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是个中年妇女,长相平平,身材中等,扔到人堆里都找不着,十块钱的群演都不一定能捞着当的那种水平。

从她嘴里说出“婴儿要不要”的时候,反差感相当强烈。

特别是,当她的说话对象还是在传说中会吃人肉的余小姐,那就更惊悚了。

王雪娇决定再确认一下,毕竟九十年代是一个生活好起来,大家都开始追求养生的时代,高档化妆品里就含有“人胎素”成份,上海家化出的平替凤凰胎盘膏里才用的是羊胎素。

还有很多人会托关系去医院弄来胎盘,和人参、芍药根之类的炖在一起吃,认为是大补之物。

说起来,其实也是违规的。

兴许这人就是单纯把胎盘说成是婴儿,别闹误会了。

王雪娇自己就是误会的受害者,她秉承的信念是自己淋过雨,就算不给别人撑伞,也不要撕别人的伞。

她脸上摆出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胎盘是吧~又不是没吃过,嫩是嫩,没口感也没味道,一进嘴就化了。”

“不,是婴儿,已经生出来的。”来人又一次强调。

王雪娇上下打量了她一眼,冷笑一声:“你骗鬼呐?婴儿?卖到东南那边不更值钱?那里全都是想儿子的。”

“哎~”来人皱着眉头,一拍大腿,“不愧是余小姐!就是懂行!我手上的这不就是个赔钱货嘛,眼看着就要砸在手里啦!”

八十年代城乡经济体制改革之后,人口拐卖抬头,九十年代国内人口贩卖已经到达了一个高峰,号称“二十年的拐卖潮”。

单卖到某被称为“五省通衢”市的妇女就有48100个。

浙江北部和江苏中部乡村主要是买老婆,闽南的贫困乡村主要是买儿子。

一句话,“市场”要的是能生育的女人和说不清家在哪里,最好还不记事的男孩。

女婴虽然也有要的,但不多,大概就是这个女人说赔钱货的原因。

王雪娇还是不太信,因为现在还有“先付定金”为由的诈骗手段,付完定金去看人,结果走半路,突然把买家打晕了跑了,或是跳上车就蹿了,买家自己都是违法的,不敢报警,他们就白得定金。

她不屑地看着来人:“你可别告诉你是第一次做这行,不懂事,搞不清应该拐什么人,才随手弄了个女婴。”

“哎呀,我哪能这么傻,先是有人要的,谁知道,人不见了!钱也没付,这赔钱货我还得养在手里,那不是着急么?”

王雪娇笑笑:“那更不行了,要是原来这个买家来了,找你要人,你跟他说是我吃了,他不得跟我算账?到时候我上哪儿吐出来给他?”

“来不了啦!枪毙啦!”

“哎哟?买个孩子,罪这么重呐?”王雪娇把身子往前挪了挪。

来人垂眉搭眼,一脸沮丧:“不是买孩子,是他们打算用那孩子运货,结果,还没来接孩子呢,就被抓着啦,听说已经毙啦。”

“你说的不会是肥狼或者毒蛇吧”王雪娇缓缓开口。

“哎哎哎!余小姐真是神通广大!半仙啊!什么都知道!就是毒蛇的人找的我!”

我也就知道这俩。

听到现在,王雪娇觉得应该不会是诈骗了再说,她也不会付定金,能骗着啥。

“多少钱?”

“您要的话,给个一千九就行了。”

“呵,你是想说一千,又后悔了吧?”王雪娇白了她一眼。

来人尴尬地搓着手:“嘿嘿,本来是一千的,好歹也养了这么久,养分得白白胖胖,健康得不得了,保证您吃了不得病。”

“真会吹,行,我先去拿钱,你在这等着。”

“钱不钱的先不打紧,以您的身份,还能欠我的钱吗?先去看看,您满意就先带走。”

来人非常谨慎,她知道单纯把孩子给王雪娇,可以说只是给她抱抱,没说要卖。等王雪娇给她钱的时候,那理由就更多了,说是看她穷,捐给她的都行。

现在父母把女婴送人的多了去了,送人怎么了,不买卖就不犯法。

王雪娇只得先跟着她走。

在路上,王雪娇看见了林威,穿着警服,骑着吱嘎做响的破自行车在村里的道路上巡逻。

看见王雪娇,林威还有些不好意思,那天他冲进屋,拿枪指着王雪娇,喝令她不许动、蹲下、举起手,还给她上了手铐,她手腕疼,动了一下,他还踢了她一脚,让她老实点。

结果,旁边那个“被割肉”的男人忽然就揉着眼睛坐起来了,后来牛肉汤店的老板也证实,王雪娇吃的就是他们店里卖出的生牛肉。

虽然当时他已经道过歉了,不过还是觉得很尴尬。

王雪娇冲他使了个眼色,这位同志似乎并不能理解王雪娇又是眨眼,又是撇嘴是什么意思,疑惑地看着她。

哎,不是亲同事,就是有隔阂啊。

王雪娇指望不上他了,只能说一句:“帮我回去跟剧组化妆的人说一声,今天我受了风寒,脸被吹得有些不舒服,一会儿给我弄点热水袋敷脸再上妆。”

“好!”冤家宜解不宜结,能帮她递个话,也算化解之前的尴尬。

林威骑着自行车到了片场,此时拍摄已经在进行,化妆间里只剩下四个人:

张英山在清理化妆刷。

韩帆把小剪子小摄子一件一件擦干净,归回原位。

魏正明认真数着瓶瓶罐罐,分析彩妆和卸妆用品的消耗情况,计算大概什么时候需要采购新的。

钱刚挥着扫把在呼呼的扫地。

“余梦雪让我跟你们说一声”林威停好自行车进来了。

他把王雪娇的话转达之后,又说了一句:“她好像确实是被风吹着了,脸直抽抽。”

张英山:“怎么抽的?”

