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厮拎着食盒疾步跟在少爷身后。
“少爷您真是厉害,竟是买到了。”小厮话音夸张,捧着少爷。
卫风没觉得如何,不过是花了点钱罢了,这些钱对他而言都不算什么,头也没回说:“多话。”
“食盒给我。”
小厮知道,这是少爷要去老夫人院子里,便巴巴送了上去,不再多话,就在中门候着。
卫风嫌回自己院子换一趟衣裳麻烦,干脆拎着食盒直接去祖母那儿,瞧着天更热了,下午哪哪都不去,在家里睡大觉,可睡觉也无聊……
一路到老夫人院子,打门帘的丫鬟见礼。
“老夫人,五少爷来了。”
“五少爷有孝心,瞧着是来陪您用午饭的。”身边伺候的老妈妈跟老夫人说。
卫老夫人逗乐了,嘴上说:“他啊,不上进。”
“您还缺上进的子孙吗?有个孙儿守着您,旁人羡慕都羡慕不来。”老妈妈道。
老夫人乐呵呵笑,道理是这么个道理。
卫家三子一女,她生的大房和外嫁的女儿,二三房庶出,已经单过了。老大还有大孙子、二孙子,有本事有出息,都在外任职,偌大的卫家,三孙子女眷孩子在家中,但要说她最喜爱的,还是大房这个幼子。
卫风拎着食盒到了,跟祖母一通说,带了几分夸张来,“……孙儿特意去了一趟,亲眼瞧着,汤老板生意好,他那新夫婿人也年轻英俊。”
老太太跟听戏似得,来了精神,“真的?”
“可不是嘛,瞧着跟我差不多年岁吧。”卫风今年十八了,父亲在外任职,母亲陪着上任,已经给他谈了一桩婚事,年底过定。
晌午快到,祖孙俩谈兴旺,正好摆了午饭一道用。
老妈妈讨巧,特意将五少爷拿回来的那道肉松面包装上了盘子,摆了上来,自然了卫家厨子还收拾过——要比丁权做的漂亮。
面包切过,摆的精致,还用新鲜的梅子点缀一二。
卫风一看,说:“还是祖母这儿摆的好看,瞧着能卖个四五两银子。”
“胡乱说话了,四五两谁买啊。”老太太笑呵呵道。
卫风:“我买我买。”手上却捧着盘子,送到祖母跟前,让祖母试试味道。
老太太笑的乐呵,这都是孙儿孝心,挟了一筷子,这面包看着像馒头又不像,筷子触感要软许多,她送到口中,尝了尝。
奶味肉味咸香混在一起。
老太太点了点头,“不错。”她年纪大,牙不太好,细细蓬松的肉松有些一抿就化开,滋味越来越香浓。
“祖母吃着好就成。”
祖孙二人说了一小会面包经,又说起戏折子里的汤五哥和新夫婿,老太太听了一会转头说起孙儿的婚事。卫风:……
一盘面包,说话间用的七七八八,米饭倒是没怎么动。
……
午睡过后,汤显灵洗了把脸。
皇甫铁牛去买菜了,今个暮食盒饭套餐菜系和昨日一样。他在家和娘一块‘准备工作’——其实还有点早,汤显灵坐在灶屋门口回廊栏杆上,一手打着扇子,发呆呢。
蒋芸见了也没催五哥儿,她是看出来了,五哥儿平日里看着‘不着调’但其实什么事都记在心里,反正还早,让五哥儿歇歇。
“想吃卤水毛豆花生了。”汤显灵想到这儿,不如添点烤肉串子?烧烤大排档。
奉元城宵禁是晚上十一点多,而且是不许去主街流窜,坊间内没那么大限制,不过大排档的话,蜡烛就太小奢了。
因为蜡烛贵的关系,汤显灵把大排档夜宵勾掉。
先卖盒饭吧,卖几个周,到了七月再看,可以弄个烤炉,烤点肉串子配着酸奶吃,外加一些凉拌爽口小菜——
太爽了。
后院门有人敲。蒋芸听见了,出来先应了声,问谁啊?
