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属质的枪口压在少年柔软的唇上,将唇肉压得陷进去了一点,被碾磨出一点血色来。

枪口的寒意弥漫开来,黑色冰冷的枪口触碰到了唇珠,又缓慢地抚过他的唇角,拭去染上的血,在肌肤上擦出一点猩红的痕迹来。

雪茄微苦的气息、枪口沾染的隐约的硝烟味和很淡的血腥气混杂在一起,沉淀融入进冰冷的触感之中,他的发梢和衣摆全都浸染了这苦涩的气味。

琴酒垂下眼睫,深绿浓郁地盘踞在他的瞳孔之中,倒映出少年瑰丽的异瞳与抿紧的淡色的唇,然后才看向了他的配枪——那把他多年来一直使用的枪染上了靡丽的红。

他脸上含着讥讽的表情逐渐冷淡下来。

这个动作当然不温柔——甚至极为强势,每一分动作的弧度之中都满溢危险的气息。

苺谷朝音完全没想到琴酒会做出这样的动作,眼睫下意识颤了一下,如同无法承受积雪而下坠的细枝,在唇角血迹的衬托下,无端地显出了柔弱来。

——但那只是因为那张过分好看的脸而带来的错觉。

“你好像跟那个警察走的太近了。”琴酒压低了声线。

少年偶像淡色的唇瓣一开一合:“你说的是哪个警察?”

“……”

琴酒少见地哽住了。

这么一回忆,他才勉强从记忆中找到了一点模糊的影子——好像跟梅洛很熟的警察确实不少,有此一问也理所当然。

但智商正常的人都知道他意有所指的是松田阵平,苺谷朝音这个反问完全就是在装傻充愣。

“如果你是说松田警官的话,那我想你应该也知道我和他的cp很有人气。虽然我是solo偶像,不是男团成员,但是有一条是通用的——cp营业会带来更高的人气。”苺谷朝音慢条斯理地为完全不懂饭圈的TopKiller科普。

“再说了,我连一日警察署长都当过了,认识几个警察也不是很奇怪的事情吧。”

苺谷朝音的表情有些意味深长。

“很多时候,和警察维持好关系只有好处。”

琴酒面无表情地和他对视,这带有审视意味的凝视在短暂地持续数秒之后才被他收回,“别露出马脚。”

“这种事我当然知道。”

苺谷朝音这才抬起手来,用手指按住了伯莱塔的枪口,冰冷的枪被他握在手掌之中,缓缓往下压去。

大概是接受了苺谷朝音的说辞,琴酒冷嘲了一声:“你倒是很舍得维护形象,现在受伤也是自找的。”

他指的当然是苺谷朝音唇边的血迹,那是他刚刚咳出来的血,连手指指腹上都还残留着一星半点的干涸的血痕。

在昏暗的灯光下,苺谷朝音的异色的眼瞳轻轻弯了起来,梅洛在这一刻变成了作为偶像的弥良,脸上的笑容是精准练习后最完美的弧度:“那当然了,毕竟我被称作王道偶像呀。”

“再说了……BOSS让我出道成为偶像,也是希望我能拥有受大家喜爱的、正面的形象吧?”

他的声音放轻了,如同海妖暧昧的吟唱。

“如果不这么做,等到BOSS需要使用我时,我要怎么才能为组织派上用场呢?”

光辉的、正面的、受人喜欢的偶像,朝气蓬勃且永远乐观积极,总是用笑容来面对大家,愿意为了正义而奋不顾身——大多数人都会喜欢这样善良而阳光的孩子,当拥有这样形象的偶像站出来发声的时候,想必舆论会变成一边倒吧?

这个说法完全正确——也完全符合BOSS对偶像弥良的设想。

偶像弥良的底色必须与组织完全不同,他是只能活在光辉照耀下的偶像,他将被捧上神坛,而那些为他奉上爱与信仰的信徒,将与他一起,成为那位先生手中的一把利刃。

对于苺谷朝音的话,琴酒不置可否。

见琴酒没有反应,苺谷朝音顿了一下,才带着点惊讶挑了挑眉:“还是说……你在关心我?”

