寡夫郎家的小酒楼

作者:路归途

五月的时候,韩开领着同村人,都是夫郎妇人,统共七八人来汤家送菜,这次走的是汤家院子那个门。

之所以说七八人,是有一人是个年轻男郎,见大家进了汤家院子,便在外头等候没进来。

蒋芸发现了,招呼年轻男郎进来喝口水歇会。

这男的很年轻,十八九模样,有些腼腆,晒得红彤彤的摆手意思不用,蒋芸端了一碗绿豆汤过去,说:“院子里称菜算账要一会功夫,你进来等吧。”

院子里有位年轻夫郎说:“二郎你进来。”

这男郎才进来了,连连道谢。

韩开跟蒋婶解释:“这俩是我们村去年才结婚的小夫夫。”

“原来啊。”蒋芸点点头,这小年轻夫夫一看就是才成婚,男的一把力气又疼夫郎又听夫郎的话,有点像铁牛待五哥儿那般。

蛮好的。

“自打汤老板锅盔出来后,求雪菜的人多,别说我们村,就是旁边村子薄田都种上了雪菜。”

“今年雪菜长得也好,我想着汤老板要的多,带着大家伙一块过来。”

韩开说这个话的时候,也有点不确定,因为他们人太多了,这些人同他关系好,只说‘来汤家试试,要是汤老板不收我们再去别处卖’,他没法只能带着过来碰碰运气。

时下有农耕法,各地具体的情况具体分析,但有一条:农耕肥田必须种粮食,不许种经济作物,像是菜、果树、桑树等,要种这些就得是一些薄田——

不过距离府县、城镇偏远的农村,即便是薄田也不会种菜,只会选择种土豆、各色豆子、花生之类的。

韩开说各家都种雪菜,产量肯定是比以前大,以前估摸各家院子小小的菜地种一种,现在有人会开垦半亩薄田种这个。

“我看看,差不多我都收了。”汤显灵一看,其实也不是特别多,他家能吃完这个量,毕竟一个夏日做梅干菜,要用一年。

韩开松了口气,同村人也高兴起来。

“今年你丈夫怎么没同你过来?”汤显灵搭话。

韩开:“他最近找了个苦力活,给人搬砖运石料。”

“那不错。”汤显灵点点头。

蒋芸给大家伙送了绿豆汤,让这些人坐着等。

“幸好今个休息。”

韩开:“知道汤老板你这儿休息日,我才挑着时日过来的,不然算账称菜怕打扰你做买卖。”

“你真是心细周道。”汤显灵笑呵呵说。

皇甫铁牛拿了称,他来称菜、记数,没一会就算完了,汤显灵给韩开这些夫郎妇人结了账,除了该给的菜钱,每人还多给了十文钱,算是送菜过来的跑腿费,说:“辛苦了。”

“过半个多月,要是还有一些好的,再送过来,不过下次收的没这么多,就今日量的一半吧。”汤显灵把话说在前头。

韩开早习惯了汤老板处事,笑着答应,带着同村夫郎妇人们回,大家推车的推车,背着空背篓的背着空背篓。出了汤家门,有位夫郎说:“那下次,怎么算?”

“自然是先紧着我家的来。”韩开说。

问话的夫郎脸色变了下,没想到韩开话说的这么直接,队伍里也没人说话。

韩开:“跟汤老板打交道,从去年开始,我送了几次菜,约好了今年,只要我没给坏的菜,价钱还是一样的钱,汤老板认我的。”

“我话说的直接些,不想大家拿这个起争执,我家菜地剩下的还有百斤,剩下的你们商量,能行的话大家平分一下……”

原先变脸的夫郎听了韩开的话,想了下,也行,毕竟是韩开先联系上的,也有起了别的小心眼,想着等过段时日,提早韩开几日来汤家送菜,他可以要价便宜些,送上门的菜,汤老板总不会不收吧?

