他的脸,将他狠狠拽向自己,马上就要吻上他的唇。

可下一刻,燕枝扬起手,又照着他的脸打了一巴掌!

“啪”的一声,这回萧篡有了防备,定定地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这种事情,向来是一回生二回熟。

他们都习惯了。

燕枝扇巴掌是这样,萧篡挨巴掌也是这样。

“走开。”燕枝推了他一把,试图从榻上下去。

可紧跟着,萧篡就抓住他的胳膊,猛地把他抓了回来。

他按住燕枝的肩膀,将他牢牢按在榻上,又再次欺身而上,将他困在自己与床榻之间。

他拽着燕枝的衣襟,把燕枝拽到他身前,随后一手按着胡乱挣扎的燕枝,一手解开自己的腰带。

他忍得够久了!

他装模作样也够久了!

既然燕枝打定主意,不要再喜欢他,那他也不再强求,就这样……

就这样要了他,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燕枝一早就察觉到他要做什么,挣扎得更厉害了。

“萧篡……萧篡……”

他猛地扑上前,一口咬住萧篡的手,几乎要咬下他手背上一块肉来。

燕枝又用手推他,用脚踹他。

这一回,燕枝是直接照着下腹踹的!

燕枝一边打他,一边声嘶力竭地大喊:“萧篡!滚出去!我恨你!”

萧篡同样厉声道:“这是朕的房间,你是朕的人,朕滚什么?!”

他一面说着,一面将燕枝抱进怀里,要解开他的衣裳。

可就在这时,忽然有几滴温热的液体,落在萧篡的手背上。

没由来的,萧篡的动作顿了一下。

萧篡垂下眼,看见自己手背上的泪珠,看见燕枝哭得通红的双眼,看见燕枝不自觉颤抖着的身子。

他在做什么?

不是说定了,不让燕枝再哭了吗?

他这又是在做什么?

燕枝回过神来,又重重地推了他一把:“滚开!”

萧篡一时不防,竟被他推开了。

他摔下床榻,重重地坐在地上。

就在这时,熟悉的“叮咚”声,再次响起——

“亲爱的玩家,为了增加您的游戏体验,现已对角色好感面板再次进行后台升级。”

“此次升级,将拓宽好感度上下限,新增负数好感度,新增‘讨厌’、‘仇恨’、‘憎恶’……”

“燕枝——”萧篡倒在地上,仰望着燕枝,低声打断,“燕枝对我的好感度是多少?”

“现在为您检测角色燕枝对玩家的好感度……请稍后……”

“检测完毕。”

“角色燕枝,对玩家好感度为——”

“负十——”

萧篡望着燕枝,燕枝正坐在榻上,躲在床榻角落,牢牢拽紧自己的衣裳,目光戒备地看着他,生怕他再扑上来。

“负二十——”

燕枝皱起眉头,似乎是察觉到了什么,定定地望着他。

萧篡沉默着,如同一头斗败的野兽,面色晦暗颓败。

“负五十——”

就在这时,船只似是遇到了风浪,剧烈摇晃起来。

就连燕枝也被风浪从床榻这边,颠到了床榻那边。

萧篡却仍旧稳稳地坐在地上。

因为他的手指,狠狠地嵌进了船板缝隙里,木板划破他的手指,将他手上的肉削掉一圈,甚至露出了骨头的模样。

萧篡却浑然不觉,只是专心听着系统播报。

系统声音仍在继续——

“仇恨。角色燕枝对玩家好感度为‘负五十’,好感阶段为‘仇恨’。”

“深仇大怨,夙世难消。”

“一刀难解,心头大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