寡夫郎家的小酒楼

作者:路归途

天晴朗,日头又好,一大家子都坐在院子里晒太阳。

四哥儿已经十个月了,最近几天才学会站起来,还不能走,只是大人扶着能站在那儿,他小小一个人,站在原地,有点摇摇欲坠,模样又漂亮,很招人稀罕的。

王素素看了会心软伸胳膊想抱,说:“怎么这般的可爱。”

张海牛凑了过去也稀罕瞧着阿爹怀里抱着的阿弟,他一张口叫阿弟,汤显灵起初没反应过来,只是觉得哪里不对,铁牛说:“四哥儿喊你叔叔。”

“啊?”张海牛懵了,懵完一瞬间又很激动,“他喊我叔叔吗!”

汤显灵绕了一下,也绕过来了,“对啊,你叫我哥哥,我叫二姐二姐,咱三个是平辈,那四哥儿是我二姐的孩子,就是叫你叔叔。”

张海牛本来就好奇稀罕五阿哥亲戚家的哥儿,现在一听,他平白无故长了辈分,更是高兴了,也没那么毛手毛脚粗糙大喇喇,很是温柔小心的抬手摸了摸四哥儿脑袋。

摸完就嘿嘿笑。

“他脑袋头发真好,毛茸茸的好软啊,跟兔子一样。”

张怀瞪儿子,“嘴里少胡说八道。”

“张叔你别凶海牛,海牛意思四哥儿头发多,夸四哥儿。”汤显灵说。海牛这就是吃了没读过书的亏。

形容词单薄,但心是好的没啥歧义。

张海牛问阿爹他能不能抱抱。王素素知道儿子性子,粗手粗脚,不给抱,“你摔了他怎么办?我抱着你只看看,不许动他。”

“诶呀诶呀阿爹我求你了,我保证安安静静不闹腾。”张海牛就差发誓了。

王素素认真严肃说:“这是活生生的人,可不是你那木头玩具、家里瓷碗,不小心摔坏了就坏了,你把他弄疼了,我得收拾你。”

“不会,我抱着轻轻地,而且你看四哥儿也想要我这个叔叔抱他。”张海牛说。

汤显灵:……好好好,这才多少功夫已经自称叔叔了。

最后王素素拗不过,看向五哥儿二姐。汤珍笑呵呵点点头,说没事相信海牛海牛都大了。

说这番话的时候,汤珍是真心地,她头一次感受到,大家喜欢四哥儿、喜欢三姐妹,是发自内心真的喜欢稀罕,而不是面面上说姑娘哥儿也好,没事。

既然姑娘哥儿也好,为何后头跟一句没事安慰她?

汤珍想到这微微怔愣,有些出神。

王素素教儿子怎么抱小孩,“……手,你别太硬邦邦了,先坐这儿抱着,适应习惯了再起来。”

张海牛听他阿爹指挥,整个人都是僵硬却小心的。

他怀里四哥儿待的不舒服了也不哭,而是眼巴巴看这位海牛叔叔,张海牛对上怀里小人目光,责任心大爆发,慢慢调整姿势,非得哄这位表侄子高高兴兴。

抱小孩比出门下河爬树还要累。

张海牛心想,但又很高兴,回去就要跟栓子说,他做叔叔了,有个四哥儿叫他叔叔,四哥儿头发多的像兔子,摸起来软乎乎的,长得也可爱乖巧,不像小花的弟弟只知道嗷嗷哭,黑不溜秋跟个炭块似得。

张怀和王素素难得进城来一次,汤显灵挽留住一宿,说了有地方住,二人略略想了下,对视一眼,便痛快答应了。

“我还要去东市买牛,不急,我看看,是买牛还是买骡子,骡子走的快些,牛能耕田。”张怀说。

王素素都行,不管是买牛买骡子都能帮男人省省力。

暮食,汤显灵烧了一桌子家常菜,大家就在院子里吃,吃过饭,将浆洗干净的被褥抱到租屋去,汤显灵和铁牛去送,跟着张叔王阿叔说了许多话,将二人送来的鸭蛋结了账。

张海牛还有点恋恋不舍,想要跟四哥儿再玩会。

张怀轻轻抽儿子后脑勺,说:“你又羡慕上了,真要是把四哥儿抱回去,他指定嫌烦。”最后一句跟大家说的。

“我不会!”张海牛说。

张怀还不了解儿子了,说:“那你就不能爬树不能下河不能找栓子玩,天天在家看孩子。”