“嘴这样眼睛这样”林威虽然看不懂王雪娇在干嘛,但是,他能记住王雪娇的表情。

“她是在跟你报警!”张英山猛然站起,对林威说:“带着枪吗?”

“带着。”林威脑子还懵懵的。

“走!”

王雪娇跟着中年女人在村里的路上左拐右拐,好像怎么都走不完似的,她都闹不清自己这是在汉东省还是在江南省了。

她的手揣在口袋里,走几步,就从粉饼上抠一点扔在地上,只要不下雨,轩辕狗剩也是可以通过地上残留的味道找到她的。

走了大概半个多小时,王雪娇开始不耐烦:“你这是怕我吃不下,带我提前运动运动?”

“别急,前面就到了。”中年女人陪着笑,指了指前方。

那片民房旁边的田地已经荒芜,野草在风中摇晃,也许房子的主人去城里打工了。

房子倒是完好,烟囱里还冒着袅袅炊烟。

中年女人带着王雪娇往屋里走,屋里有一个男人,生得形容猥琐,獐头鼠目,牙都是黄的,他见中年女人带着王雪娇进来,先是眼睛一亮,冲着中年女人使了个眼色,这种眼神一般代表疑问,王雪娇替他翻译了一下:“这妞是你新拐来的?”

“你一会儿把余小姐送回去!这可是我们的主顾!”中年女人瞪了他一眼。

男人兴奋的眼神这才熄灭,转过头,自顾自的拨弄着炉灶里的烤土豆。

“余小姐,这边请。”中年女人将王雪娇带到里屋,一股奶臭味儿扑面而来。

婴儿吃奶的时候,屎尿的臭味儿没那么重,但是要是喝完奶,沾在身上不清理,时间久了,就会有一种迷之酸臭味儿。

屋子里有三个孩子,三个全是女孩子。

中年女人絮絮叨叨解释这三个孩子都特别健康:“这都是从城里弄来的,都干净的很,绝对没有病,您绝对可以放心。”

“搞这么多干什么?!那你不是亏死了。”

“可不是嘛!他就是要身体比一般孩子大的,那得孕妇吃得好,孩子才能大啊!去乡下穷地方,生出来跟老鼠崽子似的,大不了。”

王雪娇不解:“还要比一般孩子大?抱着多沉呐。”

“我也是这么问的,他说,比一般孩子大,能多放几包,女孩子么,便宜,他想多买几个就多买几个呗。”

中年女人笑嘻嘻地看着王雪娇:“您看中了哪一个,我帮您收拾一下。”

王雪娇心中一凛,只恨自己持枪证还没批下来,没有在市局领枪,她皱着眉头鄙夷地问:“收拾?现杀吗?那带回去不就臭了。”

“不是不是,是灌酒,喝醉了,她们就不哭不闹睡着了,您带着也方便,还安全,我这的一直都是用酒,不像别人都是用药灌,您吃了也不舒服。”

王雪娇按下心中的恶心,轻描淡写道:“你还挺体贴。”

“那当然,我们是讲究信誉的。”中年女人的脸上挂着自豪与骄傲。

王雪娇扫了一眼:“我看她们,个个都好,一次也吃不完,不如,我带回去,慢慢养着吃。”

“那敢情好!!!”中年女人听见一次性就能把这三个女婴都出掉,顿时欢欣鼓舞。

王雪娇挨个检查女婴的身体,她们身体微红,呼吸平稳,应该就是像中年女人所说,被灌了酒。

“这是什么!”王雪娇指着女婴屁股上的一大片红。

“尿布疹,捂出来的,不妨事。”

“这你不得降点价?”王雪娇又指着另一个女婴的脸,“这又是什么。”

“奶癣,哎哟,余小姐,一看你就是没当过妈的人,小婴儿都有的哇!不是病。”

“五百块一个,不能再多了!”

“什么?!五百!我把她们弄过来,还养她们都不止花五百了。”

王雪娇努力从女婴身上挑出问题,跟中年女人压价,力证她卖的太贵,要求降价。

中年女人要求再涨一点。

在讨价还价的时候,忽然,蹲在灶边的男人猛然站起来:“有人过来了!”

与轩辕狗剩一同进门的,是林威,他举起枪,喝令男人举起手。

面对五四式黑洞洞的枪口,已经抄起铁锹的男人“当啷”一声丢下铁锹抱着头蹲了下去。

里面的中年女人震惊地瞪着王雪娇:“是你,把条子引来的?!”

王雪娇估计着他们未必会被判死刑,她当机立断,双手抱着头,蹲在地上,大声喊:“我就是来这借柴禾做饭的,我什么都不知道!别打我!”

