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混乱重叠的脚步声、咆哮的海风和偶尔夹杂着的枪声之中,吉川葵能听见自己的心脏在扑通扑通地跳动,一声快过一声,剧烈的响声几乎要将她吞没其中。

她醒来的时间其实很早,在堀田真理惠开始和那些犯罪分子进行谈判的时候,吉川葵就已经醒了过来。

她安静地等待好友和那些犯罪者周旋转圜、争取时间,只在微不可查的一点缝隙之中悄悄睁开了一点眼睛,给了好友一个安心的眼神。

但这一切行为被黑色的挡雨布给遮掩了,从通风口观察的苺谷朝音只能听见里面说话的声音、以及花臂壮汉和莫西干头的动静,并不知道吉川葵已经从药剂的昏迷效果之中醒过来了。

在这令人不安的黑暗之中,吉川葵惴惴不安地将眼睛睁开了一条小小的缝隙,在胸腔中心脏狂乱的响声里,她惴惴不安地看了过去。

因为是一直闭着眼睛的状态,吉川葵其实已经适应了黑暗的环境,这突如其来的断电并没有让她失去在黑暗之中看清东西的能力。

再加上恰到好处地从云层之中透出来的月光,吉川葵看见了一个熟悉的影子。

在几条横亘在眼前的栅栏黑影前,站着一个穿着黑色外套的人。

那人的身形修长而纤瘦,倾斜的月光下他的影子被拉的细细长长。

连帽衫被拉了起来戴在头上,躺在地上装晕的吉川葵其实并不太能看清帽檐下那个人的脸,但只看那身形模糊的轮廓,她心中隐约产生了一个有些荒谬的想法。

——这个人的身形和弥良好像。

但下一秒她就打消了这个念头,因为那个疑似弥良的身影倏然暴起出手,在短暂的数秒之间就接连干掉了好几个人,那些在她看来无比强大的凶狠帮派分子对上苺谷朝音,就像小孩遇到特种兵那样兵败如山倒,毫无抵抗之力。

这样的人怎么可能和王道偶像弥良划上等号?

但还没等她对这个身影的出现作出其他的反应,堀田真理惠便对他举起了枪。

看清这一幕的吉川葵心脏差点停止,她心说真理惠啊你这一步就走错了,这种一看手里就不知道多少条人命的家伙你怎么赢?

可她在铁笼里,甚至没办法冲出去帮她的好友一把。

就在吉川葵打算豁出去试试的时候,那个疑似弥良的影子出手了。

他的速度太快,快到无论是吉川葵还是堀田真理惠都没能反应过来,就在吉川葵几乎绝望地认为好友会命丧于此的时候,她猛然发现——那个影子竟然没下杀手。

堀田真理惠软倒在他的怀中,又被那个影子用格外温柔的姿态小心地放置在了地面上,那人甚至注意了堀田真理惠身上的衣服,细心地替她压下了裙摆。

在看清堀田真理惠的身躯有着明显的呼吸起伏之后,吉川葵心中那个想法越来越强烈了。

只看那个背影,她不论怎么看都觉得那像是弥良——合格的粉丝不会认错自推的背影,哪怕只有一个剪影、只有五官其中一个部位的轮廓,她们都能认出自推。

而吉川葵在恍惚之中觉得,这个突然出现的人就是弥良。

产生这个想法的瞬间,她就立刻想要将这个荒唐至极的想法给强行压下去——开什么玩笑,在这种生死一线的危急时刻居然想到的还是自推,其实已经彻底没救了吧?

再说了,这个人怎么可能是弥良呢?看那战斗的姿态就能明白,这绝对是踩着生死一线走过来的强者,而弥良的资料只要搜索百科就能如数家珍,从国三开始到大学的人生经历清晰可见,生活在大众对他的宠爱和粉丝的纵容之中,这样的弥良怎么可能是身经百战杀人如麻的杀手?