张海牛:……

嘴硬,“也行。”

“也行个屁。”张怀骂了句。

这小子在这儿装什么,这般稀罕阿弟妹妹们,回头素素听了要往心里去——当年素素落水被他救了,伤了身,养了许久,二人结婚几年才有个海牛,张怀不想素素多心,孩子一个就够烦的了。

要什么第二个,管他哥儿女郎儿子,他都不稀罕了。

张海牛跟他爹‘对着干’,又不敢,只能埋头哼哼叽叽倔驴模样,王素素张怀习以为常——汤显灵都见怪不怪了,因此没人搭理张海牛,总不能说:让你阿爹给你也生个阿弟吧。

这种劝人、催人要二胎行为,很没分寸边界感,让人讨厌的。

果不其然,大人们都不理张海牛,张海牛反倒是好了,不犟着了,去拉他阿爹的手,问明个去东西市玩吗、还给他买玩具吗、他想要个弹弓。

“给你买个蛋。”张怀道。

王素素笑的温柔,说:“明日再看。”

第二日,汤家要开门做买卖,汤显灵和铁牛就没去问张叔王阿叔行程——张叔早年当猎户,时不时到奉元城卖货,即便是现在来得少了,东西市规模都没咋大变动,不怕走错路走丢的。

晌午后没多久,馆子生意能冷清些,张叔王阿叔带着海牛回来了,一家三口牵着骡子,海牛坐在骡背上,可高兴了,到了汤家后院抽了空就跟铁牛哥和五阿哥显摆他背后背的那张小弓。

他爹和阿爹给他买了一张弓,正儿八经的弓,不是弹弓哦。

皇甫铁牛好笑,说:“看见了。”

“快别在你哥跟前炫耀了,回去好好练练,拉弓射箭能打到东西再说。”张怀道。

张海牛还是很高兴。

当日傍晚,赶在城门关之前,一家三口赶着骡车回去了。这次张怀买了骡子,还采买了些家里要用的盐、给村民带了些针线布头盐之类的,也是拉了半车东西。

他们一家三口到家估摸天都黑全乎了。

不至于到后半夜。

到了半夜,外头狂风大作,很快霹雳巴拉作响。汤显灵从被窝惊醒,他一醒,铁牛也醒了,沙哑着嗓子说:“无事,下雨了。”

“诶呀张叔他们——”汤显灵一听,想到赶夜路回去的张叔一家三口,“这会几时?”

皇甫铁牛抱着夫郎,安抚说:“现在后半夜了,张叔他们赶在城门关之前走,有骡子不是脚程要快些,现在定在家里。”

“那就好。”

许村张家。

一家三口摸着黑赶路,也是张怀有在外过夜赶路的经验,一般人走夜路还真有些发毛,走了一半,张怀抬头看天,总觉得风也大了些,于是跳下车板,拉着骡子往前走。

车上轻,骡子是新买来的还不会认路,他带骡子赶路,走起来快。

果不其然快到许村时风就大了,走的艰难。

王素素声被风吹乱了说:“我下来我下来。”

“不用,几步路快到家了。”张怀喊。

等他们一家三口到家,摸黑点了蜡烛开始收拾卸货,张海牛睡得颠三倒四,张怀抱着孩子丢炕上,让素素先烧水洗漱睡,东西他来收拾。

王素素进灶屋烧水。

等一切收拾妥,天上狂风大作,霹雳巴拉下起雨来。

张怀钻进被窝,抱着夫郎,感叹说:“老天还是疼咱们的,睡吧睡吧,明个哪哪都不去,在家睡一日。”

“哪能啊,明日要还板车,还有托咱们买东西的几家,也得把东西送过去……”

鸭蛋钱倒不用给村民结,王素素提早拿自家钱结过了。

一夜过去,温度骤降。

汤老板之前说不撤火锅,怕有倒春寒,如今真应了话。明明立春了,前一日艳阳高照晒得人出汗,想着‘快夏日了’吧,结果一夜过去,身上的棉衣穿着都有些瑟缩。

“你说冬日都过去了,咋现在还这般冷?”