“蒋、蒋婶,是我,孙豆子。”
汤显灵听着声,‘烧烤大排档’思绪勾回了现实,说:“娘,我去开门,估摸是棋子豆的事。”昨个儿孙豆子和崔大爷来问棋子豆怎么做,他说了,还说要是不会,午后过来问他。
现在正好有点时间。
汤显灵开了门,门外孙豆子脸红扑扑的,不知道是热的还是不好意思——他觉得是不好意思,崔大爷家的夫郎脾气真的软乎,还有点怕生,跟崔大爷真是两个脾气。
“进来坐。”汤显灵招呼人进,领着豆子到了回廊栏杆那儿,他也顺便坐下,很是自然问:“是不是棋子豆哪里不会?”
孙豆子见汤老板随性,没那么热情招呼他,汤老板同他坐在一条栏杆上,还打着扇子扇风,显然是还没忙,不由松了口气,说话也顺畅了。
他把篮子递过去,“这是我昨日做的,吃起来,大宝说有点口淡了,爹还是爱吃鸡蛋的,没那么鼓,吃着有点费牙。”
汤显灵抓了几颗棋子豆送嘴里嚼巴,“有点硬和瓷实了。”
“对。”孙豆子吃着,过了一天,好像更硬棒了,能磕掉牙。
灶屋蒋芸倒了凉茶送出来,递给豆子。孙豆子不好意思接过,捧在手里也没喝,巴巴看汤老板,一脸‘求知若渴’。
“你把你用了多少材料告诉我。”汤显灵说。他有‘饭灵根’,不知道寻常人按照他的步骤做,味道能有多大诧异。
孙豆子详细说了遍,汤显灵听着觉得对啊,再尝手里的棋子豆,明显是滋味淡了些,“……我做饭,材料在我手里头能发挥大用处,这样,你绿豆粉再多一碗,鸡蛋多三个,还有各色调味都比之前放的多来两勺。”
“至于口感过硬这事,你把面揉好了,让它醒一会,天热别发太久了太过了,就掐着点——”汤显灵打了磕绊,不知道二十分钟怎么说,又觉得他醒十来分钟二十分钟,豆子这般醒面可能不够。
“就煮粥蒸馒头功夫。”
“你看着点,面团不能孔太大了,略略松软就行。”
孙豆子一一记上,脸上露出笑来,“谢谢汤老板,我回去试试,真是麻烦你了。”
“你来找我聊天,我也高兴。”汤显灵笑眯眯,孙夫郎真是‘诚惶诚恐’太过小心软乎了,又说:“要是哪里还不对,只管来寻我,我做饭做吃食全凭着感觉,手底下放料,料能发挥最大限度,你来找我我还得谢你,回头棋子豆做成功了,得跟大家说一声。”
不然误人了。
“好,那我回去再做做。”孙豆子记下了新比例,拎着篮子要走,怕耽误汤老板做买卖,走了几步折回来,从篮子里掏出了一个果子,“汤老板吃,林檎果不多,你尝尝味。”
汤显灵捧着手里林檎果看了看,这不是小小的青苹果吗?