琴酒脸上的表情终于有了点波动,苺谷朝音第一次从那张冰块脸上看到惊愕的情绪的。

原本白压下去的伯莱塔再次抬起了枪口,沿着他的锁骨和修长的脖颈线条一路向上,碾过滚动的喉结,最终抵在了脆弱而致命的喉咙上。

被枪口压住了声带,苺谷朝音被迫扬起了头,困难地没法发出多余的声音来,只能抬起下巴和琴酒对视。

“这种无聊的废话,”他几乎咬牙切齿,“下次记得烂在肚子里。”

苺谷朝音观察着琴酒脸上每一丝细微的表情,在遍地人精、人均十八个心眼子的娱乐圈混迹了两年以上的时间,察言观色这项技能他依然运用地十分纯熟,从酝酿着浓郁绿色的眼底之中发觉到了隐秘的情绪波动。

但他不懂,也很难说明那到底是什么样的情绪。

苺谷朝音当然不明白——琴酒对弥良的感情要比对待其他代号成员稍微复杂一点。

毕竟他算是被琴酒亲自捡回来的。虽然琴酒只是抛出了一个橄榄枝而已,并没有插手更多,但在成为代号成员的前夕,也是他接手了对这个自己亲手带进组织的预备役代号成员的培养。

就连获得代号的那一天,苺谷朝音身边的那个人也是琴酒。

几乎每一个发生能改变命运的事情的时候,属于弥良、也属于梅洛的那个见证人都是琴酒。

人总是很难觉察出每天都能见到的人身上发生的变化。

但如果长时间不见,悄然发生的变化就会如同白纸上的一点黑点一般格外显眼,根本无法忽视。

四年多之前,琴酒见到的还是15岁的苺谷朝音。

那天大雨倾盆,少年的黑发湿地彻底,异瞳也如同被水洗过一般,像只湿漉漉的鸳鸯眼黑猫。而那只黑猫轻盈又张牙舞爪地打败了其他废物,对他露出有些可笑的、带着警惕的凶巴巴的表情。

他将彼时的苺谷朝音带进了组织之中,再次见面时,苺谷朝音已经16岁,相比第一次见面要长高了不少,眼神依然带着不善的意味,手上还带着没有洗净的血渍。

成为代号成员之后,苺谷朝音几乎只和琴酒有联络——与其他的代号成员不同,苺谷朝音的长期任务相当离奇,大多数时间都要处于众人的目光之下。

也是还未出道、正在拍摄的那段时间,苺谷朝音开始抽条长高,琴酒再一次见到苺谷朝音本人的时候,差点怀疑组织在虐待未成年的代号成员。

当然,他是从来不会关心这些的。

但亲眼看到苺谷朝音一步一步地进入组织、成为代号成员,又从默默无闻的演员成为万众瞩目的偶像,他心中也微妙地有一点……培养了一个有用的搭档的感觉。

类比一下,大概就像是完成任务时,杀死目标对象的那一瞬间。

除此之外,琴酒并不觉得有什么多余的情感,他会对苺谷朝音的身体状况进行质疑,也不过是因为不希望这种因素会影响到接下来要执行的任务。

琴酒倏然收回了枪,将黑色的伯莱塔插回了风衣之中。

“所以,这时候来找我应该不是为了摩天轮的事情吧?”苺谷朝音开口,“我猜你大概没那么闲……有任务?”

“你要配合爱尔兰和黑林威考执行一项任务。”琴酒言简意赅,“就在蓝湾音乐节上。”

“……”苺谷朝音陷入了短暂的沉默之中,“为什么非要选我有live活动的时候搞事?一边表演一边要执行任务,我很难做啊。”

“那是你自己应该解决的问题。”琴酒冷笑,“否则要你这个偶像的身份有什么用?”

