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问的江美舒就是想听不见也难啊。
她有些无语,更多的是对梁锐的生气,抬手一把拍他肩膀上,低声骂他说,“梁锐,你别把我家南方给教坏了啊。”
梁锐听到这话,他吊眉一笑,“江同志,这话你说的可有些偏颇了啊。”
“人家江南方今年十九岁,虚岁二十,不正是青春大好时光,他要是处个对象,不奇怪吧?”
这话说的不止江美舒没话说,就是江南方也恍不多让。
他羞的脸通红,也只有这个时候,才依稀有了曾经的模样。
“不要瞎胡说了。”
江南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你们这次回来待多久?”
“我请个假过来陪你们。”
江美舒摇头说,“不用了,待不了多久的,我们还要提前回羊城。”
“那边的事情不得不忙。”
她走了,老梁一个人去看宏泰,还有她那边的摊位,怕是要把老梁给忙死了。
江南方有些失望,他低垂着眉眼,细细长长的睫毛搭在眼睑处,像是两把小扇子一样,“就不能多留两天吗?”
他已经很久没见过二姐了。
也没见过大姐了。
不过,比起大姐,他更想念二姐一些。
看着这样的江南方,江美舒到底是心软了,“那我在这边待三天,到时候我们在家里见?”
她说的家里,是指江家,她曾经未出嫁之前的那个家。也只有这个家,才是江南方最熟悉的地方。
江南方听到这话,眼睛顿时一亮,“我现在就回去请假。”
江美舒温柔地笑,“那你老师会不会骂你?”
“不会的。”江南方飞快地说道,“我自从进了学校后,还从未请假过。”
就是高烧三十九度,他都还在现场坚持,其实,郭教授也心疼他的,虽然实验室忙碌,但是他更看重江南方的身体。
因为过来人都知道,身体才是革命的本钱。
所以当江南方提出要请假的时候,郭教授手底下虽然走不开,但是他却还是爽快的给江南方批假了。
“好好陪陪家人。”
江南方嗳了一声,道谢了,难得有些雀跃的离开。这让郭教授看了,有些欣慰,朝着旁边的老于感慨,“我家南方总算是有几分孩子气了。”
听听这语气,我家南方。
完全就把江南方当做了自家后辈。
老于还在给梁风做全方位的测试,闻言,他扶了扶老花镜,淬了一口,“真是厚脸皮,还你家你南方,人家姓郭吗?”
这话说的,郭教授一点不害臊,方正的国字脸上满是骄傲,“是我弟子就够了。”
外面。
江南方请好假出来,江美舒和梁锐还在那等他,隆冬的首都有些冷,天上飘起来了鹅毛大雪。
两人站在雪地 ,有些白头。
江南方飞快地跑过来,“姐。”
“梁锐。”
梁锐和他商量,“今天晚上先去我家住好不好?我家屋子有火炕,还有炭盆子,还能洗个热水澡,明天我们在去你家?”
他和江美舒两人坐了几天的火车,浑身都臭了。
江南方怔了下,“可以。”
几乎是没有任何犹豫就答应下来,“是我考虑不周了,忘记你和我姐周途劳顿这么久。”
他答应的太过干脆了,这让梁锐总觉得自己在欺负他一样,也让他不好意思,“算了,我们洗个澡就去你家。”
毕竟,江南方是想在家里和江美舒团聚。
“不用。”
江南方眉眼浅浅地笑,带着几分在家人面前才有的腼腆,“我和你们去梁家住,好久没住过火炕了。”
江南方总是这样善解人意。
这让江美舒和梁锐都不知道说什么好。
江美舒更是觉得愧疚,“晚上回去,我给你做个锅子好不好?”
“下了被霜雪打过的白菜,在来点清爽的萝卜片,若是有牛肉,放在锅里面轻轻一烫,就卷吧了起来,沾着调料一口下去。”
她不说还好,这么一说,江南方瞬间馋的厉害,他吞咽着口水,“我现在就想吃。”
看他这样,江美舒笑容也大了几分。
六点一十,他们从科大门口坐了汽车回到梁家,至于梁风则是被他们给丢到学校去了。
他们到家的时候,是王同志来开门的,王同志在看到是江美舒的时候,顿时愕然了几分,“江同志,你回来了啊?”
