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一落。

江美舒的心脏都要跟着停止跳动了一样,她弯腰捡起地上的被子,抱在怀里之后,这才干巴巴道,“妈,您怎么会这样问?”

梁母虽然是个社恐,但是这不代表她就是个傻的。

“你觉得什么情况下,两人睡觉的被子不放在床上,而是放在柜子里面?”

一句话给江美舒给问懵住了。

她低着头抱着被子,不做声。

从梁母这个角度,能刚好看到她白白净净的脸,皮肤干净的跟剥壳的鸡蛋一样,白里透红,莹润细腻。

眉眼也生得好。

柳叶眉弯弯,一双杏眼水灵灵的,黑白澄澈,忽闪忽闪的,唇红齿白。

梁母不太明白,小江生得这般漂亮,她那个榆木疙瘩的儿子,为什么还不开窍?

放着这么一个大美人,就那样打地铺?

想到这里,梁母就气的要命,总觉得她这个儿子,就跟绣花枕头一样,中看不中用。

跟他那个爹完全相反。

他那个爹是天天在外面爱玩,轮到他就成了完全不爱玩。

想到这里。

梁母叹口气,“算了,我改天问问秋润,他到底是怎么回事?”

江美舒见她不追究,微微松口气。

“我给您量尺寸吧。”

林叔把吃饭的工具都交给她了。

梁母点头,“辛苦你了小江。”

“一会量完尺寸,陪妈去逛街。”

她这人要是和梁父吵架了,她就不爱往屋里待,实在是待不下去,还不如出去逛街。

这也是为什么,家里人说她喜欢逛街的原因。

屋里待不下去,她只能去外面啊。

江美舒听到这话,她默然了下,不知道为什么,她突然就懂了对方的意思。

她一边给她量胳膊上的尺寸,一边低声道,“妈,这些年您真是受委屈了。”

这话一落,梁母本来是舒展着胳膊,让她量尺寸的,却因为这句话,莫名

的眼眶一红。

她别开头,不想让江美舒看到,过了好一会,她调整了情绪,这才低声道,“也就你懂我。”

别人都说她秦婉茹过的潇洒,既不管家,也不做饭,更不去伺候丈夫孩子。

但是你要说她日子好过吗?

不至于,真不至于。

四个儿子,三个不成器。

还有一个丈夫,是她大儿子,她也早都习惯了。

几个儿媳妇,老大奸,老二勤,老三面甜辛苦,唯独老四媳妇,也就是小江,能和她说到一块去。

想到这里。

梁母低头看着江美舒忙前忙后,她声音涩然,又带着几分庆幸,“小江,还好你来了。”

若是小江没嫁进来。

像是这种吵架的日子,她就只能一个人去街上晃荡。

以前还能去老林那歇歇脚,住两天,后面闹开了以后,连带着老林也跟着平白挨骂。

这让梁母也彻底歇了心思。

她这破烂泥潭一样的婚姻,做什么要将老林连累进来呢?

江美舒听着对方的碎碎念,她并未接话,因为她知道,这个时候的梁母,只是想说出来而已。

等量完了尺寸,江美舒一一记录了下来,“好了,妈。”

梁母点头,抬手舒展了下衣服上的折痕,对于她来说,哪怕是最为落魄的时候,也要保持最基本的体面。

“走了,上午有事没?陪我出去逛逛?”

江美舒点头,“那您等我回去换件衣服。”

她在家穿的很随意,若是出门的话,她想换一件体面点的。她和梁母真的挺不一样的,梁母是那种二十四小时,无时无刻不是精致的那种。

任何时候,她都能拿的出手。

不像江美舒,只能阶段性,暂时性拿的出手。

她换衣服的时候,梁母就在外面慢慢的转着,转着转着转到了老林的房间。

她不用进去,就知道那间房是老林住着的。

因为他的房间,多年如一日的整洁,没有半分的脏乱。

她只是在门口看了看,脸色复杂,目光也复杂。

没人知道在这三分钟内,梁母在想些什么。

“妈,我好了。”

直到江美舒打断了她,梁母这才恍然回神,“那走吧。”

“我们先去一趟百货大楼,买些东西。”

“在去医院。”

“去医院做什么??”

