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让江美舒怎么回答?

她抿着唇,“累是累了点,但是能赚到钱,就不后悔。”

以前她对钱也没这么大的执着,可是自从能一笔笔赚到钱后,她就有些上瘾一样。尤其是看到银行里面增加的存款数字,越存越上瘾啊。

听到这话,梁秋润默然了片刻,“那如果我在问你一遍。”

江美舒似乎知道他要问什么,当即便打断了他,“别,老梁,我们问这种问题其实没有意义。”

“我们大家都是成年人。”在这一刻,江美舒似乎比梁秋润,更为理智一些,“也都有自己的事情要做,就像是你热爱你的工作,我热爱赚钱,我们彼此在对方忙碌的时候,互不打扰,这样就已经是最好的支持了。”

而不是在对方忙碌的时候,反复内耗,要求对方陪伴自己。

梁秋润听完,他站在原地良久都没能说出一句话来 ,明明像是江美舒这样懂事体贴的妻子,他该高兴的,但是他没有。

他在这一刻甚至有些自我怀疑。

江江,到底喜欢他吗?

梁秋润好几次都想把这句话问出来,但是他没有,梁秋润有自己的骄傲,到最后,他只是看着她。

盛夏的热浪在翻滚,她面色如桃,发丝贴在面颊上,冷静,柔软,但是若是细看,眉宇间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坚毅。

江美舒从未依赖过他。

也从未让他在工作和她之间做选择。

更没有过撒娇,让他放弃工作来陪自己。

当梁秋润清晰的认出这件事后,他得出了一个结论。

江美舒从未喜欢过他。

一想到这里,梁秋润的呼吸都窒了几分,连带着周遭的喊话声,他都没有察觉。

“爸。”

梁锐一连着喊了三遍,“爸,你就不能也帮我拿下吗?”

梁锐觉得自己也在崩溃的边缘啊。

“我来我来。”

陈秘书立马跑了过来,“梁锐,把扁担给我。”

算是帮梁秋润打了圆场。

这让梁秋润也有台阶下了,他好一会才反应过来,问梁锐,“你刚喊我做什么?”

梁锐看了下他,总觉得他爸似乎有些精神恍惚?

“爸,你生病了吗?”梁锐把扁担给了陈秘书,他骤然得到轻松,便抬手去摸梁秋润的额头,却被梁秋润给避开了,“没。”

没什么?

却是不肯在说了。

若是别人梁锐可能就生气了,但是这人是他爸,他就习惯了,反正他爸一直都这样。

梁锐奇怪地看了一眼他爸,没看出所以然来,又和江美舒对视了一眼,“你惹他生气了?”

江美舒摇头,一脸惊讶,“怎么可能是我?”

他们两人全程互动都没有说话,但是那眼神,那神态就是将要说的话给表达了出来。

这才是让梁秋润气闷的地方。

他甚至觉得江美舒和梁锐的关系,都比他好啊。

只是梁秋润这人闷骚,他才不会说,若是平日里面的江美舒,肯定就注意到了,这会她又累又困又饿,在加上又兴奋货物拉回来了,还不知道能赚多少钱呢。

所以心思都没在梁秋润的身上。这让梁秋润的眸色暗了暗,只能像个老黄牛一样光干活。

小汽车坐不下这么多人,没办法,只能分两趟。

人先回去一趟,再来拉货,当然要留一个人在原地看守着货物,最后又留下了老黄牛沈战烈。

烈日下,阳光刺的眼睛都睁不开,梁秋润都上车了,他回头看了一眼站在下面守着货物的沈战烈。

觉得他可怜。

又觉得自己也可怜。

那是梁秋润从未有过的,伤春思秋的情绪,而这些都是江美舒带给他的。

小汽车轰隆到了百货大楼,一箱子一箱子的货物往下搬。沈明英听到动静后,便立马带人过来点货起来。

一共十箱的货物。

江美兰留了个心眼,给了八箱出去,喇叭裤自己留了一箱,给出去了一箱。

电子手表她也留了一箱,打算自己私底下偷偷的卖。

沈明英点完货,瞧着那后备箱还有,她挑挑眉,“不全部拿下来啊?”

