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围的群众还没有反应过来。

歹徒缓缓张开“鲜血淋漓”的双手,鲜红的颜色映满了他的眼睛,还有地上那个“死不瞑目”的女人,一双无神的眼睛死死盯着他,好像在问“你为什么杀我?”

他发出尖锐爆鸣:“啊啊啊啊啊!不是我干的!我什么都没做!我什么都不知道!我是无辜的!啊啊啊啊啊!!!”

王雪娇哼了一声:“不是你绑她,我为什么要杀她,我不杀她,她怎么会死?就是你干的!”

在跟王雪娇打过几次交道之后,于志雄的心脏已经比刚开始的时候强大多了,短暂的愣神之后,他立马反应过来,拿着枪冲到歹徒身边,夺走了他的刀子,按着他的胳膊,给他上了背铐。

这个歹徒沉迷于惊恐尖叫,王雪娇烦不胜烦,什么心理素质啊,也学人家劫持人质?!

看看上一个劫持张英山的!

一声枪响之后,多安静啊!

躺在那里乖乖的,一动不动!

差距啊!

你这个行业之耻!

见他叫个没完,王雪娇抬手给了他一耳光:“闭嘴,烦死了!”

歹徒被打懵了,转头扑在于志雄的肩膀上:“她打我!你都把我拷起来了,她还打我!”

歹徒被警察铐上就安全,这是什么奇妙的“我到家了”游戏。

于志雄恪守警察本份:“他已经被抓了,你”

王雪娇恼怒地扫了他一眼,声音超大:“他叫得很烦你听不见吗?我帮你抓人,你就不能假装刚才无事发生吗?你到底跟谁才是一起的?你们派出所素质太差了!”

于志雄张了张嘴:“没我就是想提醒你一下你打了他,就不能打我了。”

等于志雄的同事们赶到,把围观的人都赶开,把歹徒押上了车,车太太还在地上“死不瞑目”,几个警察面面相觑:“于志雄,这是怎么回事?”

于志雄看着王雪娇,王雪娇看着车太太:“好啦,没事了。”

警察同志们看见了生命的奇迹,一个全身是血,衣服上还有一个小洞洞的女人,猛然坐起来,冲着王雪娇一笑,嘴里的牙齿上还有血。

简直可以直接用来拍恐怖片了。

车太太是被劫持人,王雪娇是开枪的人,都要去派出所做笔录。

不过今天下午她们都有戏份,在剧里,车太太又要被王雪娇杀一次。

“那你们晚上一定要来噢!”于志雄叮嘱道,“我今天值晚班。”

在片场,储强哀怨的给车太太换新的血包,车太太对这批血包的形象赞不绝口,对它的味道不敢苟同:“要是能放一点蜂蜜就好了,这个一股怪味儿,还涩嘴。”

王雪娇笑道:“可能这是采购的小巧思,怕咱们喝血浆喝上了瘾,半夜三更偷偷摸摸跑到仓库里面,聚众饮血。”

“小气!”车太太嫌弃地哼了一声。

“各部门准备,三,二,一,开始!”庄导一声令下,全场机器开转。

“你不过是一个他喜欢就养了几天的玩意儿,还真以为自己能登堂入室了?”车太太坐在沙发上,穿着套装,气势迫人。

她见惯了做小伏低的男人,也见惯了想要恃宠上位的女人。

那些女人,或是客客气气叫她姐姐,想与她共侍一夫,捞点便宜,或是拿着孕检报告单摔在她面前,告诉:“你已经人老珠黄了,他爱的是我,还有我肚子里的孩子!他说会跟你离婚,是你死缠着他不放。”

王雪娇这个角色,就是拿着报告单摔在她面前的其中一个。

此时的车太太,跟坐在信用社里神态安祥平和,甚至最后还有点喜庆的模样完全不同,她嘴角扬起,眼神中带着十足的轻蔑与不屑。

看着王雪娇的眼神,就好像在看一堆臭不可闻的垃圾。

车太太拉开抽屉,取出三十几张孕检报告单,轻轻地放在在王雪娇的面前,语气温柔:“在你之前,已经有这么多人,对我说过相同的话。等你坐在我这个位子上的时候,记得给我发喜贴,我一定会来,真心为你道喜。”

