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这话一落,不远处的肖叶和鲁嫂子顿时一惊,“什么?”
两人顿时不挖笋了,提着工具就哒哒哒的跑过来,等看到江美舒手里拽着的东西时,两人顿时一惊,“野山参。”
“这竹林里面还真有野山参啊。”
她们之前虽然听过,但是大多数都是当过笑话听的。毕竟,那都是十几年前的事情,但是如今看来却不尽然。
没想到真的有人在这里挖到野山参。
江美舒是见过干的人参的,但是她没见过湿的,也就是刚从土壤里面拔出来的。她盯着眼前的根须,看了又看,“这是野山参?”
“对。”
肖叶有些激动,指着江美舒手里的野山参,“你看看你这个根部,有些地方都赶得上小拇指了,我虽然不了解野山参,但是你手里的这一根野山参,最少也有百年往上了。”
听到这话,江美舒
的眼睛一亮,“那发财了。”
这不就是她姐口中说的,野山参吗?
而且还是百年野山参。
“对。”
“这一根最少能卖几十块呢。”
都相当于一个月的工资了,只是肖叶这话刚落,江美舒脸上的笑容就跟着没了,她还以为多值钱啊。
原来就值几十块,对于别人来说,这钱可能很多,但是对于她来说,真的不算多。
她真是恨不得再去挖个十根八根才好,但是可惜,好运气怎么可能一直在一个人身上呢。
她把这根野山参装起来后,又围着竹林到处溜达了一圈,没找到一根,有些惋惜。不过,肖叶看到这一幕,她哭笑不得,“江妹子,你能找到一根野山参已经是极为运气不错的了,你还想在找到啊?那简直就是天上掉馅饼了。”
江美舒笑了笑,“这不就试下嘛,嫂子,我这冬笋也捡的差不多了,想去捡点冻蘑就回去,你们呢?”
她对冻蘑实在是好奇。
“我们也去。”肖叶提了下自己的篮子,有十来斤了,几乎都快装满了,“再去捡点冻磨,晚上回去煮个锅子吃。”
天冷的时候,就适合吃点热乎的东西。
她这一喊,鲁嫂子也不捡了,便跟着一块去捡冻蘑了。
冻蘑长在被雷劈的老树上,一丛丛的,棕褐色,看起来肉又厚又大。江美舒哪里见过这种场景?
瞧见了就忍不住抬手去掰,只是一摸到冻蘑,就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实在是太冰了一些。
看到她这样,肖叶哈哈笑,“江妹子,一看你就吃亏了,来来来,我的手套分你一只,你把手套戴着,不然你这摘冻蘑啊,等你摘完,手都冻红了。”
江美舒不好意思地笑了小,她接过手套道谢后,这才再去掰冻蘑,能够听到一声极为细微的咔嚓,她就摘下了一丛冻蘑,她没带篮子,便放到了袋子里面。
接着,便四处寻找起来,这里一丛,那里一丛,摘不完,完全摘不完。
也是在这种时候,江美舒算是彻底领悟到了种菜的乐趣。那种采摘果实的满足,完全不是其他事情能够比拟的。
她摘了三斤那样,便停了动作,在多的话,她就拿不下去了。
“怎么不摘了?”
肖叶回头一看,便瞧着她站在旁边哈气。江美舒笑了笑,“我家就老梁和我两个人,吃不了多少,这些都够吃两顿了。”
在多的话,冻蘑也和蘑菇一样,放不新鲜了便不好吃了。
肖叶第一次见到江美舒这样的人,她一边摘,一边说道,“你家庭条件肯定很好。”
江美舒把手套还给她,“为什么这样说?”
肖叶接过手套,利落的戴起来了一双,之前只戴了一个,外露的那一只手,早已经冻的没有知觉了。
戴上后,手套上的温度让她的手暖和了起来,她这才慢慢道,“因为你不贪心。”
“我之前带过不少妹子和大姐过来,摘冻蘑,捡松子,榛子,他们每一个人都是恨不得,把所有袋子篮子都装满,在把衣服脱了也全部装上,都装不下的时候,他们便会把东西采摘了放在地上,一直到等到晚上黑到看不见,不得不回去的时候在离开。”
在对比下江美舒,简直就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江美舒怔了下,她笑了笑,温和道,“嫂子,或许是她们会过日子,我不会过日子呢。”
她本身就不是一个能吃苦,会过日子的人,不然当初也不会侥幸偷懒嫁给梁秋润了。
她得承认自己有着一身懒骨头,而且还是那种享乐主义。她和大家是不一样的,其实比起自己,她更敬佩肖叶这种女性。
肖叶没想到听到这么一个答案,“江妹子,梁厂长娶到你真幸福。”
明明她可以跟着一起吐槽埋怨,对方的不好和贪心,但是到了江美舒的口中,却成了她的偷懒和不会过日子。
和她说话聊天真是太愉快了。
让人真舒服。
江美舒不明白肖叶怎么跳的这么快,她抿着唇笑了笑,并未说话,一直等到肖叶她们,都采摘结束后。
这才下山。
江美舒的东西不算多,冬笋最多有七八斤,冻蘑三四斤那样,加起来也才十斤出头,但是即使这样,她提的都胳膊酸的不行。
在瞧瞧肖叶她们明明,那么大的一篮子东西,但是走在路上却还能说说笑笑,她看完只能感叹自己是个菜鸡。
好在下山后,刚好梁秋润也忙完了,他正准备上山找她,江美舒一看到他,顿时想小跑着过去,可惜提着东西跑不动,便低低地喊了一声,“老梁。”
梁秋润看着她累的面色通红,明明是空气中还有些冷,但是她的额头上却带着一层薄汗,这就让他有些心疼啊。
梁秋润二话不说就接过袋子,“怎么想起来跑山上了?”