苺谷朝音只是随口一说,本来也没指望琴酒能对他作出什么有人性的安排来。他转而开口:“爱尔兰和黑林威考是……”

他并不认识这两个代号成员。

“爱尔兰和皮斯克臭味相投,”琴酒十分刻薄地说,“至于黑林威考,是个恶心的家伙。”

琴酒顿了一下,碧绿的眼瞳盯紧了他:“不要上了他们的套。”

任务的细节琴酒其实并不清楚,他大致只知道是与什么交易有关,但负责这个交易的两个代号成员——不管是爱尔兰还是黑林威考,全都和他关系僵硬。

或者说,组织里除了伏特加,以及关系薛定谔地好的梅洛和贝尔摩德,其他人全都和琴酒互相看不顺眼。

苺谷朝音读出了琴酒隐藏的意思——在其他代号成员的眼里,梅洛显然和他琴酒是一伙的,而即便是组织中,各位代号成员也各有各的偏向,爱尔兰很显然不和琴酒站在一边,而黑林威考则是搅屎棍,很显然这两人要是有机会能坑琴酒一把,就绝对不会手软。

总结:歪屁股爱尔兰一巴掌,搅屎棍黑林威考更是两巴掌。

“我明白了。”苺谷朝音点点头,“那任务的细节……”

“爱尔兰会亲自来找你的。”

琴酒冷冷地说。

他要说的言尽于此,目光最后在苺谷朝音被血色染成薄红的唇上触碰了一下,才立刻移开。

琴酒靠在驾驶座的椅背上,朝车外的方向抬了抬下巴,他表示的意义十分明确——可以滚了。

于是苺谷朝音十分识趣地滚了。

他沿着原路返回,回到了公寓之中。

公寓的窗帘向来是严严实实拉着的,等灯被摸索着开启后,浴室之中很快就传来了哗啦作响的水声。

水流冲刷而过,没过身体时身上细微的伤口也随之带来了很轻的刺痛感。

那些被爆炸的残片擦过而造成的细微的伤口已经不再流血,只是东一块西一块地分布在少年的躯体上,显得不太好看。

苺谷朝音不是疤痕体质,也不像他在鬼冢班的几个大猩猩同期一样十分抗造,在组织的四年来他当然受过不少伤,而演艺圈忙碌的工作也让他有了一些小问题……比如慢性肠胃炎和低血糖。

那些愈合后的伤痕只剩下很浅很浅的一点粉红色的印子,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来。

但只要凑近了去观察,就会发现他的身体上隐约横亘着数道伤痕,有几道甚至逼近胸腔上心脏的位置。

苺谷朝音将身上沾染的味道吸进,浴室之中水汽充盈,让镜面也随之蒙上了一层白色的雾气。

他单手撑在洗手池上,抬起手,用手指的指腹在雾气弥漫的镜面上缓缓抹开,被擦去的水汽汇成水珠滑落而下,那一小片清晰的镜面之中倒映出金色与绿色的瑰丽异瞳来。

苺谷朝音凝视着镜子里的自己很久,直到被他抹开的那一片光洁的镜面再次被攀爬而上的雾气笼罩,才收回了视线,转身走出了浴室,将潮湿缩在了狭窄逼仄的空间之中。

*

虽然中川助理和西野女士为苺谷朝音争取来了休养的时间,但这并不意味着苺谷朝音可以无所事事地躺在家里。

他偶尔还是需要去一趟C社事务所的。

蓝湾音乐节举办的时间一点一点逼近,但身为任务的执行者之一,苺谷朝音一直没有收到爱尔兰和黑林威考的联络。

就在他以为会在任务当天收到联络时,爱尔兰出乎意料地出现了。

——并且是出现在他毫无预料的场所。

是的,爱尔兰来了C社事务所。

会议室之中,西野女士笑容满面地朝苺谷朝音介绍,“弥良,这是三山汽业董事长枡山宪三先生的私人助理,沼田恭平先生。”