她换了一个姿势:“年轻貌美很了不起么?总有一天会老的,只有家世背景才是真正的后台。”

根据车太太的经验,这些女人会愤怒地离开,然后找她的丈夫哭诉如何被欺负,如何受了委屈,然后,自己的那个管不住下半身的丈夫会好言好语安慰她们,给她们买首饰、买衣服,回家还会给她买更大的金戒指,更闪的大钻戒。

她非常自信王雪娇动不了她,相反,她对付丈夫的这些情人们却丝毫不留情。

她知道自己如今的生活是来自于丈夫的地位和权势,所以,她不会对那些收了钱就安份守己待着的女人下手,至于这些找上门来,以为自己可以宠妾灭妻做太太的女人,在丈夫最热恋她们的时候,她不会下手,等到丈夫把目标转向下一个人之后,她就会悄悄的把这些女人处理掉。

外界也只知道这些女人当过情妇之后,就消失无踪了,还以为她们只是捞够了钱,就改名换姓离开本地,找个老实人嫁了,没想到她们最后确实是改名换姓了,但不是去外地开始一段新生活,而是去另一世界开始一段新生活,她们会以别人名字,被送进火化炉,随便找个地方一撒完事。

只是王雪娇跟前面几十个女人完全不一样,她是走了,但不是跟她的亲亲男人告状,而是跟她的亲亲狙击枪告状。

晚上,一辆银色轿车在路上疾驰,忽然,轮胎爆了,车身侧翻,车太太努力从车里爬出来,却看见王雪娇端着一把枪对准她的胸口,满脸笑容:“我数到三之前,叫你的家世背景来救你,不然,我就要开枪喽~”

“有话好说,你要什么,我都”

“三!”王雪娇只报了一个数,便抠下扳机。

枪响、人倒。

“好!”车导大叫一声!

这段拍得太好了!

车太太那嚣张跋扈的气场,王雪娇那阴鸷乖戾的表情,再加上最后车太太那双死不瞑目望着天空的眼睛,好像到死都不相信,怎么会有人真的会打死她。

“好棒耶!!!你真的二十秒没有眨眼啊!!!”王雪娇这会儿又像一个普通的阳光少女,大赞车太太的演技。

剧本上没有写车太太是闭着眼睛死,还是睁着眼睛死,睁着眼睛死是不能动的,对演员要求非常高,就算是三金影后,在某部剧里,那眼睛也是眨得好像眼皮抽筋了一样的频繁。

车太太居然挑了一个最难完成的,还完成的不错。

“在信用社门口地上躺着的时候,我就想吓吓那个歹徒,闭着眼睛的效果肯定不如睁开眼,哈哈哈,我发现,我真的可以不眨眼哎!!!”

居然还有设计的动作吗?她以为车太太只是单纯的被吓傻了,忘记闭眼。

可以可以,不愧是老艺术家!

“你不害怕吗?万一眼睛眨一下”王雪娇都替她后怕。

车太太满不在乎:“他都给你吓成那样了,刀都握不住,我怕他干什么?”

阿姨,你也真是一个虎了吧唧的猛女。

不对,等等!

“他不是给我吓的,是被血乎淋啦的你吓的。”王雪娇要为自己正名!她最老实,她最无辜!

车太太笑呵呵:“血包里的爆点是不是你给炸的?你不按引爆,我身上怎么会有血,没有血,他怎么会被我吓到?不要谦虚啦,就是你吓的。”

总感觉这个逻辑很耳熟王雪娇惆怅地抬头望天:“你抄袭我的名言,要付钱的!”

