寡夫郎家的小酒楼

作者:路归途

许村有一间学堂,是两年前,汤老板提议的,村长一听有些犹豫,但眼神是亮的,汤老板就说盖学堂的钱他出了,村长听了笑了起来,说不用汤老板出钱,钱他们村里筹一筹定够了,只是找夫子这事想求汤老板帮忙。

村里人没关系没门道,许村路又远,怕请不来像样的夫子。

汤显灵想了下,答应下来,说:“请个秀才夫子应该是成的,到时候给村里孩子做启蒙够用了。”

秀才夫子确实好找,都说穷酸秀才——有些人在科举上没什么天赋,五六十了还是秀才,肩不能挑手不能提,日子过的很是清贫。

但要合汤老板胃口的秀才夫子有些难找。

像刚才说的那般——考了大半辈子还是秀才,性格容易迂腐古板,瞧不上商贾,心气也高,汤显灵请人是来给他家小孩上课教字的。

结果一些秀才一听,每年有十五两银子拿,米面杂粮各两石,束脩的话夫子要是给孩子们上课,可以酌情少收一些。

这样基础年工资和基础口粮,外加招收学生,学生家长给的少束脩和粮食,零零散散加起来,一年工资不少呢,很是丰厚。

而且在村里还能读书习字,攒够了盘缠还能继续科举。

因此许多秀才都来应聘,前头聊福利待遇聊的都还不错,到了教学也还好,有些虽然迂腐传统点,但往好里理解也能说一句:启蒙要打好底子,基础牢固也挺好,严师出高徒嘛。

最后汤老板说到我家女郎——

然后就闹崩了。

几位应聘的秀才一听要女郎也入学堂,一副快气死模样,要不是铁牛在旁边站着,得指着汤老板鼻子骂败坏风气有辱斯文。

汤显灵:???

反应过来,他也想骂街啊。

村里盖学堂,他花钱请夫子一大半原因是,自家一群小孩一年到头一大半时间在许村住着,不能天天光知道玩,好歹顾顾学业,识字读一些浅显文章明礼,学堂盖好了夫子找好了,结果不让他家小孩读书?

闹呢。

因此找夫子这事找了许久。还是托了顾家的福,顾家有个旁支——旁的都不能再旁了,有个寡夫郎,读书识字文章学识都很好都不错,只是不能科举,没什么身份。

这位寡夫郎丈夫姓顾,顾秀才年纪轻轻二十出头就病死了,寡夫郎自愿守节,人家夫夫俩感情很好的,这位夫郎不愿再嫁。

顾家人听汤老板找夫子,便想到了这一位。

对方姓明,明秀。

汤显灵和明秀一聊,也聊不来,二人性格南辕北辙,明夫子性子淡淡的,不爱说话,也挺清高,不过文章学识很不错,以及不歧视学生性别。

这就成了。

汤显灵也没想着跟自家孩子老师做至交好友——想一下就害怕。

村里的学堂每日就上半天,虽然村子里条件好了,家家户户都盖屋,但农人怎么说呢,爱存钱省惯了,再说了这才好了几年,哪能天天顿顿大鱼大肉?

还是得节省过日子。

村里娃娃有自己的农活要干的。

春夏时令是早上上课,上一早上,天热了下午回家顾着家里农活。秋冬时是下午上课,早上不上。现在春日里,是早上上课的。

汤辣辣背着手走的正正经经,装的还挺高冷,而后被他阿爹捉到怀里,一胳膊圈着小孩脖颈,嘀嘀咕咕说话,十万个为什么,学什么了、吃了没、吃什么、我瞧瞧你穿了多少、最近热了也别贪凉快还得穿夹层衣……

汤显灵自己说着都想笑,看着控制欲强好烦人。

但是一只猴子有一只猴子的拴法。

他家汤辣辣就吃这一套,别的小孩可能会想:诶呀我阿爹好烦问的都是什么琐碎问题,但汤辣辣只会小脸高兴,觉得阿爹和他分开这段时日也是很想他的,他也想阿爹,想爹,俩爹都没忘了他,记着他呢。

