寡夫郎家的小酒楼

作者:路归途

西市酒楼。

“什么吃食还让崔大爷这么念念不忘的?”

“就是啊,崔大爷什么没吃过?”

崔大宝喝了几杯酒,脸上有些酒气但脑子清醒,一挥手,笑呵呵说:“你们少给我戴高帽,我可比不得几位,出入的都是大馆子,那真是什么都吃过,我啊,就是坊间一小户。”

“哥哥谦虚了。”

“就是就是。”丁权附和完,还是说到了正题上,“崔哥,你好好说说,什么朝食?让你这么念念不忘的,回头我也买一个尝尝滋味。”

其他帮闲:“我崔哥说好吃,滋味定不会差。”

“可不是嘛。”

崔大宝最喜欢说吃食了,也知道这些帮闲想在他这儿打听打听有没有新鲜花样,回头哪位少爷无聊了,能说个消遣去处,不过他想着那些少爷脾气,怕是不乐意为吃一口朝食,去八兴坊正街排队等那般久。

管他们这些少爷去不去,不去正好,省的到时候他没得买。

见众人催。崔大宝就用平平语气说:“也不是什么特别新奇的,以前正街老汤羊汤馎饦换他家哥儿做朝食了。”

其他帮闲一听,当即是兴致减去一半,不过凑趣,定不会落崔大宝兴致,反正没事干就听着玩。

崔大宝本想低调低调,回头别他买不到面包了,但他低调替汤老板谦虚可以,结果看到这几个人面上一晃而过的不屑,顿时心里不乐意了,开始仔细说:“起先是卖梅干菜肉锅盔,那饼烤出来的,透着光,薄、脆,里头的馅更别提了,跟寻常酱菜比不得,一股子特别的菜香、有嚼头,肉更是滋润却不腻……”

“这般啊。”原来就是一张烤饼。

“听起来真不错。”亏他以为崔大宝得了什么新鲜好吃食,原来就是这般,还用的猪肉馅,少爷们听到猪肉馅怕是要掉脸子,碰都不会碰。

崔大宝看出几人敷衍他,半分不信汤老板做的朝食如何美味,当即有些生气,“除了锅盔,还有肉松面包……”

又是一通说。

其他帮闲已经不想听了,说来说去就是烤饼,还以为那肉松面包是什么,仔细一听,就是烤馒头,馒头里放点肉松,肉松也是猪肉做的。

咋都绕不开猪肉了?

真是平民吃食。

崔大宝看出来了,吃食美味即可,龙肝凤髓要是做的难吃,那就是糟蹋珍稀食材,汤老板能将猪肉做的如此好吃,这才是大本事。

“我不跟你们说了,你们不懂吃。”崔大宝最后带着酒气说。

其他帮闲笑呵呵打圆场,举着杯要敬崔大宝,说了一些场面话,意思哪里、我们没崔哥会吃、崔哥说好吃定是好吃、改日定去捧场。

这些话一听都是‘下次一定’,成年人口头上的婉拒,也算是给了面子。

崔大宝听出来了,皱了下眉,到底是没再生气闹开,只是心想:这些人跟他吃不到一个锅,不是真兄弟了,枉费他先前还将几人当朋友处,看来以后只能做做酒肉朋友——

酒肉朋友都不行,因为这几人跟他吃不到一处!

又聊了些吃喝,而后没趣,其他人散了散。很快桌上只剩下崔大宝、丁权同另外一位,丁权给崔大宝斟茶,说:“崔哥,少喝点酒,也没什么下酒的,喝茶喝茶。”

丁权看出崔大宝带着脾气,不过空喝酒伤身,便劝劝。

“唉,我知道他们不信我,算了爱信不信。”崔大宝叹了口气,改喝茶了,茶水放凉有点苦涩,不由皱了下脸,带着一些酒气说:“汤老板做的朝食真好,我的性子你们知道的,就是有人给我塞钱让我夸,我都不会昧着良心多夸几句,好吃就是好吃,孬就是孬。”

丁权诚恳点头:“对,那我明日去买来——”