那套动作流畅而利落,仿佛已经这么干过很多次,熟练到很难让人相信她是一个良民。

游墅街道派出所只有一辆警车,男女人贩子被警车带走,三个孩子被钱刚、韩帆和魏正明一人抱一个。

王雪娇悲伤地看着弯弯曲曲远又长的村路,正常走路她是乐意的,但是今天她不巧的穿的是美丽刑具高跟鞋,走得太着急,忘记换了。

那双高跟鞋还是新的,走了那么一段路,她的脚后跟已经被磨破了皮,算不得重伤,但是每走一步,都像小人鱼在刀尖上行走。

王雪娇忍着不说,让他们先走,说自己要看看路上的风景。

抱孩子的三人一溜烟的就不见了,张英山也跟着他们一同消失的无影无踪。

“嘶”王雪娇蹲下身子,看着脚后跟上的两团渗血的破皮烂肉,恨只恨自己没有带创可贴出来,她认真思考要是脱了鞋,光脚走回去,会不会舒服一点。

没过一会儿,耳边传来自行车铃的声音“叮叮叮”,王雪娇抬头一看,是张英山,他不知道从哪里弄来了一辆二八大杠,支着两条长腿微笑看着她,伸手拍了拍后座:“上来。”

王雪娇坐在后座,双手环着他的腰:“你怎么又回来了?”

“不回来你怎么办?”

“电视剧里都是横抱着的。”

“你没看见片头都写着,本片完全虚构,如有雷同,纯属巧合?”

“背着也好啊。”

“背着走慢啊,你受得了么?”

“有什么受不了的,反正都是你走路。”

正说着,前面出现了抱着孩子走的三个人,张英山按了一下铃铛,“叮叮叮”自行车从三人身边蹿过。

钱刚大叫:“这不公平!我也要坐自行车!”

“哎嘿~”王雪娇冲他挥挥手,“穿高跟鞋就有自行车。”

钱刚大喊:“我要穿高跟鞋!”

“哈哈哈哈哈”王雪娇笑得很开心。

张英山笑道:“还要不要慢下来?”

“不要!”

做为证人,王雪娇和化妆师团队一起去了游墅街道派出所接受询问。

等王雪娇把自己这边的事说完,浓眉大眼的东方明盯着她:“真的只是过去看看这么简单?那个女人说,是受了你的指使,才去买的婴儿。”

“我要婴儿干什么,我还没结婚,又不是自己生不出来。”

王雪娇登记的身份是汉东省绿藤市居民,林威与绿藤市取得联系,绿藤市局的反应速度比他们想象的还要快,说马上就来。

在等待的时候,那三个婴儿的酒劲过了,立马就从粉扑扑、软绵绵、可可爱爱的安静小天使变成嚎啕大哭的三只大喇叭,整个派出所都好像在音波中摇晃。

游墅派出所里都是男警察,有的未婚,有的已婚,已婚的也没怎么哄过孩子,他们看见孩子的时候,都是笑嘻嘻或者睡得好好的状态,嚎啕状态的孩子都是由他们的妻子负责处理。

他们一起望向全场唯一一个虽然有嫌疑,但没有坐实的女人王雪娇,眼神里满是期待。

王雪娇向后退了一步:“看我干嘛?我又没带过孩子。”

东方明:“可是,你不是女的吗?”

“女的就该生下来就会带孩子啊?!不行不行不行。”王雪娇连连摆手。

她连孩子都不敢抱,刚才企图帮孩子换尿布,结果一上手才知道,哎呀妈呀,怎么婴儿这么软啊,托着屁股,脑袋就往旁边搭,脖子那是一点使不上劲,她好担心会不会把孩子的脖子给弄折了。

王雪娇托着下巴琢磨半天:“她们是饿了吧?醉后醒过来,成年人都会饿的。”

“我去搞点奶!”林威兴冲冲地出去,过了一会儿,他买了一板娃哈哈果奶回来,“摸着凉凉的哎,要不要加热?”

王雪娇拿过果奶,仔细看了一遍,确认自己没瞎:“不是,你让婴儿喝这个?”

“昂?怎么了?我问老板孩子爱喝哪种,老板推荐的啊,我记得广告里也有说,喝了娃哈哈,吃饭就是香!”林威无辜地眨巴着眼睛。

东方明扶住额头,对在场沉默的众人表示:“其实,他不是我们所的正式工。”

“对!我还在实习!”林威骄傲地抬起头。

东方明闭上眼睛:“我会提醒所长不要在你的实习报告上签字的。”

“诶???”