江美舒嗯了一声。
王同志有些心虚。
江美舒微微蹙眉,“怎么了这是?”
这显然不是欢迎人的神色。
王同志赔着脸笑,“就是太高兴了。”她故意冲着屋内的院子一喊,“梁同志,江同志和梁锐回来了,您起来看看啊。”
这一喊,梁母房间倒是没动静,不过,梁家厨房却传来一阵咔嚓一声,那是粗瓷碗打碎的声音。
江美舒微微皱眉,“这个点厨房还有谁在?”这都八点多了,按照往常这个点,梁母和林叔早都吃过了,他们习惯了五点多就吃晚饭了。
“没谁。”
王同志慌乱的不行,“就是前几天喂了一只野猫,野猫在厨房估计打翻碗了。”
梁锐可没江美舒这样的好脾性,他一把撞开了拦在门口的王同志,冲着江美舒道,“进去看看就知道了。”
一看到他们都往厨房奔去,王同志顿时心都提到了嗓子口,过来要阻拦,“真的就是野猫啊。”
“是我的不好,我不该喂那一只野猫,浪费粮食。”
江美舒看了她一眼,语气淡淡,“如果真是野猫,你就不该这么慌张了,不是吗?”
在外面看的多,见的多,江美舒也不是当年刚嫁过来,那一副清澈稚嫩傻白甜的样子了。
王同志听到她这话,脸色顿时煞白了下去,“我。”她手在围裙上擦了又擦,想解释却又不知道从何解释。
只能抱着想死的心思,跟着一块进了厨房,一路上她都是火烧一样焦着。她在心里祈祷自家那个死孩子,要机灵一些,赶紧翻窗跑了才是啊。
这要是被主人家给抓住了。
这可就天都塌下来了啊。
可是,怕什么来什么,还没进厨房门,就听到里面一阵淅淅索索的装东西声。
“快装快装,把这点东西都带走,不然下次怕是来不了。”
王同志一听,两眼一翻,差点没昏死过去,她怎么也没想到,自家这个死孩子,竟然贪心到这个地步,明知道主人家都回来了,他竟还不走,还抱着捞一票大的心思。
她想死的心都有了。
王同志都听到的声音,江美舒自然也听到了,她回头看了一眼王同志,王同志被她这一眼看的,竟然冷汗淋漓,她心一狠,把责任都推了出去,“许是家里进小偷了吧?”
江美舒没说信还是不信,比她们更快的是梁锐,一个健步就冲了进去,一下子就看到了,身上挂着一个大兜,站在米缸旁边装米面的王顺子。
王顺子也看到了他,手里舀米的瓢都跟着掉在地上,一脸惊恐,“梁梁梁锐,你你你怎么回来了?”
他怎么也没想到,本该去羊城的魔王梁锐,会这个点出现在家里啊。
梁锐看到这一幕,他还有什么不明白了,当即一个跳跃,一锤砸在王顺子的脸上,按着他就开始狂揍,“你个瘪三,竟然偷到爷爷家了,你想死啊你?”
王顺子被打的眼冒金星,旁边的王同志顿时心疼的不行,“小锐,顺子打小身体弱,他经不起你这样打啊?”
王顺子是王同志唯一的儿子。
梁锐听了这话,动作不止没有收敛,反而一拳比一拳狠,“他身体弱?他身体弱还能当小偷啊?”
“王同志,你是不是忘记告诉了他了,当小偷可是会被主人家给打死的。”
他出拳狠,打的王顺子哭爹喊娘的求饶。梁母被惊醒了,披着一件军大衣,踩着厚棉靴,就这样来到了厨房。
“怎么这了是?”
天冷,她最近歇息的早,才七点刚过她便躺到了床上。
一看到这梁母来了,王同志顿时跟看到救星一样,转脸就跪在了梁母的面前,“梁同志,梁姐啊,您救救救我家顺子啊。”
梁母刚睡醒,还有些懵,不过在看到江美舒和梁锐后,先是一惊喜,很快她就明白这是在做什么了。
“梁锐,你怎么打顺子?”