江美兰点头,“我留一些散货卖,看看能不能卖出去。”

若是旁人沈明英就要开口批评了,他们是唯一经销商呢,但是因着是江美兰,她又和自己的弟妹是亲姐妹。

这下,沈明英就不好在说了,她只是淡淡道,“这次是例外,但是如果下次,还想借着百货大楼的销售渠道的话,那就要把货全给百货大楼,百货大楼占独家。”

这就是利益往来了。

这下,空气中瞬间安静了下来,江美舒站这个也不对,站那个也不对,她急的这会都顾不得困了,恨不得跟个热锅上的蚂蚁一样,她抬手拽了下江美兰的袖子。

其实,她也说不上来,从私心上来说,她姐这样扣留两箱子货,肯定是为了他们自己的利益。

可以做,但是尽量不能摆在明面上啊。

因为他们能去南方,能顺利进货,可全凭百货大楼开的出行证明和采购证。不然,他们这次肯定无法这般顺利回来,但是回来到了家门口。

她姐却又单独没收两箱子的货。

这让她怎么说啊。

江美兰看到妹妹拽她了,她也不想让妹妹为难,便直接和沈明英直说了,“二嫂,我知道百货大楼给了证件,所以我们才能一路平安回来,正是因为这一点,所以百货大楼占八分,我们自己占两分。”

“您别觉得这两分多,但是你要知道我们这一路,不说九死一生,就说找货源,找人脉一路护着这批货,能够顺利抵达到首都,把货交给百货大楼,这两分货我留着不过分。”

江美兰站着,她和沈明英直视,“我可以藏着掖着偷偷的把货藏两箱,自己拿去卖,但是我觉得没必要。”

“二嫂,我们辛苦跑一趟货,自己出的本钱,自己找的人脉,我留两箱子给自己不过分。”

沈明英几乎话到嘴边,“那你就全留着吧。”

商场想采购货物,绝对不难,只是她把机会留给了江美舒而已,留给了她亲近的人。

沈明英知道这话不能说,说了,她和江美舒之间的情分,就要为了这点利益闹掰了。

这是她不愿意做的事情。

场面僵持了下去。

谁都不让一步。

江美舒咽了咽口水,“你们能不能听我说一句?”

沈明英和江美兰同时看了过来。

江美舒深吸一口气,她知道在两位大佬面前,她这个小虾米没啥说的,但是不说不行了。

不然为了这两箱货,真要是从此闹掰了,对于江美舒来说,这是得不偿失的。因为这里面不管是她姐知晓未来的生意头脑,还是沈明英现在在百货大楼的销售渠道。

这都是她们必不可少的。

缺一个环节,他们的生意就别想顺遂,也别想安稳的搞钱了。

想到这里,江美舒内心的成算也更稳了一些,她组织好语言,“二嫂,你和我妹妹之间的矛盾,无非是她留了两箱货,而你这边不赞同,对吗?”

“同样的,我妹妹也认为她辛苦一场,留两箱货是应该的,这才造成了我们双方的矛盾。”

沈明英和江美兰互相对视了一眼,互相看的不爽。

但是却都点头哼了一声。

江美舒先看向江美兰,她说,“其实问题在我们这里。”

江美兰不这样认为,她柳眉一竖,瞧着就要跟江美舒闹脾气了,她是为了谁啊?

她是为了她和她妹妹的利益啊。

江美舒知道对方意思,她苦笑了下,“我们在做生意之前,没有把这件事实现敲到合同里面,也没有约定俗成,所以单方面毁约的是我们,我们没有事先告知对方会截留货物,你说对吗?”