张英山先倒了一大碗开水,然后出去重买了一包红梅牌奶粉回来,在他身后还跟着程明风,程明风的目光在众人脸上扫过:“我说怎么没人,原来都在这里。”

“有人栽赃余小姐吃小孩,我们是来替她做证的,你来得正好,做为被吃的人肉,你最应该替余小姐解释。”魏正明回答。

程明风微笑摊开手:“乐意效劳。我证明,余小姐没有吃我。”

开水已经凉到与体温差不多,张英山把奶粉倒进去搅拌,小心的用小勺把调好的奶喂到孩子嘴里。

吃完奶,换好尿布,有两个孩子已经安静下来,还有一个依旧哼哼唧唧地哭个不停。

“哎,别管他了,让他哭吧。”林威已经绝望了。

王雪娇皱着眉头:“不行,会哭出疝气。”

程明风双手抱在胸前,看着王雪娇手足无措,连抱孩子都不知道从哪里下手的窘迫模样:“那就给她喂点酒,安静下来对大家都好。”

“你的想法跟人贩子不谋而合。”王雪娇的声音变冷,不再理他。

她别手别脚的将孩子抱起来,轻轻拍打着后背,孩子还在哭,哭得撕心裂肺,脸都憋紫了,王雪娇好害怕她会不会被憋死。

张英山琢磨了一下:“她可能不喜欢被横着抱,我来试试。”

“我先试!”王雪娇将孩子竖着抱起,让孩子的头靠在自己的肩膀上,然后,小婴儿在王雪娇的身上噗噜噜吐了一口奶,然后打了一个奶嗝,终于安静下来了,身体扭动两下,闭上眼睛睡着了。

王雪娇松了一口气,打算把孩子放下来,结果,刚往桌上一放,她就睁眼了,嘴里发出“吭吭”几声,当她发现居然没人抱她的时候,她悲伤地放声大哭,王雪娇赶紧把她抱起来。

一抱就好,一放就哭,如此反复。

这个孩子要求相当多,光抱着还不行,抱着她的人得走来走去,要是坐着抱她,她还哭。

王雪娇抱累了,张英山接手,所里几个人都抱过了,趁着她好像睡着了,赶紧放在另外的棉大衣堆里,别把另外两个小祖宗吵醒。

过了几分钟,棉大衣那里传来小孩嘿嘿嘿的笑声,众人转头一看,小孩手里抓着轩辕狗剩的尾巴,自娱自乐,轩辕狗剩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趴在一边一动不动。

“挺好,就这样吧。”王雪娇坐在一边。

轩辕狗剩让宝宝开心,王雪娇让轩辕狗剩知道每一口火腿肠都有它的代价,要吃火腿肠,就得忍得。

她抚摸着轩辕狗剩,低声安慰道:“不错啦,你只要忍忍就行了,没人抢你的功劳,没人要你写述职报告,不用360度同事打分,评分不用强制分布,很快乐,对不对~”

“呜呜呜”轩辕狗剩觉得自己的狗生已经很凄惨了,听主人的意思,好像还能更惨?好可怕。

从远处驶来一辆警车,来者是绿藤市局的康正清和黄健康两位老警察,他们首先证明了王雪娇并没有像中年女人说得那样,是变态食人魔。

“误会误会,全都是误会。”康正清严肃声明,余梦雪绝对是个好人,跟任何案件都没有关系。

可不是嘛!都是误会!

都没有人怀疑福尔摩斯和波洛是反派,凭什么怀疑同样每次都会出现在案发现场的无辜善良的余小姐。

由于孩子的出现与绿藤市已经立案的贩毒团伙有关,于是,这两个人贩子也被移交到绿藤市局一并处理,三个孩子也由康正清和黄健康带走。

临走时,王雪娇叫住康正清:“裹着这孩子的襁褓上沾着青膏泥,你们帮忙问问,那泥是从哪里来的。”

“青膏泥?那是什么?”康正清不解。

王雪娇解释:“就是春秋秦汉时候死有钱人的坟上用的封土,发现了就代表着有大墓,一般来说,都意味着有值钱的陪葬品。”

“哦哎?你怎么知道?”

王雪娇发现康正清同志的眼神从温柔和善,变得疑惑重重,她总不能说因为自己当年热爱看《鬼吹灯》,所以顺便学习了一下各种明器啊、倒斗啊、搬山啊、卸岭啊的知识

“看书嘛,书里什么都有!”

“是吗?”康正清并没有解除怀疑。

王雪娇恼怒:“哎,你这是什么眼神啊!我还知道需要用多少动滑轮组和定滑轮组,用一百牛顿的力把一头一千斤的猪吊起来,这说明什么?我吊过猪?!我这么年轻,多学点知识不是很正常的嘛,我又不叫刘贺,二十七天能犯下1127件大罪。”

“倒也是”康正清不认识刘贺,他关心另一个问题:“要多少滑轮组?”

王雪娇更生气了:“不知道!老师打了一个叉!我们学校不要求订正单元测试的卷子。”

康正清笑起来:“看出来了,你是百科全书缺个角。”

“谢谢啊。”王雪娇也不管他是好话还是坏话,只要听不懂,全都按好话来处理。

贩卖婴儿的两个人只是在村子里暂住,他们的离开与到来一样,没有引起任何人的关注。

甚至他们的房子都不是跟村民租的,而是把无人居住的空屋给撬开,自说自话的就住了进去。

敲诈勒索才是剧组里的人真正关心的。

此时,剧组里的人才知道,所谓的影视城保卫队,不是出了事,就会出警的人民警察,而是要先派人去那里拜码头,登记剧组地址、人员,交了保护费哦,叫联合安全保障设备管理费然而,剧组才会免受这种打扰。

何敬辰大意了,他以前从来没有在影视城这种地方拍过,都是借的各个单位的房子院子拍,只要跟单位领导打招呼就行了。

这次也是只给影视城的管理部门交了拍摄许可费,负责联络探路的人没在意,以为都是影视城,必然是一家,不知道管理部门跟保卫队是两家不同的收费抬头。

交钱对何敬辰来说不是问题,花钱买路,在港台那边是标准操作。

现在他后怕的是万一道具和设备被那几个男人砸坏了,那拍摄进度就要延误很多,对整部剧都会有影响。

幸好王雪娇在道具间,把那些凶神恶煞的人全给吓退了,而且也没有造成任何人员伤亡,只要没人出事,后面谈判什么的都好说。

反正,吃人这种一听就是无稽之谈的事情,怎么可能嘛,不就是生牛肉?