CROWN事务所有数个小会议室,半透明玻璃的小会议室之中,灿烂的日光从背后的玻璃中透入室内,沼田恭平就坐在阳光笼罩之中,双手交叉合十,对苺谷朝音露出微笑来。

苺谷朝音的视线从沼田恭平的身上一扫而过,快速将他的面容记在了心里。

身为知名汽车企业董事长的助理,沼田恭平看起来完全不平易近人、气质也并不柔和。即使是坐在椅子上也看的出此人身量很高,金色的短发服帖地落在额前,淡棕色的眉毛是天生上挑的,还有个更显得凶悍的弯钩。

——比起助理,更像是保镖。

苺谷朝音在心中给出并不友好的评价,脸上仍然展现着完美的营业笑容:“沼田先生,初次见面,我是弥良。”

“我知道你,”沼田恭平也露出微笑,对苺谷朝音伸出手来,“你很有名。”

西野女士站在一边,笑容温柔:“沼田先生这次是代表三山汽业来的,三山汽业最近要推出一款新的电动汽车,这款汽车的概念和弥良你很契合哦,也希望这次能顺利和三山汽业达成合作呢。”

在西野女士的说话声之中,苺谷朝音也伸出手,和沼田恭平礼节性地握了一下。

但在触及到沼田恭平的手时,苺谷朝音的动作便凝滞了瞬间。

他脸上的微笑的表情不变,和沼田恭平四目相接。

在握住沼田恭平的手的时候,他就意识到了——这个人有问题。

人的手上总是会或多或少地有一些因为长时间握住某些工具,而磨出来的薄茧。可能是握笔写字、也可能是手工艺者,如果放在汽车企业,那么数十年如一日握着修理工具的维修工人的手上也会有茧。

但沼田恭平的手不一样——苺谷朝音可以肯定,那是枪茧。

是只有常年握枪的人才会有的薄茧。

而身为三山汽业董事长枡山宪三的私人助理,沼田恭平怎么会有枪茧?难道名为私人助理,实则是私人保镖?

……但这种可能性太小了,私人保镖怎么可能代表三山汽业来和他谈代言合作?

能取得他的事务所的信任,说明沼田恭平必然是通过三山汽业的可信渠道来到这里的。

私人保镖不会有这么大的权利,所以苺谷朝音瞬间就明白了过来——沼田恭平就是他接下来任务的队友之一。

只是他不清楚这是爱尔兰还是黑林威考。

沼田恭平笑容可掬:“董事长十分满意弥良君,我想这次合作达成的意向很大,不过这毕竟是三山汽业接下来要主推的汽车系列,所以在个人方面,我方有些想向弥良先生详细了解的……不知道方便吗?”

他最后那句话是对西野女士说的。

经纪人不在场,留艺人本人和甲方商谈是有些不太合规矩的。西野女士犹豫了一下,看了看这半透明的玻璃会议室。

她心想就算让这两人谈一谈也没什么……反正会议室是透明的,她就站在外面,虽然听不到谈话的内容,单从举止之中也可以判定沼田恭平有没有什么失礼的行为。

这么想着,西野女士点了点头,退出了会议室之中。

随着玻璃门缓缓合拢,苺谷朝音坐在了会议室内的座椅上。

会议桌上是两杯红茶,半透明的深红色之中倒映出苺谷朝音异色的双瞳来。他用手指轻轻弹了一下白瓷质地的茶杯,深红色的茶叶立刻泛起一圈一圈的涟漪。

沼田恭平就坐在苺谷朝音的对面,脸上礼貌的笑容缓缓收敛了。

“弥良君平时会喝酒么?”

“当然不了,我还没满20岁,怎么会喝酒呢?这可是违法的。”苺谷朝音诧异地回。

沼田恭平一哽:“……啊,我都忘了,说的也是呢。”

他显然没想到苺谷朝音会这么回答,忍不住腹诽说你装什么装,身为代号成员手里不知道有多少条人命,现在坐在这里跟他谈违法?可笑!