“好呀!”车太太非常痛快地应了一声,“镇上有一家不错的店,我请你吃饭,叫上小吕一起。”

盒饭,是演员的福利待遇之一,昨天虽然吃到了很好吃的面,但是没有把本该属于自己的盒饭领走,这是不对的。

王雪娇把两份盒饭拿回屋子,本想给胡嘉嘉姐妹俩,结果这两人还没回来,其他人今天都找着工作了,不缺盒饭,王雪娇便拿着盒饭回屋:“狗剩剩呀~看~今天专门给你带了好吃的回来,路上好多人求我给他们,我都没有给~”

轩辕狗剩睿智的眼睛看着她,似乎有千言万语想说,最后低下头,吃饭。

镇上的小饭店号称是百年老字号,细问下来,原来是大清年间,他祖爷爷就在这里摆小摊炸油条了。

现在镇上来的人特别多,小饭店的生意也红红火火,老板专做快手菜,往锅里一倒,翻两下,几分钟就能上桌的食物。

它比剧组盒饭的优势在于看起来漂亮、菜式多,味道么就是那种为了下饭,而狠手下料,重油重盐的水平。

别人请客吃饭,去了就是客随主便,不要挑三捡四,王雪娇什么都没说,便坐下了。

“我们还是换一家吧。”车太太拿起自己面前的瓷勺,把底部亮给王雪娇看,下面粘着一小块葱花。

王雪娇想了想,对车太太说:“要不,还是我带你去另一家吃,不过我先跟你说好啊,那个地方是玩牌的,输赢都很大,咱们就是去吃饭,你千万不要下场赌啊。”

“还有这种地方?”别看车太太五十多岁了,她是个对新鲜事物非常好奇的女人,当下便答应跟王雪娇去了。

才婶看到王雪娇进门,先是吓了一跳,得知她是来吃饭的,千言万语不知从何说起,最后化做一句话:“请进,快请进。”

自古以来,赌客们对食物的要求都是方便。

吃大闸蟹只会影响他们摸牌的速度。

著名的“两面包夹芝士”的三明治,就是赌棍三明治伯爵为了不下赌桌而发明的。

才婶这里只有馄饨、面条、包子、盖浇饭等等只需要一个碗,一双筷子就能搞定的食物。

王雪娇向车太太大力推荐了虾爆鳝背面,她自己点了杂烩盖浇饭,张英山点了一份鸡杂炒面。

“别的不说,这边厨房的卫生条件是真的好,肯定比那家店干净。要是把赌客都给吃得拉肚子,他们的生意也别做了。”王雪娇拿起筷子,才婶这边的筷子是用屋后的竹子劈开做的一次性筷子,那家小店连餐具的清洁程度都比不上这儿。

虾爆鳝背面发挥稳定,杂烩盖浇饭味道偏甜,不过也十分下饭,里面有软糯含汤的皮肚、炒得嫩嫩的猪肝、柔软的肉丝、爽脆的包菜和香干、香肠

材料丰富,味道好。

吃饱后,王雪娇抱怨道:“可惜剧组里不能自己做饭,不然,我要是有空的话,就可以给你们了做点,省得天天吃盒饭,真的就是吃饭是为了活着,完全是为了维持生命体征。”

王雪娇吃饱喝足,嘴一抹,又打包了一份回去给狗剩,就要带着车太太和张英山走,忽然,她看见在里间,才叔跟一个人在说话,才叔给那个人厚厚一叠钱,那人当着面一张一张的数清楚,在手上又抖了一抖,放到随身的夹包里。

这人是直接从里间的门出去的,没有跟外面的赌客打照面。

外面的人眼睛都盯着麻将、扑克,也没人盯着他看。

王雪娇慢慢走到门外,刚好看到那辆昨天计划来接她的小轿车正在起步,向镇政府的方向驶去。

又是吃得很饱的一天,正好走路去镇派出所,把笔录给做了。

溧石镇派出所非常小,连食堂也没有,好在派出所的民警也都是本地人,他们可以回家吃饭,要是再忙一些,家里人送过来也就是几步路的事,特别近,想创造类似过桥米线的传说都实现不了。

今天晚上就三个人值班,一个人回家吃饭了,一个人去外面巡逻,于志雄留下看家,抱着家里人送来的盒饭,正在看新的案例和学习资料,见王雪娇、张英山和车太太都来了,忙给他们找椅子,打开笔录本,准备开始提问。

“不用问了,我自己写,你先吃饭吧,一会儿该凉了。”王雪娇把于志雄赶回饭盒边。

王雪娇把时间、地点、事情的经过、结果都写得清清楚楚,顺便帮车太太也写了,就问了她一句她出现在那里的原因。

“写好了。”王雪娇把笔录本交还给于志雄。

于志雄检查了一遍,居然没有发现任何可以删改的地方,两个字:专业!