汤辣辣脑袋窝在他爹胳膊弯那儿,一张小脸神色没那么高冷沉稳了,带着丝丝的笑意,嘴上四平八稳跟他阿爹回话:“今日早上学了《龙文鞭影》,还未吃,阿爹在外面别扒我衣裳,我穿了夹衣,晌午天热晒太阳我出汗了,我都不换……”

汤显灵嗯嗯嗯的点点头。

“海牛叔脱了夹衣。”

好小子你还会告状了,挺夹带私货的。汤显灵看向辣辣,他家崽不是那种告状精的,跟着海牛叔关系挺好的——还是他没在的这段时间,俩孩子吵架了?

“不过只是晌午吃饭那一会会,吃完饭海牛叔又穿上了衣裳,我看到了,海牛叔有些风寒打喷嚏,应该是不要紧的,跟这个没关系吧。”汤辣辣自说自话。

汤显灵:?

很好,他家孩子不是告状,这是给海牛叔陈情呢,意思海牛叔不舒服跟脱夹衣关系不大。

“阿爷说他了?”汤显灵问。

汤辣辣小脸一紧张,声也压低了,说:“是爷爷说的。”

“怎么个说法?”汤显灵也压低声逗小孩。

汤辣辣:“‘他就是脱了衣裳害的风寒’、‘现在嫌药苦不喝药,该’、‘给他再来两碗’。”

汤显灵有种张叔当他面骂海牛的感觉——汤辣辣学张叔语气学的惟妙惟肖。

张叔那些‘骂孩子’话,像极了感冒那是玩手机玩的。

“这药又不是甜水,咋还能连着多喝几碗。”汤显灵嘀咕。

汤辣辣笑了下,“阿爷也是这般说的。”

“没事,你海牛叔最后喝了几碗?”

汤辣辣笑容消失了点点,说:“喝了三碗,听了爷爷的话。”

汤显灵:……

“你海牛叔也是个犟脾气,他从小就犟,跟他爹置气呢。”

汤辣辣点头,“三碗太多了,夫子说什么都要适度。”

“那也不是这般说,要听医嘱,大夫说喝几碗就是几碗。”

汤辣辣:“没看大夫。”

“?”铁牛也看过去了。

汤辣辣:“药是爷爷去年进城里,给家里骡子买的——”

“!!!”汤显灵眼睛瞪大了。

铁牛也惊了,又蹙眉,不会吧,张叔平日里对海牛再糙一些,那也是亲儿子。

汤辣辣看俩爹这副模样,眼底透着几分小调皮,说:“海牛叔喝的不是骡子吃的那药,海牛叔喝的是治风寒的药。”

“嘿嘿,阿爹和爹被骗到了吧。”

汤显灵:……揉揉小孩脑袋,这小孩也会逗人了,而且还是一本正经说话那种,不由信誓旦旦肯定说:“你句句都是真话,就是藏了一部分。”

“没有藏,我没说完呢阿爹你就着急打断了。”汤辣辣小模样没那么板正了。

汤显灵:“……算你赢了。”

汤辣辣待在阿爹肘弯笑了起来。

平日里汤辣辣不这样的,能有几分小孩稚气,还能调皮逗人,这就说明,小孩也是很想俩爹的——不算父子情短短了。

汤显灵摸摸小孩脑袋瓜,“阿爹也想你,家里买了新院子,你爹在这儿住几日就回去盯着监工,你喜欢的竹子咱家有,到时候再给你屋里养一些竹子盆栽……”

说话絮絮叨叨进了院子。

蒋芸汤珍带着行李先回自家屋院,院子不大,小巧玲珑,不过布置的很是惬意,整个屋呈凹字型,中间有个大堂屋,平日里一家吃饭活动用的,左右两端是汤珍屋子和空房。

“娘你住另一头,那边炕空着。”汤珍说。

蒋芸:“他们姐弟咋没睡这道?”