“明日不行,明日汤老板歇息,他卖五日歇息两日。”崔大宝一想还要再隔一日才能吃到汤老板做的朝食,肚中更是没滋味了。

另外一人一听,当即来了兴致,说:“若真是崔大哥说的那般生意好,旁人巴不得天天卖,这位汤老板还休息两日,要么就是滋味好不怕客人不上门,要么——”

崔大宝一手握着对方胳膊打断了话,醉蒙蒙的眼透着几分坚定,摇头说:“不会有你说的第二种要么,不会。”

要么生意不济没经验,破罐子破摔随便卖卖。

丁权和对方对视了一眼,最后笑了起来,还真是勾起了好奇,后日去看看吧,若是好吃了,确定了,再跟顾三郎、卫少爷说。

……

汤家前面铺头,蒋芸正跟着五哥儿盘货。

“今个断断续续的货都送来了,我没让去后院,按你说的放在前面。”

汤显灵开始点货:面粉、红豆、炭火、油,糖和香料他带着,还有一大筐菜,鸡蛋明日才送。

“成,数字对着没少斤两。”

蒋芸说:“碳是不是买多了?”说完又赶紧解释:“我不是怕你花钱意思,其实碳也要用,多买了以后就不用跑一趟。”

“不多,自家要用,我还想添个吃食。”汤显灵说。

蒋芸:“添什么?要卖一日吗?”

“不卖一日,太累了。”汤显灵知道蒋芸要说什么,又说:“咱们两个人,你要照顾我爹,做整日买卖忙不过来,我怕累。”

现在干好朝食,加量都是辛苦的。

等他解决了官司,之后要是忙不过来可以招个人手。

现在人力便宜。

“娘暮食不做了,买些吃吧。”汤显灵跑了一日,别看坐车去,但是东西两市来往,市里找东西、商讨价钱,同人打交道也很累的。

蒋芸心疼钱,说:“我去做——那买吧。”又改口了。

五哥儿现在主意大,她还是听五哥儿的。

汤显灵问蒋芸想吃什么,就这个街上:糖油饼各类甜食、糊涂汤配着焦圈捻子、鸡汤馄饨、馒头、羊杂汤、蒸饺各类粥、还有一家卖饭的,饭是杂粮白米饭,饭上盖着菜,每日菜不定,有两种,一荤一素,这个价位要贵一些。

还有些其他零散小吃,点心果子饮子之类的。

“我都行。”蒋芸没主意。

汤显灵:“那我看着买,先把货收整好。”

二人整理了货,面粉倒面缸,碳整理堆好,灶屋没地方放,以前碳都塞到汤显灵屋子角落——碳贵价,怕被偷和丢,汤显灵这次将碳放在前面铺子。

那铺子两大间,地方很宽敞,放在靠里面一角,平时用桌子挡着就好,用的时候也方便,不用整日挑着碳送到前面。

香料糖油肯定放灶屋。

收拾归纳了一圈,天色也暗了下来。汤显灵洗了把手,拎着食盒装着碗去街上买饭了,他先去蒸饺粥店,要了一份鸡蛋白菜素馅蒸饺,一大碗杂豆子粥,一并花了七文钱,又去买饭。

这家店是一间铺,里面摆了五张桌子,后院挨着是灶屋,此时不知道是暮食还是如何,店里没什么生意——暮食坊间百姓都习惯自己做着吃。

“今日有什么菜?”汤显灵问。

老板说:“素的是葱烧豆腐,荤的猪排骨焖黄豆。”

汤显灵听着蛮有食欲,还没吃过这家,就要了一份,回去他和蒋芸分一分,都能尝尝。他自己带了碗,老板将菜打在一个碗里,杂粮饭是一个碗。

食篮已经沉甸甸了。

汤显灵将粥碗端在手里,一手拎着食篮,疾步回家。

到家开饭。

院子摆满了桌子晒的菜,他和蒋芸只能在铺子里吃,光线有点暗,点了根蜡烛,蒋芸照旧先给老汤头拨饭,一边说:“今个豆腐好,素烧的,你爹能吃。”

汤显灵嗯嗯嗯应着,问:“是不是买少了?”他老忘了还有老汤头的餐食。

“不少,你爹现在胃口不好吃得少,吃多了要难受。”蒋芸说。

终于能吃饭了。

汤显灵挟了个蒸饺送入口中,外皮有些薄,蒸出来能看到里面馅,白菜鸡蛋馅调的很清淡鲜嫩,杂豆子粥则是里面略略放了一些糖,隐约尝到还有桂花香。

糖渍桂花?