这边的人不吃生牛肉,但是吃生牛肉的地方可就多了,不说法国、西班牙、日本、韩国,就连内蒙古有些地方做的风干牛肉也是生的,吃生肉怎么了!

经过这一次,狄靖远也越发认定王雪娇就是他的福星,为此还包了一个大红包给王雪娇,说她替剧组挡了一次煞,这钱是应该给的。

管它是挡什么,王雪娇对里面的金额非常满意,遂带着张英山他们几个去影视城边上最好的酒店吃了一顿。

正吃着,旁边那桌坐主位的人忽然端着酒过来了:“请问是余小姐吗?”

“有什么事?”王雪娇仔细打量了他一番,确定自己不认识他。

“久仰久仰,我是您剧组边上的那个《大漠三千里》剧组的导演,我叫张平。”

“你好。”王雪娇很困惑,他为什么要来找自己。

那个剧组是王雪娇最不能理解的剧组,说好的大漠三千里呢,你跑绿藤市来拍小桥流水人家,青山绿水山洞是几个意思?

就算镇北堡影视城明年才开始盖,你们就不能自己扛着摄影机先去吗?

非得在江南省那边占了块地,把工地用沙往滩上堆,再把四面都围上,加特效,假装这里是大西北的沙漠。

王雪娇上辈子就遇到过这么一位,那个公司买的IP是剧情完全在大漠里的网文小说,导演拍着拍着,忽然觉得某个剧情应该在热带雨林里会更动人,于是,导演的梦想是在宁夏大漠里硬搭出一个热带雨林的景来,幸好那个原作者已经有了些话语权,誓死反对这个莫名其妙的场景改编。

最后导演妥协了,不过依旧骂骂咧咧,逢人就说这个作者太难搞,太事儿逼,影响了他的团队发挥瑰丽的想象力。

在王雪娇的认知中,会这么干的导演一般有三种原因:

拍的是洗钱剧,就是得使劲折腾,折腾的花销项目越多,走账越容易;背后有大平台支持,拿公司的钱不当钱,使劲造的二货;纯纯脑子有病。

张平满脸笑容地端着酒:“我没别的意思,就是听说余小姐在溧石镇的时候帮过很多剧组的忙,想认识认识余小姐,将来要是有机会,希望能与余小姐合作。”

“好啊。”王雪娇举起手里抓着的大骨头,“酒肉不分家,我不喝酒,就以肉代酒,敬你了。”

说着向他一举,咬了一口肉。

张平一愣,很快反应过来:“余小姐真是性情中人,快人快语,不愧是女中豪杰。”

随便聊了几句,张平便转身回到他那桌了,看起来,好像真的只是过来认识一下的。

“哈,这都行。”钱刚从来没见过用肉骨头敬酒的。

想起往事,王雪娇笑笑:“有身份,你跟他说话,都是你给他脸了。没身份,你喝干一瓶酒,他喝一口,也是你高攀了,没意思的很,这跟强算了,反正就是这么回事。”

她上辈子跟公司申请给部门几个账号绑定外网权限,什么规定都符合,三个月了,一直卡在流程里,部门领导也不出头帮忙说说,只会让她自己想办法。

后来两个部门联谊,王雪娇直接找到负责开权限的负责人问,负责人说:“你今天喝三杯,我明天就给你开权限。”

她喝了,第二天权限也开了,办完之后,部门领导还说她要是早这么会来事不就好了,还让她学着点。

张英山看着她的眼睛,轻轻拍了拍她的胳膊。

钱刚、魏正明和韩帆三个人对两个人的小动作毫不知情,嘻嘻哈哈地举着大骨头互相碰来碰去。

临走的时候,在饭店门口又遇到了张平,王雪娇问道:“张导,你们这个剧,说的是什么?敦煌?”

“哈哈,不是,敦煌已经太火了,我们可不敢跟丝路花雨碰,连九色鹿都未必能赢得过,我们拍的是西夏李元昊时代的故事。”

“西夏,那就是额济纳旗的黑水城了?为什么在这拍?去那拍不是省钱么?”

张平笑道:“那里现在是考古单位啦,去玩可以,去拍摄要的手续太多,实在拿不下来,要是能拍我肯定去,余小姐有路子吗?”

“哈哈哈,没有,跟文保的人不熟。”王雪娇连连摇头。

“真是太遗憾了。”看得出来,张平是真心十分遗憾。

“西夏啊”王雪娇眨巴着眼睛:“应该有不少文物吧。”

“我们这个穷剧组,哪有什么文物啊,哈哈哈”

王雪娇连连点头:“是啊是啊,对了,你们剧组有没有去影视城的安保队那边登记啊。到了地头,还是要拜一拜地头蛇的,不然,后面拍摄会有不少麻烦,我们剧组差点就被砸了呢,好了,不说了,我们得先走了。”

看着王雪娇和那四个男人离去的身影,张平若有所思,对身边的人说:“你们说,她刚才讲的那番话,是在暗示什么?”