……

汤显灵还真不收,他和韩开口头约定了,而且记得这位夫郎,韩开好心带着人来卖菜,这人背地里给韩开这么一下,他是不乐意开这个口子。

虽说对他有利——这人菜价压便宜了。

但汤显灵还是拒了。

后来韩开知道这事后,对着汤老板很是感激。日后年复一年,汤家这边要用的雪菜都是韩开提供,从没有给过品相不好的菜,都是捡着最好的一批先送汤家,剩下的要么便宜散卖掉,要么自家吃。

汤家朝食铺子的梅干菜锅盔,出品稳定,一贯的好吃,最初是汤老板的金手指,可到了后头就是各方面大家的努力了。

整个夏日,汤家院子都是晒雪菜的味道。

崔家父子卖完朝食也没回去,晌午吃过饭开始收拾晒雪菜、蒸雪菜,一通忙活。

这个月结工资,汤老板就给崔家父子多发了些。还有四月份时,刘宝鉴带外邦商贾来包席,那位普斯大人多给了打赏钱,那个月末,汤老板就给佟嫂阿良小咪多发了钱。

一人一两银子。

三个人都怔住了,不敢收。

“都拿着,该得到。”汤显灵跟三人说:“虽然是佟嫂阿良在前头招呼客人,但是小咪也在后灶帮忙打杂切菜,因此你们三个都有这个钱。”

崔家父子就没有——朝食买卖跟饭馆不牵扯。

像是夏日晒梅干菜,额外加班,这个崔家父子有钱,饭馆三人没钱。

汤老板都是有一说一的。

崔父最早的时候,看汤老板发钱很大方——时不时就给发点奖金,有个啥名目就给发钱,他还心惊胆战,一度想过汤老板年轻面子薄心软,估摸是找了借口接济他们崔家。

到了如今,崔父是看明白了,老板发钱那都是有数的,并不是看他们父子可怜、同豆子关系好才给钱,想通了这点,崔父后来干活拿钱心里也踏实了。

夏日时,饭馆继续卖酸奶、烤肉,菜单多了些凉拌菜选择,因为有去年的经验,今年夏日卖烤肉时间拉长了,六月初就开始卖,足足卖了两个月。

他家饭馆一到暮食之前一小时,馆子里、外头街道靠着店铺都摆着桌子,汤显灵将烤肉炉子放在院子里,省的临时下雨挪来挪去了,他给小咪教过烤法,到了后来小咪烤肉,他负责调制酱料、干料。

也不算太忙碌。

店里断断续续又增进了许多新客,还没适应‘双日’休法,其中有一位外邦大汉,皮肤黝黑,好几次扑了个空,火气有些大。

这位荣朝话说的倒挺好,振振有词:“我来了你关门,我有事出城回来又关门,连着关门,四回了,次次关门。”

汤老板一听,心想每周双休这概率您次次都中,第五日来终于没关门——您对我家也是爱的执着。

不对,这位食客还没吃呢,那就是性子执拗,吃不到这一口赌气上了,非得吃!

面对这样‘质问’的食客,汤老板耐心解释完,说:“……天热生意忙,店里员工很忙累,也要歇息的,也要备货,您多多体谅,真是不好意思了。”

“……”食客气得脸都红了却不知道说什么。

汤显灵不想火上浇油,忙说:“您别生气,先坐,喝口茶水,今日酸奶,我再送您五串烤肉。”再多就不能多了。

新食客拍桌子,“我说这些是想打这个主意吗?你把我当讹人要饭的了?”

“青天大老爷,自然不是了。”汤老板叫屈。

外邦人一听,怒气腾腾的脸有些缓和,有点扭捏说:“也不用这个叫我,我不是老爷。”

“……”那是我吐槽。汤显灵自然不会这么说,看这位壮汉不生气就好,连连点头,“您真是大方大度。”

最后外邦食客点了烤串、烤猪蹄,摆了一桌,除了肉其他都不要。

“老板,寒瓜和毛豆还送不送?”佟嫂问。

店里夏日是送一盘寒瓜和一盘毛豆的,但这位外邦食客刚争得面红耳赤不要送东西,佟嫂怕一会端过去被骂。

皇甫铁牛说:“我来送。”

“其实这位食客也挺好的。”汤显灵说。就是外形看着特别让人害怕,再加上嗓门大,其实人不错,人家都不要他送东西,要花钱买!