吉川葵苦中作乐地想,这至少证明她其实是真的很爱弥良……她真的很喜欢他,只是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将这份喜欢延续到她之后的人生里。

还有她的父母亲人、熟悉的好友、她的工作项目其实还没有跟进完成,讨人厌的老板要是发现她失踪了会大发雷霆的吧?

各种混乱的想法从她的脑海之中闪过,而在看清那个人影抬起手中握着的枪的瞬间,吉川葵心中不想死的想法立刻达到了顶峰。

不想死,她还不想死,她还有很多事情没有完成!

在心脏的狂跳声和浓郁的绝望情绪之中,吉川葵看清那个人影将枪口对准了他们所在的铁笼。

她混乱地想:这是要将她们这些人质全部撕票吗?真的就没有其他的办法了吗?

在一段银色的月光之下,苺谷朝音先是解开了闪烁着红光的电子锁——那里面是有炸弹的,但对于苺谷朝音来说不是问题。

随后他才用枪锁定了在铁笼上层层束缚的锁链,将枪口对准了硕大的铁锁。

被消音的枪声响起之后,随之响起的是铁锁应声而开的声音、和铁链重重砸在地上的清脆的声响。

刚做好面对死亡的心理准备的吉川葵愕然了。

这……这是在干什么?

在她惊疑不定的揣测之中,苺谷朝音开口了。

“你们没出手过头吧?”少年的声音格外清冽,像是寒冬过后从冰川汩汩而下的融化的雪泉,“要留下活口作为证据交给警察才行。”

蜷缩在黑暗之中的吉川葵心跳骤停。

身为粉丝,或许她会认错在模糊不清的黑暗之中看到的身影,但绝对不会认错自推的声音,她敢用自己的粉籍发誓——这就是弥良的声音,绝对没错!

但……弥良?

那个人是弥良?弥良怎么会出现在这里?他到底是什么身份?

他……是特地来救她们的吗?

这个想法产生的一瞬间,她的心脏狂跳起来,像是在心中开启了一场盛大的夏日祭典,无数烟花在她的心室之中盛开了。

诸伏景光收了枪,给了赤井秀一一个眼神示意,“去看看外面那艘偷渡船。”

赤井秀一点点头,跟着诸伏景光打开落下的电子卷帘门,从缝隙之中摸了出去。

降谷零将刚刚战斗留下的痕迹处理好,这才走到了苺谷朝音边上。

“怎么了?”他用气音问。

“刚才报警叫来的警察快要来了。”苺谷朝音轻声说,“她们都吸入了致幻和昏迷的药剂,我担心等下警方来的时候还要浪费时间在解锁上,所以……”

他没有说的十分明确,但足够降谷零明白他的意思了。

装晕的吉川葵也明白了。

之前乱七八糟的各种想法都在这句话出口的瞬间被她清空,她心中只剩下了一个念头——我推为什么这么好?!

她像失忆了一样,完全忘记了刚才苺谷朝音对那些犯罪分子狠辣且毫不留情的出手,满心满眼只剩下了弥良这个名字,以及从胸口之中满溢而出的感动。

在防雨布的遮掩和月色没有照亮的昏暗之中,她大胆地、悄悄睁开了眼睛,看向了声音传来的方向。

在银月之下,少年抬起了头,帽檐投下的阴影立刻褪去,显露出微光下那双漂亮的眼睛——那是春日里灿烂的浮光跃金,鎏金落在碧波荡起的涟漪上。

是吉川葵此生都不会忘记的眼睛。

银色的音符耳坠在月色下旋转摇曳,折射出璀璨的银光。

这点光芒烙进吉川葵的瞳孔之中,她猛然产生了一种想要哭泣的冲动。

她的心脏漏了一拍,又毫无章法地、乱七八糟地跳动,如果此时她的身上连接着一个心电监测仪,那么上面的心跳曲线必然跟过山车一样刺激,医生多半会给她的病历上写下一个心律不齐。

