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蛋了，她不擅长应对这种类型。
希尔达崩溃地想。
完蛋了，这种类型对希尔达是特攻。
系统看了一眼希尔达，崩溃地想。
而跟在艾莉娅身后的彼得有点紧张地看看一脸阳光灿烂的艾莉娅和面无表情的希尔达，脑袋里疯狂地刷起了弹幕。
完蛋了为什么氛围看上去很奇怪他是不是应该做点什么，呃天啊他不擅长搞这个
上一次见到希尔达时她明明看上去还挺好相处的虽然不知道为什么有点过于缺乏常识，但是这次为什么这次她看起来这么难搞啊！
看起来完全是冷漠得让人不敢搭话那种。
小蜘蛛内心发出了惊恐的尖叫。
“你愿意跟我合作吗？”艾莉娅看看天空，转头认真地问希尔达，“如果不愿意的话我可以离开。”
希尔达看着她，眨了下眼，大脑疯狂运转。
她打魔女也不是什么必要的需求只是为了完善人设而已，所以她其实没必要和艾莉娅抢，毕竟艾莉娅没有足够的悲叹之种的话会变成魔女，完全比她更需要这个。
“所以你不要不开心。”艾莉娅的后半句话轻飘飘地传进了她的耳朵，她又眨了下眼，有点愣神地看着艾莉娅漂亮的蔚蓝色眼睛。
她正微微歪着脑袋看她，眼神中有种柔软的纯粹。
为什么会对第一次见面的人这么好呢？
希尔达茫然地想。
因为她自小孤独，此刻有一个同类对她来说十分的珍贵，也因为被选中成为魔法少女的孩子本来就都是有着纯真的心。
她知道。
她当然知道。
这一切都是她设定的。
艾莉娅的苦难，悲伤，和注定到来的结局都是她设定的。
可在这样想着的同时，她却听见自己轻轻地说，“没关系，我可以跟你合作。”
哦天啊。
系统盯了她一会，别过了脑袋，十分无语地想。
它就知道会这样。
环境的变化打断了她们的谈话。
四周的高楼上凭空出现了五彩的涂鸦，那些涂鸦蔓延着，直到某个瞬间吞没了她们所能看见的整个世界。
涂鸦图案欢笑着踩着听不懂语言的歌谣节拍跳起了舞，肢体僵硬得像是生了锈。
而最远处，一个抓着蜡笔的小女孩坐在画架上咯咯地笑着。
她也是涂鸦的卡通画风，短短的棕发在脑后扎成小揪揪，红红的脸圆圆的眼睛，眨眼间的动作像是掉帧的定格动画 。
希尔达身周的水迅速地铺展开然后凝结成一根又一根冰锥，在空中旋转着定了一秒，然后携着破空声穿透了小女孩的身体。
她于是像是破了洞的气球一样软软地瘪了下去。
结束了？
希尔达迟疑了一秒，她不觉得事情会这么简单的结束，更多的水在她身周涌现出来，有生命一般缓缓流动着。
“我第一次见到这种类型的能力呢。”艾莉娅手中握着长长的镰刀，弯曲的刀刃如同一轮弯月，泛着淡淡的银光。
一般来说魔法少女所得到的能力都是和自身特质有关的吧，她想，希尔的特质是什么呢？
其实你除了自己之外也根本只见过这一个魔法少女吧。
系统暗中吐槽。
希尔达没有回答，只是专注地盯着那个卡通蜡笔画形象的魔女。
她此刻正一点点地直起身体，就像是一滩融掉的冰激凌一样，腿还保持着坐着的姿势，上半身弯曲成桥状。
再次坐直时她的表情变了，原本代表嘴巴的黑色弯曲线条由上扬变成了下撇，也不再咯咯笑了。
跳舞的涂鸦们也安静下来，默不作声地立在原地。
下一秒，无数支铅笔利剑一般向着他们射了出来，黑色的笔尖透着锋利的寒光。
希尔达冷静地上前一步，伸出了手，水流迅速地流动到她身前以她的掌心为中心瞬间冻结成了巨大的冰盾。
铅笔撞击到冰盾上发出细微的“咔哒”声，然后那些铅笔又有生命般自动在空气中转出了一个弧度，然后从另一个角度猛地刺了过去。
零散的铅笔从四面八方袭来，希尔达轻轻“啧”了一声，收回手的同时冰盾重新融化成水，在空气中流动起来，然后再次化成一个又一个的小冰盾，精准地挡住了所有铅笔。
那些冰盾间还连着细细的冰带，宛若空气中开出了冰花。
“哇啊。”彼得发出惊叹。
不愧是先一步成为魔法少女的啊，她看上去对能力的运用比艾莉娅要熟练得多。
“好厉害。”艾莉娅抬起头，望着那些精准流动的水流的眼神中充满了向往。
她也想快一点成为希尔这样厉害的魔法少女。
唯一感到不高兴的是系统。
希尔达对能力运用的进步进度几乎可以用进化来形容了。
它十分不愉快地想着。
而且从钢铁侠警告过她之后她就基本没有再用过了。
在完全没有练习的情况下，她的运算能力和对战场的评估能力却有了极大的提升。