多好的食客啊。

夏日天热,跑空四次,谁都有火气。

汤显灵想着买些冰做冰饮,也是夏日馆子收益好——烧烤摊都摆在外头路边,占了一半,每日还有坊间邻里打包的,他还看过丁权同几个同伴前来,乌压压买了许多串子。

丁权说:现在东西市也流行烤肉串,各家少爷吃过说不过如此,我一提正宗的在八兴坊,他们说路远,我们几个跑腿来买。

汤显灵当然是谢回去,人家给他拉拢客户呢。

不过丁权说到‘路远’这儿停顿了下,估摸那些少爷说了些不太好听的话,丁权在他这儿修饰了一通,语言的艺术。

不管咋说,反正烤肉生意很好。

汤老板就想买冰——

其实是汤显灵自己想吃冰淇淋了。皇甫铁牛还记得大夫说夫郎体寒,但看夫郎心心念念都是冰淇淋、冰酪,思量了下,说:“我去西市问问,你吃完冰,要吃点红枣姜茶。”

汤显灵:???

“你体寒。”铁牛解释。

汤显灵理直气壮:“我体寒那是去年的事了,我现在是今年的我。”

皇甫铁牛被夫郎这副模样逗乐了,他只觉得显灵可爱,跟小孩似得,说:“那少吃一些?”

“行吧行吧,一天一碗。”到时候他换大碗吃。

皇甫铁牛把自家夫郎小心思都看在眼底,只是笑,他想着夫郎若是换大碗吃,他也跟着‘讨一口’吃的,显灵肯定会喂他,这样显灵能少吃点。

就这么说定了。

东西市都有卖冰的,夏日卖冰价钱都贵,这玩意就是稀罕物。皇甫铁牛还买了冰鉴,每日大早上去,买一箱冰,冰鉴外头裹着厚厚的棉被,拉回来送地窖,一般都是晌午用和暮食用。

家里还有桂花酿、枇杷膏,以及之前做过的酸梅陈皮饮子。

这些饮子调制调制,搓点冰进去,口感提升了许多,夏日喝起来特别爽。一经售卖,一壶特调冰饮八十文钱,点的人不少。

不过汤家暮食主打一个烤肉,吃太冰的容易闹肚子。

过了几日,有些食客就不敢点冰饮了,面露难色,因为都在吃也不好提及他闹肚子这回事,并不怪汤家吃食,怪自己:“身体不适。”

汤显灵一琢磨就知道怎么回事。

“哈哈大家用得少,我就能多吃点!”汤显灵想打发奶油了。

皇甫铁牛一边打发奶油,一边跟夫郎说:“我看着以后每日半箱冰,晌午卖冰饮,暮食那会,可以略略冰一下就成了。”

“也行。”汤显灵满心满眼都是他的奶油。

汤家有冰,今年夏日酷暑一些,周末休息时,卢三娘来家里玩,汤显灵请卢三娘、邹菱吃了冰饮,二人有些不好意思,又送点寒瓜、梨瓜来。

汤显灵在回廊坐下,一边吃瓜,一边听卢三娘说话。

“……我二哥医馆不收人。”卢三娘啃着寒瓜两条眉毛都拧了起来。

卢二郎今年十六七了,具体过没过十七岁生日汤显灵不知道,不过按照时下虚岁算法——能给卢二郎算十八。

这样的年龄,其实该‘往后想想了’——就是成家立业。

汤显灵吃着梨瓜,这梨瓜很甜,略略冰过后更好吃,脆甜脆甜的,含糊不清问:“?你二哥不是在医馆吗?咋不收人?不收谁?”

“?”卢三娘也懵了,五哥说啥呢。

邹菱听明白,两人说岔了,解释说:“二弟在医馆做学徒,最早时每月还要给医馆五百文钱,医馆包吃住,学了两年,才不用给钱,只包吃住。”

汤显灵吃瓜动作都停下来了,惊讶的瞪大了眼。

什么东东,还要给医馆钱?