“下次要是去的话,喊我一起。”
这人不光是心疼,而且还会给出解决办法。
江美舒笑了笑,“你不是在忙吗?”她回头指着肖叶她们,“我和嫂子们一起就够了。”
因为有人减轻负担,她一身轻松,所以连带着心情也跟着好了几分。
“老梁,你是不知道,我运气有多好。”她跑到袋子里面,拿出了一根野山参来,“你看你看。”
她像是炫耀一样,“我捡的,厉害吧。”
看到那野山参,梁秋润也有片刻意外,“在山上捡的?”
“对。”江美舒笑眯眯道,“不是去捡冬笋吗?就长在冬笋旁边,一下子就拔出来了。”
若是有尾巴的话,她的尾巴绝对翘起来了。梁秋润看的欢喜,他就喜欢江美舒这样小得意的劲。
“真厉害。”
他也不吝啬夸奖。
江美舒大眼睛弯弯,“是吧,我也觉得我
是运气好,之前我还和肖嫂子聊天,说以前有人捡过,不过太多年了,后面就在也没遇到过了,没想到我进去了,竟然还捡到了。”
比起什么冬笋,冻蘑,显然这一根野山参的价值更高。
旁边出来接媳妇的朱厂长,也瞧着了这只野山参,他有些意外,“你媳妇运气真好。”
“我们这些本地人不知道上山多少次了,一次都没遇到,反倒是你媳妇是个外地来的,一次就遇到了,这运气真是绝了。”
朱厂长看着那野山参,越看越喜欢,“江同志,梁厂长,不知道你们这根野山参卖不卖啊?”
这种好品相的货,就是市场上都不多见的。
梁秋润并未替江美舒做决定,他去看江美舒。江美舒下意识地摇头,“不卖,我们自己留着吃。”
怕朱厂长多心,她便直言道,“我们家里就有老人,留着以备不时之需。”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朱厂长便不好在说些什么了,毕竟,这天底下的生意,万万没有强买强卖的道理。
等回到筒子楼后,江美舒进去换了鞋子,穿上自己的加绒小皮靴,她这才觉得脚丫暖和了几分。
她去把那双筒子鞋,还给了肖叶,等她回来的时候,梁秋润已经在收拾冬笋和冻蘑了。
他将冬笋的外皮都给扒了去,“晚上想怎么吃?”
江美舒其实很少吃笋这类的菜,她便问,“怎么做好吃?”
她对这个了解的并不多。
“可以下锅子,煮出来的笋很脆爽,也可以用冬笋炒五花肉,味道也很香。”
江美舒咽了下口水,“我都想吃,老梁。”
梁秋润失笑,“那就一部分下锅子,一部分用来炒。”
他回头拿了钱和票给她,“你去供销社问问,还有没有肉,买点肉回来,我来炒。”
江美舒觉得自己像极了小时候,她家家长就是这样叮嘱她的,她捏着钱,觉得荒唐,又觉得这是事实。
老梁在生活上确实在用自己最大的能力,来照顾她,以至于很多时候,她在老梁的面前都跟长不大一样。
她捏着钱不说话,愣在原地不说话。
“怎么了?”
“若是不够的话,你去我左口袋里面拿。”梁秋润出差的时候,自然有带多余的钱的。江美舒回收去掏,她这人蔫坏,把手伸到他口袋后,没去掏钱,反而就那样隔着衣服,挠痒痒。
这让本在切菜的梁秋润,顿时忍不住笑了起来,他有些痒,笑的时候,眼角的细纹都跟着上扬了几分。
“江江,别闹了。”
声音带着说不出的宠溺。
江美舒抿着唇笑,把另外一只手也伸过去,就那样挠他腰起来,“老梁,你不乖,你还藏私房钱。”
不然,他口袋怎么会有钱?