江美舒有些诧异。

梁母幽幽道,“秋润不行,要给他补补。”

江美舒,“……”

她头皮有些发麻,又不知道该如何拒绝梁母。

梁母像是看穿了她的小心思一样,“好了,知道你面皮薄,到时候我来说,不用你说。”

这还差不多。

江美舒微微松口气。

她跟着梁母出了门子,两人有一辆自行车,但是江美舒自行车骑的一般,更别说载人了。

而且寒冬腊月的,汽车实在是太冷了。

她有些遭不住。

索性和梁母一起搭公车去了百货大楼。

下车的时候,瞧着合作社门口有一个卖烤红薯的老大爷,偷偷摸摸的,显然很是警惕。

生怕被民兵队给抓着了。

梁母一眼就看到了,“这个老头卖烤红薯卖了几十年,他卖的烤红薯最好吃了。”

“我去买三个,给你二嫂也带一个。”

既然来了,自然不能把沈明英给错过了。

江美舒点头。

她跟着一起过去,像是她虽然荷包里面有了钱,但是不知道是不是刚开始来,被穷怕了的原因。

导致她如今就算是有钱,也舍不得买两毛钱一个的大红薯。

在瞧梁母,直接咔咔咔买了三个,一共六毛钱,眼睛眨都没眨。

还不忘在问一句,“老哥,之前卖炖雪梨的那个大姐怎么没来?”

他们这些人都是偷偷的做生意,因为明面上是不被允许的。

“之前差点被抓了,在前面的胡同拐弯进去。”

梁母道谢后,递了一个烤红薯给江美舒,“你捂着,我去买下炖雪梨。”

她这人出来逛街,自然不能亏了自己的嘴。

江美舒,“我和您一块过去,怕是不好端。”

确实不好端。

炖雪梨是在瓦罐里面,用搪瓷缸盛的,一个搪瓷缸要五毛的押金费。

她们买了三份,最后给了一块钱的押金。

炖雪梨是个稀罕物色,冬日里面的水果本来就不多,更别提还是梨子了。

一份要三毛五。

算是奢侈品的奢侈品。

她们要了三份,梁母眼睛都不眨的付了两块一毛五。

“回头我把搪瓷缸在给你还过来。”

显然她是熟客了,卖炖雪梨的大姐很是放心。

“成,我知道您。”

“要是没空,把搪瓷缸给沈科长,到时候让沈科长下班给我带过来也行。”

沈科长便是沈明英了。

梁母点头,一手端着搪瓷缸,一手捧着烤红薯,她回头看江美舒,吃的不亦乐乎,满足的眼睛都眯着,像极了一只白色慵懒的小猫咪。

看着她这样,梁母的心情也跟着莫名的好了起来。

“以前我每次心情不好出来逛街,都只有我一个人。”

她一个人来买烤红薯,一个人去买炖雪梨,然后在去找二儿媳妇沈明英。

但是十次里面,有五次都是找不到的。

沈明英太忙了,以至于她根本没时间陪她太久。

所以大多数时候,都是梁母一个人消化,那些不好的情绪。

“小江。”

江美舒抬眸看她,她有着一双杏眼,圆而大,眼睑开扇弧度上扬,忽闪忽闪的,很漂亮。

梁母都被她这一双眼睛,给惊艳了去。

“你这一双眼睛真漂亮。”

江美舒抿着唇,害羞地笑,“我妈生得好。”

倒是不客气。

是个老实的孩子。

这让梁母由衷地笑了起来,或许是她周围的人都太过复杂了,如今难得遇到小江这种简单的。

让她分外喜欢。

很喜欢和她在一起的感觉,轻松又自在。

“秋润,真是眼瞎。”

想到这里,梁母就忍不住再次吐槽了一句。

江美舒抿着唇笑,并不说话。

从十字路口到百货大楼的二楼,她一路吃过去,烤红薯又软又甜又糯,在吸一口热乎乎,甜到心坎的雪梨汤。

真是享受的不得了。

果然,要想日子过的好,还是要和她婆婆一起啊。

论享受真是没人比得过她婆婆。

到了二楼,沈明英在处

理单据,梁母敲敲门,“明英。”

她一喊,沈明英就抬头过来了,她下意识地了过来,在看到是梁母和江美舒的时候,她顿时一愣,立马起身迎了过来,“妈,小江,你们怎么来了?”