“这风看着不大,却能吹进人骨头似得。”

“想吃点热乎的了。”

热乎的那就是涮锅子,整个奉元城,会吃的爱吃的,现如今提及涮锅子,脑袋里浮现出头一家并不是东西市的大馆子,而是八兴坊汤家。

“正巧最近嘴里没滋味,他家的酸菜锅底,不是我说,其他锅子店后来也学着做酸汤锅,但就是不如汤家那个味。”

“不知道还有羊没?”

天冷了就想吃羊肉滋补滋补,但有些讲究的不爱春日吃羊,老话说春捂秋冻,秋冻的时候吃羊大补,春捂捂的结实,要是再饮食滋补,那得上火了。

有人讲究这个,有人不讲究,全顾自己口腹之欲。

汤显灵便一只羊卖两日,差不多能卖完,不像冬日时,火锅最好的时候一天一两只羊——他家除了羊肉,还有其他荤菜素菜呢,这不少了。

锅子有羊肉,坊间食客可高兴了,又有羊杂汤可以喝。

这段寒潮也没多久,大概小半个月吧,天就转晴了。

汤老板掐准了时机,说:“本周六加加班,咱们彻底大扫除一下,锅子炉子都收起来,菜单更新一下,下周开始不卖火锅,开始卖炒菜了。”

加班自然是给加班费的。

周六时,员工来大扫除,馆子门口帘子收一收,因为吃火锅有炉子炭火,整个馆子难免有些油烟,桌子地面凳子柱子这些都要擦洗,还有卷帘。

汤老板和小老板跑了一趟西市,挑选了几款花瓶,买了些绿植盆栽,现下这个季节,草木比较繁盛,绿植抱回家可以自己养,时不时剪了枝条插进花瓶里。

馆子里多了些绿意,有点春意盎然的勃勃生机。

菜单更换,经典大菜还有:红烧狮子头、糖醋排骨、红烧肉、粉蒸肉,素菜则是换成了时令季节的像是椿芽、野菜、春笋,前段时间连着下雨,这笋冒出头的特别多。

周一馆子开门,前来的食客一看,厚重的桐油帘子摘了,里头一下子豁然开朗似得明亮,每张桌子上放着窄长口的花瓶,里头插雪柳的、富贵竹的,总之都是一派绿意。

桌面擦的干干净净,摆放着碗筷,筷子搭在筷架上。

食客踏进门脸上就是笑意,心情也好,说:“店里收拾了?”

“只是洒扫了一番,老板同小老板买了些花瓶摆件。”佟嫂笑呵呵跟熟客说,请熟客入座,说了菜单。

“最近吃春笋、香椿,这俩炒鸭蛋可香了,滋味清淡嫩嫩的很是鲜美。”

食客一听,夸了句:“还挺有野趣。我要个香椿炒鸭蛋,春笋还能炒什么?”

“有虾仁,今天早上才运过来的河虾,现剥的虾仁。”佟嫂答。

食客拍板:“那就再要个春笋炒虾仁。”

没一会这位食客点好了,两个滋味清淡的素菜,一份红烧肉。

佟嫂去下单。店里来了新客人,阿良去招呼。

汤珍看着学着,最早刚见佟嫂阿良时,她觉得他们好像,并不是说相貌,就是那种感觉,但两人一到铺子里招呼客人就有些不一样了,佟嫂脸上迎着笑都有些鲜亮。

很是不一样。

这日生意好,食客进来都是耳目一新,吃饭更是满意,前段时日吃锅子吃的肚中油水旺盛,天天涮羊肉、各种丸子炸货卤货,身量都紧了些,今日到汤家馆子,本来还琢磨犹豫‘吃什么好’——

汤家做的确实好吃,但若又是锅子就有些腻味油重了。

没想到全是炒菜,素菜更是合胃口,清清淡淡甘甜的虾仁炒着嫩笋,吃起来口感清爽,一口连着一口也不觉得腻。

桌上摆的绿意朴实透着生机。

好啊,饭菜好吃,坐在这儿享用更得滋味。

整个春日,汤家馆子忙中有序,锅盔那边梅干菜紧缺快没了,崔大宝着急,问老板,这梅干菜存量怕是卖不了十天半个月了。

“卖完了,咱们换别的卖,锅盔就停几个月,这梅干菜得等夏日天气好的时候连着做。”汤显灵说。

崔大宝喜忧参半,喜的是他还有工作,万幸老板没说给他放假,忧的是他除了锅盔不会别的啊——

“你怕什么,锅盔都是你现学的,我教你别愁,还有半个月时间学习。”