她说这话的时候,还有几分惴惴不安。

江美兰却没说话。

“你到底站谁?”好一会她才憋出这么一句话来,显然妹妹说到她心坎里面了,让她无法反驳。

商人重利,翻脸无情。

她是这样宽慰自己的,但是妹妹却点出来了,不是。

是她率先出尔反尔。

江美舒冷静道,“我谁都不站,我站公平的那一方。”

“你和二嫂都是我的亲人,我不可能偏心你们其中的一方,这都会让对方寒心。”

这话说的沈明英心里舒服,她嗯了一声,“还是小江懂事。”

这下,江美兰立马就要炸了,但是却被江美舒按了下去,“我妹也很好,不是她,我们这次也去不了南方。”

江美兰哼了一声,见到妹妹帮她说话,她这才作罢。

“没提前谈好就私自截留货物,是我们的问题。”江美舒掐着指头,“那我们现在提前约定好,七五年,七六年,七七年,这三年供应我们不管进货多少,全部归属于百货大楼,而百货大楼也是唯一的一个销售渠道。”

这话一落,江美兰就要皱眉,但是她很快想到什么,立马又按住了心思。

“为什么只有三年?”

倒是,沈明英问了出来,她还以为江美舒会选择和百货大楼,供货一辈子啊。

毕竟这种销售渠道真的很难找的。

江美舒心说,当然是因为七八年改革开放,放开管控,一切都会像市场经济靠拢。

买卖自由。

这话她现在没法说,只能含糊道,“为百货大楼做三年,如果我们攒够了本钱,未来我们可能要自己单干了。”

这不是假话,而是真话。

沈明英思考了下,“也是。”

“单方面供货三年,我同意,看看她同意不同意?”

她问的是江美兰。

江美兰这会也知道自己妹妹的意图了,她嗯了一声,“我不反对。”

不反对就是同意了。

“那就这样说定了,三年内进货只供给百货大楼,三年后供货自由。”

“白纸黑字,立字为凭。”

沈明英立马找来纸,合同一式两份,很快就签好了。各自保管各自的。

“好了,接下来就是点货了。”

江美舒松口气,“这是你们的事情,你们点完货了,到最后分账的时候喊我就成了。”

她困的不行,真的坚持不住了,而且之前为了劝架,她真是耗尽了脑细胞。

江美兰知道她的性格,便说,“你回去休息吧,我和沈战烈负责后续的事情。”

“让梁锐也和你一起。”

江美舒嗳了一声,跑的飞快,还不让给好处,“到时候你和沈战烈,一人多那一百块。”

“这是辛苦费。”

江美兰一巴掌拍了过去,“就你大方,回去吧。”

江美舒真是来不及回答,她就上车了,上车就开始睡,下车后,她还想睡,但是梁秋润喊了下她,江美舒困的眼睛睁不开,没办法梁秋润抱着她进去。

都困成这样了。

江美舒还不忘把眼皮睁开一线,“洗澡。”

“洗澡。”

“臭了。”

四天没洗澡,在火车上闷着,就像是罐子里面烤火炉一样,真是受不了。

但是她又困,真是理智和懒惰的挣扎。

“我给你洗。”

梁秋润说,“我抱着你洗。”

一句话瞬间让江美舒的瞌睡没了,“我自己醒。”

瞧瞧,眼睛吓的瞳孔都跟着放大了几分。

“我真的自己能洗。”

她和梁秋润虽然全垒打了,但是还没亲近到坦诚相待,让对方给她洗澡的地步。

江美舒也不知道哪里来的活力,硬生生的从咸鱼干变成了活鱼摆尾了,一路飞快的跑到洗澡间去。

这让梁秋润的目光幽深了几分,“见外了吗?”

可惜,没人能够回答她。

江美舒这一个澡真是半闭着眼睛洗的,梁秋润在外面等了许久,都四十分钟了还没人出来,但是水声还在哗哗的流。

他有些担心,便敲敲门,“江江?”