梁母提着东西,冲着她扬了扬,“过来买东西,来看看你。”

说这话,把手里的烤红薯和炖雪梨递过去,“尝尝?”

沈明英看到这,她眼睛一亮,“妈,我的亲妈啊,我就知道你懂我。”

“还有小江也是。”

梁母笑了笑,“行了,东西送到了,你慢慢忙,我和小江去楼下逛一逛。”

“你们百货大楼又来啥好东西没?”

梁母这人就乐意去买新奇的。

从来不在乎钱。

“最近从苏州来了一批好料子,妈可以去看看,就在二楼。”

“另外,一楼的糖铺来了沪市的酥糖,听说这个口感很好,很被人喜欢。”

这就是有个当采购的亲戚,在百货大楼的好处了。

完全就是一个向导。

梁母点头,“成,那你忙,我和小江去逛一逛。”

沈明英嗳了一声,有几分犹豫,“要不要我送你们过去?”

“不用,你忙就是了,我和小江俩人都是大把的时间,就你最忙了。”

她那个不成器的儿子,还等着啃老婆呢。

指着老婆升职发财养活他。

真是提起来就让人生气啊。

见她拒绝的干脆。

沈明英这才放弃。

楼下,梁母和江美舒一块下来,这才惊觉一楼这会人怎么这么多?

梁母这才想起来,“这怕是要过年了吧?”

“不少人都在办年货了。”

眼瞅着还不到半个月就过年了。

江美舒嗯了一声,问,“我们家办吗?”

她不清楚是她这边办,还是梁母那边一起办。

“你既然和秋润单独住了,那就单独办。”

“跟着妈一块,今年你们办年货的费用,妈包了。”

这话说的,江美舒眼睛一亮,不过更多的却是不好意思。

“跟我有啥不好意思的?”

“妈心情不好的时候,就想花钱。”

这是实话。

江美舒很快就感受到了,她婆婆花钱的魔力。

先是去了人少的三楼,布料档口。

这里东西贵,基本上就隔绝了大部分人进来。果然清净点的地方,让梁母心情也平顺了几分。

“刚在家量尺寸的时候,我瞧着秋润给你选的是鹅黄色布料?”

她只在老林的卧室,看到一点料子。

这个颜色不做他想,整个家里也只有江美舒会穿。

她点头,“是这个颜色。”

梁母有些嫌弃,“秋润也是的,大过年的不给你挑红色的衣服,挑一个淡色的,他怎么想的?”

“走走走,妈带你去挑一套红色的绸缎面,做一个棉袄,穿着特舒服。”

她说到做到。

刚好苏州来的绸缎面,看的人多,但是买的人却不多。这布料比的确良和灯芯绒都贵不说,还要布票。

大多数人看上了,只能看看摸摸。

这绸缎就是细腻,若是手粗糙一点,怕是都要刮出丝来了。

梁母挑了下颜色,拿起红色的绸缎面往江美舒,身上比划了下,“你皮肤白,又年轻,小姑娘就是穿红色的好看。”

她给自己挑了一件宝蓝色的。

接着连价格都没问,直接递给了售货员,“同志,这两个布料我一样要七尺,麻烦帮我装起来。”

售货员大眼一看,就知道梁母才是正经的买家。当即就拿着算盘噼里啪啦一阵算。

“成了,一共三十一块五,另外还需要十四尺的布料。”

梁母利索的给钱。

带着江美舒去了楼下卖糖的档口。

酥糖要了两斤。

大白兔奶糖要了一斤半。

水果硬糖要了一斤。

最后一结账,一共十块零五毛,另外还要了四斤半糖票。

买完了糖又去卖瓜子花生的地方,一样要了两斤,从头到尾梁母身上不止有钱,她还有各式各样的票据。

这就让江美舒看的神奇了。

“妈,您身上怎么就跟一个百宝箱一样?”