“都在东屋住一排,醋醋先前往张家住,不过后来海牛大了些,也就两年前吧,张家给俩孩子隔开了,醋醋就回来住。”汤珍说。

蒋芸一听连连点头,“是该这样,我瞧着海牛都跟大小伙子一般,那么大的个头,不像小孩了。”

到了傍晚时,汤显灵带着孩子们到二姐这儿吃饭,吃过饭,小孩子们出门玩去了——

“遇春化吉你俩也去,辣辣带着你俩哥哥姐姐,河边注意安全。”汤显灵叮嘱。

将小孩子全都赶出去。

汤显灵看娘,“你刚吃饭时,看了我好几眼,娘啥事啊?”

蒋芸有些难以启齿,“你咋就看出来了。”

“不光我看出来了,二姐定也看出来了,只是二姐不说,那就是跟甜甜几个孩子有关?”汤显灵猜。

汤珍见娘开不了口,主动说:“下午收拾那会,娘说醋醋原先住海牛家里,我就猜出来了,是不是想说这俩孩子的事?我当时没往下说,孩子年岁差着,醋醋打小把海牛当叔叔的。”

“???”汤显灵也诧异了,看向娘,没想到娘是说这个,“俩孩子一个十三一个八岁,海牛没那个脑子,就是叔叔辈。”这个他敢保证。

蒋芸被姐弟俩看的面子有些挂不住,说:“是我老糊涂了,我年岁大了,大娘三娘那儿不用我操心,五哥儿这儿啥啥都能办利索,只有你二姐这边——”

“大娘婚事迟迟没定,时日过的快啊,今年眼瞅着就要一半了,你俩说虚岁,倒是不管在奉元城还是村里,大娘今年都二十一了。”

汤珍:“娘,你愁甜甜能说得过去,咋就操心起醋醋了?”

这题汤显灵会作答,说:“娘也不是真想现在就撮合俩小孩,就是因为甜甜的事顺嘴提一口,我看是娘想做媒,见谁都要操这份心。”

“我老咯,老怕没了——”

“呸呸呸,娘你别瞎说。”汤显灵安慰娘,“小孩有小孩缘分的,总不能嫁错人,跟我当时那会。”

蒋芸一听五哥儿说的话,如梦初醒一般,“姓胡的好像上辈子的事了……”

之后就不再提小孩姻缘事,这事确实是急不得。

铁牛在许村住了四日就回城了。汤显灵留在许村,日子特别规律清闲,清闲的都有点没意思——铁牛走了第三天,汤显灵就嫌无聊抓狂。

于是汤大老板就掏出了他带来的酒曲,给自己找事干,酿酒!

四五月份,许村山上有青梅树,到时候梅子下来,按照海牛说法特别酸涩,汤显灵想着到时候泡青梅酒,试试看。

于是在许村这段时间,汤显灵带着俩徒弟开始酿酒,现在底料厂房空着闲置期,大锅灶都有,高粱村里也有,酒曲汤大老板都搞来了,也没其他困难了。

可以开干。

高粱酒古法就是蒸馏萃取,其实不难,但酿酒这事就跟做饭一样,有些人自带天赋酿的酒很是纯净好喝,有的人嘛,能搞砸,高粱发酵能发霉。

汤大老板叉腰:我肯定是有天赋那一批。

于是小孩们也成了壮丁。

早上上课,中午吃完饭就要往底料厂去帮忙。汤显灵本来说不用,结果一看站着一排排由大到小的自家孩子,眼底纯粹写着:无聊,想玩。

汤显灵:……

行,有这么些精力旺盛的小孩不用白不用,通通给汤老板打‘童工’。厂房前面是夯实的平地,厂房内院子则是铺了青砖,大家就在那儿干活。

工具先到位。

汤老板这儿要用筛子、木盆木桶,只要吱一声就有人拿着东西上门问:这可能用不、您拿着用、尽管用。

海牛在这儿,拉了同岁的一众小伙伴也来干活。

汤老板先是收了不少高粱堆在院子里,之后就是体力劳动过筛高粱,还有鼓风车,前几遍先用筛子过了大致杂质,而后就是送鼓风车进行细致过筛。

三娘蜜蜜和醋醋两姐弟最喜欢摇鼓风车了,俩人把这个环节包揽在身。

“四哥儿,累了你跟我说。”海牛推着独轮车转送干净的高粱。

小三娘蜜蜜一听哼哼说:“海牛叔,你咋都不跟我说累了跟你说?”

