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道痕正欲动身去取老四桌上的偶人,忽见身旁红幡猎猎作响,一道赤色流光冲天而起。

然而比红幡更快的,是那道转瞬即逝的青色残影——蟹崽已然消失在众人视线中。

蟹崽一个来回也不过眨眼的事。

它用钳子夹着偶人,“是这个对吧!”那偶人栩栩如生,连谢朝晨眉宇间的神韵都刻画得入木三分,金属光泽在阳光照射下稍显刺目。

“嗯!”

一旁的谢老三迟疑道:“毁掉这偶人当真有用?”话音刚落,便感受到数道看傻子般的目光齐刷刷射来。

谢老三顿时语塞。

还是张道紫好心解释道:“好比你在神魂域历练时元神出窍,肉身却在外……”

谢老三闻言浑身一颤,连忙点头:“明白了明白了!”他们进入神魂域都得选最安全的地方,就怕元神出窍之后,被歹人暗算偷了家。毕竟肉身一旦被毁,元神便如断线风筝,轻则受创夺得容器暂时栖身,重则当场魂飞魄散。

谢道痕仔细端详偶人表面流转的光华,眉头微蹙:“这外层……”他指尖轻触偶人表面,“你用了金灵族的天痕石淬炼?”

谢老四的目光始终未离偶人,闻言轻轻颔首:“自然要给晨儿最好的。”他声音沙哑,眼中血丝密布。

众人不约而同将视线转向静立一旁的顾红衣。

“可有把握?”谢九春沉声问。

净魂幡是在场众人中最强的一个。

出乎意料的是,净魂幡竟显出几分迟疑,“我擅长的是神魂攻击。”幡面上灵光流转,“若将人卷入魂域,自可千刀万剐其神魂……”

眼前这偶人淬炼得极其坚固,金灵族最珍贵的天痕石已熔炼其中……

天痕石,号称只有天道能在上面留下痕迹!

用幡面攻击怕不现实,净魂幡的旗杆是同等材质锻造……

这么想着,顾红衣突然出声:“可以一试!”

孰料谢九春摇了摇头,“不如直接投入蛟龙柱。”他目光转向瘫坐在地的谢老四,“地脉灵火既能淬炼此物,自然也能焚毁。况且……”他眼中精光一闪,“我们只需打破其中平衡即可。”

“可若它逃回偶人,再换具躯壳……”有人忧心忡忡地道。

想到那些无处不在的傀儡,众人皆觉后背发凉。

谢九春淡淡道:“正因为此,才需投入熔炉。天机伞蛟龙柱可阻它一瞬。”他负手远眺,衣袂在风中猎猎作响,“总该对仙尊多些信心。否则……”

长睫掩下,将翻涌的情绪尽数敛入深不见底的眸中:“怎配与石仙娘娘比肩而立。”

看着蟹崽将人偶投入地脉灵火当中,谢九春一脸漠然,指节却在袖中无声收紧:“幸好,我无神纹。”

念头划过心头的刹那,竟比灵火更灼人!

……

屋内,红烛已燃过半,窗户紧闭,却有丝丝轻风在室内流动,吹得烛火左右摇晃。

昏黄的光晕在纱帐上摇曳,将帐内倚靠在一起的身影勾勒得影影绰绰。

大红纱帐被风撩起一角,隐约可见满头珠翠散落,如瀑青丝在鸳鸯锦被上肆意铺展,与正红色的绸缎形成惊心动魄的对比。

黑似浓墨,红若朱砂,碰撞在一起,绚烂夺目。

正如,此刻帐内两人一般,一个热情似火,面颊绯红;一个却面色苍白、浑身湿透。

顾溪竹微眯了下眼:屋内的风,是春风化雨的风,春风化雨能够滋养元神,以她现在的实力,对仇泷月元神起到的作用微乎其微。

加上她理由足够合理,暂时,牵丝偶暂未察觉异样,仍因觊觎她的识海而默许了这些举动。

顾溪竹一脸着迷地捧着仇泷月的脸,轻声呢喃:“果然还是湿了好看。”