“老板,卖肉松面包吗?”崔大宝是怕这个,表情为难:“我实在是不会。”

汤显灵一听,点头说:“你要学这个可以啊,其实我想着还有别的——”

肉夹馍、菜夹馍。

这俩简单,烤饼的炉子现成的,崔大宝现在做饼是熟手,只要卤一锅猪肉,现在天气也凉爽,大早上吃个肉夹馍也不腻味,要是想吃便宜的那吃菜夹馍。

万物皆可夹。

“肉松面包的话,我怕你忙不过来,不过菜肉夹馍还是好准备,到时候菜准备齐了,你让食客自己夹,想吃多少夹多少。”

崔大宝:哈?

这般吗?

“也没啥贵重菜,都是凉拌菜。”

崔大宝瞪大了眼睛,“这个季节还有些冷,吃凉拌菜吗?”

“新鲜出炉的热饼夹凉拌菜——”汤显灵说不通,“这样,今日后你卖完朝食别回去,下午我抽空给你教怎么做夹馍的饼,还有做肉、凉拌菜。”

汤显灵大学时到长安玩,特意按照网上推荐,大早上往学校门口钻,摆摊的小车,现烙的馍,车上摆满了凉拌菜:白菜丝、胡萝卜丝、咸菜、黄瓜、土豆丝、炒辣椒、锅巴。

本地人说菜夹馍的关键是:馍要酥脆,菜要丰富到味,最后一勺锅巴是灵魂。

汤显灵吃了一个,确实是好吃,很朴实无华的魅力,就是因为馍太酥脆和锅巴,吃完后嘴巴上颚皮能掉完。

肉夹馍的肉选猪后腿五花,吃起来口感比较细腻,煮肉是有秘诀的,其中要有老汤——

这也不难。汤显灵吃完了上网看了许多教材视频。

春日时,汤老板就一边做饭,一边给崔大宝教做腊汁肉、现烤的饼。照旧是提前跟食客讲,梅干菜快没了,大概卖到几日,到时候换新品。

崔大宝这番话说完,坊里邻里哈哈笑,说:“咋,你这朝食铺子也改成隔壁馆子作风了?”

汤家馆子卖吃食是一阵一阵的,坊里邻居吃得少,但是听着新奇,好像一年四季有了盼头似得,春日吃啥菜、夏日又卖烤串、秋冬日吃羊肉锅子。

还挺新奇。

“那你这儿换新花样是换什么?”

“莫不是烤面包吧?”

汤家肉松面包是真好吃。

崔大宝摇头,老板说了,现在这炉子他来烤肉松面包危险——他也不清楚老板说的危险是哪方面意思,不过没关系,听老板的就成。

去年秋冬,汤显灵拿着朝食铺子烤炉烤过一批肉松面包卖,他发现这个炉子更适合烤饼,烤面包对火候要掌握好,下碳、炉温温度,还有就是圆筒的炉子,烤出的面包上下拿取,费劲。

面包是蓬松宽一些。

再看崔大宝,半个月还要学烤肉松面包,想了下算了,先卖菜肉夹馍接替锅盔,等夏日梅干菜做完,入秋时卖锅盔。

换着来,都有些新鲜感。

到了四月,开始下起雨来,淅淅沥沥的,温度倒是不冷。

卢家院子。

“隔壁二娘在娘家这都住了几个月了,还不回去?”陈巧莲纳罕嘀咕。

邹菱没接这个话,过去两个多月,她和三娘时不时往汤家跑,对着汤二娘膝下三个闺女也有了感情,三姊妹很是乖巧,学东西也认真,不怕苦,很听话。

因教三姊妹,有时候汤二娘也跟她说说话。

邹菱觉得,汤二娘那个丈夫还不如卢大郎。她听汤二娘讲话就能听来一些不对劲,汤二娘可能也觉得哪里不对但又糊弄过去,邹菱也不好开口说什么,论年纪,人家比她年长,她说甚呢。

不过有时候说着说着,邹菱也没忍住心里的怨气,说了自家,她和卢大郎的事。

外人看卢家样样好,卢大郎孝顺听话踏实肯干,但是关起门来过日子,到底如何只有邹菱知道,真是隔三差五时不时有些细针的疼刺着她。

还说不出去。

她知道婆母想说啥,无外乎说:汤二娘在娘家待得久,夫家对她不好,又或者拿汤二娘这事敲打她,让她别老往娘家跑。

邹菱没接话,陈巧莲自顾自说:“年前待到现在,年轻轻的小夫妻这分的久了,感情要没了。”

“是不是汤珍婆家出了啥事?”