“你俩一起干,四哥儿要是喊累那肯定累了。”

蜜蜜做了个鬼脸,“我故意说的,海牛叔最疼四哥儿了。”

“哈哈。”张海牛笑的爽朗,四哥儿跟其他小孩不一样,四哥儿可是第一个叫他叔叔的,也算是他半养大的小孩,那能一样吗。

院子里小孩多了,干活都很有趣,时不时为点鸡毛蒜皮的小事‘吵架斗嘴’,汤显灵这位长辈就在这儿当清汤大老爷断官司,很是好玩。

他家高粱收的多,收了足足三百多斤,又托着张叔去陶瓷厂订了一批酒坛子。

汤显灵第一次做,也不清楚这么些高粱能出多少斤白酒,多订了一批酒坛子——要是多了剩下了,送村民腌酸菜用。

过筛、清洗就用了四天。

遇春化吉的‘老毛病’又犯了,这俩师父不卷得自己卷自己,嫌干活慢拖拖拉拉,小孩们跟玩似的,但因为都是师父家亲戚小孩,只能干着急也不会说谁,可把二人憋坏了。

汤显灵其实看在眼里,他故意的,四天过完筛淘洗干净高粱米,遇春是拍了拍胸脯说:“可算是清洗完了,能做下一步了。”

“你啊,急什么。”汤显灵不急,悠哉和俩徒弟说:“做吃食,咱们不着急时也是一种享受。”

汤遇春要跳脚:“我就是看的着急,也没说谁。”

大徒弟难得有些撒娇小孩样。

汤显灵笑呵呵说:“师父知道,没有说你俩意思,我意思是咱们在许村要留起码两个多月,过去你和化吉是说干什么就干什么,不拖延不耽误事,麻麻利利的,但有时候也不用太过着急,咱们放慢脚步,要是干完了没事干,我又得无聊了。”

“师父,你无聊可以看我们背书。”汤化吉说。

汤遇春瞪小师弟,不过一想,师父要是无聊想看他们背书,她也是乐意的。

汤显灵:……

“我看你俩背书,那岂不是找瞌睡?”

化吉是个小机灵,明知故说,汤显灵心里倒是乐意,小孩子能跟他开玩笑撒娇,这说明俩孩子都亲近他,是好事情。

俩徒弟太‘成熟稳重’大人了,汤显灵一直想徒弟们偶尔能做小孩一面。

淘洗干净的高粱就能上锅蒸了——需要蒸七八个小时,就跟村里蒸饭一般,铁锅添水架上木蒸笼,铺上一层纱布,将高粱米倒进去铺平了盖上蒸笼开蒸。

汤显灵就在厂房守着,到了晌午时二姐和娘来送饭。

小孩们玩了几天累了起不来不想干了。

他们知道五阿叔不会说他们的。

难得的是张海牛今日也没来,张海牛没来醋醋也没来。

“四哥儿昨个儿回去,夜里睡觉腿抽抽说疼,早上没起来,我都没发现,还是海牛早上来屋里喊四哥儿,才发现的。”蒋芸说。

汤显灵:“那肯定是累到了,还有小孩长身体,得喝些牛乳多吃鸡蛋和肉。”

“做了,海牛还去栓子家要羊奶去了。”汤珍说着,“拿了一大盆回来,烧开了,几个孩子都喝了,蜜蜜不爱喝羊奶,我说你阿叔说多喝奶长得高,你瞧瞧遇春姐个头,蜜蜜全喝了。”

汤显灵听得直笑,低头一看,好家伙他今日午饭是大锅腊肠腊肉焖杂粮饭,除了腊肠腊肉外,竟然还有个鸡腿。

因为四哥儿长个头,家里杀鸡了。

“鸡腿咋给我了?”汤显灵好奇。

蒋芸笑说:“杀了两只鸡,海牛还杀了自家一只鸭做了姜母鸭送了半锅来,四哥儿爱吃鸭腿。”

“我就说海牛没来很稀罕。”汤显灵招呼徒弟吃饭,“大锅蒸的就是香,这腊肠腊肉去年年底做的吧?”