春风化雨一遍又一遍的施展,润湿了他衣衫,像是清晨带着水汽的朝雾披在他身上,使得他整个人都变得朦胧了几分。

“夫君,我喜欢你这个样子。”顾溪竹的声音轻得像是拂过花瓣的春风,指尖拨开仇泷月额前湿透的墨发,露出他那双微微泛红的眼。

“让人忍不住,想要……”

额头轻抵一下他额头。

那一瞬间,顾溪竹在他眼里捕捉到了瞬间狂喜。

她突兀偏头,碰在一起的额头分开,唇从他嘴唇上迅速擦过,“想要……”

以她从前小脸红红着学习的经验,原以为那些金句可以顺手拈来,然真到了这一刻,仍有些难以启齿,吞吞吐吐道:“想要全身心接纳你。”

好在这样拖长的语调反倒添了几分缠绵的意味,像是故意吊着人似的,将一句简单的话说得百转千回。

像是拽着的风筝线,总得有松有紧;又仿佛

拴在驴前面的胡萝卜,让他觉得,她很快就能彻底接纳他。

她的识海会对他敞开。

“好。”仇泷月低低应了一声,嗓音微哑。

说完,他轻轻抿了一下唇。

那个动作,让顾溪竹心头一跳。

紧接着,就见他眼睫轻颤,眸中原本带着侵略性的光渐渐涣散,如同薄雾笼罩的寒潭,氤氲着朦胧的水汽。

水珠顺着他的鬓角滑落,最终悬在微启的唇边,欲坠不坠。

她按捺住激动,继续贴近他,“夫君。”

呼吸温热地纠缠在一起,一如当初——留影石内,那朵盛放的红色花苞之中,他们也曾这般相依而坐,衣袂交叠,气息相融。

只是此刻,红纱帐内光影浮动,比那时更旖旎,更缠绵。

她的指尖轻轻一勾,雪白的肩头便从嫁衣中滑出,而仇泷月的衣襟也被她挑开,露出大片如玉的肌肤。

玉灵族的身体本就莹润如雪,此刻被雨水浸透,更显得剔透无瑕,在烛光下泛着温润的光泽,仿佛上好的羊脂玉雕琢而成。

水痕蜿蜒而下,浸透的婚服紧贴着他的身形,勾勒出腰腹间的轮廓。

墨发湿漉漉地贴在颈侧,衬得肤色愈发冷白,而唇色却因水汽蒸腾而泛着淡淡的绯,像是一朵红梅落入了雪地。

顾溪竹低笑,指尖抚上他的锁骨,轻轻一按,便见一滴水珠从那里滚落,滑入衣襟深处。

“当年在花中,可没现在这般……”她的声音渐低,化作一声轻叹,“让人想欺负。”

仇泷月抬眸看她,脸上没有什么表情。

湿透的衣衫、凌乱的发、微红的唇——他整个人都透着一股被雨水打湿的脆弱感,可偏偏眼神一片漆黑,仿佛,不沾情欲,又像是,陷入了混沌之中。

他此刻肉身没有多余的动作,宛如一个精致的人偶,任她施为。

足以说明,识海内的战斗已经到了最为关键的时刻。

牵丝偶与他互相钳制,谁也无法分出心神控制肉身了!

她要不要进去?

不行!

她的元神与他们相比太过脆弱,一旦进去,就是羊入虎口。

若是参加这种级别的战斗,她反而会成为累赘。

最关键的是,对方意识到她发现了异常之后,就不愿意继续在这里演戏了。

到时,外面陷入牵丝偶幻境的人就有危险!

牵丝偶只需一个念头,就能将子桑明月碾碎。

那就只能……

顾溪竹将人彻底推倒,跨坐上去。

嫁衣继续往下缓缓拉扯,原本褪至肩头的衣服继续滑落,雪白的手臂整个从大袖里抽出,紧接着,她将散乱的黑发拢到身后,另外一只手,则顺着他腰腹位置缓缓滑下,“要开始了哦。”

触到某处从未真正见识过的高峰,顾溪竹只觉得指尖微颤,心中怒道:仇拢月,你再不醒,老子演不下去了啊。

你能眼睁睁看着你老婆被别的什么鬼东西看光吗?