为了掩饰几乎要从喉咙之中跳出来的情绪,吉川葵匆匆地往边上瞥了一眼——降谷零恰好在这个时候偏过头来,金色的额发在月光下闪烁着微光。

吉川葵的思绪暂时停止了。

在看清那张脸的瞬间,她就不敢相信一般紧紧闭上了眼睛,又睁开去看——还是没变。

在降谷零和苺谷朝音察觉到这隐秘的注视之前,吉川葵就再度安详地闭上了眼睛。

不敢睁开眼,仿佛是她的错觉。

假设这个时候出现的是松田警官,那么大概会是她这辈子死了都要写进回忆录带进棺材里陪葬、顺便还要把电子版作成二维码刻在墓碑上的名场面,但出现的那个人偏偏是降谷零……偏偏是她对家cp。

这让吉川葵相当复杂。

但降谷零救了她、救了她们,这是毫无异议的事实。

如果没有他,也许她马上就会被装上偷渡船前往不知道在哪里的大洋彼岸……然后在那里枯萎。

虽然我不赞同你和弥良谈恋爱,吉川葵心说,但我知道你是个好人。

她挣扎许久,还是没有背叛自己的cp取向。

降谷零没注意到黑暗里还有这么个人在内心挣扎犹豫,低头看了一眼手机后开口,“他们要到了,撤退。”

到公安警察登场的时候了。

苺谷朝音点点头,用戴着手套的手将存储着浅田隆美拍摄下来的视频证据的U盘放进了足利勇辉的上衣口袋之中。

接着是响起的、逐渐远去的脚步声。

吉川葵数着自己紊乱的心跳,不知道多少次重新开始计数的时候,卷帘门被暴力突破了,厉呵声响了起来。

“警察!放下武器,不要抵抗!”

酸涩的热流立刻上涌,将她淹没。

混乱之中她想:得救了。

*

红白歌会当天,苺谷朝音戴着口罩、穿着低调的黑色便服,从船上一步跨了下来,踩在瓷砖地面上。

这是正式舞台开始前的最后一次彩排,中川绫香站在摄影师的身后,拿手机将彩排画面记录了下来。

等苺谷朝音靠近,她才结束了摄影,稍微推开一步,让他去看摄影师的画面之中记录下来的影像。

看了一遍之后他点点头,对摄影师低声说,“辛苦了。”

和周围的staff打完招呼之后,苺谷朝音才和中川绫香一起回到了休息室之中。

他接过中川绫香递来的手机,皱着眉仔细去看彩排的录像,在看到细节处的时候几次暂停回放。

中川绫香忍不住开口:“其实已经很完美了。”

“毕竟是红白歌会,还是应该慎重对待。”苺谷朝音轻轻舒了口气,“不过没时间去练习室了……还有多久?”

中川绫香看了一眼腕表上显示的时间:“化妆师还有半小时到。”

“我知道了,”苺谷朝音点点头,“我再稍微练习一下。”

中川绫香轻手轻脚地退出了休息室,在将门掩上之前,她低声说:“总之……比起练习,你还是多休息一会儿吧?你最近太累了。”

虽然中川绫香不知道苺谷朝音具体都去做了些什么,但作为助理,她当然知道苺谷朝音会在哪些时间去处理“私事”,只要稍微计算一下就知道苺谷朝音的忙碌程度了。

犯罪分子这个认知早就在和苺谷朝音的相处之中被压了下去,她从未在苺谷朝音的身上感受过威胁,唯一一次展现出来的压倒性的气势还是因为保护她们……这种情况下,她当然会忍不住关心苺谷朝音。

在手机突然响起的振动和铃声中,苺谷朝音只来得及冲中川绫香短促地笑了一下,“我知道了,谢谢。”

中川绫香一看他的表情就知道这是谁的来电,在心里对琴酒翻了个白眼后合上了休息室的门。

“下村议员被捕了。”琴酒简短地说明了来意,“他背后是平贺正明。”

苺谷朝音十分坦然地承认了,“我知道,是我们做的,和平贺正明手下的鹰犬做交易的那个组织,不就是你在欧洲分部时和你作对、故意挑起争斗的组织吗?”