“怎么这么客气,你送我一颗果子,我高兴谢谢你。”
孙豆子见汤老板真高兴,当即是也笑了笑,便拎着篮子回去了。林檎果子下来要到七月了,不过也有早熟的果子,前几日大宝在外买了几颗,有点贵,他舍不得吃,送给汤老板,谢谢汤老板教他做棋子豆。
汤显灵捧着果子嗅了嗅,一股苹果清香。
以前在现代,要说哪样水果最无趣,汤显灵二话不说首推苹果,简直是哪怕没有水果吃了,也不会吃苹果的。
买来放宿舍,这玩意还很能放,一放放一周,表皮皱吧了,也没见坏的地儿。
时下和现代不同,水果都是应季吃,物流不发达,储存不易,南北方水果不能互通,在哪里生长就吃哪边的果子。
像是奉元城,略北方些,吃苹果、梨、梨瓜、杏、柿子、石榴、枣子、寒瓜,就是西瓜,还有葡萄干,奉元城有西域商贾,带了不少葡萄干来。
靠西的石经府一些村子也种葡萄,不过天热不好运输新鲜葡萄,都是酿成了葡萄酒往奉元城销售。汤显灵在西市酒楼门前听小二喊过:新鲜刚到的葡萄酒,物美价廉,是石经府的葡萄……
要是西域来的葡萄酒那就贵了。
属于普通白酒和茅台区别。
“等铁牛回来,娘,咱们分一分苹果。”汤显灵对着这颗还没他拳头大的小苹果流口水。
蒋芸:“什么苹果?你手里拿着林檎。”
正说着,前面铺子有动静,蒋芸看了眼是铁牛回来了。
行,能开始干活备菜了。
汤显灵接了一把,不过皇甫铁牛不让夫郎碰,沉甸甸的,压坏了显灵的手,劲直往灶屋去了,篮子放桌上,肉放案板上。汤显灵尾随一路,只好把手里青涩小苹果洗过,切了三份,拿了一块直接送到铁牛嘴边。
“孙夫郎给我的,你尝尝,味道如何?”
“娘,你自己拿啊。”
蒋芸:“我不吃,你俩都吃了。”
“诶呀娘你说这个干嘛,吃吧,好吃了等林檎果下来咱们多买点,又不是没钱。”汤老板财大气粗!
蒋芸逗乐了,便拿了案板上一小块林檎果尝尝。
皇甫铁牛已经啃过了一口,说好吃。汤显灵便吃,才咬了口,顿时两条眉毛皱起来,皇甫铁牛眉眼都是笑意,“好吃,有点酸,但是也好吃的。”
“你故意的!”汤显灵肘击铁牛。
皇甫铁牛一脸幸福笑意,由着夫郎打他,更是高兴。
蒋芸已经捧着脸颊说酸了。
“娘,你说慢了一步,我被铁牛哄了去。”汤显灵哼哼。
蒋芸一边酸一边‘劝架’说:“不酸不酸,吃起来还甜,有甜味呢。”
“……”
小夫夫这是打情骂俏。不过确实如铁牛说的,乍一吃酸的倒牙,但是仔细品尝又有些苹果清甜,倒是没涩感,要是酸涩那最可怕了。
汤显灵最后小口小口将苹果吃了干净,口齿生津,胃口都打开了,时下的小苹果还蛮还吃——虽是比不得现代那么大,就小小一颗,青皮绿中带点红,脆的,但很好吃,苹果味很浓。
“回头林檎下来了,咱们也买些。”
皇甫铁牛端着水杯递过去,说好。
皱巴巴一张小脸的夫郎也很可爱。
下午在灶屋一家人干活,偶尔说说话,调侃打打闹闹,蒋芸觉得这样氛围日子,干活都不嫌累——她最初害怕五哥儿和铁牛真闹起来,后来看俩人是逗着玩,你逗逗我,我哄哄你,小夫夫感情才好。
灶屋烟囱飘着炊烟。
隔壁卢家先闻到香气。昨个才买了一份菜,一家四口——卢二郎还没回来,一份菜四个人吃,一人一块排骨,那都是馋的紧,即便是卢父也得夸声:确实香。
陈巧莲感叹说:咱们家做买卖,一天赚的钱,全送隔壁汤家生意了。
这话夸张了,不过说的是汤家菜饭香,想买又嫌贵,哪能天天这么吃。
到了今个,卢三娘想着不买了不买了。
没想到卢大郎说:“再去买一份。”
“两份吧。”陈巧莲主动道,让三娘拿了自家碗去,不要米饭,“你拎的动?不然我跟你一道去,老卢你看着点铺子。”
卢三娘纳罕,娘今日怎么这么大方?她是想什么,脸上挂着什么。
陈巧莲笑眯眯,“一会家里来人。”
“娘谁啊?谁要来家里?”卢三娘好奇,还想怎么挑着暮食这会来,寻常人家做客都是早上的。
陈巧莲不答,摘了围裙,收拾了下去灶屋拿饭盒。卢三娘跟前跟后也没问出什么客人,跑去问大哥。卢大郎耸耸肩意思他也不知道,真的。
“娘葫芦里卖什么药啊。”卢三娘纳闷。
不管了,先去买饭,今个暮食又能吃到五哥做的香喷喷的菜!