就在顾溪竹指尖即将触及关键之时,一只骨节分明的手突然钳住她的手腕——力道之大,像是要捏碎她的腕骨!

仇泷月混沌不明的双目里突然有了雪亮剑芒,好似无数小剑在眼底穿行。

他指节一颤,骤然松开了钳制她的手。

与此同时声音好似自苍穹上响起,裹挟着电闪雷鸣,轰然落下!

“剑域……”

刹那间,整座幻境为之一滞。

“锁!”

一字既出,万象寂然。

这是,神通领域!

顾溪竹从未见过仇泷月施展,这是第一次……

此刻方知,何为天下第一剑修!

只见无数剑气自虚空凝结,每一缕都蕴含着斩断天地的意志。

烛火化作剑芒,纱账变作剑影,连呼吸间都带着锋锐的剑意。这不是简单的剑气纵横,而是将整片天地都化作了他的剑冢!

更可怕的是,这些剑气并非无序肆虐。

它们遵循着某种玄妙道韵,在空中交织成一张天罗地网,耳边隐约能听到锁链之声,那些剑气在空中逐渐形成龙影,好似要将遗弃之地重新封锁起来。

一念起,万剑生。

一域成,天地囚!

幻境如薄纸般被撕碎,露出破败小楼的真实面貌。

积年的灰尘在剑气中翻涌,凶兽尸骨垒在墙角,鲜血铺满了竹楼地面,那婚房内所有绚烂的红,都仿佛是用凶兽鲜血泼染而成。

小楼外,喧嚣热闹皆是假象,只剩下五人横七竖八地倒在地上。

除了子桑明月外,还有……

顾溪竹立刻反应过来,果然是金木水火土!

五行本源俱在!仇泷月此刻属于全力爆发,剑气无法彻底控制,失控的剑气在五人身上都划出了不少剑痕。

虽不致命,却也受伤不轻!

就连她,此刻周身萦绕着森然剑气,连发丝都仿佛化作了锋利的剑丝。

每一寸空气都充斥着令人战栗的剑意,她甚至能感觉到自己的心跳都变成了剑鸣——只要稍一动弹,这漫天剑意就会将她绞成碎片。

顾溪竹清楚,这不能怪他。

他在与牵丝偶对战之时 ,仍在竭力控制,避免伤到他们。

若非如此,他的剑,能轻易地杀死这里所有人。

顾溪竹本想缩着不动,奈何下一刻,就看到无数血线从他体内穿透而出,在苍白的皮肤上织成狰狞的血网。

他的脖颈正以诡异的角度转动,颈椎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咔嚓”声!

面对施展出领域的仇泷月,牵丝偶,仍有一战之力!

唯恐仇泷月再次落入下风,顾溪竹顾不上许多,冒着被剑气刺伤的危险施展润物诀——意料中的剧痛并未降临,那些触及皮肤的剑气竟如钝针轻刺,只留下些微刺痛。

润物诀的绿光笼罩在仇泷月身上,浸入他全身上下密密麻麻的伤口时,异变陡生。

“滋滋滋!”

仿佛烧红的烙铁浸入冰水,仇泷月周身伤口突然喷涌出浓稠黑气。

那雾气扭曲着形成无数张人脸,在蒸腾中发出凄厉惨叫。

顾溪竹瞳孔骤缩——这场景与当初治疗他手臂伤势时如出一辙!黑气升腾而起,颜色逐渐变淡,最终变成了白雾!

还有……

蟹崽能够捕捉到牵丝偶化身上的气息,并吐出云气将其消灭。

那些气息,是牵丝偶形成之时,凝而不散的怨气。

就好似——

春秋笔案里的血池,里头无数怨气在吸收了愿力之后被净化得干干净净了一样。

电光火石间,所有线索串联成线。她进阶后的润物诀,也有了净化怨气的作用!