梁母坦然道,“你爸是个混蛋,他手里留不住钱和票,所以除去藏起来的那份,剩下要要用的钱票,我都是随身携带的。”

梁父要钱起来,那是要发狂的,翻箱倒柜的找,她要是不放在身上,早都被梁父拿出去败完了。

江美舒没想到是这个原因。

她骤然怔了下,抬手抓着梁母的手,“妈!”

这些年,她过的实在是太不容易了啊。

梁母笑了笑,“别同情我,这样也好。”

她喃喃道,“这样我有多少就花多少,一分钱都不给那狗日的留。”

江美舒重重的点头,“对,妈您做的对。”

“就是要这样!”

梁母苦笑,“也就只有你说我做的对。”

“别人都说我败家的娘们。”

江美舒瞪大眼睛,“怎么会?那是他们眼瞎,不懂您的聪明。”

“我要是您,我也要这样做,就是要花,把钱都花光,不给那王八蛋留一分。”

她和公公接触的少,只觉得对方一天到晚不着家,这也是和梁母熟悉了以后,才知道她这个公公这么不是人啊。

她现在就完全能理解梁母的做法了。

许是王八蛋三个字,取悦了梁母,她笑了笑,“就你会说话。”

“走吧,东西快齐了,我们趁着还有点时间,去中医院给秋润拿一点药回去。”

江美舒犹豫了下,“真要给老梁开药啊?”

“开啊,怎么不开?”

“我出钱,他还能不乐意?”

江美舒心说,不是这个问题,最主要的是,是个男人都不愿意被人,质疑他不行啊,就算是这人是他妈也不行。

“好了,别犹豫了,跟着我一块,我去开药。”

眼见着她婆婆撑腰,江美舒也大胆了起来。

“成。”

“都听您的。”

梁母就喜欢江美舒这样,什么事都支持着她,连带着心情也好了。

去了中医院,找到熟人,是个老大夫,梁母轻车熟路,“老李,帮我开三幅壮阳药。”

对方显然很熟悉了。

李大夫有些意外,“又要给你家老梁吃?”

显然梁母不是第一次来了。

梁母摇头又点头。

她总不能说这壮阳药是给她儿子吃的吧?

那她儿子名声就不坏了?

于是,梁母心安理得的把需要吃壮阳药的名头,安在了梁父身上。

“对,是他,年纪大了力不从心。”

“多给他来点补药,下重三分也无妨。”

反正,她儿子的身体比她爱人的身体好多了。

就梁父那一副弱鸡的身体,喝了半分的话,她儿子起码要一分半去。

翻三倍!

李大夫听了,只觉得这位好友简直是丧心病狂。

不过,想到梁纨绔在圈子里面的名声,倒是也能理解了。

这种人不下重药,怕是在外面偷吃个不停。

“那我给你多下三分重药,你回去的时候让对方喝,悠着点来。”

梁母点头,迟疑了下,“没毒吧?”

“没毒,都是大补的药,不过若是补过了可能会上火的厉害,也可能会流鼻血。”

“那这没关系。”

梁母拿了补药出来后,江美舒就在门口等着,很是乖巧。

她思索了下和她商量,“小江,一会妈一个人回家熬药,你去单位接秋润回来,让他今儿的别加班了行吗?”

显然,梁母这是打算下重手了。

江美舒犹豫了下,到底是点头了。

回去的时候,她和梁母分开走,梁母回家熬药,江美舒去单位接人。

不过,她倒是学聪明了,学着梁母的样子,去买了一个烤红薯,揣在怀里一路搭公车,去了肉联厂后。

像是会飞的鸡毛掸子一样,一路飞过去。

等到办公室门口的

时候,累的她哟。

气喘吁吁。

这次的江美舒还记得上次的教训,没像上次那样鲁莽的直接进去,而是敲了敲门。

果然听到里面有动静。

“进。”

声音很清冽,但是确实细听还带着几分低气压。

江美舒拽了下衣角,跟着推门进去,一推门里面又是乌压压的人头。

她进去了一步。

又出来。

不是老梁这人,怎么会天天都开不完啊?

又跟上次一样!