比于志雄刚上岗的时候都写得专业,当初于志雄头几回写笔录的时候,被师父骂,说他这笔录写得像悬疑小说,要在几百字里面扒拉出故事要素。

“写得真好!厉害!”

“不厉害,熟读唐诗三百首,不会作诗也会吟。我都被问过三遍了,文采没有,大概脉络框架还是知道的。”

于志雄还有一个问题:“今天你开枪以后的那个笑声太真实了,连我都吓了一跳,这也是经常练习的结果吗?”

“对啊,反派不都是这么笑的吗?”王雪娇认真回答,“其实,我一直想在大笑完了以后,身边还有一个人问‘主公为何发笑’,我就可以把我的奸计全部说出来,炫耀一下。”

于志雄看着她兴奋到发亮的眼睛,开始反思,为什么自己之前居然会把她当成坏人,分明就是一个热爱工作、随时随地都在揣摩角色的好演员嘛!

“不早了,你们也回去休息吧,以后要是有什么事,可以联系我,我会尽量帮你们的。”于志雄非常诚恳。

“太感谢了,你真是一个热心的好警察!”王雪娇随口夸了一句。

她是真不觉得他能做什么。

人贩子和抢银行都不说了,那些算突发事件。

长期事件有:本地人聚赌,外地人制枪,溧石镇派出所跟他们就这么和谐共存着,要么是沆瀣一气,要么是养匪自重。

反正,总不能是无可奈何小老百姓的自我安慰:“我不收拾他们,是为了养肥他们,让他们胆子越来越大,终有一天,他们会惹到一个更猛的人,然后,他们就会死无葬身之地啦,哈哈哈”

他们已经是国家机器了,已经是全国体制下最猛的人了。

王雪娇看着一手扒拉饭盒,一面看资料的于志雄,莫名的有些难过,她想起自己当初丢手机都报过警,老警察自岿然不动,懒洋洋地给她出了个“好主意”:让她自己在丢手机的地方贴寻物启事。

只有一个很年轻的警察看不下去,陪她去附近的几个单位调监控,查对人头,最终手机被找回来了,就是距离派出所几十米远的工地看门老头偷的。

除非上头决心要大整顿,否则,一个在一线的人是无法改变这一切的。一个对未来和正义充满期待的年轻人,在这种地方,要么自甘堕落,要么一怒辞职。

所谓悲剧,就是把人生有价值的东西毁灭给人看。

王雪娇想为他做点什么,实在没有什么好给的,就把从才婶那里打包的菜留给他了:“你这菜,太少了,这是我们买多了,干干净净的没动过,你吃吧。”

要是送金送钱,于志雄是绝对不会收的,送菜嘛,那还是可以的,闻着也挺香。

“谢谢啊~”于志雄把菜倒进饭盒里,放在火炉上稍微加加热。

不知怎的,他觉得王雪娇看着自己的眼神里充满了怜爱。

错觉,一定是错觉。

回到小院,王雪娇觉得今天挺好,一直觉得她是坏人的于志雄没有看见车太太倒下之后,就先怀疑她,也没有NG很多次,算是人缘和事业双丰收。

“汪汪汪!”轩辕狗剩围着她转圈,跳到她的腿上,仔细闻她手上沾的味道。

然后抬起头,那双黑亮的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王雪娇,仿佛在拷问她的良心在哪里。

“不是我不给你吃啊,实在是家里穷吃不起夜宵啦,两份盒饭都给你吃了!真的没有了。”为表真诚,王雪娇双手一拍,又拍了拍口袋。

轩辕狗剩歪着头看她,似乎做了一个无奈的决定,它跳到地面上,从屋里某个角落里面扒出了半根火腿肠,它叼着火腿肠,又跳回王雪娇的腿上,体贴的把火腿肠放在她的手中,火腿肠的断面上还有被狗牙啃过的痕迹,这是它的存粮。