显然,梁母也是认识王顺子的。
一听这话,梁锐顿时气了一鼻子,“您在家守着,家里都被偷完了,您都不知道啊?还问我为啥打顺子,我打的是顺子吗?我打的是偷。”
“是小偷!!”
这话一落,梁母愣了下,面对梁锐没大没小的指责,她不止没有生气,反而还皱眉,“到底怎么回事?”
梁锐要开口,江美舒按着了他,三两句把事情解释清楚了,“我们刚回来听到厨房有动静,王同志说是进野猫了,接着我们过来一看,王顺子拿着袋子偷粮食,桌子上还有没吃完的碗筷盘子,以及肉。”
这个点梁母睡了,林叔不在家。
王同志会这么大鱼大肉的做饭,给谁吃的一目了然。
梁母一听,她蹙眉,看向王同志。
王同志知道这是跑不掉了,她当即心一慌,就朝着梁母跪了下来,“梁大姐,我错了,是我猪油蒙心啊,看着我家顺子媳妇不要他了,太可怜了,便让他晚上来我这里搭伙吃饭。”
她把头磕的砰砰砰作响,“我真的错了,太太。”
真是慌不择语了,连太太这个词都喊了出来。
她跪着爬到了梁母面前,一把眼泪一把鼻涕,痛哭求饶,“求求您看在我家在梁家干了十年的份上,饶了我家顺子这一回吧。”
王同志以为求在梁母面前,她就会心软。毕竟,六七十岁的老太太,最讲究行善积德,就想着死了以后,能给儿孙积福。
可是,王同志错了,梁母在怎么说,也是大家庭出来的。
她避开了王同志的扒拉,往江美舒旁边移动了几寸,“王秋菊,你知道你这个行为,在一百年是什么处罚吗?”
这和王同志想的不一样。
她有些茫然地看了过来。
梁母冷淡道,“以前若是佣人这样,是要乱棍打死的。”
“不过现在是新时代,新社会。”
“偷盗的行为是送给公安的。”
说到这里,她去看江美舒,“小江,我说的对吗?”
江美舒有些意外,她的婆婆在这件事上竟然如此公允。看到自家儿媳妇的模样,梁母嘴角一抽,“我是老了,不是瞎了,这点事情我还是看的明白的。”
江美舒笑了笑,恭维她,“是是是,您最厉害了。”
说着话,她瞥了一眼王同志,语气淡淡,“确实该送他们去公安局审问的,不然不知
道,他们到底偷了多少东西。”
这话一落,王同志顿时双腿一软,瘫在地上,声音凄厉,“太太,江同志,我在梁家做了十年啊。”
“我在梁家做了十年啊!”
一连着重复了两次。
“你们就这样对我吗?我家顺子不就是过来吃点粮食吗?拿点粮食吗?你们就要这样毁了我们吗?”
“你们心也太狠了!”
这话一落,江美舒的脸上的笑容瞬间没了,甚至,还带着几分冷淡,“是啊,只是拿点粮食。”
“你要不要看看王顺子,袋子里面装的是粗粮,还是细粮?”
王同志瞬间不敢吱声了。
因为她在梁家做保姆的缘故,顺子的嘴也养叼了,他不爱吃粗粮,嫌粗粮扎嘴,刺嗓子,所以每次来梁家吃的都是细粮,当然拿的也是细粮。
只是,这些事情不能说,也不能细查,当然也经不起细查。
而江美舒这话,无疑是把王同志想要隐瞒的事情,一下子给暴露了在大太阳底下。
一想到这里,王同志就一激灵,“不可以,不可以。”
“太太,江同志,求求你看在我多年,一心一意照顾梁家所有人的份上,饶了我这一次吧。”
她跪下磕头。
江美舒别开脸没看。
梁母只是淡淡道,“王同志,从你开始伸手偷的那一刻,就该想到这个结果不是吗?”