站在最边上的一个人抢先开口:“她说的不就是实话吗?那天《黑色牡丹花》剧组确实差点被砸啊,我们不是都知道了吗?”

“蠢货”站在张平身边的大块头男人王忠白了他一眼:“她专门提起这件事,就是单纯教我们应该先去登记?肯定有别的意思!”

张平深吸一口气:“对,以余小姐的名头,怎么可能说这么浮于表面的事情,一定是她知道什么了。”

王忠看着张平:“那,我们要跟她说清楚吗?”

张平犹豫片刻:“不,先试试她,看她知道多少。能少给一点就少给一点,她要是狮子大开口,咱们不就分得少了吗?”

“大哥英明啊,不是,张导英明!”

“刚才张平旁边的那个男人你看到了?你对他的耳朵有什么想法?”王雪问韩帆。

刚才她第一眼就注意到了王忠的耳朵,俗称“饺子耳”,那是耳廊部分经常淤血,最终淤血纤维化成了硬块造成的。

韩帆:“那种耳朵经过很多次摔打以后,造成的耳廓变形,脖子也很粗,抗击打能力很强,他应该是张平的保镖。”

“嗯,帆帆同志,你咋不是这种耳朵呢?不是说你是你们那的兵王吗?”王雪娇戏谑道。

韩帆苦恼地抓了抓头:“我们主要是练射击和战斗阵型,单兵作战也练,但是没有他们频率那么高而且”

他骄傲地说:“一般是我摔别人多,就算是抗击打练习,我也尽量避免耳朵被打。”

回到片场,化妆师们开始准备下午的工作,王雪娇也该开工了。

下午,是王雪娇饰演的沈静第一次正式利用感冒药的成份来提取甲基苯丙胺,但是,她提炼出的冰是黄色的,很难看,卖不上价。

她想到了自己的导师,以制作减肥药为借口,欺骗导师,让导师帮助她解决冰色发黄的问题,导师一直对这个天才的学生很有好感,便分文未取,替她解决了这个大问题。

真相暴露后,愤怒的导师要报警,她告诉导师,要么跟她一起干,一起下水赚大钱,妻儿可以出国享受更好的生活;要么报警抓她,一起进局子,他的学术生涯完了,他的妻儿老小也会有人“伺候”。

与导师的戏结束后,在同一个场景里,是程明风与王雪娇的对手戏,程明风的情绪是为把一个天才化学师拉下水而兴奋不已,王雪娇的情绪状态是是对打破了导师平静的生活的一些愧疚,更多的是非常反感程明风利用她,控制她。

何敬辰说完戏,展示完走位,就开拍了。

两人在操场旁边,看着青春洋溢的男女学生,王雪娇感慨着自己当年在这里还是一个不谙世事的普通少女,现在却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你愿意做一个普通少女,进入一个无趣的单位,做一份无趣的工作,嫁一个无趣的老实男人,然后庸庸碌碌过一辈子吗?不那不是你真正想要的,你天生就是一块宝石,闪闪发亮。”

程明风双手搂住她的肩膀:“我愿意为你剥掉身上的石壳,露出你真实的模样,你将会是我最完美的收藏品,我不会允许任何人伤害你。”

王雪娇背台词的时候不仅背了自己的,把对手戏演员的也都背了!

她确定,后面半句话,绝对不是台词里的。

但是导演没有喊“停”,她也只能继续。

“庸庸碌碌有什么不好?效颦莫笑东村女,头白溪边尚浣纱。最完美的收藏品,永远是收藏者首选祭品。”

程明风:“人生不过百,如果不能流芳百世,也要遗臭万年。我不会让你成为我的祭品,就算我死了,你也会与我的影子一起活下去。”

后面半句话又不是剧本里的,导演居然还是没有喊停,王雪娇想临时憋几句骚话来反击,可恶,一时半会儿完全想不起来符合人设的台词,只能忍气吞声按着剧本里的原台词念。

虽然程明风的台词变了,但是没有影响剧情走向,而且王雪娇那七个不服八个不忿,想揍人又不得不隐忍的神情仿佛能够冲出监视器的屏幕,直撞何敬辰的脸上。

很符合本段剧情的需要:沈静对大反派的痴恋已经消退,她尝到了自己掌握别人生杀大权的快乐,认识到与其做大佬身后的女人,不如自己做大佬。

沈静的人物弧光就是要从小白花被渐渐染黑,最后自己成了最大的黑色牡丹,黑暗世界的王。

用设计学的色号来说,在今天的剧情里,沈静的RGB值为(128,128,128),居于白色与黑色正中间,是不偏不倚,端端正正的灰。

“完成的非常好!保一条!”何敬辰发出了令所有演员都感到暴躁的声音。

导演说要保一条,那大家也只能走起来,再念台词的时候,程明风又老老实实按原剧本来了。

好吧,刚才保一条,肯定是何敬辰发现台词有问题,给他留面子,才让所有人陪着再来一次的。

王雪娇心里恨恨,很想打死程明风。

拍完今天的戏份,王雪娇走进专属于她的化妆室,毫无形象的瘫在椅子上,魏正明过来帮她摘假发,张英山帮她喷脸准备卸妆,韩帆蹲在炉子边盯着饭盒里的牛奶,钱刚把装着王雪娇衣服的行李箱拿出来。

“人类怎么可能爱上同事!”王雪娇闭着眼睛,恼怒地说:“日久生恨!什么垃圾玩意儿敢擅改台词!”