它用头拱了拱王雪娇的手,示意她:吃吧吃吧。

王雪娇的良心嗖嗖中了几箭。

剧情推进到需要大场面的地方了,双方保镖团杀杀杀,子弹满天飞。

问题也来了,剧情设计里的富豪,是一个国际范儿的款爷,他要走的是《教父》路线,身边的保镖都是人高马大,身材一流的西装暴徒。

溧石镇里的男群演那么多,要么乡土气息浓厚适合当淳朴农民,要么形容猥琐只适合走汉奸路线,要么是白斩鸡书生。

有身高有气质,还稍稍能做一点武打动作的,两只手都能数得过来,而且,这种人不缺工作,都在剧组里当小特、中特,早就被人定完了。

庄导唯一的光:张英山,昨天已经被王雪娇亲手给毙了。

“我真傻,真的我只知道溧石镇上的男人很多,我不知道不是所有的男人都叫保镖团。”庄导后悔不迭。

王雪娇跟着唱了起来:“悔不该杀那华佗哟~咿呀咿嗞哟~”

在别人吵架的时候,不要开口“我说句公道话”,两边都不会觉得这话够公道;在别人烦恼的时候,一定不要在旁边瞎起哄,会被抓过来当救命稻草。

庄导看见王雪娇,心中忽然产生了一个美好的想法,余小姐在绿藤市这么嚣张,应该不能只是仗着名头吧,不然遇到哪位心狠手辣的大哥,不就把她给摁了么?

所以,她在绿藤市一定也有手下。

这段时间一直没有见到她的手下,想来是人多眼杂不方便带出来,这让习惯进出就有一大堆人前呼后拥的余小姐多不舒服。

以余小姐的眼光,身边小白脸长这样,保镖肯定不会太丑,不然不是辣着她的眼睛了么?

庄导充满了期待:“余小姐,您有没有什么朋友、兄弟、同学想体验一下拍片的?”

“不知道诶,可能有?我帮你问问。”

庄导听见“可能有”,觉得这事已经百分之百的成了,大人物说话,就算是百分之百的把握,也绝对不会说没问题,都会兜个圈子,打个太极,给自己留下缓冲的余地。

王雪娇想到了韩帆,他知道王雪娇在溧石镇当群演,他一直特别有兴趣,可惜工作太忙,只能幻想自己出演大侠。

王雪娇在小卖部打了个电话给他:“我这要二十个身强体壮,个子高、身材好,穿衣显瘦,脱衣有肉的年轻精壮男人,你手头有吗?”

“那不就是我吗!!!”韩帆的声音猛然提高,然后又蔫了,“我去不了!哎,不过我真认识不少,他们是去年十二月退伍的,都是我老部队的纠察兵,他们之前参加过一次战争题材的拍摄,都觉得很有意思,还想再体验一下。素质绝对好!服从命令听指挥。”

纠察兵好啊!!!

纠察兵就是军队里的警察,抓军纪的,韩帆说他们那里是野战部队,士兵们的身体素质极高,违纪后不蹲在原地等着被抓,而是转身就跑,就想赌一把,赌输了禁闭写检查,赌赢了班长夸我好娃娃。

所以,纠察想抓到人,素质也得是拔尖的,身高起步一米八,体能超绝。

脸长的好不好不一定,但是那身材、那气势,那腰、那腿

光是想想,王雪娇的眼神就发生了奇妙的变化。

王雪娇:“哦,就是让他们干什么,他们就干什么了?”

“可以,他们都跟我一样,几天几夜不睡觉潜伏侦查都可以的!”

“哈哈哈,我有数,不会让他们几天几夜不睡觉的,我成什么人了,一言为定,你这约个地址,发我CALL机上,我让人去接。”

“哇!还有车接!待遇这么好!我上班都是自己踩自行车去!曾局什么时候也给我这样的待遇啊!”

王雪娇轻笑:“把我哄开心了,说不定你也有这样的机会哦~”

挂了电话,王雪娇感觉正义的小卖部老板看自己的眼神很诡异,可能是因为自己打电话正好卡在59秒,没让她赚着两分钟的钱吧。

刚才电话里的对话,老板只能听见王雪娇在说什么,从她说的内容来看可怕极了,简直不堪入耳:二十个男人,她还能把他们都给整的几天几夜不睡觉大半夜的,不睡觉是干什么啊!啊!