原本它藏匿在仇泷月的识海里,而现在,那密密麻麻的魂丝穿透了仇泷月的身躯和神魂,也将它自身暴露在外。

于是,她的润物诀就得以奏效!

她正要乘胜追击,突然喉头一甜。

连续三个润物诀抽干了经脉最后残存的灵力,眼前阵阵发黑。那些被暂时压制的黑雾却再度翻涌,比先前更浓烈十倍!

恰在此时,识海中“叮”的一声轻响。

是心锚!

抛掷心锚几乎成了她下意识的本能,而这一刻,终于成功!

“痛、好痛!我要坚持不住了!”扭曲的声浪如海啸般袭来。

起初似孩童在尖叫,转眼又变成老妪哀嚎,万千声音纠缠成令人毛骨悚然的混响。

“火,好大的火……是谁,是谁又在烧我真身!啊!”

顾溪竹双耳渗出血丝,却清晰捕捉到关键信息:“又!”

是了,那座城,曾被一把火烧成了灰烬!

她突然意识到:牵丝傀儡可能怕火。

有人在烧它的真身!有人在帮我们!

顾溪竹信心大增!

“坚持住,它的真身在被焚烧,它怕火!”

“为什么?为什么你知道!”

又吼:“为什么你元神全部被我刺穿还能动!”

尖利的童音将其他嘈杂的人声彻底掩盖,声音里的怨毒几乎凝成实质,黑气之中,出现了一张张狰狞可怖的人脸:“死!去死!给我去死!!”

仇泷月的手突然抬起,一掌打向顾溪竹的肩膀。

她只觉一股巨力袭来,整个人如断线风筝般被甩出窗外——

原以为仇泷月再次被牵丝偶控制了神魂,孰料下一刻,惊天动地的声响让人心神巨震。

几乎在同一瞬,整座竹楼被一道通天彻地的剑光劈开。

那剑气不似人间所有,如天罚降世,所过之处,竹木、瓦砾、甚至空气都被碾为齑粉。

顾溪竹在坠落中回首,眼睁睁看着那座破旧的竹楼在剑光中无声湮灭,原地只余一道深达数丈的焦黑沟壑,仿佛大地被硬生生剜去一块血肉。

“仇泷月!”顾溪竹大脑一片空白,那一瞬间,仿佛天地间都彻底失去了声音。

一如她停止跳动的心。

烟尘散尽,一道身影摇摇晃晃站起。

看到那道身影,顾溪竹才哭出了声,那种失而复得的喜悦,让她瞬间泪流满面。

仇泷月半跪在深坑边缘,红衣褴褛,身上缠绕的血线寸寸崩裂。

很快,就只剩下了后颈处最后的那一根!

他浑身都是伤口,鲜血汩汩往外冒,那些从伤口涌出的鲜血并未坠落,而是悬浮在半空,渐渐凝成一柄三尺血剑。

巨大的威压让整片天地都好似重重下沉。

血剑突然调转剑锋,朝着他自己的后颈悍然刺下!

心声再次响起!

“要死了?不,我不能死……”原本尖利的童声变得虚弱,却透出癫狂的不甘!

它遭受重创、已无法操控仇泷月和顾溪竹了,只能——

骨骼错位的脆响划破夜空。

子桑明月无力瘫软的身躯被血线凌空拽起,头颅被强行后折成诡异角度。

月光下能清晰看见她脖颈处暴起的青筋,和因窒息而涨红的脸。

“放我走……”血线蠕动着勒进皮肉,在子桑明月雪白的颈间割出一指宽的伤口,鲜血瞬间染红了脖颈。

它声音癫狂,“否则她必定与我陪葬!”

剧痛如浪潮般拍打着意识,子桑明月却在混沌中骤然清醒。

她感受到元神被魂丝洞穿的灼痛,四肢百骸的血液仿佛都要流尽……可偏偏,此刻的神志却比任何时候都要清明。

“不要管……我!”