王同志顿时怔在原地,好一会都说不出来一句话。
过了好一会,她才声音嘶哑地说道,“我错了,我真的错了。”
“是我没教好孩子,你们就算是送去公安局,送我一个人就够了。”
可惜,没人理她这话。
梁锐报警后,公安局的人很快就来了。当看到公安上门的那一刻,王同志就知道她和他的儿子都完了。
她当即哭喊着冲着江美舒撒泼,“江同志,你是不是忘记了,你当初才嫁过来的时候,那么拘谨不安,是我陪着你的啊,是我陪着你去见梁家各家的亲戚啊,也是我替你骂走他们的啊。”
“还有梁锐,你爸没回来的时候,偌大的一个家,就只有我们两个人,也是我彻夜守着你的啊,你生病,我给你买药,喂药,找医生,你挨打,我心疼的整宿都睡不着觉。”
“还有梁大姐,你家孩子不在你身边,你有个头疼脑热,是我啊,都是我照顾的。甚至,你半夜起床摸不着路,也是我扶着你的啊。”
“你们忘了吗?忘了我在梁家的付出吗?”王同志哭的肝肠寸断,“我和我家顺子就真的只是拿点粮食而已,我们一没谋财,二没害命,他就只是想吃点好的啊,吃点好的啊。”
听到这话。
江美舒闭了闭眼睛。
梁母没说话。
梁锐也恍不多让,他脸上有些复杂。
“王同志。”
他这一喊,王同志跟看到了希望一样,顿时连滚带爬的跑了过来,“小锐,你看看我,我是你王婶啊,我们两个人在一起相依为命好多年啊。”
说实话,在这一刻梁锐心软了。
倒是旁边的陈公安,在看到王顺子的时候,来了一句,“怎么又是你?”
这话一落,所有人都看了过来。
连带着江美舒和梁锐也不例外。
陈公安见大家看过来,便解释道,“这位王顺子上次就偷拿了钱,出去赌博被抓了,但是他妈来赎他的时候,说他赌博的钱都是自己家的,他没偷没抢,只是花自己家钱而已。”
这话一落,王同志心里咯噔了下,江美舒敏锐的察觉到什么,她立马追问道,“他拿了多少的赎金??”
陈公安回忆起来,“连赎金带赌资一起,有六百多块了。”
他之所以记得这么清楚,还是因为王顺子是当初,那些人赌徒里面,唯一一个交赎金被接走的人。
而且王同志这么一个平平无奇的朴素老太太,一下子拿了这么多钱出来,陈公安就是想记不住也难。
随着他这话一落,江美舒猛地回头看向王同志,“你一个月工资是三十八块,包吃包住,王同志,你是怎么舍得用两年的工资,来给你儿子还赌债的?”
王同志猛地后退了一步,否认,“那不是我。”
“我没有帮我儿子还过赌债。”
她竟然矢口否认了。
陈公安奇怪地看了她一眼,“当初去还赌债交赎金的家属,都是有签名字的,是不是你,我回去一查案底就知道了。”
这下,王同志面如死灰,在也不解释了。
“你还偷钱了?”
比江美舒迟钝片刻的梁锐,猛地大声喊道,“王同志,你还偷钱了?”
不是这样的话,根本解释不清楚,王同志为什么能那么轻飘飘,拿出六百多块,来给王顺子还赌债,她却不心疼的那种。
王同志不说话,她低垂着头,在这一刻,她知道自己连感情牌都失去了意义。
可以偷粮食,可以说是嘴馋。
但是却不能偷钱。
因为偷钱是原则性问题。
看着王同志的沉默,这下所有人都懂了。
王同志被带走了,王顺子还在挣扎,可是这一次没有人在心软。离开的时候,王同志没有任何反抗,像是心如死灰。
而陈公安却冲着江美舒他们道,“等我们审讯结束了,会喊当事人来这里的。”顿了顿,他补充了一句,“这种偷盗的罪行,到最后还会有赔偿,至于能赔偿多少,这要看小偷还能留下多少东西了。”
江美舒朝着陈公安道谢。
等王同志被带走了,整个家里也安静了下来。
梁母张了张嘴,有些自责,“是我没管好家。”
江美舒摇头,“这怎么能怪您呢?王同志偷盗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了,以前我们在家也没发现,只能说是王同志装的太好了。”
梁母不说话。
江美舒笑了笑,“我们还没吃饭呢,看看有什么东西,能凑合吃点。”
梁母一听,顿时过来帮忙。
梁锐去找食材,江南方犹豫了下,“要不要我去公安局打个招呼?”