“三娘你别去了,在家把米蒸上,我一个人去罢。”陈巧莲喊女儿,“今个不做暮食,蒸好了饭,你看着拌个素菜,换身衣裳,去年给你置办了一身新裙子,穿那个。”
卢三娘:“娘,我在家做饭,换什么新衣,弄脏了就不好了。”
“你蒸完了换上,乖,客人等会上门了,你喊你大哥接待下。”
卢三娘一想也是,便答应上。
汤家铺子前,门还没开,人到了不少。以前陈巧莲看这副景象觉得稀奇,现在看多了也习惯了,只是——
“好像越来越多人了。”陈巧莲嘀咕。
以前汤家生意好,也就是在正街卖的快点红火点,食客多是丁一坊、八兴坊的,可现在多了些生面孔,还穿戴都不错,两坊的拎着食盒和她一样,想来是打包带走。
“动了动了。”
“开门了。”
“可算是开了。”
崔大宝也在其中,他对汤老板生意好是‘又爱又恨’,爱的是他发现的好吃的食铺,终于被大家都知晓了,说明他眼光好,恨的则是今日人太多了,挤得他都成了老三、老四了!
章明拎着食盒隔着人群,与崔大爷遥遥一对视,也露出笑来。
‘早上他还赶了个第一,现在晚了’。
铺子门一开。
汤显灵也没想到人挺多,昨个儿暮食还没这么多人候着,不管怎么说,营业开卖!
“要一份饭,在这里吃。”
“我打包带走。”
汤显灵:“各位排队。”
于是真成了‘大学食堂’打餐流水线了,汤显灵是‘打饭阿姨’,手不抖,均量出餐,皇甫铁牛负责端送狮子头小碗、米饭、续米饭,蒋芸负责收钱、吃完了收拾桌子餐盘。
一家人忙起来了,偶尔蒋芸还能和客人寒暄两句。
“蒋婶你家生意真好。”陈巧莲夸赞羡慕。
蒋芸:“也是多亏了五哥儿。”
“你忙吧,我走了,买好了。”陈巧莲见蒋芸忙,也没多聊,打了招呼拎着食盒回家了,她往家里走,还能看到有人往汤家铺子去。
暮食才开门多久,她刚买时,菜都下去小一半了。
想必没一个时辰就卖光了。
汤家真是摊上了个好哥儿。
昨日太平坊绸缎庄的黄老板又来了,这次还汤家的食盒,还带了自家的——更大,红漆盒子,四四方方的,黄老板连汤家的米饭都要了。
“要四份,分开装。”
“不知道怎么的,汤老板家蒸的杂米饭比自家蒸的白米还要好吃。”
崔大宝:对对对,有个会吃的跟他想到一块了。
黄老板买四份菜,才八十四文钱,要是放在西市里,别说大酒楼了,就是小饭馆,像汤老板烧的这道排骨,虽说猪肉贱,可那是没人做的好吃,汤老板能把猪肉做出招牌来,一份卖个三四十文也不愁。
更别提还有那道清炖狮子头,也是招牌硬菜。
四份的菜量大,比小饭馆单炒的菜量还足。
黄老板便说:“其实以汤老板手艺,开成小饭馆也是不愁的,就说猪肉招牌,汤老板做的真是味道一绝。”
“谢谢捧场,我做买卖时日还短,经验不足,想什么卖什么,自由些,以后再说以后。”汤显灵没把话说死。
卖朝食、卖盒饭,以后会不会改成小饭馆,那看之后经营。
现在他家,以他个人精力,兼顾早上暮食刚刚好。
“汤老板是聪明人。”黄老板说。这位小老板,倒是知足,说的正对,现在看人多,生意得稳,不能看一时多了,就立即扩大生意买卖,容易摔跟头。
今日暮食,比昨日卖的还快。
六点多点吧,铺子里菜除了留着自家吃的,都卖光了。照旧是关了铺门,先吃饭,汤显灵吃着盘里菜色,有点吃腻了,说:“明天换菜单。”
“啊?”蒋芸闻言,怕了,“那、那猪肉还要吗?”