梁秋润也没想到,江美舒会突然来单位看他,他顿时站了起来,斟酌了下,朝着下面开会的杨主任他们说道,“今天就到这里了,散会吧。”

大家顿时如蒙大赦,出来的时候看着江美舒的眼神,感激的不行。

江美舒觉得莫名其妙,只是,她还没进去。

梁秋润就拉门出来了,他低头看着她,“今天怎么突然来了?”

江美舒老老实实道,“来接你下班呀。”

果然是他猜测的这个理由。

梁秋润听到这话后,嘴角抑制不住的上扬了几分,翘的都快压不住了。

“真的?”

还带着几分不信。

江美舒白了他一眼,“自然是真的了。”

她从怀里慢吞吞的拿出了一个,热乎乎的烤红薯,“还给你带礼物了。”

“快,趁热吃。”

满腔的期待。

梁秋润的心感觉一瞬间,就柔软成了一滩水,他低头看着那被她从怀里拿出来的红薯。

报纸被揉的皱巴巴的。

但是架不住红薯很香甜。

“烫着没?”

他突然问道。

梁秋润第一时间关心的不是好吃不好吃,热乎不热乎,而是关心她这一路烫到了吗?

江美舒摇头,“开始有些热。”

“不过我穿的是毛衣,没关系。”

她轻声道,“你快看看,里面还是热乎的不?”

江美舒这人要对人好的时候,没人能拒绝得了。

哪怕是梁秋润也不例外。

他一点点拆开了报纸,看着里面的还在温热的烤红薯,他咬了一口,“还是热的,很甜。”

“甜到了心坎里面。”

这话一语双关,听的江美舒的脸,也跟着热了起来。

“你什么时候能下班啊?”

梁秋润抬手看了下时间,“你在办公室玩着等我一会好吗?”

“我把刚开会要处理的三个单子看完了,我们就回去。”

这已经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江美舒嗳了一声,她其实对于梁秋润的办公室,并不熟悉。他的办公室人就跟他这个人一样,很是简洁明了清爽。

偌大的办公室,只有办公桌和一排椅子,椅子是用来开会坐的。

简单到不能在简单了。

梁秋润见她坐下休息后,他这才握着烤红薯,低头去翻看单据。

平日要一个半个小时看完的单据。

没想到他十分钟就弄完了,匆匆了事。

这实在是很不梁秋润,毕竟,梁秋润向来以严谨出名。

“好了,我们走吧。”

一个烤红薯也被他吃的干干净净。

江美舒点头,她这才从椅子上起来,“你办公室看着好冷,没有薄毯什么盖着吗?”

进来就是冰凉的。

梁秋润想了想,“我下次让陈秘书准备一下,另外也会准备一些零食放在这里。”

给谁吃?

当然是不言而喻。

回去的时候,梁秋润心情十分好,甚至都没让陈秘书开车,而是选择自己开车。

还朝着江美舒提议道,“我们晚上出去吃?”

“去老莫餐厅?”

他觉得这种氛围真适合去约会啊。

江美舒摇头,“今天可能没时间。”

“怎么了?”

“妈还在家等着我们回去呢。”

这话一落,梁秋润有些诧异,“母亲今儿的去我们家了?”他和母亲一直都是分开住的。

江美舒点头简单的把事情说了一遍。

对于最后。

她还特意点出来了,“我喊母亲去家里量尺寸的时候,被爸听到了,他还以为是林叔要给妈量,他气的大发雷霆。”

“后面妈和爸吵架了,就跟着我一块出来逛街了。”

倒是省去了去医院,给他开壮阳药的事情。

梁秋润听完这些,他微微皱眉,“父亲越来越不懂事了。”

生了个儿子像爹。

说的就是他。

“回去后,我会和父亲好好谈谈的。”

江美舒嗯了一声,有些忐忑,“老梁,你说我是不是不该答应林叔,去喊妈来家里量尺寸啊?”