城里人!就是玩的花!

不像她们村出轨的,最多也就是三个人睡在一张床上!过年一起打麻将。仴哥欠

庄导包了一辆公交车,把韩帆的战友们给拉来了。

他们到的时候,庄导还在拍戏,他们先跟王雪娇热情会晤,然后偷偷问她:“这个是拍几天就可以的吧?我们还要回去上班呢。”

他们退伍的时候,转业的工作都已经全部安排好了,不过当了这么些年的兵,每天干什么都精确到几点几分,如今脱下军装,也想放纵一下,所以,跟报道单位约定好了,正月过完再去上班。

趁着上班前最后这段时间,再疯玩一下是可以的,真耽误了报道上班,那是不行的。

王雪娇点点头:“你们放心好了,就几个镜头,最多拍个三天,剧组给你们租了房子住,每天都管饭,你们就当是来玩,顺便深度体验一下,有没有问题?!”

退伍老兵们刻在DNA里的反应被触发了,齐刷刷的背手、跨立、眼睛自然睁大,望向前方,用最足的中气喊出:“没有!”

王雪娇:“好,很有精神!”

下午,王雪娇把他们带去了片场,他们秉承着“两人成行三人”成列的老规矩,排成一个小短队,用齐步走的气势跟在王雪娇的后面。

透过屋子玻璃窗的反射,王雪娇发现以她自己平时走路的姿势不行了,以前她走路不说有多端庄吧,怎么看都是个正常人,但是这些人跟在自己身后,竟显得自己畏畏缩缩,像被押送的重犯,还是被吓破胆的那种。

丢人!

王雪娇为自己选了几个BGM,赌神出场那款不行,太慢,她会像周星驰那样忍不住放慢脚步。

还是杀死比尔刘玉玲的那款音乐可以,就它了。

果然BGM很重要,在脑内响了几个旋律,那个劲一下子就上来了。

王雪娇昂着头,下巴扬起角度与北朝金公主平齐,就这么从他们住的屋子径直走到庄导的片场。

一路上的人纷纷侧目,有一个人是陈大麻子的同伙,他从后面过来的,只看到两排男人走得齐刷刷,到最前头一看,卧槽,是余小姐。

吓得他赶紧点头哈笑赔着笑脸:“余小姐好!”

跟在王雪娇身后的同志们心里很开心,韩帆跟他们说尽管放心去玩,他的这个朋友在溧石镇的人缘可好了,到处都是她的朋友。

果然是呢,一路上不少人看着他们走过去,都满脸笑容地问好。

可以好好的玩耍啦~

到了片场以后,庄导亲自出迎,一看王雪娇身后这群大高个,他可太满意了。

全都在一米八以上,卷起袖子,不用使劲,小臂上的线条都清晰得不得了。

先前给其他群演试西装的时候,胸是空的,腰那块儿扣不上。

给他们试,胸那里是饱满到扣不上的,腰那块还有很大的发展空间。

“小采!小采呢!过来,把西装给他们缩一下腰。”庄导看得赞不绝口。

服装师给他们把西装腰部又往里面收了一点,更显得腰细腿长。

“这这动手不方便吧?”一位同志试了几个伸胳膊踢腿的动作,觉得有点卡住,又不敢问导演,只敢小声问王雪娇。

王雪娇能理解导演的意思,这不就是~好看嘛!

“要动手的话,最下面那颗扣子可以解开的。”

“哦。”

庄导把王雪娇叫过去:“他们的身材条件都太好了我想给他们多加几个镜头。”

“加呗。”加镜头可是好事呀,多少大腕小咖,上蹿下跳,就是为了加镜头呢。

“有一些会需要他们露肩膀、胳膊什么的,他们愿意吗?”

“无所谓吧,光上半身应该都可以。”王雪娇记得在部队里还有耐寒训练呢,就是大冬天的光个大膀子往身上泼冷水。

“真的?”庄导大喜,“能让他们脱脱看一下吗?”

王雪娇说:“哦。”

她转过身,对二十个人说:“你们把上衣都脱了,导演想看看你们有没有肌肉。”

嘿,这是看不起谁?!