她家跟香萍说好了,一日定这么多肉,要是不要了,那不太好,才两日这有点耍人了。
“要啊。”汤显灵跟娘说,“今个那个黄老板有句话给我了启发,东西两市小饭馆,总有各自招牌,整个奉元城卖猪肉相关的店铺也有,但都没打出名头招牌来。”
像是之前正街里,两坊人提起老汤头都会说做羊汤馎饦一绝。
“咱家先主打猪肉招牌。”主要是成本低。
皇甫铁牛:“你明日想吃什么了?”
汤显灵:“……”
然后没忍住笑出来了,他确实是想吃什么做什么,食客菜单换一换,这般想,还是开个盒饭馆子自由,不许点菜,跟着老板一起吃!
主要是客人五花八门点菜,他忙不过来。
“我想想。”他又啃了一条糖醋小排骨,“排骨还是要,不过做大点——”
“!!!”
皇甫铁牛一看夫郎眼睛唰的亮晶晶,便接话:“有了!”
“嘿嘿嘿,确实有了,明日做芳香排骨,先卤后炸,不怕放凉,那得跟朱老板多约些肋排了。”
“还有糯米丸子。”
“其实糯米排骨也不错,还有粉蒸肉。”
“梅菜扣肉。”
“红烧肉。”
“红烧蹄髈。”
“酱烧肘子。”
说起猪肉相关的吃食,汤显灵能报个菜单,这般一想,大展身手的机会还多着呢,要是什么时候有辣椒就好了。
报了这么些猪肉硬菜,汤显灵吃饭胃口也开了,饭菜还没吃完,蒋芸就坐不住,想去跟朱老板香萍说,明个多要排骨。
“娘,不着急的,我刚闲聊,改菜单还得试个菜,虽说我做饭没失手,但做买卖赚钱不一样,试菜是必须的,明日后日还是老菜单,下周换。”汤显灵就是连着吃两天菜色有点腻,刚口花花,没想到娘替他操心了。
皇甫铁牛点点头,“娘,显灵刚才就是闻着味,又是做又是打菜连着两日,有点腻了——”
“腻?”蒋芸看了眼五哥儿,喃喃自语:“没胃口,五哥儿你该不会是有娃娃了。”
“咳咳咳咳。”汤显灵被噎住了。
皇甫铁牛忙倒茶,一边给显灵顺着背。汤显灵面红耳赤,粗声粗气,“娘,吃饭呢,说这个干啥!”