江美舒他们顿时看了过来。
江南方深吸一口气,“我有个师兄弃文从警,可以让他在里面帮忙寒斡旋一些。”
那个曾经不知世故的江南方,如今也会知道使用关系了。
这让江美舒怔然了片刻,她心里有些说不上来的滋味,“南方。”
她看着他的眼睛,声音温柔,“不用的。”
她知道的她的弟弟江南方,向来不喜欢这些关系。
江南方被拒绝了,也不失望,他呐呐道,“那要是帮忙的话,你和我说。”
他双眼漆黑明亮,如同夜幕下的星子一样璀璨,“姐,我比当年厉害多了。”
他也希望自己能够站在姐姐的身后,为她撑起来一片天地。
江美舒没说话,她低垂着头,没人知道她在想什么。
本来约好了晚上回来吃锅子的,经过这一闹腾,确实是没吃上。江美舒便和梁锐一起做了一锅阳春面,特意放了猪油进去,虽然比不上锅子,但是吃完一碗阳春面,浑身也都热了起来。
几人也算是饱了肚子。
晚上歇息的时候,梁锐和江南方特意要了一个屋子,火炕烧的热热的,俩兄弟躺在那天南地北的聊。
“南方。”梁锐双手枕在脑后,目光蹭亮有神,“我从来没想过,我能考上清大。”
江南方把被子往上扯了几分,“我也没想过,我能去科大。”
“我以前以为我能初中毕业了,便去接我爸在肉联厂的班。”这好像是大杂院内,每一个孩子的出路。
早早的接了父母的班,这样就算是有了铁饭碗。
“我和你差不多吧。”梁锐散漫道,“我原先还想着我爸是肉联厂厂长,我将来去肉联厂在怎么,也能混个主任当当。”
“可是后来,我爸突然被带走了。”他的声音有些嘶哑,“南方,从那个时候,我就知道所有的都不一样了。”
当一个习惯了高位和恭维的人,突然落到了低位,被人嘲笑,这里面的个中滋味,只有当事人才知道。
江南方扭个身,借着月色,他能看到梁锐脸上的难过,“那是从姐夫出事,你才开始奋发图强的吗?”
梁锐摇头又点头,“是也不是。”
“更准确点来说,是从遇到我小妈开始。”他的声音有些几分飘忽,“南方,你姐曾经问过我问题,问我将来想做什么。”
“我那个时候回答不了,后来她被林老师请家长,在无条件相信我的情况下,我就发誓,我要好好读书的,起码不能在当个坏学生,让她陪我一起站讲台,被老师批评了。”
说到这里,他笑了起来,漆黑的眉压着眼,带着几分月牙的形状,“我这人脸皮厚,被骂了也无所谓,但是你姐不一样。”
提起江美舒,梁锐脸上的桀骜都跟着收敛了起来,有的只是难以言说的温和,“她娇气的厉害,面皮也薄,被老师骂了,她当场会涨个脸红,然后事后反反复复去想,明明她是我长辈。”
他扯了扯嘴角,眼神明亮,“但是大多数时候,好像是我罩着她。”
“也是那个时候开始,我想着,自己总不能老是给她拖后腿吧。”
“后面你就知道了。”梁锐笑了笑,“被她逼到这个程度了,竟然考上了清大,这是我两辈子都不敢想的事情。”
江南方看着这样的梁锐,他也为他感到高兴,“我姐嫁过来,肯定对你很好。”
若不是江美舒很好,那个刺头一样的梁锐,不会有这样柔软的时候。
梁锐可听不得这话,他当即磨牙霍霍,“那是好啊?那是恶毒,你是没看到她对我怎么恶毒的。”
江南方眉眼带笑,也没拆穿他。
只是静静地看着他说话。
“可是。”梁锐的语气有些惆怅,“我本来打算去羊城读书的,这下被清大录取了,以后不止见不到她,也见不到我爸了。”
那个从来不恋家的小孩,终于知道恋家了。
而这一切只因为,他的生活中多了江美舒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