邹菱摇头。婆母都问到她脸上。

“娘,我去灶屋做饭了。”邹菱起身。

陈巧莲不喜欢这个大儿媳,干啥一副就她聪明伶俐模样,也不喜欢她想说闲磕牙聊聊隔壁家长里短,但这媳妇听明白了装不懂,不跟她心近,跟着隔壁走动的近。

她说汤家也没说什么话坏,也没给使什么坏劲儿,隔壁汤家估摸也会说他们卢家,这有啥,都是邻里的。

隔壁汤家今日休业。

四哥儿一岁了。

汤显灵早早问过,同娘和二姐商量给小孩办个抓周宴——她二姐不让大办,汤显灵就说:“就咱们一家人,简单办一办,吃个饭。”

二人一大早去西市买了抓周宴要用的,家里的笔墨纸砚有现成的不买,买些玩具、虎头帽、小算盘、书本之类的。

汤显灵买书的时候闷笑,“咱们家真是,翻完了全家都找不到一本书。”

铁牛也笑,说:“汤老板不读书却是明礼有智慧之人。”

“嘿嘿嘿你就捧着我吧。”

买了一本百家姓。

回到家中后,娘和二姐给四哥儿打扮了一通,外头有些小雨,就在堂屋罗汉床上抓周,四哥儿抓到了虎头帽。

汤显灵就鼓掌说:“虎虎生威,说明咱们四哥儿以后能打虎。”

全屋人都笑。小大娘喊:“阿弟要打虎了!”

“阿弟胳膊那么细,肯定打不动老虎。”小三娘说。

汤显灵这个不着调的阿叔便开口纠正:“那就是身板长得像老虎一样,健康强壮。”

“健健康康就成了,他一个哥儿还要嫁人,要强壮作甚。”汤珍含笑说。

汤显灵:“长结实些,回头夫家人一看,当即是心有戚戚,要是动手那就得思量思量,定打不过四哥儿。”

汤珍觉得阿弟现在时不时一些俏皮话,让人想不到但又逗得人生笑。

也没在意这些话。

皇甫铁牛倒是郑重颔首,很认同自家夫郎说的。

四哥儿抓了一顶虎头帽,小算盘也抓到手了。汤显灵这次夸说:“聪明俐伶,日后做买卖发大财。”

“他一个哥儿,给夫家管管账吧。”汤珍说。

崔家是小商贾,以后三女四哥儿嫁人估摸也是嫁商贾,拿了算盘也算是有个傍身的,就是不知道夫家给不给管账。

反正崔家的帐,从不让她多问多看,自然了婆母也是一样。

四哥儿抓周宴过去没几日,崔林镇的马车到了八兴坊,二姐夫崔伯安骑着骡子来接人了,这日前头馆子营业,人来人往的,大家也没空招呼崔伯安,让崔伯安自便。

今个馆子有人包席,两桌子都是刘宝鉴带来的客人,这些客人刚进来时,佟嫂阿良吓了一跳,咋这般高大、皮肤也是黝黑的,眼珠子咋还有颜色!

佟嫂阿良有些惊吓住,都不敢开口招呼。

铁牛一看,亲自来招呼客人。

刘宝鉴点了一大桌,请客人落座。

汤显灵正烧菜,听到二姐往后跑,跟他说:“五哥儿来了好多眼珠子蓝的头发是卷的——”

“那手上戒指可大一颗宝石了。”佟嫂来端菜,闻言也补充了句。

这些人他们都没见过,自然觉得稀奇。

汤显灵一听,先跟大家说:“就日常招呼,别好奇打量,我知道你们好奇,没见过没恶意,但是看的久了,恐惹得客人不快,万一误会了咱们嫌弃人家就不好了。”

汤珍佟嫂阿良一听,立即谨慎点头,不敢多看了。

这会汤珍才发现,自家男人到院子里了。

崔伯安听什么蓝眼珠子、这般大的宝石,也好奇,之前过年他没见过馆子盛况,光听大家说生意好,一些贵人还给回了年礼,今日到了一看,真是名不虚传。

他这位妻弟真是了得有本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