看来每家生意都有些‘秘方’。

接下一只蘸了蘸料汁,醋和一点香油,吃起来多了滋味。

再喝一口粥,粥熬得好,都是豆子煮的熟烂软糯,各种粟米白米混着粥粘稠,豆子各有各的风味,交织在一起,口感丰富,后劲还能品出桂花甜味,很是清爽。

好吃又舒坦。

这家店卖一天的,生意也不错。

轮到了饭。此时店里给的量都算实惠,这样一素一荤带着一份杂粮饭要十八文,其实挺贵的了,晌午他吃的羊肉饭二十二文,米是白米多粟米掺的少,羊肉又是贵价肉,地方开在东市,综合比对下来,那家店算便宜了。

除去价位,先尝味道,要是滋味好还能救。汤显灵尝了口葱烧豆腐,当即是皱眉了,豆腥味明显,盐也少了,颜色有点蔫吧,这就是少油,太清水了。

再吃黄豆焖排骨。

汤显灵咬了口排骨,竟然没炖的软烂脱骨——

“这家店开了没多久吧?”汤显灵虽是问话但很肯定了。

蒋芸说:“好像是你爹刚病的时候开的,原主家本来就不做买卖,都是靠租铺子过活,后来年岁大,将铺子连院子都卖了出去。”

她见五哥儿吃了一口停筷子皱眉,不由问:“怎么了?不好吃吗?”

“嗯,不好吃,我估摸迟早得关门。”汤显灵说。

价钱高、味道不好,大家也不是傻子。

蒋芸吃了口肉,咬了半天,老好人习惯先替老板说情:“滋味也还行,就是肉再炖炖就好了,不过排骨炖久了可能费炭火吧。”

“一份十八文。”汤显灵道。

蒋芸:!

这下什么好话都说不出去了。

虽然不好吃,二人还是吃了个干净,吃过饭照旧分工,汤显灵去打水,蒋芸收拾碗筷,只是做了一半,东屋汤父醒了喊饿,蒋芸又去伺候汤父吃饭,汤显灵打完水回来齐齐收拾了一通。

干完一切,天黑了。

汤显灵烧水洗漱,想着明个早上先蒸晒了这几日的菜,今日才买回来的菜也得晒起来,分两批收拾,之后就是早上卖朝食,下午备货做梅干菜。

明日下午,他再去东市香汤子洗澡。

问问蒋芸去不去,他们可以换着,早上蒋芸去洗,他留在家里看家。

谁知道今日汤父特别折腾,汤显灵水都烧好了,东屋骂声还在想,甚至还砸了碗,汤显灵一听碗碎了的声,撸着袖子冲进了东屋。

蒋芸在旁站着,老汤头气得脸红脖子粗在床上骂人,吃食碗撒了一地,见汤显灵进来,蒋芸先哄五哥儿,“我没拿稳,五哥儿你去睡吧。”

“睡个屁。”汤显灵皱眉走近,看向床上的老汤头,“你要骂谁?这个家没人对不住你,我娘更没有,租房的李大娘盼着你死,好接手你的铺子,五哥儿婚事让你拿着卖前途,你自己卖亏了,如今瘫痪在床,也是你自己身体不顶用,被气成这样,桩桩件件你怪的了谁?”

“你拿我娘、拿我撒气有什么用。”

汤显灵拽着老汤头衣领口,“你要是死了,整个院子才清静了——”

“五哥儿快撒手,撒手。”蒋芸忙上前,五哥儿力气大,攥的丈夫衣领,丈夫脸都红了。

汤显灵一把撒开了手,说:“我就是厌恶你,今日照样买了药,你副身体,现在还想在谁跟前耀武扬威?我不欠你的。”

汤父一串的咳嗽,断断续续说你欠我的,我是你老子云云。

汤显灵冷冷笑了声,质问:“我真是你儿子?五哥儿什么样你不知道?”