琴酒没有立刻回答

伏特加屏息凝神,听清苺谷朝音的话之后顿时激动地悄悄握紧了拳头。

听听,这是大嫂冲冠一怒为蓝颜啊,为了给大哥报仇,大嫂才对那些人动手,只为了给大哥找回场子……多么感天动地的爱情!

他斜过眼睛,偷偷摸摸地用眼角余光去看琴酒脸上的表情——但那双无比慑人的浓绿的眼睛转了过来,吓得伏特加立刻收回了视线。

虽然看不见,但不妨碍他听清琴酒的语气。

他大哥说话时的语调毫无变化,但伏特加愣是从里面品出了一丝……可以说是愉快的语气。

“下村议员被捕,平贺正明会有所察觉。”

苺谷朝音不紧不慢地说,“狗急跳墙,才会露出破绽。”

琴酒静止了几秒,轻轻抖了一下夹在指间的雪茄,燃尽的烟灰随着他的动作被抖落在透明的水晶烟灰缸之中,飘出一缕渺茫的热意。

“如果妨碍到明天的行动,”琴酒平静地说,“后果你应该明白。”

“这个警告建议你也给波本、莱伊和苏格兰他们一起复述一遍,”苺谷朝音叹了口气,“明天的事明天再说,至于今天……记得看红白歌会。”

“无聊。”琴酒面无表情地、冷冷地说。

“大哥,”刚刚去打开幕布、调整好投屏的伏特加回来了,没心没肺地大声说,“已经调到NHK的频道了,还有两小时就……”

琴酒毫无征兆地挂断了通话,但苺谷朝音还是听到了通话另一头里伏特加的声音。

红白歌会的全称是“NHK红白歌合战”,所以当然是在NHK频道播出的节目。

他盯着被挂断了通话的屏幕,缓缓挑了一下眉。

……

琴酒摁断了通话,缓缓地扭过头,阴晴不定地盯着满脸茫然、无知无觉的伏特加。

他咬牙切齿地挤出几个字来:“……滚出去。”

伏特加:“?”

他又做错了什么?

*

堀田宅中,吉川葵环抱着双膝,窝在堀田真理惠房间中柔软的沙发上。

堀田真理惠就靠在她边上,两人正在观看电视中播放的新闻。

“据悉,下村议员因涉嫌包括但不限于人口拐卖、非法交易、贪污受贿等多项罪名被捕,证据确凿,不日将对下村议员提起公诉……”

听着电视中长相甜美的女主播的声音,堀田真理惠的神情复杂。

她低声:“那天……”

“那天的事情,”吉川葵几乎和她同时开口,“你还记得多少?”

两个人面面相觑,大眼瞪小眼。

距离那次恐怖的绑架事件才不过三天,两人在获救之后便十分默契地没有过多地去提这件事——以免引发好友的心理阴影。

其次是……堀田真理惠其实也很忙。

在她获救之后,堀田大臣几乎是大发雷霆,发动家族所有人去查这件事,当种种线索都指向下村议员的时候,堀田大臣所属的党派立刻出手,以无法挽回的速度和态势将下村议员拉下了马。

但当她向爷爷堀田大臣提起这件事的时候,堀田大臣只冷笑了一声,“下村哪有那么大的能量……他背后是那个老家伙。”