汤珍:“我没这般精力,王阿叔做的,你教的法子,现在村里妇人夫郎都会做,不过也分手艺高低。”

“明明是一个法子,结果大家做出来口味还差七七八八,做饭真是看人呢。”蒋芸也感叹。

汤显灵埋头扒饭,香啊。

遇春和化吉吃着饭,尤其是遇春,高兴的眼底都藏不住笑意,化吉一看师姐神色就知道,师姐想:小孩子们可算歇着去了,不用耽误她干活!

化吉看了憋着笑,不敢露出来,师父可聪明了,眼神锋利跟老鹰一样,他俩肚子里想什么,师父都能看出来,师父说了要慢慢来,干的太快回头要无聊……

天气热了起来,这个温度正正合适。

蒸完的高粱平摊好晾着,温度不能过低,这一步最紧要——汤显灵将带来的酒曲磨成粉,要细细的粉,而后按照比例往蒸好铺平的高粱米上撒。

“遇春检查下大缸,擦干净水,要一滴水都没有。”

“哎知道了师父。”

大缸是农家水缸那般大,擦得干干净净没有一滴水,酒曲粉先在缸底撒一圈,沾着就是——

汤遇春没酿过酒,但是干活撒酒曲手法就跟他师父一般熟练老道。

化吉在旁边擦洗另一只大缸。

整个厂房大院子,师徒三人各忙各的也不闲聊,午后春日的阳光并不是很暖,照的人脸黄黄的金灿灿的,汤遇春忙完了停下来,看向师父和师弟,有一瞬间好像明白师父说的‘慢下来’、‘享受’是怎么一回事了。

做吃食就是一种享受。

“麦子壳呢?”汤显灵问。

化吉要去拿,被他师姐叫开了,他师姐单手就能扛着一大袋麻包,这个麦子壳是干净的筛过了,麦子壳并不重,但那么大一袋子还是有些分量。

汤遇春轻轻松松扛起来。

“看见没?多吃两碗饭。”汤遇春跟师弟说。

汤化吉皱着脸,撒娇说:“师姐,我每日都吃两碗饭的!”

“也是,不知道你那饭吃哪里去了。”

汤显灵看师姐弟斗嘴玩,说:“没事,化吉现在还没变声期,兴许哪一年突然就拔高往上蹿一蹿。”

他在记忆里扒拉下男孩长个头的案例,好像初中时有个男同学个头就不高,一米五多吧,因为常年坐第一排,他俩关系也不是很熟。

末世没到前,有一年在同学群里听见了:那位小同学和班里另一位女同学结婚了,两人前后桌缘分,以前女同学坐第二排的。

爆炸消息是:一米五多的男同学现在一米九了。

汤显灵看着自家小徒弟,想到那个案例,不由感叹:“……到时候别嫌太高了就好。”

汤化吉:???哈?师父说啥呢。

“麦子壳往进扔,掺着。”汤显灵跟遇春说。

蒸好的高粱米里掺着麦子壳、酒曲粉,而后搅合好,就能往大缸里放了,而后封缸,用厚厚的棉被包住缸口,放在屋里这就好了。

“师父要等多久?”

“起码一个月,三十天,让它慢慢发酵吧。”

汤遇春:那岂不是一个月都没事干了,师父要说无聊了。

“酒坛子还没回来呢,急什么。”汤显灵一看大徒弟那张脸就知道肚子想什么,笑眯眯说:“等酒发酵这个月,送你们俩去学堂,跟着辣辣他们一样,早上上半天的课,之前化吉不是说要给我背课文吗?正好了。”

汤化吉:……

都不敢看师姐,他抱着脑袋怕师姐抽他后脑勺。

汤遇春确实手有点痒痒。

汤大师父:嘻嘻,逗小孩就是很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