如果她不喊的话,婆婆和公爹也不会吵架了。

梁秋润握着方向盘,听到这话,他侧头去看她,“和你没关系。”

“是我父亲疑神疑鬼,以为天底下的人都和他一样。”

实际不然。

江美舒一听这话,就知道梁秋润可能也知道梁父的荒唐事,好几次她都想问。

但是梁秋润没有开口,她自然是不好问的。

于是,只能憋着,等着将来真相大白的一天。

到家后。

林叔在做饭,梁母在熬药,厨房的灯亮着,有一种烟火气息。

这让江美舒和梁秋润都有些怔住了。

她特意落在后面一步,拽了下梁秋润的袖子,压低了嗓音,“老梁,你有没有觉得啊,妈和林叔在一起莫名有一种,一家人的感觉。”

无关爱情,无关夫妻。

就只是他们站在一块忙碌,有了一种家的感觉。

梁秋润点头,其实他很小的时候,就有这种感觉了。

只是不能说,也不敢说。

“母亲,林叔。”

他一招呼,林叔顿时惊喜道,“秋润,你回来了啊?”

婉茹和他说,秋润今儿的会提前下班回家,他还不信呢,没想到对方真回来了。

梁秋润点头,“对。”

梁母倒是神色淡淡的,“一会先吃饭。”

她熬的药还没好呢。

起码要熬两个小时。

这才一个半小时,还没到点呢。

梁秋润见母亲情绪不好,他只当是她和父亲吵架了不开心。

于是便轻轻的退了出去。

把空间和时间留给了母亲和林叔。

林叔对母亲是爱。

但是母亲对林叔,更多的是一种亲情,把他当做亲生的大哥,受了委屈都会和对方说。

毕竟,两人一起长大。

出去后。

江美舒回头看了一眼厨房,朝着梁秋润道,“真好。”

“妈和林叔又在一块了呢。”

反正不管在一块做什么。

但是他们两人肯见面了,肯在一块相处了,这比什么都重要。

梁秋润嗯了一声。

他也跟着回头看,灯光下,母亲的神色格外的舒展,而林叔也是,嘴角微扬着,瞧着心情很好。

看着他们这样。

梁秋润的心情也好了起来,他停下脚步,站在屋檐的长廊下面,低头凝视着江美舒。

“江江,谢谢你。”

他发现江江的到来,改变了他们家太多的事情。

梁锐是。

母亲是。

林叔也是。

江美舒摇头,腼腆道,“我也没做什么。”

她虽然这样说,但是梁秋润却不这样觉得。

两人一起进了屋。家里既不要她收拾,也不要她做饭,江美舒每天的工作,就是去监督梁锐写作业。

她想了想,朝着梁秋润说道,“我先去监督梁锐写作业,一会饭好了喊我。”

梁秋润点头。

江美舒进书房的时候,梁锐在发呆,对着卷子发呆,她抬手一巴掌扇在梁锐的肩膀上,倒是不重,轻飘飘的。当然,江美舒的力气本来就不大。

“发什么呆?明天就考试了,还不专心。”

梁锐被这一巴掌给扇懵了,刚准备发火的,看到这人是江美舒,他又硬生生的给忍了下去。

“我在想题目。”

解释了一句。

江美舒拉着凳子坐了下来,“哪一道?”

“这一道。”

老实的跟一个猴一样。

江美舒看了片刻,蹙眉想了下,便给他在草稿纸上演算起来。

她讲。

他听。

梁秋润换完衣服,从门缝里面看了他们一眼,心情也跟着莫名的安定了起来。

晚上吃过饭后。

梁母神秘兮兮的拉了江美舒,进了厨房,“药熬好了。”

熬透了的药,使得整个厨房都是一股浓浓的中药味。

她把熬好的药,倒进了一个粗瓷碗里面,递给了江美舒,“拿去给秋润喝了吧。”

“最好是看着他喝。”

江美舒头皮发麻。

“妈,我不敢。”

“你不敢谁敢?”

梁母把药往她手里一塞,“去吧,万一他要是发脾气,我在外面救你。”

江美舒犹豫了下,心说,这可不能怪她了。

她接过药,小心翼翼的进了卧室。

她进来的时候,梁秋润洗漱过了,躺在床上看书,灯光照在他的脸上,美的跟玉一样,当真是俊美温润。

只是除去那一身过于优越的皮囊。

他这一副坐姿,好像上辈子她看过的电视剧,床边,病态,斜坐着,等待媳妇递药过来。实在是太熟悉了。

于是。

江美舒端着一碗黑乎乎的壮阳药,走到他的面前,笑盈盈地喊道,“大郎,起来喝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