王雪娇忽然觉得张英山的手停了,她睁开眼睛,看见四个人的脑袋齐齐地出现在自己视野的上方,表情沉痛而悲伤。

她猛然想起,这四个跟自己才是一个系统的、背负着一个秘密的亲同事。

王雪娇深吸一口气:“咳,你们听我狡辩啊!我跟你们不算同事,我们不在一个地方领工资!补贴也不一样,值班要求也不一样,算什么同事!对吧对吧”

魏正明叹了一口气:“不是亲的就是有隔阂啊现在都把我们划出同事的范畴了,特批的电脑和大哥大都留不住你的心。我倒没什么,就是有人会受不了,对吧”

三人的目光一起望向张英山。

王雪娇的声音越来越小,缩成一团,伸手抱着头:“打人不要打脸,打脸不要打鼻子,打鼻子不要捅鼻孔呜,我错了。”

“好了,别闹了。”张英山微笑着,手里拿着棉签,继续给王雪娇卸眼妆。

“做为赔礼道歉,你是不是应该给我们做好吃的!”钱刚蹲在王雪娇边,开心地搓着手。

“这么晚了,卖菜的都回家睡觉了,上哪儿给你们做好吃的。”

“有!旁边,就是那个堆沙子剧组租的地,还有一大片没处理的菜地,我打听过了,过几天他们就要把那片地平了,种虚伪的花花草草,反正不吃也要拔掉,他们剧组是订的盒饭,没人做菜,不如今天就帮它们变得更有价值。”

钱刚挤眉弄眼。

“对对对,我也听说了!”韩帆说。

“那我现在就去!”王雪娇最见不得糟蹋粮食,咱们不偷摘,先问一声能不能摘,不就行了吗!

说着,她连戏服都没换,就跑出去了,只换了一双鞋,免得再被美丽刑具折磨。

说是旁边,也没那么旁,还得走个五分钟,道路坑坑洼洼,不便骑车,穿着运动鞋走起来不算很吃力,王雪娇往兜里揣了一个大号塑料袋就去了,想了想,转身又拿了一个。

隔壁剧组还在忙着布景,没啥人,布景也布得不是很积极,居然不加班!!!

现在才晚上十点,凭什么就不上班了,哼!

王雪娇探头探脑,想看看菜地在哪里,有什么菜,要是没什么好吃的,就没必要了嘛。

她看到了菜地,以及一栋三层小楼,这里是江滨市的地盘,当年也不知道这个小楼是盖来想干嘛的。

小楼里面挺热闹,除了哗啦哗啦的打麻将声,还有打扑克的声音。

都说放大招的时候喊招式名是很土的行为,哪里土了,“同花顺”“四个艾斯”喊的一个赛一个的响!

王雪娇寻思着,这菜地怎么着不像是有人管的样子,果然是要废弃了吧应该没人要了吧

做为一个一生只在开心网上偷过菜的人,她琢磨了半天,算了吧,别拔点菜,演变成“我被判刑是因为在地上捡了根绳子你怎么不说绳子上面还牵了头牛?!”

走了走了,钱刚想吃就自己来拔。

王雪娇正要走,忽然看到一楼最左侧房间的地面突然掀开了一个盖子,走出三个人,他们看见王雪娇,顿时六目圆睁:“你干什么的?”

王雪娇指指楼上:“想来打牌的。”

“谁介绍你来的?”

“没人介绍,听见声音就来了。”王雪娇叹了口气,“结果桌子全满了,我就一个孤家寡人,玩不起来。”

“去去去,这边不对外开放。”

“哦。”王雪娇猜测地下不知道是更大的赌局还是放着别的什么东西,反正不是她一个人能搞定的,她毫不留恋,转身就走。

身后突然有人勒住了她的脖子,把她往屋里拖。

幸好他们看她是个女的,觉得一个人就能制住,没三个人一起上,王雪娇从袖子里摸出一把匕首,对着勒着自己的那条胳膊重重扎下去,用力拉出一道长长的口子。

都说男女之间存在着绝对力量差距,女人再怎么反抗也是死路一条,不如乖乖认命,更别拿刀,拿刀只会激怒男人,导致刀被夺走,受伤更重。

2023年8月8日滕州的一位十三岁少女证明了所谓的绝对力量差距,是可以用菜刀弥补的。

王雪娇没有菜刀,只有一把不带血槽的水果刀,也成功的让身后的男人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胳膊一软,松开了她。

身体一松,王雪娇没有立刻逃走,而是转身,提膝,撞在男人的正中间,又是一声惨叫。

她很清楚,要是她现在露怯,转身逃走,要不了多远,她就会被追上。

到时候会发生什么就难说了。

就是得稳、准、狠,最好能把那两个吓得逃走,给她争取跑路时间。

结果,这两个居然站在那里,一动不动,不知道是吓傻了,还是伺机而动。

要不是现在还在闹乙肝,食人魔王雪娇,怎么着也得咬面前这个男人一口,再龇着血乎滋啦的牙冲他们笑笑。

唉食人魔也怕乙肝啊,为什么汉尼拔不怕朊病毒,真是的

王雪娇抬起手肘,对着他的后脑用力一磕,弯腰喊痛的男人身子一软,倒在地上。

不是这两位,怎么还不走啊?非得捅死一个呗?