“江江?”

一连着喊了三声,里面都没有任何动静,这让梁秋润下一瞬就做了决定。

他直接闯了进去,结果就见到江美舒,靠在放衣服的椅子上睡着了。

旁边的水声哗哗的流,溅在她身上,她似乎也跟没察觉到一样。可想而知,跑羊城的这几天她有多累。

梁秋润看到江美舒眼睑处,挂着的两片青黑,他内心就是有在多的事情,在这一刻,也都压了下去,他给江美舒披了一张大毛巾擦身体,擦干净后,这才抱着她去了床上。

盛夏正是最热的时候,光这一活动就满身是汗,更别说刚洗完澡的江美舒了,浑身都是又是黏糊糊的,她不舒服的嘤咛了一声。

梁秋润便不走了,先是拿了风扇,风扇不能对着头吹,刚洗完澡容易感冒,他便把风扇的方向对着了,她的小腿附近。

手里在拿着一个蒲扇,给她扇头发。

江美舒睡,梁秋润便守着,外面梁母来了一次,陈秘书来了一次。

都被梁秋润给赶走了。

梁母是要看江美舒,有些担忧她,而陈秘书是喊梁秋润回去加班。

废话。

本来就翘班了半天去接人,在去不办公室,怕是文件都能把办公桌给铺满了。

可惜,向来以工作为先的梁秋润,罕见的拒绝了陈秘书,只给了六个字。

“我没空,你去忙。”

陈秘书心说,领导咋没空啊。

他都看到了,江同志睡着了,领导难不成也跟着陪睡不成?

一想到这里,陈秘书就发现自己真相了。

他顿时发现了盲点一样,悄咪咪的退了出去,一巴掌扇在自己的脸上,“该打!”

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他要是这点眼力劲都没有,这可真是

饭碗不保啊。

江美舒这一觉睡了二十个小时,几乎是不吃不喝的状态,也没有要醒来的意思。

实在是之前熬的太久了。

去羊城的三天四夜本来就没休息好,到了羊城还马不停蹄的去采买,后面回来的三天四夜,还不如去呢。

为了看着货别被扒手给偷了去,四个人两人一组,眼皮子都不敢眨一下。

这一觉可把江美舒给睡饱了,她撑了个懒腰,一动,打到了旁边的梁秋润,她愣了下,“老梁,你怎么在啊?”

梁秋润睡觉本来就浅,他顿时睁开眼,“睡好了?”

这是问的第一句话。

江美舒嗳了一声音,“我睡了多久?”声音有些嘶哑,太久滴水未进的后果。

梁秋润,“睡到明天早上八点,就二十四个小时了。”

江美舒,“……”

“现在是凌晨四点?”

“对。”不然,他怎么会在床上呢。

江美舒这会精神头很足,刚准备开口,肚子一阵咕咕叫。

梁秋润便起身开灯,“饿了?”

灯猛地一开,照的江美舒下意识地抬手捂着脸,梁秋润顿时站起来挡在她面前,遮挡住了大半的光线。

江美舒这才放下手,“好饿啊。”她巴巴地看着他,“我觉得自己能吃下一头牛。”

“真的。”

二十几个小时没吃东西。

“我去厨房给你做。”

梁秋润穿鞋,见江美舒要跟过来,他抬手制止了,“厨房热,一动就是汗,你坐在床上吹风扇等着就好。”

“我下一碗凉面过来很快的。”

江美舒乖巧地嗯了一声,等待投喂,等梁秋润离开后,她看着对着她脚吹着的电风扇,以及放在枕头旁边的蒲扇。

不知道为什么。

她的内心就好甜,一片柔软。

老梁这人有缺点,但是他在自己能力范围内,照顾着她。

就这点就够了。

人没有十全十美,江美舒很早就知道这件事。

她吹着风扇,摇着蒲扇。梁秋润便已经从外面进来了,端着一盘切好红彤彤,水灵灵的西瓜,“你先垫下肚子,锅里面的面马上就好了。”