想继续深问下去的时候,堀田大臣却摆了摆手,让堀田真理惠继续去上他加上的好几门初级防身术课程了,顺带还换掉了她的手机,在新手机里安装了GPS定位装置。

在跨年这天,堀田真理惠总算有了片刻的休息时间,所以特地在跨年这天邀请吉川葵来家里一起看红白歌会。

她想和吉川葵聊聊那天发生的事情。

堀田真理惠迟疑了一下,试探地说,“其实那天我本来想搏一下的,但是……被打晕了。”

她摸了摸后颈,有些惊疑不定。

“那些人和绑架我们的人应该不是一伙的吧?但也不像是警察……可如果他们也是黑道,为什么对我们手下留情?我明明都用枪指着他了,那个人也有枪,他……完全可以杀了我……可他没有。”

堀田真理惠深吸一口气,捏着自己的手指,对吉川葵露出了一个有些怪异的表情。

“我晕过去之前,记得他把我接住了……而且,我好像看到了他的眼睛……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那双眼睛很像是、很像是……”

她欲言又止了好几次,最终只对吉川葵用气音作出了一个口型。

那是两个音节组成的名字。

——弥良。

“我知道你肯定觉得我在做梦,肯定是出现了幻觉,毕竟他怎么可能会出现在那里?但我……”

堀田真理惠一边纠结地绞着手指,一边抬起眼睛去看吉川葵——她的话语在看清吉川葵脸上怪异的表情之后戛然而止。

她脱口而出:“难道你也觉得——”

吉川葵神情复杂地看着她,缓缓点头。

“那时候我醒着,”吉川葵深吸一口气,“所以我看到了。”

从吉川葵的表情之中,堀田真理惠立刻就意识到了——那不是她的幻觉,毫无疑问,那就是真实的。

她看到的是就是弥良!

在这个令她辗转反侧数天的猜测终于被证实的瞬间,堀田真理惠缓缓抬手按在了胸口,按住了几乎要从胸腔之中跳出来的心脏。

“我……”堀田真理惠虚弱地说,“我觉得我要缓缓……”

吉川葵打量着堀田真理惠满脸快要不行了的表情,嘴角一抽,幽幽地开口:“如果我告诉你,现场还有另一个人,你会如何呢?”

堀田真理惠茫然地抬头看她,“谁?”

吉川葵面无表情:“你家1。”

堀田真理惠愣住了。

她呆在当场,慢慢地张大了嘴巴,从喉咙之中溢出了压低的尖叫声。

“什么???”

电视机之中骤然响起了熟悉的歌声,目瞪口呆的堀田真理惠和面无表情的吉川葵同时看了过去。

宽阔的电视屏幕之中,少年在藤蔓构成的鸟笼之中歌唱,像是被桎梏的夜莺。

柔和的歌声曲调像是娓娓道来的古老的传说,他打开藤蔓构成的门,挣脱枷锁,赤足淌进了流淌的深河之中。

灯光一点一点变幻亮起,暗夜的深河在歌曲唱到高潮的瞬间骤然变为了灿烂的碧波,在金子般耀眼的日光下熠熠生辉。

春日降临了。

白马探和白马宗一郎坐在红白歌会的现场,注视着歌曲落下尾调的那一瞬间。

在谢幕的时候,苺谷朝音准确地在观众席中寻找到了白马探的身影。

他们隔着遥远的空间距离对视,在视线交织之中,白马探对他微微笑了一下。

苺谷朝音在笼罩全身的灯光、和无数人的注视之中也微笑了起来,对他轻轻眨了一下眼睛。

不用多说什么话,这短暂的对视已经足够。

在红白歌会结束前,看完了苺谷朝音表演的白马探和白马宗一郎提前离场了。

等到深夜里,白马宅才响起了等待已久的敲门声。

在打开那扇门的时候,怀抱着某种隐秘期待的白马探就看到了站在门廊灯下的苺谷朝音。

灰色格子围巾的笼罩下,有着灿烂异瞳的少年在风雪之中对他微笑。

“我回来了。”

白马探的瞳孔中倒映出风雪中的春日一角。

“欢迎回家。”