汤父犹如雷击,看面前陌生人似得五哥儿,哪里还有往常半点怯懦忐忑影子?顿时面色难看,咿咿呀呀说不出半个字。

“五哥儿别浑说,你出去吧。”蒋芸怕了,推着五哥儿往出走,到了门口眼眶红着,不由自主流泪,不知道哭谁,语气却坚定说:“以后这种话别说了,别浑说,谁都别说。”

汤显灵见蒋芸这般,心软,蒋芸也是担心他的。

“嗯,我知道了娘。”

蒋芸松了口气,哭笑说:“没事了,我来收拾,你去睡吧。”

东屋汤父声很小,一直咳嗽,喊蒋芸名字,又说鬼。蒋芸去屋里安抚老汤,汤显灵站在门口听了会,过了好久,里面安静了。

汤显灵拿了扫帚搓子,将地上撒的食物扫干净,床上老汤头睡着了——不知道是睡着了还是晕过去。

“你爹睡着了,先出去吧。”蒋芸压低了声说。

汤显灵嗯了声。

院子里二人没话,过了一会,蒋芸低声说:“那会受灾,我一路逃难,分不清东南西北去哪里,是你爹跟我搭伴,给了我一口粮……”

所以蒋芸对老汤言听计从,什么都依着,任劳任怨当牛做马没有怨言。

汤显灵对此沉默,就算换位置,他是做不到蒋芸这个地步的。

一码归一码。

“怪我今个插手了。”

“不怪你。”蒋芸忙说,又说:“我知道你为我好,怕我受伤,五哥儿你别像我就好,你现在这个样,我高兴,要是五哥儿也跟你一样就好了……”

汤显灵见蒋芸呜呜的哭,语句颠倒混乱,他却听明白了,顿了下,伸手揽着蒋芸肩膀,拍了拍,“以后都会好的,娘。”

夜深了,后来各自回去睡觉。

汤显灵躺在床上却睡不着,他在思考婚姻,或许在逃难时,老汤头也很好,只是时日久了,人都会变,现在变得这么面目可憎……

翌日天不亮。

汤显灵睡不着,蒋芸在院子里走动,等他醒来一问,才知道老汤头昨晚发了烧,汤显灵:……

不会是被他那句质问吓得了吧?

也太不经吓了。

“那要去请大夫?”汤显灵问的不是很心甘情愿。

蒋芸说:“没事了,夜里发热,我给你爹擦洗了下,现在已经退了热,一会再煎些药喝了就好。”

“挺好。”汤显灵糊弄了句,突然想起,之前五哥儿夜里发烧,也是蒋芸照看,等退烧了也不用抓药看病。

看来蒋芸是‘一视同仁’,谁发热都这么干。

毕竟医堂在西市,夜晚正街宵禁,也没‘出租车’,要是请大夫就得一个人跑到西市那么远——人家医堂还关门了。

只能靠降温、自己扛过来。

因为老汤头发热,水缸水用的差不多了,汤显灵没事就拎着扁担去打水,其实说实话,心里还有点余火未消,五哥儿高热心存死志走了,这个老汤头倒是扛过来了。

他有点不爽。

等他门一开,披星戴月天还蒙蒙黑着,他家门口,一个人牵着骡子,地上放了背篓,背篓里一只鹿。

汤显灵本来垮着一张小脸,待看清来人,顿时!!!

眼睛瞪得溜圆。

“皇甫铁牛!”

皇甫铁牛就定定站在那儿,听到汤显灵叫他名字,心里就高兴,深夜赶路,发丝还有些露水湿意,双眼明亮炙热说:“我猎了一只鹿,想送给你。”

迫不及待,马不停蹄,很是想见汤显灵。

汤显灵被铁牛这样目光望着,竟有点‘招架不住’,一贯的吐槽嘴上没把门还能逗一逗对方,在破路上开个车,结果这会全都失灵了,甚至一张嘴生硬岔开话题。

“鹿?你好厉害,这鹿你卖了好,挺贵的吧。”汤显灵略略忸怩了下。

他想,矜持矜持,无功不受禄。

丝毫忘了先前多大胆要和铁牛谈恋爱。

皇甫铁牛摇头,“不卖,你喜欢吃。”

“我没说过。”汤显灵嘟囔,更招不住铁牛目光‘攻击’了,这人第一次见面看着很沉稳,少年人不符合的老成稳重,现下四下无人,天黑黑的,你小子就暴露出来了!