汤显灵对时下师徒了解,就是田厨子和猫猫三兄弟,现在听邹菱和卢三娘说的,猛然想起来,这俩人也没说错,时下师徒关系真的好的特别好,师父就跟亲父一样,掏心掏肺教徒弟做人、学手艺,像卢二郎这般也是大多数。

“你二哥待得医馆是个大医馆吧?”

卢三娘连连点头,有些自豪:“就在西市,最大的平安堂。”

难怪了。最大的平安堂,当初卢父陈巧莲爱子心切,送儿子进医馆还塞了银子打点,为的就是儿子有个好前程好出路,可大医馆不缺徒弟不缺人用。

“你二哥,医术如何?”汤显灵觉得问这个有些多余了。

卢三娘不知道,“我二哥还没给人瞧过病,没出师,我也不晓得不清楚。”

“你二哥没说,他们医馆留不留人?总得有个章法吧?那么大的医馆。”汤显灵问。

他这小饭馆每月工资绩效补助等等,他都立了名目的。

卢三娘懵了下,她是在家听娘唠叨发愁听的多,刚才提起来也有些愁,但五哥问起来问这般具体,她又不知道了。

“平安堂也留人,我听你大哥说,留的人数少,还有不是二弟这个年纪,堂里能坐诊拿钱的大夫最年轻也快三十了。”邹菱解释。

汤显灵听懂了,果然像他猜的那样。

难怪陈婶忧心忡忡。

这药堂隔两三年招收些新学徒,人家店大,肯定不是赚学徒费的,设立每月给五百文这个门槛,就是不想收太多人。

他记得卢二郎还学过字的,这也是平安堂收人条件之一。

干两年,之后不收钱,学徒在医馆学习,包吃住。

咋说呢,田厨子那样的是‘小作坊家庭版’师徒关系,特别的接地气淳朴,而平安堂就是流水线冷酷版了,那么多学徒,人家店不愁人用,还不用花钱,只管饭和住处就行了。

陈婶现在是想,卢二郎年纪到了,要娶妻生子的话得自己赚钱养家——可平安堂不会给这个年纪的卢二郎开工资的,人家不缺人用,你能留就留继续当学徒,不能就走。

汤显灵分析完,看向三娘,说:“这心你操不来,平安堂那边说的算。”

“我就是听娘念叨,也发愁。”卢三娘紧巴巴说完,又说:“我二哥这次回来也愁云满布的。”

你二哥心理压力大,那也是两面都难处——家里给他期望,想要他张口跟平安堂要工资,但卢二郎心里知道平安堂什么情况不可能的,只能愁云满布了。

这事真没办法。

汤显灵不由想:医学生在哪都是不容易。

卢二郎学了这么多年,白打工,总不能因为要娶妻生子赚钱就白白浪费了之前的艰辛吧,只能是卢家继续供着了。可卢家,现在压力也大吧,要是邹菱再有个孩子——

汤显灵其实也能想来陈婶发愁的点了。

……

夏日过去,汤老板的冷饮甜品断了货——他家铁牛不去买冰了,说天凉了,再吃冰对肠胃不好,汤显灵就是故意闹一闹铁牛,二人斗嘴式‘吵架’,蒋芸看了都懒得劝一句。

这哪里是吵架,这是五哥儿跟铁牛闹腾撒娇呢。

皇甫铁牛满心满意抱着夫郎,哄着说:“回不回村?咱们去河里玩水。”现在这个时候,白日还是有些热的,玩水也合适。

自打张叔家买了骡子,他们要是太忙没回去,张叔就把鸭蛋送来——半个月一个月送一次货这样,整个夏日,馆子太忙了,汤显灵和铁牛近三个月没回村,此时一听当即点头同意。

汤显灵和铁牛回了一趟村,二人是消遣玩开心了,而隔壁卢家吵了一次,还惊动了蒋芸,蒋芸起初听到吵闹声本来是不想管的,卢家关起门吵架,她一个外人去,怕被误会,说她看热闹看人家是非的。

但隔壁咔擦一声摔东西声,紧跟着就是邹菱哭声。

邹菱嫁进卢家也快一年了,这女郎不是那等哭唱做戏的人,蒋芸有些担忧,不由站起来往外走,她刚出了院子门,就看卢家门拉开。

“我走,你嫌我负担重,我回娘家总是了吧。”