一楼紧靠楼梯的房间门忽然开了,一个身高至少有一米九,身板仿佛有两个王雪娇那么宽的男人出现了。

“踩盘子的勾子?”他沉声问道。

这是黑话,意思是踩点探路的暗探。

王雪娇冷笑一声:“劈当的来立棍。”

意思是专管杀人的来这找生意来了。

她在市局把宗卷当八卦小说看了好长时间,除了那几个特别狗血,特别邪性的案子之外,就记得汉东省一带的黑话了。

“闯我山门是什么意思?”

“想来玩两把,谁知道你们这里要预约,我说没人陪我玩就走呗,结果这三位奔着要我命来了。虽然我动手的价格很贵,不过相杀免费。”

男人把王雪娇上下打量了一番,见她身量不高也不壮,跟寻常小丫头没什么区别:“你?杀人?”

他缓缓卷起袖子,露出自己的胳膊,又粗、又壮、肌肉虬结,粗大的青筋高高贲起。

王雪娇慢悠悠从另一个袖子里摸出道具组的模型枪:“你觉得点三八,够不够资格打穿你这只胳膊?”

严格禁枪数年之后,大多数人要是看到有人掏出制式枪,大多会觉得它是玩具。

现在不一样,真枪的概率简直高到离谱,别说是混黑的,有的大老板都会搞两把防身。

男人对王雪娇的态度缓和了许多,抬头大叫一声:“忠哥,有人闯山门!”

三楼的开放式走廊上出现了王忠的身影:“什么人这么大胆?”

当他看清楼下站的是谁的时候,他的脸色陡然一变,洋溢着真诚而欢欢快的笑容:“哎呀,余小姐怎么是您呀~您怎么来了?您等等”

接着就听见楼梯一阵“通通通通”,从三楼响到一楼,他满脸堆笑地看着王雪娇,欠了欠身:“郑导还说今天可惜没时间跟余小姐深聊,不然”

“怎么来了这么长时间?”王雪娇的身后响起张英山的声音,钱刚韩帆和魏正明也在,还有带路过来的轩辕狗剩。

他们看见了倒在地上昏死过去的男人,他的胳膊上还在滋滋流血,韩帆瞬间进入准备战斗的状态。

王雪娇指了指地上的男人:“我想来打两圈牌,结果每桌都满了,我说那我就走吧,结果他,还有他们两个,勒着我的脖子,就要往房间里拖。”

“啊?!我们俩可没动手啊!就他一个!”

“就是就是,我还劝他来着,他不听啊。”

听见凭空飞来一口大黑锅,刚才一直保持呆若木鸡的两人瞬间诈尸,疯狂甩锅。

王雪娇幽幽一叹:“本地帮会可真是太不礼貌了,要不刚子,把兄弟们都召回来,咱们在这开个友谊大会,好好沟通一下感情吧?”

“哎别别别”王忠连连摆手,他可不敢惹余小姐。

溧石镇那边都说,余小姐有两百多个贴身亲兵,他们一出手,几千个扭打成一团的人彻底被镇住,根本不敢反抗,全都乖乖听话。

在那之后,溧石镇那边谁不敢听余小姐的吩咐,不听话的人,从黑到白,全被一锅端了。

单是能召来两百多个人不算本事,只要喊一声,一天十块钱的群演要多少都有。

两百多个训练有素的雇佣兵那可太不一样了,单是他们这么多人居然能入境这一点就很可怕。

更何况,张平是想跟王雪娇友好相处,完全没有想翻脸的意思。

王忠也没想到余小姐怎么大半夜的就这么自己跑过来,这三个傻缺还把余小姐给得罪了。

“余小姐,下面的人不懂事,这黑天半夜的,他们也不认识您这次确实是我们错了,您看,您要什么补偿?您尽管提。”

有什么想要的东西,当场说明白就成,千万别记恨在心里。

不怕狮子大开口,就怕遇到记仇狗。

王雪娇冷着脸:“我要这里寸草不生!鸡犬不留!”

她的手从兜里掏出来了,发出悉悉索索的声音!

王忠当即变了脸色,不知道余小姐会召来什么不得了的天罚。

她拿出了两个塑料袋!

递给钱刚:“去,把那边的菜都拔了,看着点,老的不要。”

她又东张西望了一圈:“有鸡吗?好的,没有。”

最后,王雪娇抱起了在脚边转圈圈的轩辕狗剩:“走!”

她一转身,大步流星的出去了出去了

钱刚提着两大兜塑料袋菜离开的时候,冲王忠挤了挤眼睛:“我手下留情了啊,那边还给你们剩了不少草。以后哥们儿见面三分情,做事别做绝,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