与其说是她忽然变成了天才不如说是虽然她的记忆没找回来但是她已经开始熟悉那些被身体忘记的东西了。
这对它来说并不是什么好消息。
不过在场的三人一魔女都没有注意到它的小心思。
希尔达见那些铅笔收了回去，便也再次解除了水流的冰冻化，等着她的下一次攻击。
那些静止的涂鸦图案再一次跳起了舞，与此同时哼唱的不明语言的歌谣也变得轻快起来，下一秒，巨大的铅笔如同纷乱的雨丝从天而降。
希尔达没打算硬扛，喊了一声“小心”，然后往前一扑，动作流畅地滚了一圈一把薅起系统躲开了几根铅笔。同时另一只砸向她的铅笔笔尖涌出了蜡笔画的线条，那些线条有生命般圈住了她的脚踝猛地向后一拉。
竟然还是进阶版。
希尔达心里咯噔一下，反应极快地一边用水流堆叠出厚厚的冰盾，一边甩出一道冰刃割断了线条，她抱着系统扑出去的瞬间，铅笔的笔尖砸穿了冰盾没入了地面，蜡笔画般五颜六色的裂痕一路蔓延到她脚边。
与此同时，用镰刀削断了好几根铅笔的艾莉娅被凭空出现的蜡笔画干扰，被铅笔砸飞了出去。
灵活地用蛛丝穿行在铅笔之间的蜘蛛侠，在落地时踩上了香蕉皮蜡笔画，猛地滑倒在地上，还是反应迅捷地一个一个侧滚站起身来才险险避开了攻击。
哇，糟透了。
希尔达想，这是平均的魔女水平吗？感觉她要是真的是魔法少女在单刷这个魔女的话，这会不是已经灵魂宝石污浊变成魔女了就是灵魂宝石破碎死掉了。
不能这样啊，她想。
“天啊我觉得我们不能一直跟铅笔打架，毕竟我们好像是来打魔女的不是来逛文具店的对吧？”蜘蛛侠一边惊险地跳过一个凭空出现的蜡笔尖刺，一边碎碎念道。
“呃，希尔？”他有点不确定地喊出了希尔达的名字，建议道，“我和艾莉娅缠住这些铅笔，你去打那个魔女怎么样？”
“不行，我的能力更方便打辅助吧，应该艾莉娅去，你们两个应付不来这个。”希尔达大声回应。
“我没问题，哦天啊我希望不用再见到这么多见鬼的铅笔了。”蜘蛛侠郁闷地咕哝。
“我也没问题！”艾莉娅的语气听起来倒是很兴奋。
希尔达余光扫到她轻盈地跃起，在铅笔的围攻中一路往前狂奔而去，深吸了一口气。
巨大的冰柱从地面凭空升起，和飞舞的铅笔针锋相对，艾莉娅在冰柱尖轻盈跳跃。
蜘蛛侠则时不时射出一道蛛丝扯歪砸向她的铅笔。
短短几秒间，艾莉娅已经从最后一个冰柱上高高跃起，她双手握住镰刀柄，弯月般的刀刃瞬间变得更加巨大，随着她挥劈下去的动作从蜡笔画小女孩的身体中间横切而过。
飞舞的铅笔一瞬间停滞了下来，小女孩也断成了两半飘飘悠悠地落在了地上。
艾莉娅平稳落地，收起镰刀，松了口气。
而下一秒，面前的画架却忽然向着她倾倒下来，白色的画布中张牙舞爪地伸出了许多画的十分粗糙的利刃。
艾莉娅愕然地睁大眼睛，却已经来不及躲避。
那些尖刺在她眼前放大再放大，最后却被一望无际的蓝色阻隔。
她缓慢地眨了下眼，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那是希尔达的冰刺穿透了画布，彻底杀死了这只魔女。
四周鲜艳的蜡笔色彩一点点褪色剥落，最后他们回到了普通的街道上。
三人相对无言，还沉浸在刚才劫后余生的惊险中。
“谢谢你，希尔！”艾莉娅呆滞两秒，呜地一声扑上来抱住了希尔达。
希尔达有点惊慌失措地伸手想推开她，却又一时无从下手。
淡淡的柔软香味一下子充斥了她的所有感官，艾莉娅说话时的呼吸声柔软地扑在她的颈侧，金色的卷发蹭着她的侧脸，有种毛茸茸的触感，像是某种亲人的小动物。
而艾莉娅却像是过分亲人的小动物，兴高采烈地蹭着她的脸，整个人都紧紧贴在她身上。
紧到她甚至能感受到艾莉娅的心跳所带来的震动。
柔软的，热烈的。
那种过于真切的真实触感让她忽然地陷入茫然。
马甲到底是什么呢？
她忍不住再一次想。
明明艾莉娅看上去就是完全真实的人啊。
会哭会笑，有自己的情绪，还有着毛绒绒的金色卷发和可爱的蔚蓝色眼睛，拥抱起来温暖而柔软。
明明是和她一样的存在吧。
希尔达的指尖微微蜷缩了一下，最后有些生疏地回抱住了抱着她呜呜咽咽地撒着娇的金发少女。
她越过艾莉娅璨金的发丝和系统对视，看着它毫无感情的红色眼睛，忽然感到了一种由衷的不安和反胃。
那么，她所设定的，到底是什么？
那些外貌和性格，那些人生和死亡，到底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