“我们吊死——”

邹菱说到这儿没忍住又是泪,过去一肚子委屈今日发泄了出来。

后头卢三娘声:“嫂嫂,大哥不是那意思。”而后身影出现,哄着大嫂先回家。

陈巧莲也在家里哭,说全家哪里有那个意思、什么欺负你、你这般闹什么。

“我闹?”邹菱声也大了。

蒋芸眼看着邹菱火又上来,忙跟卢三娘说:“你快拉着你嫂嫂,先来我家,别生气,一人少说一句。”

“妹子。”蒋芸站在卢家门外,跟里头陈巧莲说:“她俩先到我家?”

陈巧莲一肚子冤枉,但确实不敢让邹菱回娘家,这孩子气性咋这般大,肚子里还有个娃娃,要是回去路上想不开,一尸两命,她咋对得起大郎、对得起卢家、对得起邹家。

“谢谢嫂子,唉,麻烦你照看些了。”

卢大郎双目红的,捶着头,“娘,怪我,怨我,是我没本事,是我说错了话……”

卢二郎站在一旁,里外不是人似得,也是尴尬难受。

蒋芸没听下去,哄着、拍着邹菱肩膀,拉着人到了自家院子。

这一通对话,蒋芸又不傻,邹菱这是有身子了。

“这是大喜事,傻孩子你别说气话别哭了。”蒋芸倒了茶水递给邹菱,“你先坐着喝口水,什么事你们夫妻俩慢慢说话,别在气头上说些让自己后悔的事。”

邹菱一听,更是难受委屈,放了茶杯,趴在桌上嚎啕痛哭。

卢三娘难受却不知道怎么说话怎么安抚嫂嫂,刚嫂嫂也说她了,说她姓卢,跟着卢家人一伙的,都欺负她,卢三娘也委屈的紧,她没有啊。

邹菱这是怀孕心思敏感多虑,也是因为过去积压不满积压的多了、久了,这次卢二郎回到家休息日,一家人买了肉菜,邹菱卢三娘照旧烧了一桌子菜。

吃饭时,陈巧莲又提起来,问卢二郎平安堂明年能不能留人,说哪怕是钱少要一些也行,稍微给点多少不在意。

卢二郎尴尬,不知如何说,恰逢这时候邹菱吃了一口肉,有些不舒服,想吐,离席跑到院子里吐酸水。

卢三娘关心,放了筷子跟着到了院子,问嫂嫂这是咋了、可是吃坏肚子了。

“对,别吃坏了身子。”陈巧莲也说。

卢大郎目光担忧,说:“不然请大夫看看?我记得你这样好几日了?”

“好几日?”陈巧莲反应了会,有个念头,大儿媳这不是怀了吧?她一时高兴,喊二郎来把把脉,家里有个现成学医的。

卢二郎还未出师,但是一家人没干系也不会笑他,他就给大嫂把了脉,大嫂确实有了身子,已经三个月了。

这本来是大喜事,高兴的,但是卢大郎一听,神色先是皱眉,说了句:“这孩子来的不是时候……”

就这句话完蛋了、糟了。

邹菱趴在那儿哭完,抽抽泣泣说了一通,“……婶子,他是我肚中孩子的爹啊,他说那话什么意思,他这是嫌我嫌孩子。”

后来邹菱就爆发了,也是压抑久了。

口中说了些难听话,意思你们一家人把我当外人、现在有了孩子还是这样、都想着二弟处处给二弟腾位置、卢大郎你干脆和你二弟过日子算了。

卢三娘解释劝了句也挨了嫂嫂的骂。

邹菱气头上来说二弟说婆母说卢大郎说卢三娘,最后卢父听不下去,掀了桌子,那桌子菜碗全砸地上,动静可大了。

院子安静了后,邹菱便闹着回娘家和孩子一起吊死,不劳卢家养了。

就这么回事。

蒋芸听完,心里一片苦,不知说些什么如何劝,五哥儿要是在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