“那沼田先生呢?”苺谷朝音反问,“既然这么问,想来沼田先生应当是喜欢酒的吧。”

沼田恭平缓缓颔首:“爱尔兰的味道很不错,等你……等你成年,可以试试。”

苺谷朝音了然:沼田恭平的代号是爱尔兰。

自爆了身份的爱尔兰现在也懒得再和苺谷朝音装腔作势了。他看了一眼在外面用余光看着会议室内的西野女士,端起了盛放着红茶的茶杯,借用茶杯遮挡住了口型。

“蓝湾音乐会那天,我们在附近的私人港口有个交易要进行。”爱尔兰说,“交易来的东西需要你的配合……在蓝湾音乐节那天,会借用你的舞美道具车。”

苺谷朝音明白了。其实爱尔兰和黑林威考并不需要他加入交易之中帮忙,需要的是他身为偶像的这个身份。

因为他是参加蓝湾音乐节最气最高的偶像,甚至可以说蓝湾音乐节的票能一秒售罄全靠他的人气,在这种情况下,他当然会受到蓝湾音乐节主办方的优待,用他的道具车转移交易的东西是再安全不过的了。

再加上那是道具车,就算不慎中被谁看到了,只要不是真人尸体之类的东西,大概都会被认为是道具……哪怕是枪。

音乐节向来热闹,在这种可以称得上是混乱的环境之中,想要混入或者拿出什么东西,都非常容易。

苺谷朝音松了口气:“明白了,所以我只需要提供给你们运输工具就够了吧?”

爱尔兰对他的态度相当温和:“没错,除非特殊情况,否则你只需要帮这个小忙就足够了。”

他顿了一下,目光凝聚在苺谷朝音的脸上。

因为没有活动,苺谷朝音来事务所时并没有做妆造,那张就算是素颜也美的极具攻击性的脸相当漂亮,只是脸色还是显得有些苍白,嘴唇几乎没什么血色,一看就知道他现在状态算不上多好。

“而且,你受伤了吧?”

苺谷朝音这下显得有些诧异了,他迟疑了一下才说:“对,不过你可以放心,小伤而已,不会影响到任务……”

“不,我不是这个意思。”爱尔兰烦恼地抓了下头发,措辞了一会儿才继续说下去,“我是说,如果没有必要,你可以好好休息。”

大概是为了避免苺谷朝音产生不太好的联想,他立刻补充了一句,“我很尊敬的人——皮斯克,他就是三山汽业的董事长,也是这个事务所的控股人之一。”

“原来是这样。”苺谷朝音点点头。

他明白了爱尔兰的想法——他如今是C社最大的摇钱树,这两年来为C社带来了上百亿日円的收益,身为控股人,皮斯克当然也从他的身上赚到了钱。

所以和琴酒认为的不同,有这一层关系在,他显然被爱屋及乌的爱尔兰当成了半个自己人——或者说,他是皮斯克想拉拢的人。

“黑林威考呢?”他接着问下去。

爱尔兰这时的表情就有些微妙了:“那家伙……”

*

身为公安,虽然是降谷零的下属,但风见裕也并不是二十四小时都围着他转的,他当然也有自己的案子要去追查。

譬如现在,他因为追查和跨国器官贩卖案件而来到了偏僻的青森。

青森的警察署也并不大,风见裕也正坐在警察署准备好的工位上调阅档案。

“您应该知道怎么使用系统吧?”给他端来一杯提神的浓茶的警员小心翼翼地问,“那么我们就不打扰您了。”

普通警员对待警察厅的公安警察时总是抱着这样谨慎而小心的态度,风见裕也已经很习惯了,喝了一口茶之后打开了内网,用自己的权限进行了登录。

在通过电脑的系统查阅档案编号的时候,他不慎点开了警察署的巡查警员名单。

在误触打开的瞬间他便想关闭,但在鼠标的光标移到关闭键上的时候,风见裕也的手顿住了。

他的视线缓缓下移,滑动着鼠标滚轮,让警员名单之中只露出了一半的那个名字缓缓地、完整地显露出来。

——苺谷朝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