整个空气中都弥漫着西瓜的清甜味。

那是夏日炎炎中的一抹亮色。

江美舒的眼睛都跟着发直,都那般馋了,却没去拿,而是选择扑过去抱着梁秋润的腰,蹭了蹭,“老梁,你简直是我肚子里面的蛔虫。”

梁秋润摸了摸她脸,语气温柔,“别吃太多,留点肚子吃面,王同志知道你今天回来,锅里面还炖了鸡汤,我一会给你热一碗。”

江美舒嗳了一声,大眼睛弯着,整个人摇啊摇,“我真幸福。”

梁秋润看着她这样,也莫名的心情跟着好了起来。他的速度很快,一碗酸辣黄瓜葱丝拌凉面,一碗去过鸡油的鸡汤,一碗绿豆水。

外加一盘子西瓜。

这里面每一个都是江美舒爱吃的,她起来坐在梁秋润平日办公的椅子上,扎着一个丸子头,也没个形象,一口酸辣凉面,一口西瓜 。

她咂摸着嘴,“真过瘾啊。”

“老梁,你是不知道我在羊城的时候,有多馋着一口辣味,羊城那边的人不吃辣都是清淡的,火车上又不敢喝汤水,不敢吃面,怕上厕所。”

“我那个时候最馋的就是来一口汤,在来一碗两面,在来一口西瓜,那真是快活的不行。”

她说着,一双眼睛里面闪着星星,带着期盼和向往。

但是却让梁秋润看的心疼不已,他抬手擦掉她嘴角的芝麻粒,“慢点吃,没人抢。”

江美舒仰头看着他,白皙的脸上带着几分红晕,“太好吃了,根本忍不住。”

“老梁,你手艺也太好了。”

梁秋润摸摸她头,也不说话,只是在她吃完面后,恰到好处的递过去鸡汤。太热了,江美舒喝不下鸡汤,梁秋润哄她,“鸡油都去了,用的清汤煮的嫩瓜瓤子,你若是觉得腻,可以吃点嫩瓜瓤子。”

嫩瓜子刚好能解鸡汤的油腻。

江美舒是真饿了,也不嫌了,捧着就喝,一边喝一边吃,“还是首都的饭菜好吃。”

她明明也没来几年,但是却习惯了这边的饮食。

梁秋润抬眸,温润俊美的五官被灯光上了一层莹白的釉色,带着浅浅的光泽,很是好看。

他仿佛是很随意的一句话,“那以后就留在首都可好?”

江美舒捧着碗的动作,顿时停了下来,她嘟囔一声,“老梁,你在给我挖坑。”

梁秋润很自然的收碗,他慢慢道,“我的工资能养活你,你不必这般辛苦。”

他看着也心疼。

江美舒摇头,她抱着梁秋润的胳膊,像是一个树袋熊一样挂上去,这也让本来在干活的梁秋润,没办法只能停下来搂着她。

江美舒很认真道,“老梁,我去羊城看了,现在私营的厂子做的太好了,以后国营的厂子没有活路的。”

梁秋润眸色凝了下,“什么意思?”

江美舒知道他能听懂,便一字一顿道,“字面上的意思。”

“老梁,你懂的。”

“私营厂子做的好,而国营厂子却在磨洋工,到最后你说谁才能存活下来?”

梁秋润其实也察觉到这个问题了,他现在工作繁杂,有一方面就是因此,国营厂子办久了,吃的是大锅饭,拿的是死工资,做多做少都是一样的钱。

到最后大家势必会磨洋工。

“你看,你也看出问题了吧??”江美舒搂着他的脖子,说得坦然,“按照这种场景下去,国营厂子在未来会倒闭是时间问题。”

“老梁,你迟早都会丢饭碗的。”

“我现在多赚钱,以后我养你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