眼睛一眨,衣服都脱好了,自己带来的人身材一流,王雪娇也觉得很骄傲,她得意地对庄导说:“怎么样?是不是用来做解剖课的课件都很合适。”

“别啊!多浪费!咦?”庄导把所有人的身上都看了一圈,疑惑道:“他们都不纹身的吗?”

这跟他认识的道上混的兄弟们不一样啊?

不都得纹个狼、绣个虎,手腕上面刻个“忍”?

“因为不允许呀。”王雪娇觉得庄导这个问题问的很奇怪,她明明都说这些人是兵了,哪有当兵的可以纹身啊?

转念一想,庄导毕竟是搞艺术创作的,可能是看了美国片子里的警察、士兵身上都有纹身,也认为中国的士兵身上会有,算了,这不重要,反正说清楚就行了呗。

庄导对此有别的想法:“原来余小姐不喜欢手下身上有纹身,难怪那个化妆师身上也干干净净的。”

“剧情里面有需要他们单人出镜的镜头,身上有纹身可以增加压迫感和威慑”

“不行,不能纹身。”王雪娇一口回绝,哪能为在剧组跑个龙套就纹身的。

“不不不,不是真的纹,是用纹身贴纸。”储强捧着一叠贴纸过来,有虎有豹,有关公有飞龙。

“贴纸可以。”王雪娇点头,同时心里还有一些奇怪,贴纸一擦就掉了,跟化妆似的,干嘛要专门来问她,可能是因为庄导觉得他们是自己带过来的,所以要先请示自己?

嘿嘿,那不就是经纪人了嘛~

所有演员换衣服、化妆、就位。

还得是说,纠察就是不一样,他们往那里一站,真就是不怒自威,部队里的士兵都绕着他们走,哪怕全身上下没有一根头发违反纪律,还是忍不住要要躲,生怕被逮出什么毛病来。

现在他们不穿军装不戴白头盔,换成黑西装和黑墨镜,那个威慑力依旧强到爆表。

宇文锋个子也挺高,也有那么几分霸总气场,跟自己的西装暴徒团们站在一起,都觉得有点怯怯的。

最糟糕的是,他不知道自己的手应该怎么放,背在身后像被押送的犯人,放在身前还是像被押送的犯人,把手放在两侧,像是刚被从什么地方救出来的人质。

找了好几个姿势,发现只能揣兜了。

他想不明白,为什么,他仔细观察王雪娇和他们站在一起的时候,手是怎么摆的。

王雪娇似乎没有刻意摆特别的姿势,她的身体、脸和眼神是一个整体,她跟那些人好像才是同一个世界的,不管是没表情,还是笑,都非常自然,对,一定是自己跟他们还不熟,有点局促,才会这样。

剧组里的女演员闲下来也爱看他们,时不时小声嘀咕打趣几句。

搞得男演员们压力山大,就连五十多岁的大企业家饰演者也忍不住加入雄竞修罗场,非得给大家表演一个单腿下蹲再站起,差点扭着膝盖。

宇文锋这段时间还是没有放弃追求苏殊,虽然苏殊是影视圈的新人,可是她爸妈不是啊!

她爸!前线歌舞团的政委。

她妈!唯一一个片头能出大红五角星的电影制片厂的制片主任!

要是能傍上她,后面就是躺赢啊,只要稍微有几部拿得出手的作品,岳父岳母大人一开口,妥啦!什么帅气男主角的角色搞不到。

他一直假装不知道苏殊的家世,小意讨好,说自己只是喜欢她温柔贤淑的气质和懂诗词歌赋的才情,还有那一低头的温柔。

结果,就在那天晚上,王雪娇横空出世,打破了他的青云之梦。

幸好这段时间都是在剧组里拍戏,比他长得好看的未婚男人完全没有。

略有竞争力的似乎只有那个叫吕建国的化妆师,但是他那长相,不行不行不行,比称为全国人民称为“奶油小生”的唐老师还要奶油,这种男人根本不可能入得了苏家父母的眼!

在绝妙的封闭环境里,只要给点时间,他一定能赢回苏殊的心!

其实苏殊已经不止是烦他了,可以说是有点怕他。

要是已经结婚到了七年之痒,用力那么一推,还能理解为夹带了日常生活里的怨恨,现在可是热恋期啊!