汤显灵又在心里嘀嘀咕咕起来,他知道自己在害臊,只是不想承认。

“狗娃之前提到鹿,你眼神都亮了,你喜欢吃吗?”皇甫铁牛问完,“我猜你喜欢的。”

汤显灵脸有点烧了,“我没吃过。”

现代人哪里吃过鹿,后来末世,他连变异老鼠都打不过。嘤。

“汤显灵,你可以试试,烤鹿肉很好吃。”皇甫铁牛说完,一手拎着背篓,“我给你放铺子里?”

“行吧。”汤显灵让开一侧,铁牛经过他面前,身上一股寒气,不说话的铁牛侧脸看着稚嫩又有些坚毅冷峻的帅。

昨晚入睡前,汤显灵还在感叹婚姻感叹人性,现在这会谈恋爱的心又有点刹不住了——

铁牛真的很好。

“我去打水。”

“我同你一起去。”

“行。”汤显灵答应了,好像铁牛给他帮忙、送他礼物,他都很顺口的接受,没什么心理负担,自然,刚忸怩完装个假正经还是要的,也就几秒吧,真是奇怪——

也不奇怪,他想和人家谈恋爱。

还是正正经经那种谈恋爱。

汤显灵搓了把脸蛋,“你先牵骡子进来,放院子里,我跟我娘说一声,今个不营业。”

“好。”皇甫铁牛听话去牵骡子。

汤显灵跟蒋芸说铁牛来了,蒋芸很是诧异还有些慌乱,“你、你们还没定亲事,这样留宿——”

“娘,没有留宿,他大白日来的。”汤显灵对着蒙蒙黑的天,指鹿为马。

蒋芸还是不安,“这要是让街坊邻里知道了——”

“知道就知道呗。”汤显灵嗤笑,“我难不成还要守个贞洁名声?”

蒋芸:“这倒不是,我想着,过个一年半载给你找个夫婿。”

“我去打水了!”汤显灵跑的飞快,走路都是轻盈的。

以前在家,这院子能做苦力的就他和蒋芸,汤显灵自然不会让蒋芸去挑水,毕竟是力气活,蒋芸照顾老汤头已经够了——在汤显灵看来,照顾老汤头那才是心灵身体双重折磨。

他宁愿承包家里水缸。

但是,挑水其实还是很累人的,来回要跑两三趟,第一次挑水不习惯,只能打半桶水,跑了五六趟,夜里睡觉肩膀都痛。

现在汤显灵肩膀也不疼了,快快到了铺子前头,说:“走吧,我带你去水井。”

皇甫铁牛拿着扁担拎着桶。

汤显灵装模作样拎了一只空桶。

嘿嘿嘿,正经打水。

可不是借着天不亮去约会。

汤显灵一自在,心里又皮了,说:“铁牛铁牛,哞哞哞~”

皇甫铁牛望过去,眼里一点都没恼,反倒隐约有些笑意。汤显灵就笑,“我逗你玩的,第一次听到你名字就想这么说。”

“哞。”皇甫铁牛压低了声叫,并不是那么搞笑,显得有点沉稳,很是好听。

汤显灵想:超绝气泡铁牛音!

两人都笑了起来。

汤显灵说:“我昨日忙了一天,一会我请你去泡澡!去去寒气。”

皇甫铁牛手里扁担差点没拿住,原地停下,很是震惊,说:“不好,你我还未定亲。”

“我还没找到媒人做媒。”

“……”汤显灵不知为何,心里有点高兴,他想这就是谈恋爱吗?铁牛一正经,他嘴角压不住,开始嘴上没把门,故意笑嘻嘻说:“什么啊,我是说,我请你,咱俩,你去男汤,我去哥儿汤,分开泡澡。”

“好你个皇甫铁牛,想什么呢!”

倒打一耙汤显灵。

皇甫铁牛被‘冤枉’扣了锅,也是高兴的,拿着扁担和桶充满了力气,说:“好。”

“汤显灵,你真好。”

汤显灵:什么嘛,你送我一只鹿,又帮我做苦力,我只是请你泡个澡你就觉得我好,你是不是傻,不会算术啊!

但他知道,铁牛为何‘傻’。

好开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