蒋芸看五哥儿眼眶含着泪,刚呛住了,还有胳膊暗暗捣鼓铁牛,顿时明白过来,五哥儿这是害臊了,当即笑呵呵:“好好,娘不说这些了,吃饭吃饭,吃饭是正事。”
好不容易又继续吃饭。
蒋芸:“你爹才走,我知道你不爱你爹,不过外头人都盯着,要娃娃还是晚一些好。”
“……”
皇甫铁牛:“娘,知道了,我会注意的。”
桌下,汤显灵踩铁牛脚!皇甫铁牛配合龇牙咧嘴,也很俊朗,汤显灵一看,被帅到了,松了松脚,只是一张脸埋头吃饭,再也不说今日饭菜腻味这等话。
汤家铺子家里就一家三口,人员简单,吃个饭倒是乐呵呵,‘闹腾’了一通,氛围极好。隔壁卢家院子就不是这等氛围了。
卢家客人来了,还是老熟人,是个媒婆。先前给卢大郎介绍媳妇儿时的那位媒婆,今日又上门做客,陈巧莲卢父关了铺子门,摆上了从汤家买来的暮食。
卢大郎坐下了,他还以为是他婚事有什么问题的。
结果一顿寒暄,才知道,娘是托这位媒婆给三娘踅摸婚事。
卢大郎皱了下眉,想说是不是太早了,妹子才十四岁,但是客人在,他也不好说,像是拆爹娘的台。
“三娘,你去拿酒,倒酒。”陈巧莲唤女儿去拿酒,跟着媒婆说:“我家三娘,最乖巧,在家中会洗衣做饭很是勤快。”
媒婆笑呵呵捧了一顿陈巧莲,意思陈巧莲好福气,两个儿子一个女郎,男儿郎各有各的本事,女郎年纪还小瞧着模样拔尖随着陈巧莲了,陈巧莲会教会养,以后女郎长大了,定有好郎君来求,三娘婚事你别犯愁,包在我身上云云。
夸的陈巧莲一直乐呵呵,笑容就没停下来过。
“……不过说到底,三娘还小,越不过她二哥。”媒婆话又绕回来,现在替卢三娘踅摸亲事显然太早,那就是白费鞋底,想要赚媒婆费,卢二郎在眼前,更快。
卢家好啊,两门亲事,她全包了,能赚不少。
奉元城里,媒婆替女郎踅摸亲事,是不要媒婆费的,只问男郎要,不过媒婆得‘见多识广’,各坊待嫁适婚女郎都要门清,心里有数,女郎爹娘请媒婆来家中吃酒,请媒婆多看看、挑挑,有合适男郎先紧着他家女郎来。
要是促成婚事,男郎掏媒婆费,女郎家要给媒婆置办新衣/买布料、酒糖。
这些东西,自然没钱实在。
大多数有女儿的人家都这么干,要是再有点钱的,或是疼爱女儿的,也可以花银子请媒婆好好寻寻男郎,这就是‘雇主’了,谁掏钱,媒婆替谁多奔走,偏向谁,就这么个道理。
今日显然,卢家没想花钱替卢三娘踅摸婚事——想来也是因为三娘年岁还小,想着请媒婆吃一顿酒菜,慢慢相看。
媒婆人精似得,看的透彻,于是话赶话,说到了卢二郎身上。
卢三娘捧着酒瓶来,替媒婆倒上了酒,也给爹满上,她坐在一旁,看着媒婆吃酒,一口酒,一口糖醋排骨,吃的是嘴角沾着酱汁,说:“唔唔,咱三娘手艺不是我夸,若是托生个男儿郎都能开席面赚钱了。”
媒婆误会这菜是卢三娘做的。
陈巧莲按道理该说明白,但是抢先一步,笑呵呵说:“就是一些寻常菜,吃菜吃菜,嫂子你尝尝这个。”
“这菜不是我烧的,是隔壁汤家暮食。”卢三娘说了实话,不过还知道周全娘的脸面,指着两盘素菜,“这俩是我做的,婶婶尝尝。”
媒婆怕陈巧莲生气,三娘倒是实在人,笑呵呵说:“那我尝尝。”她一吃,跟刚才那个排骨,那是一个天一个地,不过嘴上夸:“好,清爽的紧,不错不错。”
陈巧莲瞪女儿,她给女儿显本事呢,女儿拆她的台。
算了,先紧着二郎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