梁秋润被她挠的痒痒不说,整个腰都跟着歪斜了起来,“这还真没有。”
他回头看这个坏家伙,“这是陈秘书从财务科给我支取的出差款。”
他是厂长,而且是来黑省出差,会打关系,请人吃饭,身上带钱是必然的可能。
江美舒这才知道误会了,但是她这人怎么会承认是自己的错呢。当即把手收了回来,“好了好了,我知道了。”
梁秋润松了菜要去捉拿她,江美舒却跑的飞快,“老梁,我去买肉了,你等我啊。”
声音清脆的跟个百灵鸟一样,不止梁秋润能听到,就是周遭的邻居们也能听到。
肖叶也在处理冻蘑,她听到外面的动静,忍不住朝着自家爱人感叹道,“梁厂长的爱人声音真好听。”
顿了顿补充了一句,“人也好。”
确实是个聪明人,而且情商也高,很会来事。
朱厂长在给孩子们剥花生,闻言笑了笑,“自然是人好的,不然你以为以梁厂长这种铁石心肠的人,怎么会走哪,把自己的妻子带哪?”
“我认识梁厂长可有十多年了,还是第一次看到他这么紧张一个人。”
这话说的肖叶眼里,闪过几分羡慕。她从窗户那看了一眼梁家暂住的房子,梁秋润在外面的公共厨房忙活,切菜做饭都是很熟练。
所以她才羡慕啊。
自家老朱虽然也不错,但是家里这一摊子,他是从来不沾的,哪里像是梁厂长这样,有他在家的时候,几乎不让江同志做任何事情。
就冲着这一点,整个筒子楼的男人怕是都比不上。
也不能比。
外面。
在做饭的梁秋润可不知道大家想这么多,他把冬笋给收拾干净了,冻蘑也给拾掇了出来,之前买的没吃的豆腐也给拿出来,切成块。先把锅子要用的东西,全部都给准备上。
江美舒运气好,去买了一块瘦肉,一块猪肝。倒也不是运气好,实在是这年头的人们,最喜欢的是肥肉,肥肉能炼油还能当肉渣香嘴,但是瘦肉不行,还和肥肉一个价格,大家都不爱要。
她提着一斤瘦肉一斤猪肝,就那样回来了。
梁秋润一看,有些头疼起来,“你想吃个什么锅子?”
江美舒,“就下猪肝瘦肉汤?”她上辈子去南方的时候,吃过那边用猪肝瘦肉枸杞叶,做的三及第汤,觉得很鲜美的样子。
梁秋润微微一思索,便点了点头,“那就猪肝瘦肉汤,把冬笋和豆腐也跟着下进去。”
江美舒嗯了一声,洗手打算过来帮忙,梁秋润却推她出去,“玩去吧,一会就好了。”
他能一个人把梁锐带大,自然也是会厨艺的,只是以前忙,根本没时间做,如今来到黑省出差,反而还有时间下厨了。
江美舒瞧了一眼,自己确实帮不上忙,便揣着一包花生过来了,她剥开一个两粒花生米,她一粒,梁秋润一粒。
梁秋润做饭,她也不乱跑,就在旁边陪着,不是喂点花生,就是喂点瓜子,甚至还切了一个冻梨。
说实话对比起旁边火急火燎,骂骂咧咧的做饭,他们家做饭反而是一种享受了。
等锅子的材料都备齐后,梁秋润便把锅子放到煤炉子上,大火一边煮开,一边下东西。
两人也不像是在首都那样讲究,还在桌子上吃饭。他直接把煤炉子给提到客厅去了,两人围着煤炉子坐着,端着碗就那样一边下火锅,一边吃了起来。
锅子里面的白色的烟雾升腾,缭绕在梁秋润忙碌的眉眼上,这让江美舒有些恍惚,“老梁,你不用给我夹了,你也赶紧吃。”
他全程都只顾着给她烫菜去了。
梁秋润嗯了一声,不紧不慢的开始吃了起来。
只是全程还是在照顾着江美舒,一直到晚上睡觉的时候,连带着洗脚水也是他打来的。
江美舒看着给她捏脚的梁秋润,柔和的灯光照在他脸上,平日里面那样高不可攀的一个人,这会却温和极了。
他似乎把自己低到了尘埃里面去。
这让江美舒下意识地想把脚给收回,“老梁,你不用这样。”
她可以自己洗脚,她也不用梁秋润给她捏脚。
梁秋润抬眸看着她,一双桃花眼里面闪过晦涩的光,“可是力度太重了?”