记忆如走马灯闪过。

离开遗弃之地那日跃入岩浆时,炽烈的火光曾让她以为,那就是解脱的终局。

此后虽在药王谷内岁月安稳,然每一个夜晚,她都会坠入恐怖的梦魇。

她在亲人面前强颜欢笑,假装已走出了阴霾。

然受过的伤永不会愈合,只是被藏在了心底,没日没夜,无时无刻不再渗血。

如今……

重回噩梦缠身之地。

因头颅后仰,子桑明月恰好能看到头顶那轮血月,她忽然意识到:“死在这场战斗里,才是真正的解脱。”

她不仅不能拖累他们!

她还要!

自己去死!

那些肮脏的、黏腻的过往,只有用这样彻底的死亡,用这般殷红的鲜血,才能冲刷干净。

元神好似被钉子牢牢钉住,如何才能……

你不是要割断我脖子,折断我颈骨吗,子桑明月神色疯狂,她发出嚯嚯的笑声,“我助你一臂之力!”

用尽全身力气,子桑明月抬起手抓住魂丝,用力勒入自己的脖子!她好似听到后背一声悲鸣:“明月!”

是陈知溪?他也醒了吗?

他平时里不是最讨厌我么,为何,听起来会那么伤心?

血剑毫不犹豫地落下!

“不!”牵丝偶尖啸撕破长空,那根贯穿子桑明月脖颈的血线突然绷直,在剑锋下发出琴弦将断的铮鸣。

子桑明月看着头顶血月,面带笑容地闭上了眼,“终于……解脱……”

然而,她等待的永夜没有降临。

“噗”的一声轻响,蓬松云气如初雪般将她温柔包裹,脖颈间火辣辣的伤口触到清凉云絮,竟连灼痛都开始消退。

她惊愕睁眼,看见自己浮在莹白柔光里,像是坐在一轮云朵凝聚而成的弯弯月牙上。

不止是她,除了仇泷月以外的所有人,都被各种云圈包裹,只不过大家的缺口都不一样,唯有顾溪竹的云圈相对完整。

距离她最近的云圈上,陈知溪红着一双眼睛看她,见她望来,他又飞快地转过脸去,似不想与她对视。

看起来还是很讨厌她。

可刚才那声音,分明是他。

这时,蟹崽的声音传来,“主人,阁主、阁主,你们你们,没事吧!”

【你的螃蟹好着急,不知道这缺了口的云圈效果会不会变差,可它一口气吐了这么多圈,实在……】

【怎么就两位阁主醒了,三娘他们还没醒,可我,我吐不出云圈圈了。】

【两脚兽的伤从来都不肯要我们医治!医修娘娘们说的,主人,你快看看月月公主,他,他看起来快不行啦!】

蟹崽话没说两句,心理活动却不少。

顾溪竹快速道:“我没事!我去看仇泷月!”

那最后一剑斩下,仇泷月再也站立不稳,在即将倒下时,惊尘剑飞了过去,用力撑住了他的身体。

他站在废墟中,视线落在顾溪竹身上,嘴唇翕动,却没能发出声音。

顾溪竹得了蟹崽云气滋养这会儿才好了些,她破开身上的云圈儿,毫不犹豫地奔向仇泷月,等近了,终于听见那气若游丝的声音……

仇泷月:“穿好衣服。”

顾溪竹愣住:?

她低头一看,随即脸色爆红,在屋内为了刺激仇泷月衣衫半褪,一直没来得及拉上去,被他一掌打出来后,更是……

她迅速将衣服拉上,“穿好了!”

这时,一个虚弱的声音再次响起:“不要发现我,不要发现我。”

是牵丝偶的心声!

阮沐晴的储物袋里——有一具木傀儡。

因为极其虚弱,又是遗弃之地这样的环境里,竟无人发现异常。

若非心声响起,顾溪竹也没能注意。

她直接心中传音于顾红衣。

“它怕火,正好放进你魂域内的炼炉里。”

顾红衣狞笑着扑向了阮沐晴,“我看见你了!”

“桀桀桀!”

“牵丝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