热恋的时候都这么来一下,感情淡了,还不得把她拎出来挡刀啊?

她对宇文锋的追求烦不胜烦,只在摄影机前跟他演恩爱夫妻,庄导一喊停,她立马像躲传染源一样闪得远远的。

苏殊躲在王雪娇身边,宇文锋不敢造次,生怕不小心哪里得罪了王雪娇,自己就看不见明天的太阳。

好在王雪娇不是永远都会陪在苏殊身边,王雪娇不在的时候,苏殊就会找车太太。

车太太是绿藤市本地人,自称是个无业游民,在家闲着没事干,看了好多部电视剧之后,觉得干看着不过瘾,才想着自己上。

她把自己说得好像蹲在墙根底下的闲汉,事实上,也没看出她的吃穿用度跟其他人有什么区别,宇文锋完全没把她放在心上,区区女四,怎么能跟他这个男一相提并论。

看到是车太太在那里跟苏殊说话,他就大大咧咧凑过去,说不了两句,就要把话题往自己身上引。

车太太说什么东西好吃,他就说确实不错,但是我知道有一个更好的。

苏殊说有什么东西好看,他就说我家就有,我带你去看。

三句话之内,必然会把话题引到他身上。

搅得苏殊烦不胜烦。

苏殊曾经跟其他几个相熟的女演员也抱怨过这事,结果她们都不同情她,反倒说“有这么一个长得帅,又有钱,还这么喜欢你的男人不好吗?”“适度的拒绝有助于抬高身价,太装了就要失去他了。”“你不觉得他这么痴情,还一直得不到你的回应,好可怜吗?”

她们是真的觉得宇文锋可怜,也觉得苏殊不知好歹,要不是宇文锋看不上她们,她们早冲了。

每次宇文锋向她们打听苏殊的行踪,她们都会积极汇报,让他随时随地都能第一时间找到苏殊,成全他的一片痴心,自觉自己是做了一桩好事,毕竟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么。

帅哥美女的爱情,他逃,她追,她插翅难飞,磕到了磕到了。

整个组里,只有王雪娇和车太太两人明确说其他女演员把苏殊的事抖给宇文锋不好。

车太太年纪大了,不便掺合年轻人的事,剩下能求助的,就只有王雪娇了。

“能不能请你的朋友的其中一个,假装是我的男朋友啊?我真的受不了了。”苏殊跟王雪娇抱怨。

本来她还是有点畏惧王雪娇的名声,但是跟王雪娇一比,宇文锋更要命。

“好,我跟他们说一声。”王雪娇跑到他们房间里问谁愿意帮忙当护花使者,二十个人齐唰唰的举手。

王雪娇出来,陪着苏殊边散步边谈:“他们都愿意,你看你想挑谁。”

可怜苏殊已经挑花了眼,觉得这个也好,那个也好,他们都特别积极,感觉选了谁,另外十九个人都要失落难过。

哎,怎么忍心让他们难过呢

王雪娇看出她的纠结便说:“那就每天换一个呗。”

“那我成什么人了!”苏殊的脸一下子红到耳朵根。

“就当他们是你的保镖,不是男朋友呗。”王雪娇不觉得这有什么问题,“再说,要是固定下来,真的天天相处,万一他对你产生真感情,但你对他没感情怎么办?”

王雪娇的话把苏殊吓到了,她是想躲开宇文锋,不是想给自己再制造另一个宇文锋。

前面就是小卖部,王雪娇对苏殊最后说了一句:“有个外国电影,就是被保护的女明星爱上保镖了,但是身份悬殊,根本不可能在一起,明星继续唱歌,保镖继续上班,一拍两散,这还是拎得清的。

他们毕竟是男人,男人的毛病和弱点都是有的,虽说干这个,最忌讳爱上客人,但是他们也是人,都有正常的情感老板,拿两瓶娃哈哈果奶要是他们爱上你,死缠烂打不肯走,我看你怎么办。”

苏殊抿着嘴,低头不语。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王雪娇觉得小卖部老板看着自己的表情就好像正义的清河群众看着王婆坏了,我好像真的姓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