江美舒摇摇头,她拉着梁秋润的一双手,喃喃道,“我总觉得你的一双手,不该做这些事情。”
梁秋润的这一双手,是用来谈判的,是用来签字审批的,是用来挥斥方遒的。
而不是像是现在这样,低垂这头,默默的给她按脚。
梁秋润笑了笑,眉眼尽是坦然和温和,“夫妻一体,哪里有什么该和不该?”
“照顾你就是我该做的事情。”
这让江美舒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说什么好。
梁秋润却顺着她的位置,坐在了床边,就那样顺势把她搂在了怀里,“你若是想补偿我。”
他侧头凝视着她,眸子里面带着坏坏地笑,若是仔细看,还有几分侵略和克制。
“晚上可以多来几次?”
他总是顾忌着她的身体,所以每次要两次就算
了。其实若说满足,那也是没有的。
梁秋润这人惯会克制和隐忍的。
只是,他从未把这些想法说出来而已,以前在梁家住着,人太多,工作太忙,根本没有这种两个人单独相处的机会。
而现在出差了,反而还把两人的空间给隔了出来。
江美舒听到这话,脸上莫名的热了起来,“老梁。”抬手去打他,结果却把自己的手给赔了进去。
他捉着她的手,顺势把人带到了怀里,一双眸子里面满是温柔和侵占,“好不好?”
江美舒能怎么说啊,她的力气比不过梁秋润,对方单手就把她给擒拿住了,她想挣脱也挣不开啊。
她又气又恼,一口咬在他的胸口上,“老梁,你在这样。”
这不咬还好,一咬一下子就像是打开了火山口一样,火山瞬间喷发出来。
梁秋润几乎不给江美舒任何拒绝的余地,便强势的把她搂在怀里,轻捻慢咬,室内一片旖旎。
等江美舒再次醒来的时候,她浑身都要快散架了,昨晚上梁秋润不知道是哪里打鸡血了一样。
反反复复的来,到了最后,她都不知道自己是如何结束的,她只知道自己是昏睡过去的。
在醒来她拿起手表一看,便到了上午十一点了,眼看都要吃晌午饭了,她还没起来。
江美舒揉了揉腰,一起来便双腿一软,差点没跪倒在床上,她忍不住喃喃道,“真是胡闹。”
这真的是胡闹了一宿啊。
在她发呆的时候,外面传来敲门声,“江妹子,你起了没?”
肖叶敲门,江美舒这才急匆匆的穿上衣服去开门,“嫂子,起了,怎么了?”
肖叶看着她脸色苍白,眼睑处浓浓的黑眼圈的样子,就忍不住想笑,“昨晚上胡闹了一宿吧?”
江美舒有些意外,对方怎么知道的。
肖叶捂着嘴笑,“我们都是从这里过来的,我们还能不知道了了?”
“瞧着你这精神萎靡不振的。”
“一看就是你男人闹了半夜,没让你休息。”
江美舒的脸有些热,她不好意思和外人去讨论房事,便转移了话题,“嫂子,你来找我做什么?”
这一问,肖叶才提起来了正事,“我家蜂窝煤没了,我估摸着你家也快没了,要不要去煤站去买蜂窝煤?”
江美舒家还真没有几块蜂窝煤了,她便点头,“成,等我洗漱就来。”
她的速度特别快,不过三分钟就搞完了,戴上围巾,跟着肖叶去了煤站,只是她们来的不凑巧。
“没了没了,今年煤炭供应的少,要到下个月一号才有供应,这些天你们都节省一些。”
这话一落人群中顿时一阵哀嚎,“这才十三号,到下个月一号还有大半个月呢,这让人怎么坚持?”
“天气这么冷,总不能让人不用煤吧?”
“那我怎么知道?上面的煤炭没运进来,你们就是问我要,我也没有啊。”
“散了散了,我们下班了。”
话刚落,煤站的大门就跟着关上了。
江美舒看到这一幕可太熟悉了,当初在首都她也遇到过这样的一幕。
于是,她转头朝着肖叶说,“坏了,这怕是煤炭要紧缺了。”
同一时间。
养猪场厂长办公室,梁秋润本来在和朱厂长说事的,外面突然传来敲门声,朱厂长头都没抬地喊了一声,“进来。”
是后勤科的陈主任,“厂长,我们养殖场的煤快没了,但是供给却没跟上。”
这话一落,办公室内瞬间安静了下来,朱厂长下意识道,“这不可能,我们养猪场每年都是优先供应的。”
不给他们供应,全省吃猪肉的机会都难。
“确实没有啊,厂长,最迟下周就见底了,但是煤站那边却让我们等月初,你说厂里面这么多猪等着喂,我们怎么等月初?”
朱厂长也头疼,“我知道了你先下去,我来想法子。”只是等下属走了以后,朱厂长却去问梁秋润,“梁厂长,你可有弄来煤炭的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